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还是低估了燕王的本事,连这都能查到,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难怪了,方才他和崇明帝到来,燕王和燕王妃一点意外的样子都没有,这分明是算计好一切,就等他自投罗网!

“什么!”崇明帝惊怒万分,“怀远王?他?”

当年怀远王是因为起兵反叛而被先皇派兵镇压,最后兵败被杀,全家皆被诛杀,怎么忽然又冒出个儿子来?

“不错,国师的父亲,正是怀远王。”北堂灵潇对众人震惊的反应,忽然而起的议论,就当没看到、没听到。

越王和周王更是一个傻眼,一个惊喜,尤其是北堂灵璧,简直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全部真相。

原来国师的身份,另有隐情,父皇终于不会再宠信国师,太好了!

冥子真剧烈否认,“皇上不要听信燕王一派胡言,贫道绝不是…”

“冥子真,你想清楚了再说,你既然不认自己的祖宗,又何必做这些大逆不道之事?”北堂灵潇冷笑,“你敢说你如此算计,不是为了谋朝篡位,杀了本王,替你父亲报仇?父债子还,天经地义,不是吗?”

众人这才恍然,为何冥子真从一开始的针对燕王妃,到后来非要把燕子也给拖下水,原来是缘于上一代的恩怨!

冥子真狠狠瞪着他,一时说不出话。

北堂灵潇接着道,“皇上,当年先皇将怀远王满门抄斩,却不想还有一条漏网之鱼,此人就是冥子真。”

“这、这简直一派胡言!”崇明帝愤怒而尴尬,“国师怎么可能是怀远王之后,即如此,他当年为何不现身?”

钟离冷月暗道你傻了吗,如果是你,你会现身吗?“国师一向都是聪明人,知道自己是罪臣之后,若贸然现身,定会被抓,而后丧命,自然不会露面,而是带着血海深仇,远赴他乡,只为伺机报仇!”

穆绍元上前道,“远赴他乡?王妃的意思是,国师去了蒲犁国?”

钟离冷月挑眉,“穆将军聪明,国师的确是悄然离开西夜国,去了蒲犁国,他的母亲是蒲犁国人,那里有他的亲人,他回去找他们,也是天经地义。”

北堂灵墨有些急了,“三嫂,你凭什么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国师之明明是阳明观的住持!如果他真的是怀远王之子,当年又怎么可能逃过诛杀,你分明就是信口雌黄!”

冥子真也已恢复平静,缓缓道,“王爷王妃果然好计谋!皆只因贫道说破王妃与狐妖一气,便寻出这么一套说辞来报复贫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王妃硬是要栽赃嫁祸,贫道自是无话可说!”

“若无证据,本王又岂会说破你的身份?”北堂灵潇无声冷笑,转向北堂灵墨,“四弟,你也不必急于替冥子真辩驳,当年他之所以逃过一劫,自然是怀远王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了他,好替自己留下这条血脉,之后那些人护送他回了蒲犁国,后来他凭借自己捉神弄鬼的本事,取了得蒲犁国昭华帝的信任,而后才以此为后盾,回到西夜国,准备报仇。而他之所以做了阳明观的住持,不过是为了替自己的身份,找一个合理的掩护罢了,这你都想不出,是有多蠢。”

“三哥,你…”北堂灵墨脸上阵红阵白,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只是在着急,要知道冥子真可还答应助他登位呢,结果却被三哥牵出这桩陈年旧事,他的登基梦又要破灭了,这怎么办?

钟离冷月微一笑,“国师还想怎么否认了?为了报仇,你不得不快速提升功力,甚至不惜逆天而行,修练邪功,简直天理不容!”

“邪功”穆绍元大为震惊,“王妃的意思是…”

“不错,诸位可还记得那桩悬案们,死者都是被吸干精血而,其实那根本不是什么狐妖所为,西夜国也从来没有狐妖,都是冥子真为了修练邪功,杀害了他们!”钟离冷月厉声道。

宾客们一听这话,全都大惊失色,唰啦一下,站到了北堂灵潇和钟离冷月两边,离冥子真远远的。

太可怕了,原来那么多人,都是国师杀的,国师吸人血,好…恶心!

崇明帝也脸色惨青,惊疑地瞪着冥子真,下意识地就想站起来,“国师,你…”

冥子真额头上已经见了冷汗,勉强冷笑道,“皇上当真信这妖女的话吗?”

“冥子真,你不必再演戏了!”钟离冷月冷笑,“你为报大仇,修练此等邪功,害人无数,必遭天遣!”

冥子真狠狠瞪着她,“燕王妃有什么证据?”

