而且,还知道了自己是赫赫王族后人的身分。

对方的手法,极为笃定,也很干脆。

若是他们想要的不仅仅只是红果,而是自己家人的性命呢?

一想到了对方能毫无察觉地杀了小五子和药童,霍瑶光的后背就有些发凉。

若是对方也用同等的手法潜入静王府,那还了得?

到底是谁发明了该死的易容术?

简直就是混蛋!

就算是再愤怒,霍瑶光现在也必须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京城那边,最好还是先不要告诉楚阳了。

只怕此事再扰了他的心神。

况且,如今静王府也并没有出什么事。

自打楚阳离开之后,一日三封信,真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竟然真地拿暗卫拿信差使了。

另一边,假冒小五子的男人早已经离开了西京。

一路急驰,终于在一处海岛上登陆了。

“参见主人,红果已经拿到。”

男人转过身来,赫然正是安国公。

接过他呈上来的小盒子,打开一看,果然是红果。

“只有一颗?”

“回主人,霍瑶光总共送了两颗到武宁侯府,其中一颗给霍夫人服下了。”

安国公的眉梢微动,眸光闪了闪,“知道了,下去吧。”

“是,主人。”

安国公看了看盒子里的红果,眸光暗沉,深吸一口气,转身几个起落之后,便再也看不到身影了。

海岛上的景色看起来还不错。

海边的礁石上,时不时有被被海浪拍打出来的痕迹。

今天的海风算不得多大,那轻微泛起的浪花,倒真是有些养眼。

安国公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拿着盒子直接进入了海岛深处。

这是一处看起来很平凡的屋舍。

院子里服侍的人不在少数,比起京城的高门大院,也不遑多让。

进了屋子,才会发现,所谓的平凡无奇,只不过是表象。

屋子里从屏风到多宝阁上的任意一件东西,都是精美绝化,丝毫不比安国公府里的差。

一名老者迎了出来,“原来是元兄过来了。”

“嗯,这是红果。”

安国公将盒子递了过去,老人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之后,便流露出激动之色,“就是这个,没错了。有了它,治儿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现在治儿的病情如何了?”

“时好时坏,不能出去见光。这孩子,三不五时地就会大发脾气,我原本还担心,再这样下去,这孩子的心性会扭曲了。没想到,关键之时,元兄找到了这红果。如此甚好!”

安国公微微点头,一手负于身后,“有劳了。”

“元兄这是哪里话,治儿是我的徒弟,我治好他,也是分内之事。”

话落,转身进入了内室。

安国公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之后,又堪堪定住,最后一个转身,到了位子上坐好,慢慢地品着茶,看起来一脸悠然。

安国公的手指在椅臂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京城的局势,明显已经是不可控了。

这种情况下,他是万万不能再回京城了。

至少,在没有明旨之前,他不能再回去。

万一被楚阳逮住了小辫子,自己再想离开京城,就是难上加难了。

不过,如今有柳儿他们都在京城帮自己盯着,应该不会出差错的。

而楚阳所料不差。

他带兵入驻京城,同时,夜明慎和太后裴氏下狱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晋王和肃王同时罢兵了。

夜明渊原本还担心楚阳会先一步登基,那样的话,自己可就真地没有机会了。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这点儿人马,根本就没有办法和楚阳抗衡。

可是没想到,楚阳竟然没有登基,而是只将夜明慎等人下狱了。

特别是接到了楚阳派人送来的书信之后,夜明渊大喜。

因为信中所书,便是请晋王和肃王言和,然后一路护送他进京。

进京意味着什么,夜明渊自然再清楚不过了。

虽然楚阳没有在信中言明让他去继承皇位,可是这意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

同一时间,肃王也收到了一封信,看过之后,只是微微地勾了勾唇角,没有多说什么,然后便提笔写了封信,让人给晋王送去了。

晋王看过了肃王送来的信后,眉头深锁。

因为他现在不能确定,楚阳到底想要干什么。

而且,这一众兄弟之中,真正与楚阳亲近的,也就只有一个肃王。

不过,听说,十六弟也回到了京城,而且还还俗了。

这意味着什么?

晋王可不像是夜明渊那么天真。

十六弟的突然出现,必然是与当年的旧事有关。

晋王一想到了当年皇兄的登基过于仓促,再联想到了当年太后的表现,他的心底已是忐忑不安。

两人见面的地点,就定在了两城中间位置的一处小山丘上。

周围也没有什么遮挡物,比较方便见面。

至少,不必担心近距离内会有伏兵。

“兄弟相残,想不到在我们这一代人身上,竟然是多次重深。”

中间摆了一张简易的小木桌。

两人对面而坐,似乎都有些感慨。

桌上备了酒菜,是肃王备下的。

为了避免晋王怀疑,他自己先吃了一遍,随后,又示意晋王可以以银针试毒。

晋王只是淡淡一笑,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我们兄弟多年,年幼之时,多有不睦。不过,那个时候,楚阳总爱缠着你一起玩儿,当时我们兄弟几个之所以处处针对你,也未偿不是因为楚阳。”

多年前的心结,选择在此时敞开,可见晋王也是打算坦诚相见了。

“他是我们最小的弟弟,小到跟我们的儿子差不多的年纪了。可是那又怎样呢?他是父皇最爱的儿子,总是将他带在身边。我们这么多兄弟,谁能享受到这种待遇?”

