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笙只好轻声嗯了一声,小声说:“也不知道我哥哥找到嫂子没有。”

“等找着了,会通知你的。”

话虽如此,但她心里不安啊!

“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神。”

“乖,把眼睛闭上,先睡觉。”

今笙只好闭了眼,但愿今晚上能把人给找回来,哥哥也就放心了。

大晚上的,哥哥亲自去找人了,可见对江小树还是喜欢得紧吧。

江小树实在也是困极了,整个人吊在树上睡觉的时候,嘴上还挂着些口水,有些鸟从她这边掠过,冲着她叫了好一会。

怎么会有个人在树上睡觉呢。

江小树就是让这些鸟给吵醒的,她睁眼瞧了瞧,发现自己还在树上,由于怕栽下来,她一双胳膊还是抱紧了树叉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江小树只觉得又饿又渴,翻身便从树上滑了下来。

四处不见一人,她只能继续走,打算找一处泉水之地,喝口水,或者有什么果子让她吃也行啊!

她心里正盼望着这事,好事就来了,不远处有溪水流动的声音,她赶紧跑了过去,捧了清澈的溪水就猛喝了几口,感觉喝饱了一些后便又洗了把脸,望望天,还是能看见日头的。

也不知道都统大人知道不知道来寻她,该不会以为她住在了太傅府上,他也心安理得的睡了一夜吧。

江小树继续走路,想寻一条出去的路,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该从哪出去。

和往常一样,今笙早起洗漱一番,还特意挑了件素色的衣裳穿上了。

“笙儿,你的头饰呢?”苏长离过来问她,怎么连耳坠都取下来了,什么也不戴了,她这一身素白的衣裳,穿着虽是好看,但总不如别的颜色显得有朝气。

白衣在她的身上,就像明珠蒙了尘一样,令人想要拂去上面的尘埃。

今笙撇撇嘴,也有一点委屈:“我还是不戴了吧,免得一会给母亲请安的时候。小月看见又喜欢,又想要了去,到时候又闹出不愉快来,还是等她们回自己家了,我再戴吧。”

“过来。”三爷拉了她到梳妆台前,打开首饰盒,从里面挑了一对镶有蓝宝石耳坠。

“爷帮你戴。”

“三爷。”她低喃一声,已被他给戴好了。

“不用管她。”

“再要什么,拒绝了就是了。”他又拿了同款的项链戴在她的项上。

把笙儿打扮得美美的,他自己看着也觉得心情舒畅。

今笙抬眼望着他,感觉到他的珍视,她自己咧了嘴。

把她给收拾好,照常一块吃过早膳,她先去给太傅夫人请安。

苏莹由于昨个受了伤,自杀没成,脑袋伤着了,现在还躺在床上,便没有过来了。

今笙过来请安,没看见苏莹,木向晚基本上是都会在的,丁月和丁超也都在了,还有二房那边的李氏也在了。

她一进来,丁月一双眼睛就在她身上瞅了瞅,她今天穿了白色的衣裳,白色的衣裳可不是什么人都敢穿的,主要是不耐脏,显脏,不小心就脏了。

白色的绵绣缎用金线绣了白牡丹,白色衬人,瞧起来像个仙女一样,她本来就生了一张人畜无害的模样,现在瞧起来更显单纯了。

丁月扭身去了里面,手上去弄了点墨汁。

太傅夫人扫了她一眼:“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是阁老夫人了,便连我这个母亲也不放在眼里了?”

今笙惊讶:“母亲,这话从何说起?”

“莹儿是我所生,即使她已经出嫁了,她也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到府上来看望我,要住多久,由我说了算,我还没有死呢,这个府上论不到你当家做主,即使有一天我死了,还有你大嫂在呢,也论不到你指手划脚。”

今笙回她:“母亲说得是。”

“…”太傅夫人看着她,一肚子的气,本以为她会为自己辩解几句的,竟给了她这么一句话。

今笙又温顺的问她:“母亲,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这两天腿又疼起来了,过来给我捏捏腿。”什么也不让她干,娶她这个儿媳妇进门当老祖宗的吗?

