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妹妹是我们的妹妹,都是应该的。”转眸,她瞧了脸色不太好看的云溪,笑问她:“云溪妹妹,你脸色不太好看唉,是不舒服吗?你不会因为我把这房间安排给田妹妹住心里不高兴吧?”

顾琴听言立刻瞧向顾云溪,她有什么资格不高兴?她姨娘早就死了,她也不过是一个庶女。

顾云溪接触到三姑姑不善的眼神,立刻委屈的说:“笙妹妹哪里话,田妹妹能住下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日后就多了一位说话的妹妹了,我只是想起姨娘生前住在这儿的最后时光,受了许多的罪,心里忽然难过罢了。”

今笙便体贴的说:“原来是这样呀,云溪妹妹既然触景生情,伤心难过了,那就先回去吧,日后还是少往这里走动,免得你不开心,弄得田姐儿也跟着难过了。”

顾云溪被噎得无话可说,依旧是敢怒不敢言,心里本不太想跟着她们后面转悠的,这会也就应了下来:“是,妹妹这就回去了,三姑姑,田姐儿,我告辞了。”她虽怒,说话上还是得体,没再失了分寸,退了下去。

顾琴看了一眼顾今笙,心里暗暗惊奇。

她可是知道这顾今笙和顾云溪自幼便好得很,可以说是形影不离,没想到她才小半年没来,这两人瞧起来就暗藏杀机了。

笙姐儿的变化,是真大的,为人不再专横,举手投足之间也是优雅得体,说话温柔带着和气,尽管如此,好像也没人敢忤逆她。

四小姐依旧和从前一样,默默无声的跟在后面,不显山不露水的。

看完了房间,今笙也就笑着说:“三姑姑,你就且和田姐儿住在这吧,难得来一趟,多住几天再走,也好让我们叙叙旧。”

顾琴见她说话好听,便讨了她的欢喜,笑着说:“家里还养着猪呀鸡呀鸭子的,我哪里走得开呢,真要住个三五天,怕我那些猪呀鸡呀鸭子的都被田姐儿她爹给饿死了。”那秀才除了会写些酸诗,什么活都不会干,她是真不放心的,这是实话,顾今笙也知道,因为往常她即使来,也最多住上一晚,次日便走了。

但即使住这一晚,都不知道要从母亲那里拿多少银子回去呢。

三姑姑以往也是京城里的姑娘,举止也是优雅得体的,现在嫁远了,又是住在村里,举止之间便多了一些乡村妇女的粗鲁了些,她说话嗓门本来就大,再加上有些夸张,便甚是好笑了,奴婢们在一旁听她说话,便忍不住掩唇偷笑。

她一屁股便坐了下来,拿了桌上沏好的茶咕噜喝了一大口,开始诉苦:“笙姐儿,你还小,是不知道我过的什么日子的,想当年我也是这府里的嫡出三小姐,过的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不愁吃喝,每天穿着锦衣绸缎,闲时弄琴写诗,日子也是悠闲自在,自从遇见了那个酸秀才(田姐儿她爹)进京赶考,我以他为人憨厚,跟着他能幸福生活,你们以后大了出嫁了过日子了就明白了,这人光老实憨厚也不行,还得能赚钱养家,他那点俸禄都不够我们吃喝,还得靠我一个女人另想它法,我这命真是苦哟…”

她这话真不是第一次说了,以往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在母亲面前哭诉一番,母亲心软,她嫁进来之时三姑姑还未出嫁,俩人多少是有些感情的,便常给她拿些银子。

顾今笙那时候不懂事,就不爱听她说,嫌她烦死了,所以三姑姑心里是不喜欢她的,自然,她也不太喜欢这位三姑姑。

田姐儿还在呢,她也不顾及一下田姐儿的脸面,就这样当着人的面数落自己的相公,田姐儿的父亲,这样真的好吗?

顾今笙瞧了一眼田姐儿,她果然小脸通红,羞耻的低了头。

本来父亲在村里是个村长,也挺威武的,谁知道到了母亲这里,就变得一文不值,成了个废物了。

数落了一遍自己的丈夫,诉了一番的苦,这若是搁在当年的候夫人身上,不用她开口,银子都递过去了,但顾今笙只是眨了眨眼,同情的说:“三姑姑真是比男人还厉害,没想到你们家还靠你养活呢,哎哟,您看这天也不早了,三姑姑,您也累了一天了,就和田姐儿就赶紧洗漱洗漱歇下吧,我也就不打扰你们了。”

这话说罢,她躹了身,准备转身离开。

“笙姐儿。”顾琴叫住她。

“姑姑最近手上有些紧,你借些银子给姑姑。”既然她不懂,顾琴也就直接开了口,直接开口要银子,她总不会拒绝的吧。

今笙便垂了眸,叹了口气:“三姑姑,最近府是出了太多的事情,用银子的地方可多了,母亲、郑姨娘、周姨娘、先后去逝,又有新的姨娘进门,这都是要花许多银子的,前几天还去了皇家寺院祈福,那个地方祈福更是烧钱,您应该有听说过,足足都了九千两银子,我现在还真拿不出银子借给姑姑用了。”

这就是明白着不给呗?

