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静婉委屈地看着她,“苏哥哥,大姐一定会把今天的事告诉父亲和祖母,父亲要生起气来,那…”

不管怎样,一定要把他拖下水,否则父亲和老夫人那么疼大姐,她一定会受责罚。

百里苏怕的也正是保平王,咬牙道,“事情已经发生,不能让她有机会禀报王爷,要不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手向下一劈,做了个灭口的姿势。

钟离静婉吓的一哆嗦,“杀了大姐?这…”

“怎么,你不想?”百里苏不屑地道,“既然这样,那我还是娶钟离冷月好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钟离静婉娇羞低头,“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所以咱们要想办法,”百里苏开始穿衣服,“快点穿衣起来吧。”

钟离静婉咬了咬嘴唇,刚刚折腾的太厉害,浑身都难受,“苏哥哥,我们已经…你可不能负了我,要不然我…唯死而已…”

百里苏有点不高兴,“静婉,你在说什么呢?你是要挟我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好了,快点穿衣服吧,别多说了。”百里苏很快穿好衣服,先出去了。

钟离静婉狠狠捶了两下床,“紫儿,你死哪去了,还不服侍我更衣!”

紫儿颤抖着进来,脸上还有两个巴掌印呢,“是,三小姐。”

发生了这样的事,王府可说是“一鸣惊人”,为了颜面,王妃还不得不装成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对宾客们说只是一场误会,一切如常,让众人放心吃喝。

宾客们都是有眼睛的,很多亲眼看到钟离静婉跟百里苏脱光了在一起,怎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不过慑于保平王之威,都不便当面戳穿罢了。

本来好好一顿宴席,被王妃吃了个味同嚼蜡,心情可想而知。

反观钟离冷月,虽戴着面纱,却气定神闲,进退有度,言语恰到好处,简直让人挑不出一点不是来。

比起担心亲生妹妹,钟离雪羽对大姐的转变更在意,一直不着痕迹地试探,却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心中的不安更深了。

好不容易捱到宴席结束,王妃客气地把客人都送出去,接着就沉了脸,将相关人等召进厅里,关上门,问个清楚。

因事情牵扯到王妃的,又如此惊世骇俗,谁都不敢先说,气氛有些诡异。

王妃冷着脸看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钟离冷月脸上,“冷月,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离冷月淡然道,“母亲应该问三妹和百里苏吧,苟合的是他们,给王府丢尽脸面的也是他们,母亲怎么反倒问起我来?”

王妃气结,却也无言以对。

这么多年了,她只是习惯了无论何种情况下,她都是先问责钟离冷月,最终结局无一例外,以钟离冷月承认错误而告终。

可是这次,不一样。

“姨母,我是让人陷害的!”百里苏赶紧撇清自己,“这一切都是钟离冷月做的,与我无关!”

钟离静婉也哀婉地道,“母亲,我跟苏哥哥真的是让大姐给害的,她…”

一时又说不出怎么被大姐给害了,怔怔看着地面,说不下去。

“说呀,怎么不说下去?”钟离冷月嘲讽冷笑,“我怎么害了你们,在母亲面前说清楚比较好。”

不错,是她做的。

当时那碗药,她根本没喝,而是趁着槐儿不注意,将一大半药倒在了床头,小半倒在了手帕上。

方才她将三妹和百里苏都弄晕,放到三妹房间的床上,然后将那手帕上的药挤了几滴在两人嘴里——要知道,那媚药的份量下的极重,即使只是几滴,也够两人销魂的了。

接下来,她就等着看好戏了。

“你、你…”钟离静婉又气又恨,“就是你!刚才在我房间里,你说了‘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的话,你还不承认!”

“静婉,你在说什么!”百里苏喝斥她,这蠢女人,这不是变相地承认先加害钟离冷月在先吗?

钟离静婉吓了一跳,委屈地道,“苏哥哥,你怎么帮着大姐说话?明明就是她说…”

“冷月,到底怎么回事?”王妃气白了脸,“真的是你做的?”

若在以前,冷月绝对没这胆子,也没这心计,可自打昨天,冷月就变的很不一样,说不定真的会算计人了呢?

昨天她问过了,确实是静婉在冷月药里下了媚药,要害她失去清白,难不成她大难不死,脑子反而清白了?

钟离冷月挑了挑眉,“母亲,三妹已经承认了,她和百里苏先对我起了加害之心,没能成事,他们两个却不要脸面的苟合一处,与我何干?”

