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阿娜依求见皇后，他若是也在，似乎是有些不妥。
主要是阿娜依在此之前，还曾公然向自己示好，多少还是要避个嫌的。
再说，现在夜良行现在又不能与其圆房，自己身为帝王，还是得需要注意一下的。
霍瑶光其实想地还是比较简单的。
她就是想看看这个阿娜依能做些什么。
阿娜依被引入碧华宫，彼时，霍瑶光正靠在了大迎枕上看书呢。
“让她进来吧。穆晴，去备茶。”
“是，娘娘。”
霍瑶光自有孕之后，这茶水是不再碰了，每天除了白水和牛乳之外，就是一些果子汁了。
不过，虽然是不能喝了，可她还是坚持每天让人泡几杯送进来。
她就是喜欢闻着那种淡淡的清香味儿。
特别是龙井的香味儿，她最是喜欢。
而且，因为她有孕了，所以，但凡是她住的，或者是要去的地方，都是不得再用薰香的。
要么就是多备些瓜果，或者是花卉，让屋子里能有些果香，或者是花香。
要么，就是这种茶香了。
她现在的孕吐反应轻了，自然就喜欢四处走走。
总不能走到哪儿，就将瓜果花枝地带到哪儿吧？
再说了，她若是想闻花香，直接去御花园不就成了？
所以，还是这茶香来地既快，又方便。
而且，霍瑶光自以为，还不至于那么浪费了。
因为楚阳每次过来陪她说话的时候，都会在这里用上两盏茶，就这点儿香气，霍瑶光也就觉得够了。
阿娜依被赐了坐，有些拘谨地坐在绣杌上。
“你递了牌子进宫，说是有要事要禀报于本宫，现在既然来了，那便说说吧。”
阿娜依半抬起头，然后有些犹豫，“此事干系重大，还请娘娘摒退左右。”
青苹未语，穆晴则是轻斥了一声，“大胆！娘娘千金之躯，岂容你在此放肆！”
霍瑶光的眉梢微挑了一下，随后轻轻一笑，“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阿娜依公主也不是外人，行了，你们下去吧。”
“可是娘娘您…”穆晴一脸担忧，显然是不放心。
“放心吧，不是还有青苹在？”
穆晴看了青苹一眼，见她对自己点点头，这才福身退下。
经过阿娜依身边时，还带有警告意味地瞪了她一眼。
那眼神，仿佛是说，你若是敢对我们娘娘不利，小心我扒了你的皮一样。
阿娜依抬头瞄了青苹一眼，早就听闻皇后身边有一支专门效忠于她的青鸟卫，眼前这位，莫不就是那支青鸟卫的头头？
“你不必看她，在这宫里，人人都知道，见到她，就如同见到了本宫一样。所以，本宫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她知道的。”
阿娜依微愣之后，清了一下喉咙，“回娘娘，臣妇今日进宫，实则是为了当初十六王爷遇刺一事而来。”
“你说。”
“娘娘，当日，臣妇也去了那家酒楼，其实，臣妇也是收到了一封信之后才去的。只是没想到，后来竟然出现在了世子的雅间儿里，当时，臣妇极为愤怒，还以为是世子行事过于轻浮，原本打算怒斥其行径的，没想到，后来，便发生了打斗。”
霍瑶光微微眯眼，她刚刚的话，分明就是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看样子，只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或者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
接下来，阿娜依说的所谓的‘要事’，其实在霍瑶光看来，就是为了向她示好而已。
并没有什么真正有用的。
不过，看在人家这么卖力的份儿上，总得给人家一个机会。
再说了，人家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在向她表明忠心。
自己也总得表示一下吧？
“青苹，去将本宫的那个金色的首饰匣子取来，本宫觉得那支孔雀衔珠的簪子，还是世子妃戴着最是好看。”
“是，娘娘。”
青苹进入寝殿，不一会儿，再出来，手上就已经捧了东西。
霍瑶光亲自将那支簪子取出，再多瞧了两眼之后，笑道，“世子妃看看，可还喜欢？”
“多谢娘娘恩赏，臣妇自然是喜欢的。”
霍瑶光笑了笑，“本宫也有些乏了，若是无事，你便退下吧。”
“是，娘娘。”
霍瑶光已经起身，由青苹扶着朝外走了。
阿娜依此时是格外地紧张，眼见娘娘就要从自己这里走过去了，她慌忙一动，袖子里的香囊便自己掉了出来。
霍瑶光睨了一眼，青苹会意，直接蹲下了身子，伸出手。
“世子妃，刚刚掉出来的东西，可否取出一观？”
阿娜依只觉得一颗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种法子，是她昨日想了数个时辰才得出的一个结果。
强装镇定地将东西交到了青苹的手心上。
青苹起身，打量了几眼之后，又放到了鼻前嗅了嗅，“娘娘，这里面似乎是加了玫瑰花瓣。”
阿娜依灵机一动，“回娘娘，这是臣妇身边的一位绣娘所制。她的绣技一流，另外，这里面还加了一些我们百夷王室的御用之药，是专门用来安神的。百夷王室的女子，人人都会佩戴。”
“安神？”
“正是。这里面除了一些花瓣之外，还有一些我们百夷秘制的凝神药物，听闻是取自七七四十种花瓣炼制而成。特别是后宫有孕的女子，更是此香囊不离身。”
“哦？这么说，这还有安胎的功效？”
“回娘娘，据长辈们以及宫里头的老人儿们说，的确是有此功效。臣妇原本是想着进献给娘娘的，可是想到了娘娘不用这一类的物件儿，所以，便未曾拿出来献于娘娘。”
“你有心了。”
霍瑶光拿到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玫红色的丝绸，上等的金丝线所缝制，一看便是费了心思的，而且的确是有淡淡的玫瑰香味儿。
