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算是刚刚好。

楚阳跟楚辽提了提有关楚府一事,楚辽沉默之后,给出一个答复,“一切尽凭主子做主。”

其实,楚家当年的惨案,皆是因为楚妃在后宫荣宠太过。

以至于引起了当时皇后以及其它一些人的恐慌,所以,才会听信了元庆之言,对楚家痛下杀手。

而事隔多年,哪怕是楚辽看淡了这些名利,可是实际上,骨子里所刻着的有关家族荣耀这样的信念,还是丝毫未变的。

楚阳思忖再三之后,册封了楚辽为镇西侯,楚刚楚凌二人,虽然暂时没有爵位,可是如今都是官居正三品,这个年纪的正三品武将,那绝对是相当地厉害了。

楚阳将先前的二皇子府,直接命人改建,一分为二。

一处赐给了镇西侯,一处则是赐给了楚刚和楚凌两兄弟。

两府被东西一道墙隔开,倚背而立。

楚家人,总算是在京城有个家了。

楚成目前在宫中当值,听闻楚辽封爵的消息,兴奋地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这么多年了,他们楚家人,总算是迎来了他们的复兴之时。

楚辽接旨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重修楚家的祠堂。

谁能想到,时隔二十年,楚家,竟然还是再次站立在了这大夏的朝堂之上,甚至是还位居高位,极得圣宠。

李远舟接到旨意,则是十分无奈地抽动了一下嘴角,“父亲,您就没有想着拒绝?”

李相白他一眼,“你以为我没有拒绝?就皇上那心眼儿,鬼着呢!到了,反倒是将我给算计进去了。真地是有些亏了。”

李远舟轻笑,“不亏。我知道您是一心想着帮他的。如今他的皇位虽然是坐稳了,百夷的大局也渐渐地平定了下来,只是,皇上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需要父亲您协助的地方,就更多了。”

李相叹口气,“我就是个劳碌命呀。以前他没上位的时候,我是天天盼着他能登上那个宝座,天天都想着他会成为一代明君。只是到了现在,我却有些糊涂了。他这般地勤恳,纵然是好事,可是为什么累着的,不是他,却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

李远舟再次发笑,“父亲,不是您说,要为皇上解忧,要为国家而鞠躬尽瘁的吗?现在,皇上这是乐意给您一个这样的机会了。”

李相瞪眼,“滚!”

李远舟忍了笑,“父亲,太子殿下如今年幼,而且这几年,也被皇后娘娘教导得极好,至少,这教养是没话说的,只是,太子殿下生性顽皮,想要教好他,可不太容易呀。”

“若是太容易了,还能显出你的本事来?行了,以后没事儿,你就去东宫歇着。实在不行,你就干脆住在东宫得了。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连个儿媳妇也娶不进来,我看见你就心烦。”

李远舟一怔,面色微僵。

这说着朝廷大事呢,怎么就扯到他娶没娶媳妇儿这件事上来了?

“上次的赏花宴,你就一个相中的也没有?”

李远舟的喉头一动,没说话,只是眸底,却闪过了那一抹的娇绿。

甩甩头,不能想。

“父亲,婚姻大事,自然是当由父母作主,儿子没有意见。”

既然不能娶到那个心仪之人,妻子是谁,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只要是个安分守己的,娶过来之后,不给自己惹麻烦,也就可以了。

尽早地成了亲,再生个孩子,也就算是让母亲能心安了。

李远舟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

现在辅佐皇上,将来再辅佐太子殿下,他这一辈子,似乎是早就被安排好了。

虽然是不大乐意,可是这种事情,岂是他能做得了主的?

眼下,还是想着如何能让皇上放过他,少给他安排一些事情做吧。

这日,楚阳闲来无事,拉着霍瑶光的手就逛到了御花园。

“怎么想起来带我来这里?”

“不喜欢?”

“怎么会?”霍瑶光笑道,“只是觉得你近来一直忙碌,按说,这个时辰,你应该正在勤政殿里翻阅公文呢。”

楚阳摇头失笑,“你是在变相地骂我虐待臣子吗?”

这些日子,那些近臣可是真地得到了皇上极大的圣宠。

个个儿是早出晚归。

连午膳都是直接在宫里头用的。

只不过,就是操劳的事情有点儿多了。

皇上倒是闲下来了。

当然,也不至于闲到了特别无聊的地步。

也就是今天,才得空带着霍瑶光出来走一走。

突然,灵光乍现,“瑶光,你想不想出宫去看看?”