钟离静婉大怒,“丑八怪,你胡说什么?”

说罢上来就要打人。

谁料钟离冷月抬手一格,她“啊”地大叫一声,连退好几步,胳膊竟是疼的抬不起来,惊恐道,“你——”

大姐哪次不是被她打的求饶不止,这次怎么敢还手?

而且,大姐下手好重啊,她觉得这只手要废了!

“大胆!”王妃怒拍桌子,“冷月,你敢对静婉动手,还不跪下!”

“母亲,你不觉得自己有失公允吗?”钟离冷月冷冷道,“大家都看到了,是三妹先动的手,我为什么不能还手?”

“你——”

、第8章 无耻到了极点

“二妹,你说是不是?”钟离冷月故意看向钟离雪羽,“你最维护我了,也最是公正,你说刚才谁先动的手,三妹打我,以下犯上,对是不对?”

钟离雪羽眸光闪烁,竟从大姐眼里,看出了狡黠和冷酷!

不管大姐到底怎么了,自己必须维持平时的形象,她果然回头相劝,“母亲息怒,方才的确是三妹也动手,对大姐不敬,三妹应该向大姐道歉。”

王妃惊讶地道,“雪羽,你怎么能这样说?静婉可是你的亲生妹妹!”

“是啊,三妹是二妹的亲生妹妹,是母亲的亲生女儿,所以就不能受一点委屈,我不是母亲亲生的,就可以任由旁人羞辱轻慢,都是活该,是吗?”钟离冷月毫不客气地道。

“你——”王妃脸上阵红阵白,简直要挂不住,“你胡说什么…”

“那方才是三妹先动的手,母亲为何要我跪下?”钟离冷月咄咄逼人,声音转厉,莫名让人感到震慑。

王妃语塞,脸上阵红阵白,威严全无。

“母亲,你要为我做主!”钟离静婉眼见连王妃都收拾不了钟离冷月,急了,“都是大姐害我…”

“三妹,你还真是贱到了极点!”钟离冷月冷笑骂道,“跟百里苏做出这等丑事的是你,与我何干?你以为我不说,你做过的事,就没人知道了吗?”

钟离静婉都被她骂傻了,“你、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你早就喜欢百里苏,可他为了太傅府的名声,又不能主动退婚,你为了逼我放弃嫁给他,就在几天前的那个晚上,到我房间里,硬要我写下一纸声明,说是我自知配不上他,要主动要求解除婚约,是不是?”

“你胡说,我没有!”钟离静婉矢口否认。

“你还不承认?”钟离冷月卷了卷衣袖,露出手腕上的勒痕来,“我不肯答应,你们就绑了我,不让我睡觉,不让我吃喝,还用棍子打我,如果不是我假装答应,会找个机会跟百里苏退婚,我恐怕早被你给打死了!这伤痕就是铁证,你还不承认!”

众人看一眼她手腕上的伤痕,再看看钟离静婉那惨白的脸色和慌张的表情,料想此事大致不差。

王妃先是震惊,接着冷冷道,“静婉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如果真是她做的,你为何今天才说?”

钟离冷月放下衣袖,淡然道,“父亲征战在外,祖母又去了寺里小住,府上无人护我,我说了又有何用,难道母亲还会为了我,责罚三妹吗?”

王妃恼羞成怒,“冷月,你今天是怎么了,胆子这样大,处处忤逆我,你就不怕家法吗?”

“我说的是事实,母亲这样生气,是因为被我说中了吗?”钟离冷月根本就不怕她,“三妹那晚好威风啊,我不肯答应她,她不但打我,还威胁我说,要找个男人来毁我清白,让我再无颜苟活于世,我只能假装答应,盼着父亲和祖母快些回来,请他们为我主持公道。”

王妃狼狈道,“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王府的当家主母,后宅的事,自然由我说了算…”

“那母亲就为我主持公道啊,”钟离冷月挑衅地道,“三妹如此迫害我,你是不是要对她家法侍候?”

“我——”

“你胡说八道,根本没有这种事!”钟离静婉大叫,“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分明是你故意诬蔑我!百里公子不愿意娶你,与我何干?我们…”

“静婉,你少说两句!”百里苏气极,这女人平常没这么笨的,怎么尽做些蠢事?

要是保平王知道这些事,他也脱不了干系!

