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离便又喝了一杯。

“笙儿做的月饼好吃,你尝尝,别只顾着喝酒,辜负了笙儿的一番美意。”

顾燕京也就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真的是笙儿做的?不是拿别人做的唬弄人?”他倒是有几分的质疑,在他的记忆里笙儿是十指不沾洋葱水的。

“有你这么说自家妹子的么。”

好吧!顾燕京改口:“女大十八变啊,现在还真没她不会做的了,能娶到笙儿,也算是你的福气了。”

苏长离嘴角含了笑:“的确是这样。”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们家笙儿的。”

苏长离想了想,低笑了一下,两个人还是头一次谈有关他与笙儿感情的问题。

“几年前你带她跟我们一块骑马射猎的时候,还记得吗?”

顾燕京看着他,想了想,他自然是记得的。

太久远的事情了吧,那时的笙儿还小的吧?

虽然她现在也不大!

“当时她非要骑马,一个小人坐在马背上,几乎要摔下来,是我从马背上救了她。”

她当时受了惊吓,抱着他呜呜的哭。

听苏长离说了往事,顾燕京便有几分的不可思议:“那时候我们家笙儿也才十一二岁吧?你就打上笙儿的主意了?”

话说得这么不好听,苏长离纠正:“这叫命中注定。”

顾燕京笑,貌似随意一问:“你和芊晨公主也认识许久了吧。”

苏长离含了笑,干了手里的酒:“一块在皇家学院读过一段时间书,不熟。”

顾燕京看着他笑:不熟,人家会恨他!

“长离,你给我说句真话,从小到大,你身边应该有不少女孩子喜欢的吧。”

苏长离摇头,笑:“给你句实话,但凡见着爷的女人,还真没有不喜欢爷的,我也没办法。”

“…”这话说得让人窝火啊!怎么就这么想揍他呢?

苏长离又笑着说:“你不要告诉我,从小到大,你身边没有女孩子喜欢过你。”

“…”还真他娘的没有,他身边从来没有女人,除了府上的笙儿和婢女外,但他从来也不和婢女说好说歹的。

“还真没有啊?”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苏长离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顾燕京冷哼:“有很多女人喜欢的感觉,很骄傲的吧。”

说话之间,两人把酒干了一坛了。

“骄傲倒不会,倒是会有不少麻烦,要是给笙儿知道了,就得徒增烦恼了,你别到她跟前乱说。”

“求我,我就不去说,不然…”他就说去。

“求你了,大舅子。”

顾燕京呛了一口,大舅子都叫出来了?

“去你的,成了亲再叫。”他还不稀罕他现在叫了。

苏长离举了杯,依旧叫他:“大舅子,干了吧。”

“滚吧你。”还叫上瘾了。

两人把酒干了,酒喝多了些,俩人脸上便都染了些红晕。

二坛酒不知不觉的干没了。

“江小树,拿酒。”

江小树应了一声,忙抱了一坛酒匆匆进来,瞧了一眼两人都喝得红润的脸,放下酒,准备默默的退了出去。

“江小树,再拿十坛,放在这儿。”

“是。”江小树不敢不听,忙又去拿了酒过来,一坛一坛的放在了边上。

苏长离靠在那里揉了一下太阳穴:“你是想喝死我么。”

“少装了,你的酒量死不了,今个咱不醉不休。”

顾燕京把一坛酒打开,直接放在他面前,又给自己打开一坛,放在自己面前。

酒杯,被他扔一旁了,不用了,太小,一杯一杯的倒,太烦人了。

“来,干了。”

“你想喝死,别拉上我,我不喝了…”

“一坛酒都喝不下,我妹夫是这么好当的。”

“…”苏长离瞧了一眼摆放整齐的酒,感觉他今晚不但和酒杠上了,也是要和自己杠上了。

认命的,他抱了坛酒,喝!

江小树偷偷的趴在门口朝里张望,这俩人还在喝。

这么多酒喝下去,会喝死人的吧?