“嗯?”

“我们去京城的街道上走走,茶楼里坐坐,听听书,看看戏,不也是挺好的?”

霍瑶光点头,“的确是挺好的。”

“那这样,我们现在就去?”说着,作势拉着霍瑶光就要走。

霍瑶光没动,“现在都什么时辰了?等你换好了衣裳再出门,天就快要黑了。还是明天吧。你觉得呢?”

楚阳一拍脑门儿,“可以,正好明天是休沐,我也可以不用早起了。”

一提到了这个早朝,楚阳就是一脑门的官司。

他以前是个闲散亲王的时候,没想着上早朝,也不需要。

所以天天都是可以睡到自然醒的。

没受过这份儿罪呀。

现在倒好,自己当了皇上了,反倒是成了一个劳碌命,简直就是不要太难受。

“瑶光,这个皇上真地是一点儿也不好。”

“嗯?”

“当皇上太累了,真不搞不懂那些人是怎么这么喜欢当皇上的。”

霍瑶光扑哧一笑,“你说呢?”

楚阳无奈地撇了撇嘴,“果然还是一个权字压人呀。罢了,这早朝的制度,朕早晚给它改了。”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以前也没有觉得太难受,可是自打上次听了霍瑶光的分析之后,就更觉得这不是正常人过地日子。

简直就是太憋屈了。

身为帝王之尊,怎么可以还这么辛苦呢?

不应该是天天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吗?

所以,朝堂改革的事情,他势必要进行到底。

不为别的,就为自己!

其实,霍瑶光对于古代朝堂的制度,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研究,所以不是很懂,只是大概地笼统地跟他提了一嘴。

可是楚阳何等聪明,立马就能抓住其中的关键因素了。

现在的朝堂基本上就是实行的丞相制。

丞相在朝堂上的话语权,那是相当地强势了。

现在的李相自然是无话可说,忠臣一个,而且还相当地有能力。

可问题是,若是下一任的丞相是个奸侫之辈呢?

再赶上了皇上是个昏君,那大夏岂非是要亡了?

所以,楚阳越发觉得,自己有责任将朝堂的制度改革进行到底。

当天晚上,又派小德子去了一趟相府,问问之前的有关朝会的章呈是不是拟出来了。

李相叹气,皇上这是真拿他当神仙使了。

不用睡觉的吗?

皇上的意思,他当然明白,是要组建内阁。

内阁成立以前,丞相拥有仅仅低于皇帝的决策权、议政权和行政权,而成立内阁以后,则是等于把原来丞相拥有的决策权收回了,或者说是分散了。

因为内阁的成立,就意味着,皇上要把议政权分给内阁,行政权分给六部。同时,皇上还提出来,要明确地方上三司的职能,不能只是做个摆设,这三司分管司法、军事、行政,直接对六部负责。

当然,如此一来,内阁成员的地位,将大大高于六部的官员。

另外,全国大大小小的奏章,甚至老百姓给皇帝提出的建议,都由通政使司汇总,司礼监呈报皇帝过目,再交到内阁,内阁负责草拟处理意见,再由司礼监把意见呈报皇上最后决定如何处理,最后由六部校对下发。

如此一来,皇上就等于是广开了言路。

而且,因为有了内阁的存在,所以,皇上的工作量其实是大幅度地减小了。

内阁大臣的建议是写在一张纸上,贴在奏章上面,这叫做“票拟”。而皇帝用红字做批示,称为“批红”。

这个,其实是之前楚阳自己想出来,然后让李相加以完善的。

而皇上自然不可能批写所有的奏章,所以,这可能就需要有人来代笔了。

司礼监代笔的可能性不大。

因为宫里头的太监们,大都是被明令禁止读书写字的。

这是为了防止宦官作乱。

可是这若是每一本折子都由皇上来亲自批阅,又有些不太现实。

所以,李相仔细地琢磨了一下,或许可以由皇上再亲自提拔出一批内阁大学士,专门负责为皇上办理本章。

如此一来,这工作量,可就等于是加大了。

所以,干脆,李相在楚阳的提议之下,再次加大了对于内阁的规范和定义。

于是,接下来,一连数日,李相、梁国公以及相府的一些幕僚,全都在忙碌着。

而李远舟和云容极二人也没闲着。

只要是被发现在府里,就被这两人给揪过来当苦力。

终于,在一个月后,李相将自以为已经极其完善的一套内阁制度及其构成都书写好了。

楚阳看着手上的东西,格外满意,“丞相果然是高材也!”

