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你们不是把我卖了五两银子吗？当时的卖身契可是你们自己亲手按的手印儿。现在是想怎样？再把我买回去？”
虞老头儿和妻子对视一眼，哪里敢说把人买回去的话？
单看女儿这一身的穿戴，就知道女儿现在非富即贵，可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
“女儿呀，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你看，当时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呀。如果不卖了你，那我们一家就都活不了了呀。”
青一没有反应，仍然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虞秦氏凑过来，“女儿呀，娘怎么可能舍得卖你呢？当初不也是逼不得已嘛。你看，如今你也过得好了，我这个当娘的也就能静下来了。”
“你们将我堵在这里，到底有何事，不妨直说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是青一今年遇到他们的第三次了。
第一次，青一急于办事，不耐烦跟他们打太极，便直接扔了些碎银子给他们。
第二次，自己当时身边带着人，也不好落了面子，又给了他们一个钱袋子，里面有十几个铜板，还有几块碎银子。
没想到，自己竟然又遇到他们了。
而且，看他们这次站的位置，这是知道自己在哪里当差，所以，特意来堵自己的了。
青一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只要他们稍一打听，还是很容易能打探出，她是在皇宫当差的。
“有什么话就直说，我还有要事在身。若是误了我的大事，你们担得起吗？”
身为青衣卫统领的气势一拿出来，压不死人，也能让人的脊梁弯一弯。
虞老头儿不自觉地便弯了腰身，脸上的笑也是极尽讨好之能。
“女儿呀，你看，这家里头都要揭不开锅了，你能不能…”
那眼神，那手指头上的小动作，那表情…
青一想看不懂，都不可能！
“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给了你们多少银子了？那些银子，若只是一家几口的嚼用，怕是吃上两年都绰绰有余了。你们现在竟然跟我说没钱了？诓谁呢？”
虞老头儿的表情顿时僵住，被亲生女儿这样指着鼻子来怼，那滋味儿还真不太好受。
“这个，你看，你嫂子今年又生了个儿子，家里头这吃穿用度的确是比较大。你爹年纪大了，现在也做不得工了。现在全家上下就指着你哥一个人挣钱养活，这日子自然也就难熬了些。”
青一的面色未变，虞家的大体情形，其实她是清楚的。
在第一次被他们遇上之后，她就动用手上的人脉去查了。
他们一大家子人，现在是租住在了一套小院子里。
这家里头六七口人，只有一个人上工赚钱，日子也的确是不好过。
不过，这并不能成为他们日子过地苦的理由。
青一不傻，她看出来了。
这些人就是看她如今发达了，想要再从她的身上来诈银子了。
前面两次，那是青一没有那个闲功夫跟他们磨叽，不代表了，她就是真地好脾气了。
跟在娘娘身边这么多年，谁的手上没有沾过人血？
哪怕是对于自己最亲的人，现在的青一看着，也只是觉得与路人无异了。
这世上，趟正能让她当成亲人的，除了娘娘之外，就只有青鸟卫的这些姐妹们了。
“你们当初把我卖了的时候，就该想到，我再也不是你们虞家的女儿了。我现在姓霍。”
青鸟卫中所有女子，都有一个姓氏，霍。
是随了娘娘的姓氏。
青鸟卫中的那些姐妹，要么是孤儿，要么就是跟她一样被人卖掉的。
对于自己的家，她们自然是不敢有什么怨言。
毕竟是父母生养了她们一场。
嘴上不说，心底里总会有些怨气的。
再加上，她们出身寒微，能得主子赐姓赐名，那是天大的福气。
所以，青一得知自己以后就叫霍青一了，不知道有多兴奋。
娘娘还曾跟她说过，以后嫁人的时候，可以把名讳改一改，改为霍卿衣，既好听，又有几分的文雅气。
其实，在她看来，叫什么并不重要。
不过就是一个代号而已。
只要娘娘还要她，她就是有价值的，她就是开心的。
“丫头呀，娘知道当初卖了你，让你觉得受委屈了。可是你看，如果你爹当初如果没有卖掉你的话，那你也不会有现在的荣华富贵呀。”
青一闻言，顿时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了起来。
“按你们的意思，我还得多谢你们当初卖了我呗？”
这种借口，青一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娘娘曾经对她们说过，伤害就是伤害，给予了痛苦就是给予了痛苦。
有些烙印，是这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
“这是事实呀，你现在不是活地好好的吗？”虞老头儿也跟着嘟囔了一句。
在他看来，亲生女儿的日子好过了，那就应该要帮帮娘家人呀。
她现在又没有嫁人，不帮着娘家人，还想怎样？