不过，若是再闻几下，便发现这里面不止是有玫瑰香味儿，的确是用了多种花卉而成。
“既然是打算献给本宫的，那本宫就收了。这东西做地倒是精致，与我们大夏女子平时所佩戴的香囊，果然是不同。”
这外形上，便有着区别。
再加上这上面所绣的图案，又很别致，第一眼看上去，的确是很容易让人喜欢上。
阿娜依也没想到，东西，竟然就这样被送出去了？
而且，貌似还是交到了娘娘的手上！
阿娜依一直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会儿娘娘再腹痛或者是有其它的症状，那她这颗脑袋可就交待在这里了。
直到她回到定王府，也不曾听到宫里有不好的消息传出来。
想来，那个香囊真地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东西了。
不过，又不对。
若真地是那么普通，大公主又何必费心地让她送进宫去？
而且还特意强调了，要将这东西送到了皇后的身边？
那东西定然是有古怪的。
好在自己一开始就说是身边的绣娘所制。
到时候，万一真地出什么事儿，替罪羊也算是找好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当时那香囊，是皇后自己要拿走的，可并非是她要献上去的。
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可是太大了。
终于，一连两天过去了，宫里头都十分太平，并不曾有任何皇后不利的消息传出，阿娜依的一颗心，也算是彻底地放回到了肚子里了。
那只玫红色的香囊，则是被霍瑶光随手抛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她怎么可能真地随意用别人的东西？
当时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好让阿娜依觉得自己对她的信任在加深而已。
只是，几天后，这只香囊，竟然被悬挂在了龙榻的帷幄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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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黎明前的黑暗
谁也说不清楚那个香囊是何时挂在了那里的。
是谁挂的，似乎也不知道。
如此一来，自然就有意思了。
霍瑶光并没有刻意地让人去追查，只是淡淡一笑，不曾理会。
待只剩下了她和青苹之时，才慢悠悠道，“把青梅调回来吧。”
青苹的眸底一紧，“娘娘？”
“连这承乾宫里头都不干净了，你说，那人的手，是得伸地多长？”
霍瑶光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看着不远处的那个香囊。
不管那个香囊有没有问题，现在悬挂在这里，就已经说明，这宫里有着别人的细作。
她没有刻意地去审问，甚至都不曾去仔细地询问，好像是根本就不在意。
可是实际上，她却让人在暗地里听了这些宫人们的对话。
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香囊是何时挂进来的。
这才是真地奇了。
当初这样东西，自己可是随手丢在了一偏殿的。而且还是特意扔进了偏殿的一个小匣子里。
当时看似是不经意，其实霍瑶光是将当时的一切都记了个清楚的。
所以，现在这东西出现在这里，可疑之人，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了。
能有资格进入她这寝殿的人，除了青苹以外，不会超过十个人。
所以，她怀疑的对象，自然也就缩减了不少。
眼下，身边可用之人太少。
除了青苹，其它人，都有嫌疑。
哪怕是跟随了她多年的苏嬷嬷和其它丫头，也都不能排除背叛她的可能性。
人，是会变的。
她当然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手下背叛自己。
可是有时候，因为利益的不同，总会有一些不得不面对的事的。
霍瑶光微微叹了一口气，眼神有些迷离。
“娘娘，要不要将那个香囊摘下来？”
霍瑶光摇头，“不必了。若是不放心，让古砚来一趟就是。”
“是，娘娘。”
青苹其实不解，为什么不干脆将这东西扔出去呢？
其实，她也没有发现这只香囊有什么不对劲的。
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另一边，楚阳却不得不安排了人，准备将元夫人和火灵珠送到对方的手上。
只是，对方敢提条件，他当然也不可能就会事事依从对方。
总要有些扯皮的。
不然，那多没意思？
“皇上，元夫人现在只知道我们要带她去见元公子，并不知道元公子被抓一事，您看？”
“古砚，想个办法，让元夫人一路上都不要太精神了。”
古砚会意，配些药，或者是薰香，还是很容易的。
“是，属下明白。”
“现在就要等着楚刚和楚凌的消息了。若是能锁定他们的位置，那咱们的胜算还能大一些。”
“皇上，元庆既然有可能知道了元夫人的身分，那么，他应该就知道了元朗才是他最有资格的继承人，在这种情况下，微臣并不以为他会对元朗下手。”
对于一直极为看重暗族血脉的元庆来说，的确是没有道理对地元朗痛下杀手。
再说了，那可是他亲儿子。
所以，梁国公的话，倒是也得到了几人的附和。
可是李相却并不这么认为，“梁国公，你别忘了，元庆可不止元朗这一个儿子。轩辕治一直都以为他才是暗族真正的少主。如今元朗被元庆给寻回，又要将元夫人也一并带走，你觉得，轩辕治怎么可能会毫无防范？”