李相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还得多谢你的逼迫呢。

这么多天,自己真地是快要累死了。

楚阳看了看厚重的条文,“来人,赐座。”

楚阳看了不过几页,“相爷,朕以为这内阁成员一事,当需仔细斟酌,倒也不一定非要拘于年龄,还是本事和才学最为重要。爱卿以为如何?”

话落,没听到动静,抬头,才发现李相已经歪在椅子上睡着了。

楚阳看看桌上的东西,再看看明显瘦了一大圈儿的李相,也是余心不忍了。

“来人,将椅子抬到偏殿,然后再慢慢地将相爷扶到榻上休息。”

“是,皇上。”

“内外大臣言官折奏则直达御前,阁臣不得与闻;天子有诏则面授阁臣,退而具草以进,曰可,乃下。”

楚阳看到了这段文字,这是在制约内阁大臣。

避免他们干涉皇帝的决断。

楚阳点点头,李相到底是李相,终归是多年前的那位恩师,时至今日,心里想的,仍然是整个大夏。

“唉,可惜了,时至今日,朕都无法还你一个光明正大的身分。”

楚阳摇摇头,面有惋惜之色。

再翻,里面夹有一纸泛着黄色的纸笺。

“内阁只是执行皇帝意志的工具,而无大臣互讦宦官乱政之事发生,内阁大学士的职掌才能够正常发挥,功能有代阅章奏、票答、赞襄机务等数项。内阁意见在国家事务的决策过程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故,内阁成员之选择提拔,需谨慎而为。”

至此,楚阳大概也明白了他的用意。

一项制度的改革,岂是那么容易的?

按着李相所写的这些条例及规章,内阁中的大臣,至少要有数十人,而其中能起到了一定决定作用的,也要在七人以上。

如此,才能真正地起到帮皇上分担政务,同时,又不会真地夺权的效果。

楚阳只是觉得内阁的成立,可以大大地减少皇帝的工作,却没有想过,若是有朝一日,这内阁的权势,一旦超越了皇帝,将会面临怎样的局面。

所以,现在李相的这些策论,可以说是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既有人帮着他来分担这一切,可是同时,又不会威胁到皇权。

果然是相当周到。

李相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什么时辰了?”

“相爷,您醒了。已经酉时了,皇上刚刚才走,皇上交待了,说是您醒了之后,让您在这里歇息片刻再回府,免得刚睡醒,再受了风,着了凉。”

李相闻言,倒是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

“烦请公公代为谢过皇上了。”

“您客气。皇上还命人备了燕窝,马上就来,您还是用了燕窝之后,再走吧。”

李相点点头,“多谢皇上了。”

其实,小德子也觉得皇上对这位李相太过于倚重了。

若是换了别人上位,只怕第一时间就是要对付之前的这些老臣。

可是皇上不仅没有,还对相爷大为倚重。

这是认同相爷的能力,还是觉得相爷的人品高绝,所以,才会格外放心呢?

小德子或许是永远也想不通的。

当然,这于他而言,也并不重要。

内阁制度的正式推出,可以说是在朝堂上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内阁为正一品衙门,位在六部之上。大学士‘位尊望重’,其职务首先是议政事,宣布纶音。

阁臣常在皇帝的左右,充当顾问。他们不但对答政事中的疑难问题,而且为皇帝办理公文,草拟谕旨。内阁所承办的公文有制、诏、诰、敕、题、奏、表、笺。内阁为丝纶重地,每日钦奉上谕,凡应发钞者,皆下于内阁。此外,内阁还负责记载纶音。