青一只觉得他们的想法可笑。
当初明明可以让她跟着他们一起过苦日子的，不过就是一天吃两顿饭而已，哪里就到了非得要卖儿卖女的地步？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儿？
罢了，过去的事，再想又能怎么样？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不会再帮你们。我与你们早已毫无关系，你们若是不死心，大可以去官府告我。看看官府是帮你们还是帮着我。”
话落，青一直接抛出一个大银元宝出去。
而虞老头儿的眼睛一直就盯在了元宝上，哪里还在乎她说了什么？
直到青一走远了，虞老头儿才喜孜孜地带着老伴儿和孙子走了。
“他爹，听这意思，以后她不会再给我们银子了，这银子，我们是不是得先置办处宅子？”
“别听她的！我是她老子，她敢不管我？”
虞秦氏仍然一脸担忧，总觉得这么多年，不曾见过女儿，而且，他们除了在这里硬等之外，根本就见不到女儿呀。
越想，这心里头就越是不踏实。
人都走了，不远处的茶楼里走出来一男一女。
男子，正是相府公子李远舟。
而女子，则是谭玲儿。
谭玲儿微微摇头，“这位青一姑娘如今可以说是位高权重了。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能置自己的亲人于不顾吧？我看她刚刚的态度极为坚决，也不知这两位老人家，以后的日子该如何了。”
李远舟的眉梢微挑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讥诮之色。
“谭小姐，别人家的事，还是莫要多操心了。”
第4章 打起来了
第4章
其实，谭玲儿说地也没错。
青一现在的确可以说是位高权重了。
身为青鸟卫的新一任统领，她在皇后娘娘跟前，那是绝对拥有一定的话语权的。
能得到皇后娘娘的信任，可是极其不易。
更何况，她还是跟随在了娘娘身边多年。
而且，听闻青一是曾经参与过多次大战的。
是真地不知道手刃了多少异族闯入者的。
当年国内平叛时，青一也曾参与其中。
可以说，是一位真正的巾帼英雄了。
实在是难以想像，这么弱小的一副身躯里，是怎么能挥发出那样大的能量的。
青一回到宫中复命，之后，便回了自己的住处。
身为青鸟卫的统令，她在后宫之中自然是有自己的一套独立的院落。
脱下官服，青一让人打了热水进来之后，先沐浴更衣，之后，才一脸轻松地坐到了榻上。
她能有今日，多亏了娘娘。
若非是因为娘娘命人出手，只怕她现在早已经烂死在了那等烟花之地。
忆及当年，对于狠心将她卖入狼窝的家人，又如何能不恨？
只是，恨过之后呢？
如今坐在这里想一想，那些人到底也曾经是她的家人。
哪怕他们曾经不要她了，可是她也不可能完全地否决了他们。
想到今天在外面遇到的那二人，青一的眸光又是一沉。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外面偶遇李公子了。
对于这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青一可是没有什么好印象。
总觉得那就是一个渣男！
当然，这个词，还是娘娘教的。
上次见他的时候，身边陪着的，好像不是这位谭小姐，也不知道，这位李公子打算搅乱多少女子的芳心了。
李远舟的年纪不小了，按理说，早就该着成亲了。
可是因为之前有过一次退亲事件，所以，听闻这位李公子对于婚事上，就一直很谨慎。
第二天，谭氏带着谭玲儿进宫来了。
霍瑶光知道，谭玲儿已经十五了，按理说，也早该着订下婚事了。
如今到了京城，又一直住在了武宁侯府，这心思，已经是不言而喻。
对此，霍瑶光倒是没有什么排斥的。
女孩子嘛，总想着让自己能有一个好的归宿，这原本也是没什么的。
只要她看中的不是霍家的男人，那就没有问题了。
霍瑶光自己讨厌男人三妻四妾的，自然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兄长们的后宅乌烟瘴气的。
谭氏看了自家妹妹一眼之后，便将来意说了。
霍瑶光听闻谭玲儿想嫁给李远舟的瞬间，脑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想清楚了？谭小姐，李大人可是相府的公子，他的身分，只怕是你高攀不起的。”
霍瑶光也知道自己这话有些伤人。
可是没办法，只能实话实说了。
有时候，想要让人死心，认清现实，最好的办法就是狠狠地打击她。
没想到谭氏倒是抿唇一笑，毫不在意道，“娘娘，臣妇问过家母了，家母的意思是，不能嫁入相府，为妾也是可以的。”
为妾？
霍瑶光惊地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这还是头一回看到主动上门作妾的女子。
不由得，心里便对这个谭玲看低了两分。
“你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事实上，霍瑶光在一看到了谭玲儿的那个表情之后，心里头就已经有了定论。
只是不太愿意相信，这样一个知书达礼的小姑娘，竟然会愿意主动给人作妾。