人都来了,让她空手而回?顾琴哪甘心,不愉的说:“笙姐儿,你别唬弄姑姑了,我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府上还有许多的商铺、田地、产屋,每个商铺赚的银子都够你们一辈子吃不完了。”

顾今笙便无奈的笑:“三姑姑,您是真不知道,咱们家的那些商铺,最近一年不如一年,生意惨淡,都关了好多商铺了,手里的资金都周转不开了,田地房屋就更不要提了,这些收的租金都不够商铺亏的。”

“…”她要借些银两,她居然给她诉起苦来了。

若真照她说的这么凄惨,这府里还能这么风光的生活?哪个小姐的身边不是一堆奴婢侍候着?

她正这么想着,顾今笙又说:“您看府里的奴婢都少了大半,实在是无钱养多余的闲人,前几个月就赶走了小半的奴婢了。”

顾琴黑了脸,什么叫没钱养不起多余的闲人?现在她女儿住了下来,是说她女儿是个多余的吗?

本来还觉得她现在挺好的,现在被她的话气得不轻,一时之间也是被噎得无从辩驳,顾今笙也就躹了身:“三姑姑,我先告退了。”话又一转:“等手里周转开了,我派人把银子给您送过去。”

这话说完,顾今笙是真的走了,奴婢们也跟着一块离去,四小姐也立时跟着退了。

走出三姑姑这里,四小姐紧跟两步小声的讨好说:“笙姐姐,这三姑姑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吸血鬼,我可听说她每次来都要我们府里大出血,朝生前的夫人讨一大笔银子回去呢,您刚才说得真是太好了,不然,又不知道要被三姑姑讨了多少银子回去。”这银子进了她那里,是有去无回的,什么借不借的,绝对不会还的。

顾今笙叹口气:“罢了,自家姑姑,不提她了,时候不早了,都回去吧。”

这般,大家各自散去,顾今笙也才算得以回去歇息。

这事之后,顾琴住了一晚,照她之前所说的,家里还养着猪呢鸡呢鸭呢,她若不在家,那穷秀才怕是会给她饿死了,第二天便留下田姐儿走了。

又过了两天,入夜。

太傅府上,还是那间牢式的秘室,有个壮汉被铁链拴在这儿,上身赤着,血肉模糊,已经不是先前那位了。

片刻,这隐藏式的石门被扭转开了,苏长离走了进来,陪同的是万青、梅风。

万青说:“三爷,您看,这就是从青龙抓的一个二当家,都这样了,他还是不肯说是谁出了价钱买笙小姐的命。”

“把人弄醒。”

梅风拿了一盆冷水,从那人脑袋上浇了上去,片刻,那人悠然转醒了。

苏长离坐了下来,在那人面前的十步之外坐了下来。

睁开眼来,入眼的便是苏长离那与这整个暗室格格不入的脸庞。

惊为天人的脸庞,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恶者,但这里对人所用的极刑,和地狱恐怕没多少区别。

“我只问一遍,雇主是谁,是谁朝你们卖了顾家二小姐的命。”

那人静静的看着他,闭口不语。

行有行规,既然干了这一行,就要遵守这一行的规则,即使被抓到,就算是死,也不会有人透露雇主,这是一个行业的最起码操守。

“不说是吗?把他的肉一块一块的给我割下来,看看到底能割多少片。”

“是。”梅风转身就拿了一旁锋利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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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爷是你男人(加更)

死真不可怕,可怕的真的是死不了。

肉一片片的割下来,这人该是何等的歹毒和变态才会想出这样的极刑?