晋王说完,轻哼了一声,似乎是在自嘲。

肃王抬眸,他和楚阳的关系,打小就比较好。

也的确是因为这个,晋王他们几个,没少跟自己为难。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为难,也就真地只是为难,不会有太多过分的举动。

一来是因为当时都年幼,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

二来,也是因为担心楚阳那里会去告状。

“王兄,我们兄弟多年,当初父皇真正属意的是何人,我想你我心中有都数。”

肃王一开口,气氛便先冷了三分。

晋王的神色晦暗,似乎是不愿意去面对什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王兄,实话实说吧,这么多年,皇兄登上帝位之后,有何建树,你心中没底吗?没有政绩也就罢了,至少也算是能守住祖宗的这片基业。可是看看这几年,他都做了什么?”

晋王的脸色凝重,却始终不发一言。

“远地不说,只说齐王之乱,再说赵书棋起兵。这一桩桩一件件,他做的有哪一件像是帝王应该做的?”

肃王苦笑一声,也干了一杯。

砰!

酒杯被重重地放到了桌面上,这一下子,似乎是想要敲醒了对面人的心。

“王兄,当初若是皇兄肯启用我和楚阳,大夏又怎么会变得如此地千疮百孔?就算是忌惮我们,那么霍良城呢?这样的一员大将,他又为什么不肯用?身为我大夏的常胜将军,霍良城就像是战神一般的存在!可是皇兄为何不肯信任他?”

这一句句的质问,让晋王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是皇上!”

最终,晋王低沉的声音,还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孰料,肃王竟是轻轻一笑,一脸的不屑,“皇上?”

带有怀疑和鄙视的眼神,直接和晋王对上了。

“你确定他是吗?如果他没有仿造圣旨,如果没有赵家,你真觉得他能成为大夏的皇上?”

晋王的心底一沉,面上也已经是相当地难看了,“你胡说什么?”

“王兄,人不能自欺欺人,当年父皇根本就没有传位给他。”

“你怎么知道?你分明就是在这里故意造谣生事!”

肃王的唇角一勾,“没有必要。当年,我被父皇在御书房罚跪,后来,许是父皇把我给忘了,我亲耳听到了他跟相爷的对话。他说自己已经立好了遗诏,以后还要让相爷好好地辅佐楚阳。”

晋王脸上的神色微变,“你胡说?”

“有必要吗?”

肃王微微摇头,“不管怎么说,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一步,而且他也是以皇帝的身分被葬入了皇陵,也算是全了他的名声了。不过,父债子偿。你看看皇兄的那些子女们,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

晋王的心头一动,脑子里快速地过了一遍,发现迄今为止,还活着的皇子,也就只有夜明慎和夜明渊了。

而公主,除了远嫁的六公主之外,其它的几位公主,早逝的早逝,被遗忘的被遗忘,还真是没有哪一个是真正的风光的。

“大皇子和夜明谨的死,都是你们动的手?”

肃王一愣,“王兄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不是你和楚阳?”

肃王面色一变,一脸怒容,“王兄也未免太看不起我们兄弟了。这种卑劣且没有底限的事,我们兄弟还不屑去做!”

晋王则是从他的话中听出了端倪。

“你们兄弟?”

肃王轻轻一笑,不闪不避,“这么多年,这么多的兄弟,真正拿我当兄弟的,也就只有楚阳一个了。”

晋王此时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思。

“所以说,你为了楚阳能顺利上位,什么都可以不顾?”

“王兄多虑了。楚阳特意给我来信,让我们和平共处,带着夜明渊一起回京。”

“他就不怕夜明渊回京之后,会跟他抢?”

肃王挑眉,一脸轻视,“抢?”那语气,分明就是极为不屑的。

“就凭着一个夜明渊?他拿什么跟楚阳抢?靠你吗?”

这话,让晋王听了极为不舒服。

这好像是在贬低他吧?

你说夜明渊就说夜明渊,好端端地,还暗贬他做什么?

“夜明渊是皇兄唯一的骨血了。”

晋王一怔,“嗯?”

“夜明慎犯下了这样的大罪,你觉得他还能活?”

晋王沉默了。

先不说夜明慎弑父是不是真的,仅仅是伪造圣旨这一件事,就足以让他死上十次了!

“他是皇兄唯一的骨血了,能不能活,就看你的了。”

晋王的手一抖,这才明白肃王找自己来的用意了。

“你想让我劝服夜明渊?”

“能不能劝服,是你的问题。若是不能,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当然,他若是真的汉子,宁死也不屈,那本王倒是要高看他一眼了。”

晋王的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

“你们一直都相处融洽,为什么不是你劝他?”