不行,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反正她中了自己的“摄魂”之术,那就让她狂性大发,他好趁机脱身。

本来想操纵她杀了燕王的,现在看来,事情败露,来不及了,先逃命再说。

“证据就是你练的邪功!”北堂灵潇忽然将钟离冷月挡在自己身后,森然道,“除了练此邪功,根本无须吸人精血,且你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吸一次精血,否则必受邪功反噬,你否认得了吗?”

冥子真冷汗流的更快,暗暗心惊:为何燕王妃没有发狂?

难道他的“摄魂”失灵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是北堂灵潇以内力挡下了他的施咒,不然钟离冷月此时已然失控。

当然这样北堂灵潇是支撑不了多久的,否则他只要对钟离冷月施以内力,就万事大吉了。

好在冥子真已不可能有活路,只要取了他的心头血,钟离冷月就可解咒。

“你虽报仇心切,却也知道你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动得西夜国分毫,所以你才与昭华帝暗中谋划,你到西夜国来当国师,渐渐取得皇上信任,挑拨本王与太子哥哥等人之间的关系,挑起皇室内乱,到时再要昭华帝出兵,里应外合,逼宫夺位,你还有何话说?”北堂灵潇厉声道。

崇明帝已经傻了,不得不相信,自己被冥子真骗了,骗得这样惨!

“我…我没有…”

“你为皇上和太后炼制的所谓仙丹,其实都有发作极慢的毒,一开始服用,都会感到非常舒服,然而时间一长,必然中毒,只有继续服用,身体才会舒服,正应了那句‘饮鸩止渴’,”钟离冷月故意看了崇明帝那惨白的脸一眼,丝毫不同情他,“可惜,皇上对你越来越信任,也越来越依赖你的仙丹,太医们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只能是…幸亏太后在我和王爷劝说下,没有再服用那些有毒的丹药,如今身体才算是慢慢好起来,你既然说你的丹药有多灵,你自己敢吃吗?”

冥子真当然不敢,那些丹药就是有毒的,他的目的,本来就是在不知不觉中,杀了崇明帝。

可惜太子太过正直,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他,否则他连太子也不会放过。

至于燕王,那就更不用说了,而周王自己懂医术,他不敢冒险,越王一开始跟燕王交好,他也没打他们的主意。

原本想着来日方长,慢慢来的,结果如今,功亏一篑了。

“冥子真,你——”崇明帝顿时觉得身体无一处不痛,喉咙一阵腥甜,快要吐血了。

而北堂灵墨早就躲到了后面,果断决定,跟冥子真划清界限。

“皇上真信这妖女之言?”冥子真已经不指望杀人,边说边寻找机会脱身。

既然燕王早有防备,看来也肯定设好埋伏,他安排的死士不知道能不能抵抗,如果不能,就拼个鱼死网破,挟持皇上,逃走再说。

、第188章 事实再清楚不过

“不止如此,”钟离冷月根本不理他,继续道,“诸位还记得富商被杀案吧,其实也全都是冥子真所为!他杀了那么多富商,洗劫其钱财,就是为了豢养死士,助他复仇。”

“什么…”

众人被接二连三的惨烈之事震惊,尤其这些人当中,也有被灭门之家的亲人,得知仇人就在眼前,都按捺不住,群情激昂。

“原来他就是杀手!”

“杀了他!”

“为我们的亲人报仇!”

崇明帝眼前一阵发黑,“噗”吐出一口血来,“冥子真,你、你骗的朕好…”

“父皇!”北堂灵璧对他再失望,到底还是为人子的,赶紧上前,喂他吃一颗药,“父皇息怒,龙体要紧。”

其实这药是钟离冷月给的,她早料到崇明帝若得知真相,会支撑不住,所以给他救急的。

崇明帝喉咙一动,咽了下去,咳的厉害。

穆绍元厉声道,“冥子真,你还有何话说?你为了一己私仇,竟害了那么多人,简直天理不容!”

冥子真忽然纵声狂笑,“简直一派胡言!这妖女信口雌黄,你们也信!什么怀远王,什么蒲犁国国师,什么富商被杀案,本座一概不知!皇上,贫道是清白的,请皇上为贫道做主!”

“不必贼喊捉贼了,皇上已不会再信你,”钟离冷月冷笑,“你那次遇刺,知道是谁所为?是叶家唯一的幸存的叶朗!”

“真的是他!”冥子真脱口而出,接着脸色惨变: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不错,是我。”郎烨,不,叶朗从人后一身,恨如滔天巨浪,使得他脸色煞白,“你为了得到我家的天蚕甲,进献给皇上,取得皇上信任,竟灭我叶家满门,唯我侥幸逃得一命,灭门之仇,不共戴天,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众人又是一通轰然议论,叶家之事,他们都知道,果然是国师所为,还有什么比被害人亲口指证更让人信用的吗?

