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清气爽的打道回府了,回了自己屋,拿出那块被他带出来的床单,上面湿得不成样,还有笙儿留下的血迹,他望了一会,最终还是毁尸灭迹了,拿火给燃烧了。
“鸣儿,起床了,跟你皇父一块上朝了。”
皇甫鸣凤翻了个身,没理会,他好困呢。
皇甫瀚瞧了一眼,伸手捏了他小小的鼻子,皇甫鸣凤就被憋醒了。
顾湘君无语的看着,心疼,但又不好说什么。
鸣儿还这么小,正是睡觉长身子的时候,却要这么早起来上朝。
“娘。”鸣儿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眼前的人,往顾湘君怀里扑。
他好困,他还要睡觉。
皇甫瀚一把就抱起了他:“起来,上朝。”
“鸣儿睡觉。”他好委屈,从没这么早起来过,外面都没看见天亮。
“你是一国之君,从现在起,你要习惯早起。”
“鸣儿睡觉。”他合着睛不肯睁开。
“来人。”皇甫瀚已经朝外唤宫女了,有两个宫女匆匆进来了。
“侍候皇上起床洗漱。”
“是。”两个宫女忙把他抱走。
顾湘君看了看,眼睛微红,甚是心疼。
她就知道,一旦带鸣儿回来,他很难再有无忧无虑的时光了。
她走到皇甫瀚跟前,轻轻拽他的胳膊:“爷,您不能代鸣儿去吗?就让鸣儿多睡一会吧。”
“鸣儿是一国之君,他会慢慢习惯的。”
“鸣儿现在什么都还不懂,这样会吓着他的。”
“这么容易被吓着,就不是我皇甫家的人了。”
顾湘君有些气了:“你怎么能这样说呢,皇甫家的人就不是人了?你没照顾过鸣儿,你当然不心疼,他这么小就要承受这些,我心疼。”
“…”皇甫瀚瞧着她,顾湘君抿了唇,知道这话重了些,但她就是心疼。
人家的孩子这个时候都在娘亲的怀里睡觉,她的鸣儿从一出生没有父亲的陪伴,现在好不容易一家团聚了,又要过这样不正常的日子。
“湘君。”他喊了她一声,和她说:“这就是他的命,生为皇甫家的人,注定要承受的比旁人更多。”
顾湘君看着他,现在的皇甫瀚,没有了过去动不动就对她发脾气的暴燥,眼神里有着格外的沉稳,整个人瞧起来格外的冷静,这是都是岁月留给他的。
二年的时间,他的心境应该变了许多,就如他鬓角的白发,再也不可能变黑一样。昨晚在一起的时候,要她的时候,彼此亲热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还觉得,他还是从前的他。
一早醒来,看他的样子,又莫名的觉得陌生。
她默默的垂了眸子,鸣儿是皇甫家的人,是一国之君,所以注定要承受更多常人所不能承受的。她理解,她明白,她只是好心疼。
“你再睡会吧,鸣儿交给我就是了。”皇甫瀚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抬步离去。
顾湘君慢慢坐下来,她睡不着,她怎么能睡得着呢。
想着鸣儿委屈的样子,她心疼,她难过。
片时。
皇甫鸣凤被收拾妥当,穿着黄色的单薄龙袍坐着轿子去早朝。
本来很困,现在被搞得一点睡意没了。
过去的时候,文武百官已经到齐了。
他自己爬上那个龙椅坐了下来,文武百官齐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皇甫鸣凤稚嫩的声音喊了一声,昨天就交代他很多次了,刚来的时候又交代他一次,他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各位大臣平身。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这几个字,他也依旧说得很顺口,昨天也让他演习过了,这几句话对他来说都不是难事。
一个二十四个月都不到的孩子唉…
各位大臣看他像模像样的坐着,一点不怯生,一点不紧张。
各位大臣看他,他也依旧看各位大臣。
史部尚书上前喊:“老臣有本奏。”
“皇上,荆城连年饥荒,民不饱足,百姓流离失所,四处逃荒,请皇上定夺。”
说到饥荒两个字,皇甫鸣凤想起来昨天晚上娘亲给他读的书,稚嫩的童音字正腔圆的念了一句:“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
“…”文武百官看他,这孩子是要成精了吗?
皇甫瀚嘴角微扯,这不是昨晚湘君念给他的么,只听一遍,就记住了?
莫名的有些骄傲,他这个儿子比他出息。
皇甫瀚一个人独居两年,不知朝事,自然也不知国中大事,便问了一声:“苏阁老,以你之见呢?”