肃王摇头不语。

随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时不时地碰个杯,喝个酒。

晋王心思沉重地回到了自己的军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怕是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儿子夜容安已经被楚阳给软禁了,晋王府也被他派了人直接围了起来。

若是自己不能回去,那妻子儿女,只怕都得死。

轻叹了口气。

十几年过去了,当年的那个小屁孩儿,早就已经成长地睿智且狠辣了。

当初嘉恒帝待他如何,其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恨不能一刀杀了楚阳。

可是偏偏,嘉恒帝顾念着自己的名声,再加上了楚阳一直表现得对朝政没有什么欲望,所以,才一直纵容着他。

当然,也只是表面上的纵容。

太后给楚阳下毒的事,晋王也是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中途会出来一个霍瑶光,将整个棋局,全都打乱了。

到如今走到了这一步,他还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不过,肃王今晚倒是真的提醒到了他。

他知道母后和皇兄一直都不曾找到父皇留下的鱼符,如今看来,十有八九是在楚阳的手上。

就算是不依靠鱼符,楚阳的手上现在就已经有了五十万的大军。

将京城的那十万兵马收服之后,直接就将自己的心腹派了过去,正式接管了西山大营。

再加上了宫中御林军现在也都效命于他了。

这么多的兵力,而且还都是精英,他拿什么去跟楚阳打?

第235章 他就是个蠢蛋

晋王知道,想要保住夜明渊的命,就是主动交出玉玺,并且俯首称臣。

否则,他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楚阳手上的接管了上阳关的十万兵马,再加上了他自己的,现在,还要连同肃王的二十万兵马,也都尽管他所用。

自己若是再看不清楚形势,当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事实上,晋王最头疼的不是这个。

而是楚阳如此信心满满,且大张旗鼓,只怕还会重提当年楚家灭门之案。

晋王虽然说不是主谋,可说到底,也算是知情者。

此次回京,不求自己能得一活路,只盼着楚阳能念在平日里夜容安的那点儿情分上,饶过他的家人。

晋王、肃王,各带了兵马,启程赴京。

而夜明渊,此时还沉浸在了自己的皇帝梦里,丝毫不知道,他将面临怎样的窘境。

除了裴氏一族,楚阳并没有对其它的权贵人家动手。

只是,这也足以让这些曾经在暗中嘲讽过楚阳的人们感到恐慌了。

朝中大事,目前皆由李相代为处理。

只有遇到了真正的大事,楚阳才会过目。

他现在的主要精力,基本上都放在了皇宫。

将各类的人做了分类,然后命人各种威逼利诱,大肆审讯。

李相对此,也只是默不作声,只当没有看到。

他明白在楚阳的心中,其实还是有几个心结不曾解开的。

一个是当年高宗的仙逝,这让楚阳一直都心存疑惑,所以,如今既然入主皇宫了,有些事,就算是无法挽回了,也要先查个清楚。

第二个,便是当年的楚家灭门惨案了。

楚阳是高宗的宠妃所生,其实,为了能护住楚阳,高宗在楚阳出生后不久,便为其赐姓为楚,也算是为了延续楚家的香火。

只是,这样的举动,并没有让某些人放心。

他们眼看着楚阳在高宗的教导下,一天天长大,而且是越来越聪慧,且文武皆能,这让他们意识到了危机的靠近。

所以,他们不止一次地想要杀了楚阳这个眼中钉。

可惜了,高宗护地严实,一直未能让他们得手。

夜深人静之时,楚阳却一个人进入了碧华宫。

同样的地方,可是过去了二十多年,已然物是人非。

进入寝室,依稀还记得,自己曾在这里跟秦姑姑一起躲猫猫。

当然,也还记得,就是在这张榻上,自己因为做错了事,被父皇亲手按在了他的腰上,然后打屁股,那个时候,他是五岁,还是四岁?

记不太清楚了,可是脑海里,仍然能清晰地拼凑出父皇那张和蔼却又总是带着威严的脸。

其实,如果提及童年的话,他应该算是一个比较幸福的孩子。

他有父皇对他的宠爱,也有父皇对他的严厉要求。

历代君王,能做到天天被皇上带在身边的皇子,他应该是唯一一个。

不仅白天跟着父皇,而且大多数时候,晚上也是父皇陪着他睡的。

那个时候不懂这些,现在长大了,才知道父皇为他做了多少。

当然,也更因此而明白,他对母妃的爱,到底有多深沉。

一连几年,父皇都不曾宠幸过宫中任何的一个妃嫔,足以想见,他心里是有多想念她。

当然,也因此,自己成了整个后宫的眼中钉。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兴许那些女人还可以再为父皇誕下子嗣的。

楚阳里里外外,转了一圈。

这里曾经是母妃的宫宇,母妃在这里生活了几年,那几年,听说父皇每个月至少有大半儿的时间,都是歇在这里的。

盛宠之下,必有人眼红。

也正是因此,才给了对方谋害自己母妃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