楚阳有些头疼，如果不是因为元朗还有大用，他是真不想去管他的死活了。
原本他们两人的交情也没有那么好。
只是，元朗和轩辕治两人相比较的话，他当然希望将来接管暗族的人会是元朗。
若是真地将一族屠尽，这样的事又太过残忍。
做错事的，只是元庆及其手下，没必要因此而迁怒于整个暗族。
再说了，暗族人四散零落，也并非是他能杀得干净的。
所以，找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才是解决暗族最合适的法子。
又或者，干脆就让暗族四散零落着，让他们彻底地没有了领头人。
只不过，暗族的那几个大家族，总不可能一直就任由暗族这样散漫着。
所以，他们早晚还是会再选出一任自己的族长，所以，倒不如干脆自己就给他们设定好一个继承人好了。
他们这边明面儿上在跟元庆交涉，可是暗中派出了麒麟卫，可是几天过去，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安全。
楚阳的一颗心，此时其实是无比焦虑了。
主要是宫里头的霍瑶光如今还怀着身孕，这夜紫沁和阿娜依又分明是蠢蠢欲动。
偏偏这两个人，根本就不足以去制衡元庆。
甚至，她们两个，在元庆眼里，已然是废棋了。
所以，他现在才会格外地烦燥。
他担心元庆那里会继续搞事，更担心的，是霍瑶光这里会发生什么意外。
其实，这次有关暗族的事情，他是打算亲自去一趟的。
可是偏偏，这宫里头又有一个让他放不下心来的霍瑶光。
所以，他才会不安、烦燥。
而与此同时，香囊的事情，也被他知晓了。
“你有怀疑的对象了？”
“嗯。不过，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把人揪出来的时候。再等等看吧。那个琴师，你打算如何？”
“不如何。他是连家后人一事，尚且无法辩别真假。不过，元庆再度派人送来消息，要将他一并送过去。”
“他哪儿来的底气？”
霍瑶光是真觉得奇怪。
就因为他把元庆困住了，所以，他们就要处处受人掣肘？
楚阳冷笑了一声，“他们不仅抓了元庆，还抓了凉州大大小小的官员将近二十人。若非是叶兰铭和夜容安早有准备，只怕他们两个也要被人算计了。”
“确定是他做的？”
“确定。楚刚已经送了消息回来，目前还无法确定元朗的具体位置，不过，那些官员被关押的地方倒是可以确定了。可是到处都是守卫和陷阱，就算是他们，想要无声无息地把人救出来，也不可能。”
“他们应该早就知道了麒麟卫的存在，既然有心要拿这些人来威胁你，又怎么会不早做准备？”
楚阳简直是气到了无力。
上次在京城，元庆用的也是这一招。
想不到，这一次为了得到火灵珠，元庆又玩儿了这一手。
别说他是抓了大夏的十几位朝廷命官，哪怕他手上的就是一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百姓，楚阳也不可能做到无视那些人的生死。
身为一位帝王，他不可能漠视自己臣民的生死。
可是同样的，他身为帝王，又不能一谓地妇人之仁。
否则，就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火灵珠，他能辩出真假吗？”
楚阳的眸光一亮，这倒是个法子。
“可是我们不能确定他对火灵珠的了解有多少。而且，万一他看出是假的来了，那元朗和元夫人等人的安全就会受到威胁了。”
“那不然呢？”
“火灵珠还得用真的。”
“可是万一…”
“没有万一。”
楚阳说地一脸坚定，“我不会再给他逃走的机会了。瑶光，你要答应我，无论出现什么状况，你都不可以离开皇宫。一定要待在这里，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霍瑶光与他对视了几秒之后，“你要亲自去吗？”
“这是他提出来的最后的一个条件，之前是我小看了他。他不仅派人困住了那么多官员，还派人暗中潜入了凉州。若是我不能亲自去，他的人，可能就会对凉州的普通百姓下手了。”
霍瑶光一惊，“他想做什么？难不成，他还敢屠城？”
楚阳的眸光一暗，语气也阴冷了下来，“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当年他也曾干过这种事。”
霍瑶光似乎是被吓到了，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元庆是疯了吗？
“他怎么可能有能力做到这些？夜容安和叶兰铭不是都在那里吗？他们难道都是摆设不成？再说了，附近不是还有驻军？”
楚阳的目光有些隐忍，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霍瑶光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楚阳，你告诉我，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倚仗？”
许久，楚阳才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好一会儿才压制住了心头的涌动情绪。
他能感觉得到，霍瑶光正在紧紧地看着他，想要得到更多的消息。
“楚阳，别瞒我。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楚阳无力地闭眼，随后，还是又转了过来。
“凉州城外的驻兵，已经有两千余人暴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