“荆城闹饥荒已有三年之久,先帝在世之时,就曾发起过赈济灾荒,但真正到百姓手中的却是寥寥无几,以臣之见,派一官员去荆城一趟,严查此事,贪脏者一律严惩,革职查办。”
“另外,招集官员发起赈灾活动,尽快送往荆城安抚百姓。”
“太傅大人。”稚气的奶声奶气的童音在脚底下响起,苏长离的衣角被抓住了,他们在下面说话,他坐在上面好无聊,便又爬下龙椅,下来了。
苏长离监职于他的太傅,所以他如此叫法。
大臣正听苏阁老说话,几乎没注意到那个小小的人儿。
“皇上,您意下如何?”苏长离看了他一眼,问。
什么他意下如何,他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太傅大人,我饿了。”他不想找皇父了,他对他太凶了。
他伸出双臂,做了个要他抱的动作,他想离开这儿吃东西了。
皇甫瀚表情动僵,这就不要他了?
苏长离看了看皇甫瀚,他这是得罪小皇帝了?
对一个小皇上,大家能怎么样?
“来人,带皇上去用早膳。”苏长离没抱他,唤人了。
一个男孩子,又是一国之君,抱什么抱啊,又不是女孩子。
也不是他孩子。
后来,皇甫鸣凤很委屈的被带走了。
他求个抱抱,居然没人抱他。
同时,顾湘君也来到太皇太后的跟前了。
她过去的时候芊晨公主与锦瑟都在跟前了,顾湘君行了礼,听她训话。
“哀家不派人叫你,你就不知道过来给哀家请个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儿子现在是皇上了,就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太皇太后,臣妾昨晚睡得迟了些,所以…”
“你还有理狡辩了。”曲太后一边训着她,一边慢慢喝了口锦瑟递过来的燕窝粥。
“你不在的这两年多,都是锦瑟在侍候瀚,是锦瑟在替你照顾瀚,在为你尽责,你现在回来了,也是时候给锦瑟一个名份了。”
“一切凭太皇太后作主。”
曲太后扫了她一眼,她还是老样子,瞧起来逆来顺受,但分明是绵里藏针。
她要是作得了主,根本不会找她说这事。
手中的燕窝粥拍的放了下来:“我是老了,许多的事情力不从心了。”
“锦瑟这事,就交给你来办了。”
“锦瑟,还不谢过你太后姐姐。”
锦瑟便走了过来,弯腰行礼:“以后就由劳太后姐姐拂照锦瑟一二了,锦瑟也定当尽心尽力的侍候太后姐姐。”
这是硬的不行来软的了么。
顾湘君瞧她一眼:“锦瑟小姐不用客气,若皇父摄政王喜欢你,我自当成全,我这就去和他说这事,太皇太后,臣妾先告退了。”她弯腰行礼,退下。
锦瑟看她退下,有些忧心忡忡的说:“姑姑,若是表哥还是不同意呢?”
“再不同意,你再想法。”不到万不得已,有些法子还是不能用的。
锦瑟轻轻咬唇。
芊晨公主与她有些同病相怜,两个人便走得越发了近了些,她叹了口气,说:“我敢说,这事保准不成。”
“这湘君瞧起来性子柔弱可欺的样子,实在内里刚硬得很呢。”
锦瑟委屈的撇了撇唇,她已经跟在瀚身边这么久了,本来早就认定了自己是他的人了,谁知道拖到现在还没和他在一块。
那时,顾湘君也大步流星的回去了。
提到瀚和与锦瑟的事情,心情总归不太好的。
回去的时候,皇甫鸣凤和皇甫瀚已经在了,由于皇甫鸣凤饿了,这父子俩便一块坐着吃了些早膳。
顾湘君走了进来,看了他们一眼。
“娘,娘。”一看到她皇甫鸣凤便溜下桌椅跑过去抱着她的腿。
湘君伸手把他抱了起来,他高兴的咧嘴笑。
还是他娘最好了,喜欢抱他。
顾湘君抱他一块继续坐下来吃早膳,他自己已经可以拿着勺子自个吃了,而且吃得特别好,不会弄得脸上到处都是米粥。
“我刚从太皇太后那边回来。”顾湘君和皇甫瀚解释了一句。
“看见锦瑟小姐也在那儿。”她继续说,他没啃声。
“太皇太后说,我走了之后一直是锦瑟小姐在照顾你,是时候给她一个名份了,你要是喜欢,就照你的想法做吧。”
“…”皇甫瀚瞧她一眼,忽然冷笑。
“顾湘君,我喜欢什么了,我有什么想法,你很自以为是你知道吗?”
