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瑶光正在吃着御膳房里刚刚送来的云片糕,“你觉得会不会是于家成?”
“不是。”
楚阳想也没想,直接就回了一句。
“这么肯定?”问完,直接又塞了一块儿到嘴里。
楚阳给她倒了一杯茶,送到了她手上。
“如果真地是于家成,那么之前就不会没有动静。不过,那幕后之人,朕也猜地八九不离十了。既然她想将于家成推出来当替罪羊,那正好,朕就成全了她,正好,也能让她放松警惕。”
“你确定?”霍瑶光明白他说的那个幕后主使,应该就是夜紫沁。
只是目前,没有证据。
当然,这对于楚阳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要他想,证据是可以‘伪造’的。
而且,只要是楚阳认可了,那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他现在想看的,应该就是这个夜紫沁到底想要干什么?
又或者说,想要弄清楚了,夜紫沁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那你打算怎么办?”
“于家成是驸马,总不能让他不明不白地就死了。正好,将凉州养私兵的事,先推到他身上。估计,这也是夜紫沁想要看到的结果。”
霍瑶光的动作一顿,手上的云片糕已经被咬掉了一半,她的嘴角上还沾着一些白糖。
“你的意思是说,那五千私兵,也是夜紫沁豢养的?”
“十有八九就是她了。只是她很聪明,一直不曾出面,所以,一切都是毫无痕迹。正好,河林县那边也查出来,在深山中发现的一些布的碎屑,以及还有一些来不及转移的布料,应该就是于家的产业中流出来的。”
“确定吗?”
“嗯。楚成昨天晚上命人送来的消息。目前,那几家铺子都被他派人盯住了。朕正在想着什么时候动手呢,眼下这个于家成,倒是自己撞上来了。”
霍瑶光挑挑眉,总觉得这事儿办地有些不厚道。
不过,再仔细想想,算了,一切都是他们自己作出来的。
那于家成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你打算直接杀了他?”
“不急,好歹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哪能那么草率?不过,将人收入大牢,还不是很容易的事?”
霍瑶光想了想,他说的也有道理。
先把人拿了,可以让大公主安安心呢。
指不定,她觉得自己安全了,就会采取下一步动作了呢?
霍瑶光眨眨眼,怎么觉得他们是在诱使人犯罪呢?
是自己的脑子打开方式不对,还是真地被楚阳给带沟里了?
楚阳看她的眼神不对,“怎么了?”
“我怎么觉得我们像是在做坏事呢?”
楚阳挑眉,随后在她的脑门儿上轻弹了一下,“想什么呢?我们这叫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
霍瑶光这才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抬手在自己的脑门儿也连拍了几下,“对对对!我刚刚就在想呢,就是这个词。啧,我这脑子好像是越来越不好用了。都说一孕傻三年。我这才刚刚恢复智商,就又要傻了?”
楚阳一怔,大宝今年才四岁,按她刚刚的说法,一孕傻三年,可不就是刚刚恢复智商没多久嘛。
扑哧一笑,感觉许久不曾看到这么孩子气的霍瑶光了。
还真地是想念地紧。
“傻丫头,无论你是傻还是聪明,都是我最可爱的瑶光。”
没料到,这一句,又踩中了陷阱呀!
接下来,霍瑶光变脸的速度,当真是比翻书还快呀。
“你说我傻?你竟然说我傻?楚阳,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竟然敢说我傻?”
一句比一句调门儿高。
一句比一句情绪上更激动!
楚阳完全就懵了。
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呢?
还没反应过来呢,霍瑶光人已经气冲冲地站了起来,然后一边指责他,还一边委屈地红了眼眶。
眼瞅着那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哗哗地往下掉了。
呃,不对,眼泪好像真地不要钱。
楚阳吞了吞口水,觉得自己刚刚好像是走神儿了。
“瑶光,你听我说,我没有说你傻,真的没有。”
“你还狡辩?你刚刚明明就说了,我都听到了!你还说不管我是傻还是聪明,都是最可爱的。你这分明就是认可了我就是傻了。你在指责我的脑子不好使了。”
楚阳真心觉得自己委屈呀。
不过就是顺着她的话说了一句,按道理来讲,她就算是不感动,也不应该生气吧?
这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楚阳不明白,真心觉得自己死地冤枉呀。
于是,接下来,承乾宫就上演了一出皇后娘娘委屈大哭的戏码,甚至,还扬言要离宫出走了。
最后这一句,可是把楚阳给吓得不轻。
离宫出走?
那还行?