所以，还是多此一举地问了一句，就想着听她亲耳说说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没想到，还是让她失望了。
不过，霍瑶光再仔细地想想谭氏的门第，以及她们自小所受到的教育，也就明白了。
有些思想，是根深蒂固的。
哪怕你再怎么努力，也是不可能让她们完全地改变的。
“回娘娘，民女自知身分卑微，不敢奢求正妻之位。民女仰慕李大人的才华人品，所以，民女愿意为他磨墨铺纸，端茶递水。”
霍瑶光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被颠覆了。
敢情李远舟要的不是一个能相守的女人，而是一个丫环呀。
“这些也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若是李大人不答应，你可想过，你还有何颜面再出现在世人眼中？”
一个女孩子，若是连主动上门作妾，人家都不乐意，那可就真地是太打脸了。
谭玲儿怔住，她是真没有往这方面想。
在她的意识里，哪里会有男人拒绝主动的姑娘？
这不太可能呀。
“你们太不了解李大人了。他是一个主意极正之人。他若是不愿意之事，便是皇上也是勉强不得的。”
这一点，霍瑶光可是从楚阳那里听说过一些的。
再说了，她可不认为，李远舟现在连正妻都没有呢，就想着先纳妾了。
这于礼不合，而且李夫人也不能答应呀。
“大嫂，相府是百年世家，规矩严苛，如今李公子连正妻都没有，你如何能想着让他先纳妾了？”
谭氏微愣了一下，又觉得面皮发紧。
“是，娘娘教训得是，只是，铃儿的年纪也不小了，臣妇想着，可以先将亲事订下。”
霍瑶光皱眉，其实是有几分地不高兴了。
“启禀娘娘，青一统领和李大人在外面打起来了。”
霍瑶光挑眉，这两人怎么又杠上了？
顿时，开始头疼了。
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头，“青苹，你去看看。若是不肯停手，你就告诉他们，打坏了什么东西，都给本宫十倍赔偿。”
“是，娘娘。”
青苹的脸上憋着笑，动作利索地出去了。
要说这两人动武，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自打他们一行人往回走的时候，半路上李远舟来接驾，之后他们两个好像就怼上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
几乎是见一次打一次。
当真是让他们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一言不合就开打。
一个是皇上的心腹宠臣，一个是娘娘的心腹爱将。
这两人，那真是谁也不让谁，御林军，也是一样地谁也不敢得罪。
所以，才能在这皇宫大内里上演这样一幕。
谭铃儿不懂这些呀，难免就有些不满了。
“娘娘，青一姑娘身为青鸟卫的统领，怎可轻易地对李大人动武？这岂非是坏了规矩？”
霍瑶光不乐意听了。
李远舟是楚阳的人，那青一还是自己的人呢。
她这护短的性子，立马就被勾了起来。
“本宫的人，在这后宫里行事，需要听谁的规矩？”
谭铃儿一噎，这才意识到说错话了。
第5章 纳妾？
第5章
谭氏听出来娘娘的声音冷了几分，立马就轻斥道，“铃儿，你休得无礼。”
“是，姐姐。”
谭铃儿连忙福了身，然后再向霍瑶光告罪。
“好了，你既然有心要嫁于李远舟，如今既然他来了，正好也可以当面问个清楚。”
谭铃儿一听，面色一红，少女的娇羞，立马就浮现了出来。
谭氏笑得有些尴尬，“娘娘，这，这只怕是不妥吧？”
“无妨，谭小姐坐到那边的屏风后面便是。记住，莫要出声。”
霍瑶光也知道，她们对于女子的脸面和名节还是很看得的。
所以，她也不会真地蠢到了让他们当面说。
若是李远舟不答应，那谭铃儿还不得羞得出门跳河呀。
要说这个时代的女儿家的面皮薄，也真地是让她佩服了。
不多时，青苹就带着二人过来了。
“娘娘，属下看过了，他们二人弄坏了几株花草，其它的，倒还好。”
“嗯。青一，你过来。”
“是，娘娘。”
青一紧随着青苹站到了皇后身侧。
李远舟行了礼，“启禀娘娘，微臣今日过来，是为了大公主一事。”
“嗯？”
“大公主如今被软禁在公主府内，刚刚微臣奉旨审问之时，她说想要求见娘娘一面，有些秘密，除非是见到了娘娘本尊，否则，她是一个字也不会透露的。”
“你没跟她说，本宫现在有孕在身，不便出宫吗？”
“回娘娘，微臣说了。她的态度坚决。”
“呵，有趣。如今真是什么人都能站出来威胁本宫一把了。”霍瑶光语气中的轻谩，让众人都感觉得出来，娘娘不高兴了。
青一的眉梢微动，然后略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向了李远舟。
娘娘不高兴，后果很严重呀。
她就乐意看到李远舟倒霉！
没有为什么。
就是单纯地看他不顺眼。
“娘娘的意思是？”
“不说就不说吧。仍然关着。等本宫什么时候方便了，什么时候再召她进宫说话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