“我要是想要她,早要了,会等到你回为之后才决定么。”
“…”顾湘君微愣,忽然暗喜,鼻子发酸。
这是说他与锦瑟小姐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吗?
其实,她真害怕,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她一个人在外面带着孩子受尽煎熬,他却在这里与锦瑟小姐好上了。
尽管她还是他的妻子,但在情感上,她是会受伤的。
现在知道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子,她心里是高兴极了。
“傻得要命。”皇甫瀚轻轻点了下她的脑袋,她顺势往他怀里扑了过来,抱住他。
皇甫瀚抬手抱住她扑过来发软的身子,轻轻抚着她的脑袋。
皇甫鸣凤已滑下了桌椅,挤到两个人中间来,使劲推皇甫瀚,又拿小手使劲打他,奶声奶气的直喊:娘,娘。
这是他娘亲,他不许皇父这样抱他娘亲。
顾湘君抬头看他。
“…”皇甫瀚看他,不家伙一脸愤怒,好像他抢了他的宝贝似的。
他抱他的女人,也不许?
扳过顾湘君的脑袋,他亲了上去。
看他能怎么样。
“…”皇甫鸣凤傻了眼,之后还是愤怒。
娘亲的嘴,只有他能亲的。
但是,皇甫鸣凤分不开两个人,怎么办呢?
有了。
皇甫鸣凤又转身爬上了桌子,拿起桌子上的碗,里面还有粥,便朝他皇父身上倒了过去,皇甫瀚眼疾手快,一把夺了他的碗斥责:“你小子想干嘛?这是我女人,我不亲她,能有你?”
“…”这和孩子说的什么话啊?顾湘君心里无语,又高兴。
父子俩这是在因为她争风吃醋吗?莫名的觉得受宠若惊。
下午还有一章O(∩_∩)O哈!
这几天都会加更,上下午各一章O(∩_∩)O哈!
第3章 以死相逼(加更)
傍晚。
“老太君,您找我呀。”苏长离一边进来,一边在老太君边上坐下来。
老太君正坐在客堂里,正是入夏的季节,难免有些热了,婢女两旁而立,给她轻轻的摇着扇,煽着风。
老太君看着他问:“我听说这顾小姐已经坐宫里回来了,你到现在还不成亲,这个姑娘看不上,那个姑娘瞧不上的,是不是这心里头还打算和顾小姐再续前缘啊?”
“奶奶,还真让您猜对了。”
“胡闹。”老太君猛然一声喝,他又刚巧坐在老太君边上,顺势就给了他一个巴掌在脑袋上。
苏长离坐着没动,反问她一句:“奶奶,您手不嫌疼么?”
“疼,能不疼吗?”
“这长的是个铁头么。”
“你小子别给我打岔,奶奶我告诉你,这顾家的小姐当初可是先退了你亲的,你想再娶她进门,别说老太太我不同意,就是你娘那边也不会同意的。”
“奶奶,笙儿当初是有苦衷的,也是为了救自己家人不得已而为之。”
“我知道我知道,她是不得已,但就算不得已,她现在也不如从前了,终究不是清白之身了,退一步来说,她最多只能做个妾了,到我们家做正室是不可能了。”
“奶奶,人家本来是皇后的命,现在让人家做妾…”
“你还有脸说…”又是一个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老太君是气得不轻,还本来是皇后的命,一个跟过他孙子的女人,转身跟了皇上,现在又要回来跟他的孙子…
怎么看,就都不是一个贞烈的女子能做出来的事情。
但是呢,孙子到现在还没有成亲,她这个当奶奶的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孙子的这点小心思,若不是还一直掂记着人家,会一直拖到现在不成亲?
“奶奶,娘那儿,还拜托您就多为我美言几句。”
“你娘那刚烈霸道的性子,我可是劝不了,你自己劝吧。”
“我若不是看你可怜,就连做妾,我都不会答应的。”
“…”可怜?
苏长离当然不喜欢这两个字,这两个字和他不应该挂勾的,但竟是无以反驳。
“奶奶,那我就先谢过你了。”
“甭谢我,我心里也是不喜欢的,就是可怜你罢了。”
“…”苏长离无话可说了,默了一会。
“奶奶,那我去娘那儿坐会了。”
“去吧。”心里却是道:去也白去,她若是应你一个字,我叫你奶奶。
她这个媳妇,她处了一辈子了,会不了解她的为人么,也正因为知道结果是什么样,所以她才在自己的孙子面前松了些口,反正就是连个妾,这顾今笙也混不上的。
苏长离从她面前退了去,转身来到太傅夫人面前。
表小姐木向晚正在夫人跟前坐着,吃过晚饭,洗漱一番,闲着没事,她也就靠在了榻上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