她敢气她,她就敢不给她好日子过。

“母亲,三爷说还有点事情,让我给母亲请过安,就立刻回去。”

“…”她这是拒绝了?她这个当婆婆的让她做点事情,她竟然拒绝了?

太傅夫人还有点不敢相信,她敢公然拒绝,不孝敬她这个婆婆?

天呐,老三究竟娶了个什么德性的媳妇进门?这可真的是娶了个祖宗啊…

太傅夫人正气得不行,今笙话语又一转:“不过,什么事情都不如母亲的腿重要。”她走了过来,蹲在她面前,还真要给她捏腿呢。

太傅夫人心里好受了一些,忽然觉得腿上一疼,怒,一定是故意的,声音也就立刻提高了:“轻点。”

“母亲,我还从未给人捏过腿,一下子拿捏不到位,多练几次,一定会好的。”

太傅夫人吸气,是真疼…

这顾今笙,一定是故意的,下手这么重。

“再轻点。”虽然疼,还是不想就此放过她,就想折腾她一番,太傅夫人只能慢慢教导她。

“再重点。”

“轻点轻点。”太傅夫人心里冒火。

“三舅妈还不如我一个小孩子会捏,你都把姥姥捏疼了,姥姥,我给你捏吧。”丁月已经跑了过来,伸手把顾今笙往一边推,看她这一身的白色锦绣缎子,就想给她弄脏了。

顾今笙看了看被她推过的地方,她手上不知道从哪摸了什么墨水,在她身上摸一把,就是一个黑印子。

“呀,三舅妈,您衣裳脏了,我不是有意的,我这就去洗洗手。”她立刻撒腿跑了。

顾今笙站了起来,看看自己衣上这块黑印子,墨都没有干,这个死孩子,肯定是故意的,刚才明明看见她一溜烟跑了的。

太傅夫人也就扫了她一眼说:“小月都说不是故意的了。”

今笙莞尔:“母亲,我也没怪她呀。”

丁月很快跑了过来,喊:“姥姥,我手洗干净了,我给你捏腿。”她蹲下来有模有样的捏了起来。

“还是我的月姐儿最懂事了。”太傅夫人不能不夸赞一下自己的外孙。

丁月也就冲顾今笙说:“三舅妈,你跟我学着点吧。”

今笙温婉的说:“小月这捏腿的活怕是天生的,不然,这小小年纪怎么能捏得这么好呢?看把母亲给高兴得。”

太傅夫人隐隐觉得不像是好话,虽然听起来像是在夸人,果然,就听她又说:“我从一出生就被娇养着,几时干过这侍候人的活,恐怕我这辈子也学不好了。”想让她侍候,又要给她脸色看,她偏不侍候…

果然没好话,太傅夫人气得不轻,这不是在说小月天生就是侍候人的命吗?

“小月,过来坐这儿。”太傅夫人立刻不让她捏了。

这孩子确实捏得不错,也不知道这是给谁学的,小小年纪怎么会干这侍候人的活?

太傅夫人咽下那一口老血,问顾今笙:“你读过女诫吗?”

“读过呀。”

“回去之后,把女诫给我抄三遍,明日送来。”

“…”她让抄,她就答应了?这么温顺?也不问问为什么?

太傅夫人又知道,她的态度虽然温顺,做的事情可不会温顺。

且不管她,她答应就行,抄与不抄,明日便知。

“母亲,没什么事,我就回去抄女诫了。”

“去吧。”太傅夫人一肚子气,摆了摆手,真不想看见她。

本想难为她,结果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顾今笙退了出去,二房家的李氏也就笑着说:“母亲,您看她,当真是绵里藏针呢,再加上老三宠她宠得很,什么都听她的,现在咱们这一家老小加起来,都不见得玩过她…”

太傅夫人点头:“她母亲逝得早,平日里没人管教,我瞧着她这性子野着呢,现在又被老三给惯的,才会不像个样子,你有什么法子,改一改她这性子?”