“等下。”那人还是立刻开了口,声音微抖。

他知道,这个人这么说,就一定会这么干。

有时候,越是长得好看的人,越是像恶魔一样的可怕,不要指望他会有情。

“你就是杀死我,我也不知道雇主是谁,没有一个人知道雇主是谁,每个雇主前来做交易的时候,都不会以真面目示人,你若不信,就是把整个青龙的人都抓来,杀尽,你也得不到答案的。”

苏长离语气冷淡:“动手吧。”

既然无论如何也不知道答案,反正人都抓来了,也是不可能放掉的,还是要一死的。

“等下。”那人再次喊停。

“虽然不知道雇主是谁,但还是能寻到一些蛛丝马迹,顾家二小姐只是一个闺中女子,能得罪什么人呢,想让她死的无非是她身边的一些亲人,那位雇主,右手背上有颗极长的疤痕,应该是剑伤留下来的,一查便知,我能知道的也就这些了,既然要死,就给个痛快吧。”

“如他所愿,给他个痛快,扔回青龙。”苏长离站了起来,朝外走,那边传来一声闷哼,一把刀刺入他的心窝,那人便气绝而亡了。

“还是三爷够狠,我怎么没想到这么狠的招呢。”苏长离走后,留下来处理尸体的万青抓抓脑袋有些懊恼的说,这种审问犯人的事情还要麻烦三爷过来问话,就显得他能力不足了。

梅风便笑说:“所以他是三你爷,你是万青呀。”

“你小子不也一样。”

但把人的肉从身上一刀一刀的割下来,还不能令犯人死去,没有足够的心狠变态,也是做不到的。

夜深,月凉。

苏长离回到自己室内去了,没再作别的,在北角的床榻上躺了下来。

天微亮之时,他便起了床。

梅风匆匆走了过来,见里面的灯亮了,便在外面复命:三爷,都处理好了。

连夜,人被扔回了青龙,二当家的秘密被杀死人,尸体还扔了回来,可想而知,青龙里一片沸腾了。

青龙就是一个隐秘的暗杀组织,里面的人执行任务的时候从不以真面示人,为了就是万一行动失败,组织里的其他人不会被出卖,可以保证旁人的安全。

青龙组织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在刀剑上生活,只要雇主给的银子够多,谁都敢杀,就是许多的大官员都会闻之色变,因为这就是一帮亡命之徒,胆大包天,只认银子不认人的。

当二当家的尸体被扔回来时,大当家的死死盯着自己兄弟的尸体,一句话都没说,身边的兄弟盯着二当家的尸体脸色发黑,有人大骂一声:谁特么谁干的呀!

都是比较亲近的兄弟,彼此之间还是会以真面示人的,所以一认出这是二当家的尸体,就炸开了锅。

“我操,一定要为二当家的报仇血恨,端了他娘的老窝。”

下面的兄弟甚是激动,脏话直接骂了出去。

大当家的微微闭了一下眼,上次暗杀顾家的二小姐的行动失败,去的人无一活着回来,便知遇上高人了。

这才隔几日,二当家的便遇害了,瞧这样子便知是被严刑拷打过了。

这一次,是遇着不好惹的对手了。

且说,苏长离过来开了门,瞧了一眼风尘仆仆的梅风:“辛苦了。”

“不苦,三爷,要去杀了那人吗?”

右手臂上有疤的人,自然就是周运了。

其实,他们也猜到了。

这般大费周折的查下去,并非只是为了得到一个确切的证实,早就推测到是周运了,这么查下去,不过是要给青龙一些警告,不要动顾家的二小姐,否则,下场便是如他们的二当家。

苏长离想了想,问:“留着还有什么用吗。”

“是,属下明白了。”

“就制造一个遇刺的假像好了。”

“是。”这个就太容易了。

要杀死一个副统领,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这周运一旦遇刺被害,恐怕宫里那位便坐不住了吧。

那位娘娘看起来与世无争的,自己的亲戚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官位,但仔细算下来,虽然官位不算最大,也不参与政事,但每一个地方还是有她的人,位置也是不容忽视的存在,一个差池,便让人翻了天。

她的势力,便从这里拨起吧!

两天后…

宫中,萧贵妃在自己的寝宫里,靠在美人榻吃着甜蜜蜜的西瓜。

年纪虽不小了,风韵犹在,成熟的女人自有成熟女人独特的魅力,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魅惑,是年轻的小姑娘无法相比的。

皇甫羡这时匆匆走了进来,神色并不太好看。

看到儿子来了,她也坐了起来,笑问:“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哪个奴才惹你生气了?”

“都下去吧。”皇甫羡让身边侍候的宫女都退了下去。

四下无人,皇甫羡这才来到她面前轻声说了句:“周运死了。”

“什么。”萧贵妃手里的西瓜便放了下来。

“昨天晚上在自己的府上被人暗杀了。”

“谁暗杀她一个小小的副统领作甚么?”