“苏哥哥,你看她…”钟离静婉气急败坏地道,“我怎么可能绑了大姐呢?我院里的丫鬟妈妈,还有大姐院里的那些,都可以做证,我最近几日,根本没去大姐那里!”

钟离冷月冷笑,“你们既然做出这种事,当然有万全的准备了,那些丫鬟妈妈拿你们手短,被你们收买了,怎可能说实话!”

“我没有,都是你编造出来的,我没有!”钟离静婉忽然哭起来,“母亲,你就由着大姐这样欺负我吗?我真的没有啊…”

王妃一拍桌子,“好了,都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以后,谁都不要再提!”

钟离静婉暗暗得意,母亲当然是向着她的,大姐说什么都没用。

“母亲是指哪件事?”钟离冷月不怕死地道,“我被三妹迫害的事,还是三妹跟百里苏苟合的事?”

“好了,冷月,”王妃嫌恶地皱眉,“你不要一口个‘苟合’,说的这样难听,阿苏是我的外甥,都是自家人,你这样说他,不觉得羞耻吗?”

“唉哟母亲,你这偏袒的也太明显了,还说什么要替我主持公道?”钟离冷月笑起来,“我说句实话,就成了不知羞耻,三妹跟百里苏做出那么不要脸的事,反而是对的?”

“你——”王妃被抢白地脸上无光,却也知道自己的确是偏袒亲生女儿,可事已至此,她只能如此,“冷月,你不必如此咄咄逼人,今天什么事都没有,静婉跟阿苏是让人害的,没有做什么丑事,你就不必往心上放了。”

钟离冷月故意看向三妹,“哦?母亲的意思是,三妹跟百里苏不必为了掩盖丑事而成亲了?”

换言之,如果三妹跟百里苏不成亲,就说明他们之间没有私,可如果他们不成亲,三妹的清白已毁在百里苏手上,以后也没法再嫁人。

钟离静婉果然急了,“母亲,这不可以,我跟苏哥哥…”

“你住口!”王妃厉声道,“身为王府嫡女,就该谨言慎行,此事我会让人查清楚,你不要多说,回房吧。”

“母亲!”

“回去!”

钟离静婉不敢再多说,只好恨恨回房。

王妃冷冷道,“冷月,你也不必多想,先回房去,阿苏,你先回府,此事以后再说。”

“是,姨母。”百里苏瞪了钟离冷月一眼,甩袖出去。

、第9章 老夫人开心

“都散了吧,记住谁都不准多嘴,否则我绝不轻饶!”王妃又叮嘱一遍。

“是。”

众人都应了,各自散去。

钟离静婉一回到凌芳院,就把紫儿叫过来,一顿好打。

紫儿被打的哭爹喊娘,很快就没了气儿。

“作死的东西,没用的贱婢!”钟离静婉犹自不解气,骂喘不过气,“一点小事都办好,药不倒大姐也就算了,守着我的门,也能睡着,让大姐得了空,把我害成这样,我如何饶你!”

另一名丫鬟莲儿吓的脸色青白,颤声道,“二小姐息、息怒,这…事情已经这样了,纵使打死了紫儿,也于事无补,还是想法子弥补要紧,若是王爷回来…”

她与紫儿是姐姐妹,自是见不得紫儿被活活打死,所以转移主子的注意。

“不错,”钟离静婉果然有些慌,“父王一向疼大姐,如今大姐脑子又清楚了,若她在父王面前说我坏话,恐怕…不行,必须赶紧想办法!莲儿,你速去给苏哥哥送信,约他今晚与我见一面,商议对策!”

“是,”莲儿看一眼早昏迷的紫儿,小心地道,“那紫儿…”

钟离静婉厌恶地道,“拖出去,死就死,不死再说。”

“是。”莲儿赶紧让另两个丫鬟进来,把紫儿抬出去,再去给百里苏送信。

——

王府外,北堂灵潇负手而立,目光幽冷,杀机弥漫。

“王爷放心,钟离郡主无恙。”幻容飞身出来禀报,一脸愧疚。

昨日如果不是他没有尽快找到柴火生火,王爷就不会被算计。

所幸并没有铸成大错,也无人知道王爷的真实身份,否则他哪里还有命在。

“召一名暗卫过来,保护她。”北堂灵潇沉声道。

看来这女人在保平王府很不受待见,接下来也必将有无数的明枪暗箭,若无人保护,就凭她那几下武功,难保不会中招,死无葬身之地。

“是。”