楚阳几乎是想也没想,直接就强行把人给抱住了。
当然,顾及着她的肚子,所以除了两只胳膊之外,其它地方,既不敢用力,也不敢往前凑。
霍瑶光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下。
正哭地委屈呢,见他还对自己这么粗鲁,眼泪就掉地更凶了。
“你嫌弃我了,我知道你嫌弃我了。”
霍瑶光边哭边嘟囔着,可能是情绪太悲痛了,所以力气也慢慢地弱了下来。
楚阳看她挣扎地不厉害,可是眼泪却掉个不停,顿时就心疼不已,想也没想,直接就亲了下去。
霍瑶光正呜呜地哭着,楚阳这么一亲下来,立马就安静了。
青苹几人瞪大了眼睛,随后面面相觑,下一刻,全都装瞎子一样地退了出去。
一吻作罢,霍瑶光的眼角还挂着泪珠呢,脸上也是湿湿的,不过,此时,眼底的悲伤情绪,明显都褪去了。
楚阳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以后不许再乱说话。你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不管你是什么样子的,在我心里,都是最美的,最好的,是无可替代的。懂吗?”
促不及防地一波情话呀…
外面守着的几个人,听得这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皇上这调情的本事,似乎是越来越厉害了。
霍瑶光完全就懵了。
大脑全部被放空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眼睛里,脑子里,全都是楚阳这张放大的脸。
耳边回响着的,只有那句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这么一瞬间,霍瑶光觉得自己的心底都是甜甜的,甜到了骨子里的那一种。
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里好像是都能甜得冒出泡泡来一样。
不自觉地,弯起了唇角,眸底的光,一瞬间熠熠生辉。
“楚阳,你真好!”
想了半天,霍瑶光觉得也就是只能用这一句来回应他了。
抿抿唇,霍瑶光脸上的笑,是藏都藏不住的那一种。
当然,她可能也没有想着要去藏。
楚阳看她笑地这样甜,这样开心,心一下子便落到了实处一样,眸光闪闪,竟然再次凑了过去,吻住了她的唇。
“唔,你轻点儿。”
“我知道。你现在胎位也稳了,可以的。”
“那也不能太用力。”
“嗯,我知道,我会很轻的。乖呀…”
…
此处省略无数不可描述之字…
当天傍晚,云容极就直接带人上门了。
于是,大驸马于家成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抓了。
甚至,云容极将公主府的命案,也开始算到了他的头上。
没有明说,可是带走之后,明里暗里可是没少因为命案而审问他。
同时,远在凉州的楚成也动手了。
于家所有的产业被封,于家祖宅也被查抄。
同时,大公主和于家成之前在凉州的府邸,也被封了。
事情来地太突然,对于于家人来说,这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呀。
想要藏起来的那些金银珠宝,哪里还能来得及?
倒是有几个精明地,早早地将一些银票贴身藏了,总算是不至于沦落街头,沿街乞讨去了。
于家成得知自己的家人也跟着一起遭罪之后,整个人都要炸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要见公主,我要见皇上!”
对于他的叫嚣,云容极只当是看不见。
半晌之后,凑近了低语一句,“你最好是老实一点儿,若是再敢这样大喊大闹的,我可不敢保证,这里牢头就没有想弄死你的人。”
给了一句警告之后,云容极十分潇洒地走了。
于家成吓得脸都白了。
刚刚云容极的提醒,他如何会不明白?
再联想到了前前后后的诸多事件,他明白,自己是被大公主给算计了。
连连苦笑之余,却是毫无办法。
自己最大的倚仗,原本就是大公主。
可是眼下,亲手将他送进来的,却偏偏也是公主。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夜紫沁,你就为了一个戏子,值得吗?”
于家成就跟疯了一样,在牢里又哭又笑的,看着倒是让人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同情。
牢房里头看似没有多少人守着,可是实际上,于家成周围的那些犯人,都是皇室暗卫假扮的。
要说这一次,楚阳也是下了血本儿了。
目的嘛,一是为了能从他这里套取到更多的消息。
二来,也是想看看有没有必要在关键时候,帮他一把。
眼下刚进来,大公主还不至于对他下黑手。
可若是时日长了呢?
楚阳主要是想借着于家成能打探到更多夜紫沁的私密之事,而非只是为了杀他。
于家成的这条命,在楚阳这里,可是一文不值。
没想到,人才刚抓进来,就先弄到了一个大消息。
“戏子?应该就是那个东院儿的琴师吧?”
“回皇上,应该是。白天属下去公主府查案之时,当时有提出来搜府,可是到了东跨院儿,却被人相阻,最后虽然是让臣等进去搜查了,可是一直都有公主府的侍卫跟着,似乎是怕我们伤到了里面的人。”
“见到那人了?”
“见是见到了,只是没有看到对方的正脸。原本微臣是想借机走近看看的,可是却公主府的下人却说那人患了病,而且传染,微臣若是硬要看,只怕会令对方生疑,所以,便不曾靠近。”
楚阳点点头,“你做的对。不急,咱们还有时间。”
“皇上,公主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您说,大公主会不会将那人给转移了?”
楚阳挑眉,呵了一声,“容极,可以呀,这脑子可是灵活多了。”
云容极顿时就有些得意洋洋了,“那是。”
随后又觉得不对,皇上这是明夸暗讽他呢吧。
这是在骂他以前脑子笨?
可骂他的是皇上,他敢翻脸吗?
不敢!