皇上将东侧的几处建筑专门拨为内阁使用。

其中,重臣基本上都居于文渊阁公干。

而内阁首辅,则是钦定了李相,次辅梁国公。除此之外,再添了两位内阁大臣。

除却这四位大臣之外,还有大学士、学士等一些文官入驻,专司负责一些文书之类的工作。

如此一来,内阁的成立,极大的程度上,将政务简化了。

同时,皇上宣布,自此之后,废早朝制度。

并且,皇上明确了各官员的公干时间。

早朝制度被废,直接改为了五天一次的朝会。

同时,每月还会有两次大朝会。

大朝会上,准许参与议政的大臣范围,得到了扩大。

如此,也算是皇上广开言路的另一条途径。

若是以为自此,楚阳对于政务的改革,就此打住了,那就大错特错了。

而直接让楚阳下定决心要整治吏治的根本原因,还得从一个月前提及。

也就是楚阳和霍瑶光二人商议好,微服出宫的那天。

帝后出宫,哪怕是微服,这身边的侍卫又怎么能少了?

可是偏偏,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有人冲撞了皇后,这怎能不让楚阳觉得堵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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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择婿(二更)

话说,那天夫妻二人一同出门,为了能让大宝也更深刻地体会到民间百姓的不易,所以,将他也一并带上了。

考虑到京城的繁华以及他们要去的地方,所以,没有将晃晃带上。

大宝一路上,倒像是个好奇宝宝一样,不停地问东问西。

大宝以前也没少在西京的街头上逛荡,只是这里毕竟是京城。

饶是西京富饶,可是无论是地域还是种族的多样性,还是远不及京城的。

如今看到了一些身着奇装异服之人,难免就觉得好奇了。

“娘,他们头上戴的是什么?看起来好重呀,会不会压得脖子痛?”

霍瑶光看了一眼,“不会,那是他们家乡的传统,他们已经习惯了。”

一家三口的身侧,还跟着古砚跟青苹。

至于其它的侍卫都跟在了身后,也都着了便服,和前面的主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始终不变。

“前面好像是很热闹,这是哪家要办什么喜事吗?”

楚阳摇头,“听着挺喜庆,可是看着不像呀。如果是办喜事,也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时辰开始吹吹打打呀。”

“哈,几位是外地来的吧?前面可是钟家的小姐摆的绣楼呢,那是要当街抛绣球选夫呢。”

霍瑶光一脸懵,“钟小姐?”

“听说她爹是户部侍郎,前程远大,而且这位钟小姐生得貌美如花,而且又才学极佳,早些年就有不少的名门公子来求娶,可惜了,这位钟小姐一个也看不上,非要自己择婿呢。”

霍瑶光听罢,只觉得有些荒唐,“若是绣球真能帮她选一个如意郎君,那这天下哪里还有什么怨妇了?”

霍瑶光的头上戴着帷帽,所以那搭话的人看不清楚她的样子,“夫人这就有所不知了,这抛绣球只是第一步,真要成为钟家的女婿,还得再过三关呢。”

“哪三关?”

“文武各三关。若是文人,比的自然就是吟诗作赋,若是习武之人,那比的就是刀枪棍棒了。”

霍瑶光没有再接话,这种活动,在霍瑶光看来,也就是有些华而不实。

看似是有些新颖,好似是主动权掌握在女子的手中,可是实际上,这绣球能落到什么人手上,只怕是早就有所准备了。

若是寻常的百姓家,兴许还真能有个惊奇。

可是对于钟侍郎家的小姐,怎么可能真地让她随意地外嫁?

再怎么宠爱她,也是不可能让她自己择婿的。

当然,若是对方的身分家世都够格,倒是可以。

可是目前来看,前面热闹成了这样,可能性不大。

青苹过来,“主子,夫人,前面已经找好了位置,正好可以喝着茶,看着这边抛绣球。”

楚阳点点头,“走吧,这里人多,而且灰尘也多,进去坐坐。”

不多时,茶点上来。

楚阳状似无意,“这对面看着人山人海,怎么一直不见钟家的主子露面儿?”

“呵呵,客官说笑了。那钟家千金抛绣球,怎么可能这般随意?这真正有资格接绣球的人,可没几个。”

霍瑶光勾唇,果然如此。

她就说嘛,怎么可能这么随便?

“这外面只是先筛选一遍,若是没有资格的人,是根本没有资格接近绣楼的。”

“那位钟小姐不是在这里抛绣球吗?”

“自然不是。这里只是钟小姐的丫环出来说几句话。之后,真正抢绣球的戏码,是在里面的。坐这里,还真是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