“除了太子瀚,还会有谁这么干,他一定是有所觉察了,连这么一个副统领都不放过…看来是准备开始行动,要出手了。”

萧贵妃脸色微微难看了些:“那可不行,你得赶紧想个办法反击。”

“我会通知下去,让他们最近都严加防范着点,只是,怕防不胜防。”

萧贵妃暗沉了脸,想了想:“他要是暗中朝你下手,就更防不防胜防了,你最近哪也别去了,闭门谢客吧。”

“我会朝父皇请示,去宫外住上一段时间,减少太子瀚的戒备。”

“这可不行,万一他在外面朝你下手呢?”

“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做。”他还是了解他一些的,兄弟的手足情,他还会顾忌的,不可能对他下手,他只是想要除掉他身边的人罢了。

“那,你可要万事小心了。”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皇甫羡倒是胸有成竹。

这事之后,青龙的大当家脸色越发的黑了。

那是一个壮年的汉子,四十。

坐在大当家的青龙椅上,殿前侍立数位戴着铁皮面具的属下:“传令下去,暗杀顾家二小姐的计划,取消。”

“大当家的,这怎么行…”侍立在他身边的兄弟不敢置信。

已经接手的生意,从来就没有退的道理,何况,已经行动过一次了。

“大当家的,这是为什么…”

“雇主都死了,你说为什么?”大当家的已经有了几分的不耐烦,虽然他是老大,有些事情还是要给下面的兄弟一个交代的,不然也难以服众啊!

他没说的是,苏长离那个人,真的不能惹。

那不是普通的官员,那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府上门客无数,高手如云,太傅府上,可是一个卧虎藏龙之地,只怕再继续下去,整个青龙都会被他给悄悄端老窝。

顾家的二小姐,可是他的未婚妻。

若早查清楚这一点,他是不会接这个生意的。

他不想在兄弟面前承认,他是怕了,认怂了。

再牛逼狠绝人,遇着比自己牛叉的人,都只能认了。

风和日丽。

一大早上的,国安候府的上空便传来喜鹊的报喜声。

因为阳光明媚,顾今笙便在国安候府的花园里走了一圈,各位小姐奴婢左右相随着。田姐儿这些日子住了下来,随之也添了些新的衣裳,穿着和小姐们一样的绸缎。

三姑姑临走之后,父亲特意交代下来,不要亏了田姐儿。

住在了国安候府,总不能让她还穿得像个村里的姑娘,自然是穿起了和京城小姐们一样时兴的衣裳。

“笙姐姐,这些喜鹊今天来咱们府上了,看来咱们府最近要临到好事了。”四小姐顾若圆打趣着说。

顾今笙淡淡的笑了一下:“能有什么喜事。”

三小姐顾云溪慢声细语的说:“说不定是苏大人要来府上看笙姐姐了。”谁都知道他好几天没来了,苏大人有没有到府上,府里的人都数着日子呢。

四小姐听了只觉得眼前一亮:“这果然是喜事。”

顾今笙意兴澜珊的:“除了男人,你们就没得聊了。”

这话说得真难听,三小姐四小姐脸色微微一变,有点尴尬。

最近的三小姐异常乖巧安份,顾今笙含着笑绕着花香往前走。

她可不相信三小姐会乖巧安份得了,八成是在等待时机。

如果避免了她和皇甫羡的往来,谅她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了。

她这一生,除了皇甫羡,还真没人能帮她一二。

说话之间,一行人慢慢行至一处假山处。

忽然,一些不合适宜的声音从假山后面传了出来。

什么声音?

大家面面相觑一眼,本能的觉得那声音让人脸红心跳呢。

“五少爷,别这样…嗯…”女子娇柔的声音…

顾云溪脸上一变,抬步就要往那边寻去。

顾云溪去了,今笙也跟着过去,绕过假山,就见在假山的另一面的隐秘处,顾东来正和一个婢女在一处,那婢女羞得直捂着了脸,因为她的亵裤被脱了下来,又惊又怕的小声喊着:五少爷,别…别摸那里…

还不到十一岁的顾东来,正是对女子的身体好奇的时候,仗着她少爷的身份,硬是要脱一个小婢女的亵裤,想看看人家那长什么样子。

他正低头往小婢女那里瞧,却没想到忽然就来了这么多人,顿时吓得站直了身体,小婢女更是吓得立刻提了裤子,掩面哭着拨腿便跑开了。

被这么多人看见,搁谁身上都没脸见人了。

“顾东来,你在干什么?”顾今笙问他。

他能干什么?

顾东来虽是觉得有些羞耻,毕竟被这么多人看见,但顾今笙问了,他还是硬了头皮回她:“不就是一个婢女吗?我还要不得了。”说完这话,倒是气呼呼的甩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