说是改一改她的性子,也就是想治一治她罢了。

李氏想了想:“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呗。”

硬的?那可不行。

“让老三知道了,还得了。”

“她要是真犯了不得了的错,老三就是知道了,也护不了她。”

太傅夫人想了想,她能犯什么了不得的错,连老三都护不了她。

“母亲,您瞧她整天穿得花枝招展的,天生张了一个招蜂引蝶的脸,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吧,母亲休要烦神。”

她这么说了,太傅夫人也就点了头。

身为太傅夫人的儿媳妇,自然还是要讨好一下她的。

丈夫不给她撑腰,再不把婆婆讨好了,就真的没人给她撑腰了。

既然婆婆想整治一下这顾今笙,法子倒也是有的。

她不犯错,她帮她犯错不就得了。

顾今笙直接回来了,进了屋。

苏长离正站在屋里,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唤她:“笙儿。”

“这衣裳怎么了?”那么明显的一个黑印子在身上,他自然是看得见的。

“没事,小月不小心给抓了一下,三爷,我先去换件衣裳。”她转身进了屏风那边去换衣裳。

苏长离脸色沉了沉,走到门口去问跟她一块请安的袭人:“去那边请安,都发生什么事了?”

袭人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委屈的道:“三爷,您管管这位小小姐吧,太欺负人了,仗着她年纪小,夫人不能和她计较什么,越发的有恃无恐了,这不是第一次了。”

苏长离没言声,转身回屋了。

“三爷。”今笙已换了件蓝色的衣裳出来了,过来扶他,挽着他的胳膊说:“我一会还要抄写女诫,您要不要也写写字或看看书?”

“母亲罚你了?”

“嗯,要抄三遍呢,明天就要交的。”

“来,我帮你一块抄。”

“这,不妥吧?”她犹豫。

“闲着也是闲着,再则,笙儿是我的妻,笙儿有难,为夫当然应该一同承担。”

三爷愿意抄,那也是正中下怀。

他若不主动说抄,她也准备想个法子要他帮着抄的。

今笙立刻扶他过去坐下,取来纸墨,把女诫找来放在三爷面前,好让他照着抄,她又自己亲自研墨,把笔给他准备好了。

苏长离也就执了笔,给抄起来了。

今笙又转身去给他沏茶,放在他边上,又吩咐婢女拿些点心果盘来,她挑了个不大不小的草莓递到三爷嘴边,喂他吃。

苏长离瞧她一眼,也就张了嘴,吃了。

今笙莞尔,坐在他面前一边看他抄写女诫,一边喂他吃些水果,至于她,忙乎了半天,还没有动笔写一个字。

她心里是不太想写的,她琢磨着,太傅夫人要是知道这些女诫都是三爷抄的,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和表情?

她有点期待,看看太傅夫人知道后的反应。

今笙又拿来扇子,给三爷轻轻扇风,其实屋里也不热,但三爷帮助抄女诫了,她总要有所表示,等把他侍候好一些,今笙轻声说:“三爷,我想去看下紫衣和薄叶。”她们都受伤在身,还没有康复。

“去吧。”他应了。

“三爷,那就辛苦你帮我先抄着女诫啦。”她站了起来,准备走,想了想,又回过身来到他旁边,在他脸颊上便亲了一口,扭身高高兴兴的跑了。

苏长离嘴角扯了扯,不过是帮她抄个女诫,也能高兴成这样子。

三爷没去想的是,要是太傅夫人看见他堂堂一阁老竟然在帮妻子抄女诫,怕是要气得吐血。

今笙高高兴兴的跑出去,自然是准备让太傅夫人知道她在外面溜哒,没抄女诫。她当然也没想让三爷真的待在屋里啥也不干,就帮她抄女诫了,这本不是男人该干的事啊,她不想作践三爷,但想作践一下太傅夫人。