以往她村里有个酒鬼,就是天天喝酒,后来把自己喝死了。

她一个奴婢,有心想劝,但哪里有她说话的余地,大少爷明显心情不好,说不好了便一脚把她踹飞了,她才不敢进去呢。

江小树在门口坐了下来,托腮想。

除了笙小姐,恐怕没人敢劝。

就是六少爷,都不敢,知道他们在喝酒,他回来后便溜了。

对,笙小姐,一定要告诉笙小姐。

大少爷自己不爱惜身体,还要拉上姑爷,姑爷瞧起来可没大少爷壮实,万一喝死了,喝坏了,怎么办?

打定了主意,江小树撒腿就跑,找顾今笙去了。

天已晚了,顾今笙也就在自己闺房待着了,这会也不需要奴婢在身边侍候,反正还有大把的时间,她睡不着便继续挑灯给三爷做鞋子,马上天要变冷了,以后就需要棉靴保暖了。

“小姐,江小树求见。”薄叶在外面禀报。

江小树推门进来,看她还坐在灯下,忙走过来行了礼。

“什么事啊?”江小树看她一眼,小丫头现在长得真俊俏,越看越好看。

“小姐,大少爷和苏大人在喝酒,已经喝了好多坛酒了,我看苏大人早就不想喝了,但大少爷不许苏大人走,苏大人只好又跟着喝了。”

“大小姐,奴婢有一句大不敬的话想说,还请小姐饶奴婢无罪。”

“不怪你,你说吧。”

“奴婢以前在的村子里,就有爱喝酒的酒鬼,天天喝酒,有一回喝多了,躺在地上就没有醒过来了。”

今笙觉得眼皮突突的跳,手里的活已放了下来。

“大哥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以往没听说过大哥有这么爱酒啊?

“奴婢不知道,但奴婢看得出来,大少爷从回来后就不开心,小姐您要是不去劝着点,大少爷他们一准会把十坛酒全喝了还嫌不够。”

顾今笙已站了起来:“去看看吧。”

江小树忙跟着一块回去了,入了院,来到花厅,忽听顾燕京的声音传来:“江小树,你死哪外去了,给爷再抱十坛酒来。”

江小树吓一跳,顾今笙已和她小声说了句:“酒坛的酒倒了,装上水给他。”

又吩咐身边的袭人:“去厨房弄些醒酒的汤过来。”

顾燕京确实喝高了,看着进来的人眼神有些迷离,觉得是江小树,又觉得不是。

“大少爷,奴婢在。”江小树忙走过去叫他。

“你这个死丫头,是不是趁爷喝酒的时候偷懒去了,再拿十坛酒来。”他说话已经大舌头了。

“大少爷,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她忙应着,退了出去。

顾燕京瞅着还在眼前晃悠的今笙,觉得像她,又觉得不像,或者是别的婢女。

顾今笙来到苏长离身边,他趴在桌子上没动,是真喝得不行了。

“三爷。”顾今笙在他身边轻声叫他。

苏长离微微动了一下,慢慢坐了起来,看她。

看清是她后,苏长离和她说了句:“你哥他想灌死爷。”

今笙有些心疼,又觉得想笑。

三爷被灌多了,也大了舌头。

“三爷,我扶您到次间的榻上躺会。”

苏长离勉强站了起来,由她扶着的时候全身的重量几乎全压在她的身上。

顾今笙吃力的把他扶到次间的榻上,也就是他哥的床上。

三爷躺了下来,和她说:“笙儿,爷想喝水。”

今笙忙去给他拿水,他咕噜咕噜的喝了,这会功夫哪还有什么形象。

“三爷,一会醒酒汤就来了,您再忍一会。”

“笙儿,爷想吐了。”

“三爷,你忍一下,我这就去拿盆接着。”

今笙忙去外面吩咐奴婢拿盆过来给他接着,胃里一阵的翻江倒海,他就着盆子吐了起来,后面吐出来的全是水。

她的奴婢忙着清理过后,今笙又给他喝了些水。

此时,顾燕京的情况也并不好。

江小树匆匆抱了酒过来,里面自然是照小姐的吩咐放的水。

他以为是酒,抱着坛子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他是解渴了,但渐渐也品过味来。

“江小树,你给爷掺水了。”

“奴婢不敢。”江小树早吓得躲到门口去了。

“哇…”他直接吐开了。

“醒酒汤来了,醒酒汤来了。”袭人这时匆匆跑了进来,把醒酒汤放在桌上,分别倒了两碗,一碗是大少爷的,一碗是苏大人的。

江小树忙走过去,捧了其中一碗给顾燕京送过去。

“大少爷,您的酒。”

“你这个死丫头骗子,看不见爷都吐了吗?还劝爷喝酒,你想喝死爷么?”