冥子真脸色惨青地看着他,终于露出了骇色。

“不止如此,”玉宁苍也上前道,“冥子真向皇上所献的每一样宝物,都是灭了人家满门之后,得来的,比如唐家,而他献给皇上的紫心丹,则是用无数无辜紫眸人的血和眼睛炼成,其罪行滔天,令人发指!”

北堂灵墨看看他,再看看叶朗,心中愤怒莫名:原来这人全都在暗中查国师,三哥唯独瞒着他,分明是想在父皇面前立功,好打压他,好阴毒的算计!

“不止如此,”北堂灵潇接上话,“当初本王去蒲犁国迎亲,你不愿两国结成同盟,于你大计不利,就在半路设伏,行刺本王与冷月。巧合的是,冷月在半路救下了征途的叶朗,身上沾了你那毒药的药性,你就认定冷月是叶朗同伙,非要置她于死地,在行宫中,才有了第二次行刺,你否认得了吗?”

冥子真猛地看向钟离冷月,果然是她救了这小畜牲!

当初他去叶家求那件天蚕衣,好说歹说,叶家都不肯同意,还对他极尽轻慢之词,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对叶朗,他也没留情,只不过最后关头,让叶朗给逃了,却不想天算地算,没算着竟让燕王妃给救了。

“你有何证据…”冥子真还在做垂死挣扎。

“还有静儿的死,都是你所为,却要栽赃到我身上,硬指我是狐妖同伙,其实就是为了掩盖你自己的罪行,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钟离冷月厉声道。

静儿的仇,终于可以报了!

“冷月,你为何…不早说?”崇明帝喘息着问。

钟离冷月回首看向崇明帝,目光中有几许自嘲,“我没有说过吗?皇上不是一直不肯相信吗,皇上对国师那样信任,日月同心,天地可鉴,无论我和王爷说什么,皇上都听不进去,我又有什么办法?”

崇明帝尴尬又恼怒,“冥子真,冷月所说,是不是真的!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向旁就倒。

“父皇!”

“父皇!”北堂灵墨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躲着了,赶紧上前相扶,“父皇别管这些了,龙体要紧,还是快回宫吧!”

“走开!”崇明帝喘息着,脸色迅速灰败,“朕、朕一定要问个清楚!冥子真,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胸口大痛,如遭锤击,耳朵里也嗡嗡响,他快要支支撑不住了。

“妖女就是要挑拨贫道与皇上之间的关系,皇上宁可相信她,也不相信贫道吗?”冥子真梗着脖子不肯认,“有什么证据,只管拿出来,如果没有,恕贫道不奉陪了!”

说罢甩袖就走。

“走得了吗?”

北堂灵潇一声厉啸,四周立刻出现上百名黑衣人,将整个院子都包围了起来。

众人一片哗然,不过知道他这是要拿下冥子真,所以并不害怕,而且他们这才看清冥子真的真面目,个个义愤填膺,巴不得他死在燕王手上呢。

“燕王这是何意,没有证据,要硬留贫道吗?”冥子真暗道不好,燕王果然有埋伏,而且是专门针对他的,这次想要脱身,只怕难了!

北堂灵潇向后一伸手,幻容就递上一个盒子去,他接过,呈到崇明帝手上,“皇上请过目。”

崇明帝一边咳着,一边接过来,打开来看。

冥子真皱眉,“燕王又是从哪里弄来些虚假的证据,想定贫道的罪?”

然而崇明帝越是看下去,越震惊而愤怒,到最后更是又吐了一大口血,将那盒子狠狠摔到冥子真跟前,“你这混蛋,你、你骗得朕好,你果然是…”

终于支撑不住,吐血昏倒。

“父皇!”北堂灵墨大惊,“父皇醒醒!”

北堂灵璧也急的要哭,“父皇是急怒攻心,必须尽快施针!”

北堂灵潇沉声道,“四弟五弟,你们护送皇上回宫,快!”

兄弟俩这时候也顾不上多说,立刻背起崇明帝,往外就跑。

冥子真眼中杀机一闪,就要过去拿人。

却不料人影一闪,杀机骤然弥漫,楚绝悄无声息地现了身,“国师大人,别来无恙吗?”

一个耽搁间,崇明帝已经被护送着迅速离去。

冥子真惊了一下,咬牙道,“又是你!上次杀我不成,又来送死了?”