所以,还是乖乖地受了吧。
心里默念着,皇上说什么都对,不能生气,千万不能生气。
楚阳哪里知道他这么复杂的心理活动?
“凉州那边,表面功夫要做足了。但凡是平时跟于家人走的近的家族,也要一并去问一问,就算是不拿他们,也得让他们知道怕。”
“是,皇上。”
云容极心里腹诽着,这是自己的差事吗?
那楚成远在凉州,他也不听自己的调派呀。
您现在跟我说这个,是想着让我传信?
正想着呢,古砚就进来了,“皇上,可要属下去一趟凉州?”
“不必,楚成知道怎么做,现在就等着他的传书了。等到他确定了有哪些家族之后,会将名单送至京城,到时候,就由容极来接手了。”
云容极的心里顿时一紧,原本这才是重点。
凉州的面子工程,可不仅仅只是表面功夫。
皇上要的,也远远不止是一个于家!
第313章 千万不要手滑
第313章
楚阳身为帝王,他想要什么,自然不需要明说。
只需要给出一些提示,甚至是暗示,自然就会有大把的人动手。
帝王,从来不需要将自己的意志表达地特别清楚的。除非是两国交战,否则,他只需要一个眼神,一句反问,便能成功地让无数人为之送命。
眼下,便是如此。
阿娜依和夜良行大婚这一日,也是楚阳对那几家动手之时。
表面上看,这些人是因为于家成才被皇上问罪,可是实际上,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真正跟自己有利益牵扯的人,实则是大公主。
而大公主在拿到了一份名单之后,气得将屋子里的东西都砸了个遍。
原以为,只需要将于家成推出去也就好了。
可是没想到,于家成的胆子竟然这么大,还敢与京城的这些官员们之间都有牵连。
虽然看似都不是什么要紧的关系,可真要是朝廷有意盘查整治,谁又能阻止得了?
一切,都是皇上说了算。
一时间,京城人人自危,连去定王府参加婚宴的人,都少了一大半儿。
如此一来,便显得这婚事有些冷清了。
阿娜依原本就对这桩婚事不满,如今,又听闻外面来的权贵竟不及云容极大婚时的一半儿,心里就更为恼火了。
她从心底里认定了,这就是大夏的皇帝陛下在故意给她难堪。
夜良行现在是真正地不良于行,拜堂也是坐在了一把简易的轮椅上。迎亲这种差事,还是由他的兄长代为去迎的。
当时,阿娜依不知。
事后,才知那位兄长是位庶子,阿娜依真心觉得这是被定王府的人都踩了一头,更为不忿。
可是除了不甘,她似乎也没有其它的反击手段。
木诺在其成亲两日之后,便直接回国了。
而阿娜依和夜良行因为是圣旨赐婚,按规矩,是需要进宫谢恩的。
楚阳下了一道口谕,念及夜良行的双腿不便,所以便免了他们进宫谢恩这一遭了。
同时,霍瑶光又命人往定王府送了东西,毕竟,按辈分,阿娜依是得唤她一声婶婶的。
皇后的赏赐送来了,阿娜依还是要进宫的。
夜良行的腿脚不便,可是阿娜依没有残疾呀。
霍瑶光心情好,也就直接命人在碧华宫召见了她。
阿娜依的脸色如常,看不出喜怒来,当然,也看不出这婚后生活是否如意来。
事实上,因为夜良行现在的身体状况,是根本就不能行房的。
大家也都懂,所以,都十分明智地不曾提及。
阿娜依是被新任的定王妃带进宫来的,其实,就是担心这个公主不知进退,再惹了皇后娘娘不高兴。
眼下定王府式微,在这京城的一众权贵之中,可以说是走下坡路的了。
也就是还顶着一个定王的名头,可是实际上,阖府上下,没有一个能在朝堂上说得上话。
所以,定王妃是格外地珍惜这次被召见的机会。
就想着,是不是可以努力地讨好一下娘娘,然后给自己的夫君,或者是儿子,挣一个好前程。
所以,自打进宫见了娘娘,定王妃就一直在拣着好听的说。
甚至连根本不在这里的太子殿下,也被她给捧上了天。
身为母亲,大概都是想听着别人夸自己的孩子,这一点,霍瑶光也不例外。
只不过,捧人的话,她乐意听,可是脑子还是自己的,不可能跟着定王妃的思路走。
阿娜依这次倒是学乖巧了,基本上,都是听的时候多,说话的时候少。
而且,说话也是以说是尽可能地挑着皇后喜欢听的说。
或者是,干脆就附和着婆婆的话就是。
这还比较省事儿,省脑子。
阿娜依虽然不甘,可是经过这两天,她也冷静下来了。
无论如何,自己成为夜良行的妻子,已成事实。
所以,最应该做的,就是先把这个世子妃的位置坐稳了,然后再帮着夫家一起兴盛。
霍瑶光倒是想从她的口中打听一些消息,不过碍于定王妃在这儿,所以,倒是不便问了。
“阿娜依公主在定王府可还住得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