“息红泪可有消息?”北堂灵潇冷声问。

息家在西夜国原本赫赫有名,皇室几度与之联姻,皆大欢喜。

北堂灵潇跟息红泪年幼时,就定了婚约,谁料天有不测风云,息家家道中落,息红泪随守寡多年的嫂子叶欣一起到了京城,依靠息工泪的医术,姑嫂俩开了家名叫“仁济堂”的医馆,生意渐渐红火起来。

息家虽落败,北堂灵潇却是重承诺之人,仍旧愿意遵守婚约,不料他毁容之后,息红泪竟提出要解除婚约,被他拒绝,她竟在大婚之期将至之时,与心上人私奔,据他得到的消息,她来到了蒲犁国,投靠师妹钟离冷月。

身为男人和王爷,北堂灵潇怎可能就此罢休,这才暗中来到保平王府,要找钟离冷月,问明真相。

不管息红泪是否真的不愿意嫁给毁容的他,他也必须找到她,把话说分明,否则息红泪逃婚的事若传了出去,他颜面何存,威信何在?

“回王爷,还没有,属下正联络蒲犁国的暗卫,全力查找王妃的下落。”

“小心,别露了行藏。”

安排在蒲犁国的暗卫,是为成大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

“是。”

——

黄昏时分,老夫人院里的柳妈妈到郁芳院来传话,说是老夫人要见钟离冷月。

知道老夫人一直很疼爱原主,钟离冷月也不敢怠慢,整理衣服发饰,打扮整齐干净了,去了“明慧院”。

等丫鬟传了信儿,钟离冷月才轻手轻脚地进去,恭恭敬敬地见礼,“让祖母久等了,是冷月的不是,祖母千万恕罪。”

“咳,咳…”老夫人因太过惊奇,想要说话,一口气没缓过来,咳的厉害了些。

方才听丫鬟们私下议论,说是冷月自打昨儿个昏迷一场,性子变了,这会子一见,竟是真的!

“祖母别急,有话慢慢说,”钟离冷月忙前轻拍她的背,“冷月静听教诲就是。”

柳妈妈欢喜地道,“老夫人,您瞧啊,郡主果真是脑子清明了,说话也利落了,真是太好了!”

老夫人回头,瞥了她一眼。

柳妈妈赶紧低头,“奴婢僭越了。”

她也是一时欢喜,话就说的过了些。

钟离冷月笑道,“柳妈妈别这么说,以往是我不懂事,害的祖母担心又伤心,昨儿我是想明白了,做为王府的郡主,我要有个郡主的样子才行,要不然,旁人还以为父王和祖母没有教导好我呢。”

说罢她吐了吐舌头,尽显女儿家的娇憨。

“这丫头,脑子清明了倒是好,嘴巴也这么甜了,竟说好听的!”老夫人欢喜的无以复加,嗔怪地点了点钟离冷月的额头,“你如今知道我老太婆以往说你,是为你好了?还动不动跟使性子,你可知道我多想把你按过来,打一顿再说!”

钟离冷月惭愧万分,跪了下来,“是,冷月辜负了祖母的疼爱,罪该万死!”

“好了,说这话作甚!”老夫人脸色沉了沉,又笑开来,“知道分寸了就好,待季平回来,定也会高兴。”

“季平”正是保平王钟离安的表字。

“是,冷月以后会好好孝敬祖母和父王,”钟离冷月听老夫人咳的厉害,喘息声里也有杂音,关切地道,“祖母这身子,还是不见好吗?”

“老毛病了,没打紧,”老夫人咳了两声道,“一到严冬,咳的就厉害些,待熬过去,就好了。”

她患有咳疾,一到天,就咳的整夜难以入睡,钟离安也曾请了宫里的御医来给她诊过脉,可她年纪大了,身体一向弱,御医也不敢用药过猛,她这咳疾就好一阵,坏一阵,一直不曾痊愈。

钟离冷月担忧地道,“祖母总这样熬着,也不是办法,我帮你看看吧。”说罢拉过老夫人的手,诊起脉来。

老夫人惊奇地道,“冷月,你什么时候会诊脉了?”

“一直会啊,”钟离冷月天真地笑了笑,“自打读书认字,我对医术就很感兴趣,所以自个儿买了好些医书看,学了一些,不过之前我不懂事,也没指着拿这医术救人,所以没跟旁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