江小树忙改口:“大少爷,这是醒酒汤。”

顾燕京继续大着舌头骂她:“你个死丫头骗子,居然敢拿醒酒汤骗爷喝。”

“大少爷,这真的是酒。”江小树觉得身上都要冒汗了,怎么说都是个错,反正大少爷就是这么难搞,她都习惯了。

顾燕京气得伸手就要打了她手里的碗,一会酒一会醒酒汤,他真想捏碎这个死丫头。

江小树忙躲了一下:“大少爷,您看苏大人都走了,您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啊?”

苏大人都走了吗?他四下看了一眼,还真没看见他了。

“他居然溜了。”他说不出是气还是不气。

江小树忙应:“对对,苏大人已经溜了,您先喝口水吧,不然,您明日便没法去宫里了。”

顾燕京这次便没说什么了,接了她递的水,其实是醒酒汤,喝了。

“你又骗我?”他虽喝多了,但是酒是水还是分得清的。

“奴婢不敢。”

“大少爷,时候已经不早了,奴婢扶您回去歇息吧。”

顾燕京站了起来,有些摇晃,江小树立刻上前要扶他。

其实,她站在他身边,也不过到他腰上,哪里扶得住他,只能勉强抱在他腰上,免得他摔倒了。

顾燕京勉强往外走,摇摇晃晃,但还是走了出去。

他的房间就在隔壁,出了这个花厅的门便是了。

他的护卫林枫忙跟了过来,上前开门。

两位主子喝成这样子,下面没一个人敢拦。

过了一会,躺着休息了会的苏长离还是勉强坐了起来。

“我回去了。”

“三爷,您这样子能走吗?”今笙一直在旁边站着,都醉成这样子了,明显不能走啊!

“没事。”他勉强站了起来,头脑还算清醒。

“三爷,您不如就在这儿住一晚。”

“我住一晚倒是无妨,怕对你名誉不好。”

虽说是定了亲了,但毕竟还没有成亲,他在这住上一晚,不知情的人不定要怎么想她呢,他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总是要为她着想的。

他站起来往外走,脚下是不太稳的,今笙忙跟了上去。

苏长离走到外面,揉了下额,唤了声:“万青、梅风。”

“属下在。”一听到唤他的声音,这俩人便忙从暗处窜出来了。

“回去。”

梅风忙上前扶他一下,今笙紧跟两步:“三爷,你慢走啊!”

“你也回去吧。”苏长离应他一声,声音都不对劲了,勉强往外走。

喝得腿都软了。

今笙担忧的看他们离去,转身去询问奴婢:“我大哥呢?”

紫衣和她说:“小姐,大少爷已经回屋歇下了,您别担心,睡上一夜也就好了。”

“小姐,时候也不早了,您也回去歇息吧。”不知不觉都折腾到深夜了。

今笙点了头:“回去吧。”

默默的叹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喝这么多久。

那时,出了府的苏长离是上了马车,人坐以马车里,马车哒哒的往前走,那个晃啊,只觉得胃里又是一阵的翻江倒海。

眼见三爷掀了马车帘子又吐开了,万青和梅风也是一阵心疼,从未见三爷喝成这样过,腿都软了,马车都是扶上去的,更没见他这么不顾形象的呕吐过。

“三爷,您要紧吗?”万青心疼的问他。

又吐了一滩的酒水,他摆了摆手,觉得舒服了些。

“三爷,您喝口水。”梅风忙递上水。

他接过又咕噜喝了几口,这才入了车内,靠在那里闭目。

“马车稳着点,三爷现在不禁折腾。”万青吩咐了一声车夫。

“是。”那车夫应下,马车缓了一些。

第二日,三爷没早朝。

顾燕京也没早朝,头昏得起不来,昨天实在是喝得过了些,不然也不会吐得那么凶了。

顾燕京闭眼到了天亮的,他会睁开眼睛,也是因为朦胧中感觉自己好像压着个什么软软的东西,那东西还一直在动啊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