第47章

今笙转身出了屋,去了下人所住的院宇,先去看了紫衣和薄叶。

两个人住在一个院子里,由于是她身边的一等丫环,都有自己单独的房间。

薄叶的身子到底是结实一些的,她过去的时候薄叶已溜到紫衣这边来了,和躺在床上的紫衣说了会话。

今笙带着袭人和自己的奶娘一块来了,一边进来一边就制止了要跟着起身行礼的紫衣说:“不要动,躺着就好。”又询问薄叶:“你的伤好些了吗?怎么就出来了。”

薄叶回她:“小姐,奴婢这点事,不碍事的。”

今笙点头:“等你的伤也都恢复好了,到时候你和袭人一块出去置办些你们大婚要用的东西,自己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薄叶脸上微红,忙道:“谢谢小姐。”

袭人撇了撇嘴,说:“小姐,紫衣不出嫁,我也不想嫁。”

“袭人,不许胡闹。”紫衣警告的瞪她一眼。

今笙也望她一眼,道:“知道你们姐妹情深,你放心吧,紫衣以后会嫁得更好。”

这边正说着话,外面传来喊声:“紫衣姑娘,紫衣姑娘。”

袭人转身去开门,就见是江小雨带着她哥一块过来了。

江自成伤还没有恢复,脑袋上还缠着白布,受伤的男人瞧起来失去了不少雄风,好似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江小雨走了进来,见顾今笙也在屋里,就福了身说:“我和我哥说,他先前不小心伤着了紫衣姑娘,害人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我哥非要我带他过来瞧一瞧。”

今笙瞧了他一眼,江自成就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紫衣问:“这位就是紫衣姑娘吗?”

大家早就知道他失忆一事,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个是谁都不知道了,他现在这样问,也无人觉得诧异。

袭人已经上前一步:“对,你看你把紫衣打的,到现在还没好。”

江小雨忙过来拽了拽袭人,有几分讨好的说:“你看我哥不也是让你打伤了吗?扯平了,扯平了好么。”

袭人看她一眼,撇撇嘴,好像是这样子的。

他伤了紫衣,她就打花瓶砸了他,这江自成也没有好过多少。

江自成已抬步走到紫衣跟前说:“紫衣姑娘,虽然不太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但我想我一定不是有意的,还请紫衣姑娘原谅。”

袭人冲他:“你肯定是有意的。”紫衣也说:“你怎么能断定你不是有意的?”

“看见姑娘的容貌后,我就心里猜测着,像姑娘这般温婉动人的女子,应该没有人会舍得痛下杀手的吧,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造成姑娘受伤,这是事实,在下愿意对姑娘负责。”

袭人叫:“你能负什么责任啊。”

“在下愿意听凭紫衣姑娘处置。”

顾今笙瞧他一眼,这失忆后,话还多了。

紫衣说:“你对我造成的这点伤不算什么,但你伤害我家主子,就不可原谅了。我不管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你最好不要再耍滑头,老老实实的待在府上,听凭我家主子的差遣,你若是耍滑头偷跑什么的,对你可没有一点好处的。”

提到这个,江自成看了一眼江小雨,这前江小雨都告诉他了。

江小雨忙说:“哥,这是阁老夫人。”真是的,刚才就应该第一个朝阁老夫人道谦认个错的,只是没料到顾今笙在这儿,一过来就先和紫衣说开了。

江自成也就对顾今笙行了一礼:“以往的事情,我都记不得了,若真是我错了,让夫人受惊了,我在此向夫人请罪了,愿听凭夫人发落。”

今笙瞧他一眼,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竟什么都不记得了。

考虑到之前江小树也有过这样的情况,虽是怀疑这事的真假,却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既然不记得了,就暂且先不追究了,这段时间,你就在府上把养伤好吧。”

“多谢夫人。”

“都好好养着吧。”今笙转身往外走,袭人和奶娘也就跟着一块走了。

江小雨也赶紧拽了自家哥哥往外走,小声喊他:“走啊…”

他望了望床上的紫衣,和她讲:“紫衣姑娘,明个我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