该死的紫眸人,就该给他炼药,死不足惜。

“今日,是你的死期。”楚绝冷酷的眼里,有即将手刃仇人的兴奋。

钟离冷月脆生生地道,“冥子真,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哈哈哈!”冥子真陡然仰天狂笑,头发飞扬起来,像恶魔一样。

“燕王妃,你真是聪明,”冥子真突然止住笑,冷森森的眸子直看着钟离冷月,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一样,“我的计划本来进行的好好的,都是你!你来了,所有事情都变了!你为何要多管闲事?如若不是你,我的计划早已成功!只可恨几次三番都不曾要了你的命,上天真是不长眼!”

“你错了!”钟离冷月淡然道,“邪不胜正,多行不义必自毙!就算不是我,也一样会有别的人来揭穿你的阴谋,冥子真,你认罪吧!”

“认罪?”冥子真又是一阵疯狂大笑,眼里泛出嗜血光芒来,“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一家上下都被那该死的先皇诛杀,他就不该死?燕王是他儿子,父债子还,天经地义!这江山本来应该是我的,凭我要让给他们?”

北堂灵潇冷声道,“若不是怀远王心存不轨,又怎么会被诛九族?他要夺位尚且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是你,你有什么资格登位?”

“够了!”冥子真厉声怒吼,“用不着你们教我怎么做!我一家上下几十余口,一夜之间血染黄沙,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来吧,动手吧!”

楚绝“唰”抽出长剑,“王爷王妃何必白费唇舌,属下杀了他!”

众人纷纷怒吼,“杀了他,杀了他!”

“笑话!”冥子真咬牙,“就凭你们也想杀我?先对付我两千死士再说!”

穆绍元惊道,“你果然豢养死士?这是死罪!”

“呸!我要报仇,还管你什么死罪不死罪!”冥子真不屑地道,“燕王,你以为你赢了吗?告诉你,胜负尚未可知!”

北堂灵潇沉声道,“幻容,将宾客们都带到后面去。”

好歹是来给他祝贺新婚之喜的,总不能让他们受连累。

“是。”幻容和十几名黑衣人将所有宾客往后院带。

除了玉宁苍等少数会武功的留下,其他人都非常顺从地去了后院。

“冥子真,你没有退路了,束手就擒吧,”钟离冷月最后再劝他一句,“昭华帝已经与你划清界线,他不可能出兵相助,你这两千死士,也绝不会是京城禁军的对手,何必非要弄到血流成河。”

“禁军?不可能!”冥子真脸色大变,“兵符在皇上手里,他不可能——”

北堂灵潇缓缓亮出了兵符,“你还有何话说?”

本来他是想等今天揭破冥子真真面目,再向崇明帝要求拿兵符调动京城禁军的,不过又想到可能会来不及,就禀报了太后,皇上病的起不了身,太后对此事,还是做得了主的。

、第189章 有个了断

“你怎么可能有兵符,不可能,你一定是偷的!”冥子真这下慌了神,“贫道、贫道要禀报皇上,你偷拿兵符…”

话没说完,自己又觉得可笑。

皇上这会儿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怎么还可能再见他,再听他一句?

“该有个了断了,”楚绝上前一步,“冥子真,拿命来!”

说罢闪身上前,一剑刺出。

他想今日已经不知道有多久,迫切渴望想要报仇,如今心愿就要得偿,他出手又岂会留情?

冥子真飞身后退,大喝一声,“来人,上!”

然而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除了那些暗卫,一个人都没有。

冥子真大感不妙,“众死士,给我上!”

“他们真的成了‘死’士了!”北堂灵潇不无嘲讽地道,“有冷月的迷药在,他们已全部失去反抗能力,被捉拿归案,待审问过后,不降者,杀无赦!”

钟离冷月露出得意的笑容来,“国师似乎忘了,我医术有多高明?”

“你、你…”冥子真目眦欲裂,“你们…都去死!”

死士是他决一死战的倚仗,如今却什么都没了,那还打什么?

他立刻就要催动咒术,好歹拖住燕王,他好逃生。

然而北堂灵潇一直防着他动手,喝道,“楚绝,杀!”

“是!”楚绝立刻逼上。

他的剑犹如毒蛇,招招毙命,冥子真穷于应付,顾不上施咒了。

钟离冷月脑子中一阵发疼,差点摔下。

北堂灵潇将她交与秋萍照顾,过去对付冥子真。

必须速战速决,拿到他的心头血才行。

冥子真见势不妙,一个楚绝已经让他吃不消,何况北堂灵潇的武功谁人不知,玉宁苍和穆绍元等人还在旁虎视耽耽,他根本不是对手,扬手扔出一把毒粉,回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