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月哪知道她是谁,见她不走,又对她凶,便又立刻啊啊的叫起来了。
老太君忙摆手:“你先回去,你先回去。”就她这性子,没点耐性的,也哄不住小月啊,让她待在这儿,只会让小月更不高兴。
苏莹看着冲她直叫的丁月,真是头疼得不行,怎么会这么排斥她呢?她就算要排斥,也应该排斥顾今笙啊?
百思不得其解,苏莹也只好站了起来说:“好好,我走,我走,小月,你可要乖乖的,再不许胡闹了。”别的胡闹可以,但不穿衣裳乱跑的胡闹,她是受不了。
她这是还小,若是再大一点,即使日后病好了,也甭想再嫁人了啊!
苏莹不得不离开,暗暗的抹了把眼泪,自己生养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不疼。
苏莹离开,丁月的波动情绪才又安稳下来。
婢女布菜,上了晚膳。
看见有吃的了,也是饿了,丁月也就伸手便抓了鸡腿要啃。
老太君一怔,她是大家闺秀,一辈子都是规规矩矩的,府里的人也是如此,几时见过这般吃饭的小姐,顿时一怔。
“小月,用筷子吃饭。”今笙已开了口,婢女过来给她擦干净手。
今笙拿起她面前的筷子递给她,她看了看今笙,虽是不高兴,还是接了筷子,只是拿得并不好,勉强夹了她爱吃的鸡腿,吃了一口,鸡腿一会便从筷子里掉下来了。
今笙看她,瞧这样子,智力应该是只有三四岁的样子了。
语言表达能力不行,急了就叫,筷子也用不好。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有些庆幸的,好在不是自己变成这样子,若不然,三爷该怎么办呀?她自己又该怎么办啊?
她默默暗祷一句:天上的神明,求您也保佑三爷,使他平平安安的回到家里来。
青龙那些人,也不是好惹的啊!都是亡命之徒啊!
“奶奶,您也吃呀。”今笙温婉的唤老太君,见她看着丁月,目光慈爱又带着心疼。
这丁月固然有时候讨厌,弄成这样子,确实是可怜了些。
老太君应了一声,动了筷子。
丁月胃口挺好,一整个鸡腿吃完了,又吃了一只。
老太君便吃得不多了,今笙也跟着吃一些,也吃得不多。
等到丁月吃好了,她打了个饱嗝,婢女过来给她洗漱一下,今笙说:“小月,现在时间不早了,回去之后就躺在床上歇息,可不许再闹。”又拿了个金簪放在她手里说:“你刚才吃饭的时候表现得很好,这个金簪是奖励你的,如果你今天晚上乖乖睡觉,没有闹,明天还会奖励你。”
丁月看看手里的金簪,慢慢确定她是不会骗自己的了,只要听话,就有首饰。
她点点头,站了起来,薄叶嫣红便过来带她离去了。
老太君看在眼里,这连自己亲娘都不听都不认的丁月,还是被顾今笙给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笙儿呀,小月就由你多照顾着点了。”既然人放在了这儿,由她照顾了,身为小月的太姥姥,她还是要说些客气话的。
“奶奶,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老太君点头,看了看天,已经晚了,这老三还没回来。
“由你照顾小月,我一百个放心。”她也站了起来,准备走了。
今笙伸手扶她,老太君说:“不要送我了,你也累了一天了。”
“奶奶您慢点走。”今笙把她送出门口,她的婢女扶她一块回去了。
闹了一天了,今天晚上也注定是个无眠之夜的。
苏莹哭着跑到了太傅夫人面前去了,太傅大人也在跟前,知道了丁月出的事情,除了口气,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尽力医治了。
太傅夫人说:“好了好了,你也别一直哭了,这件事情已经这样子了,你哭到天亮也是没用的。”而且哭得她心烦死了,她本来也就很难受的。又说:“小月出事的消息都已经封锁了,不会有人知道的。”当然也只是暂时不会有人知道,时间久了,如果人一直不好,府上有个傻子,这府里人多,总会有婢女悄悄说出去的。
苏莹拿帕子擦着眼泪,太傅夫人说:“再观察几天吧,看看华大夫有没有好的方子,如果不行,大人您还是多方寻找一些名医的。”
太傅大人也点了头:“先观察几天,看看华大夫怎么说。”
华大夫已经被他们视为最高明的神医了,当年太傅夫人的腿都差点真的瘫在床上不能站起来了,经过华大夫一段时间的治疗,现在就慢慢好转许多了,虽然还是会疼,可还是能动一动,走一走的。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医治,还真不知道谁有医治的本事了。
夜幕降下,顾今笙坐在书桌前,她自然是睡不着的,便在这儿坐了一会。
不知道三爷怎么样了。
一点他的消息都没有,除了等待,便是等待了。
青龙帮,那也是一个藏龙卧虎之地,里面杀手如云。
他们巢穴,此时,正乱作一团,里面厮杀一片,无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各人脸上都戴着同样的铁皮面具,也都穿了同样的衣裳。
在一波的厮杀之中,忽然便有人大声喊了起来:“有奸细,有奸细混入我们了。”喊声很快便消失了,那人身后有人过来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所有的人都穿了同色的衣裳,戴同样的面具,都是持的刀和剑,乍一看去,分明都是自己人,哪有奸细,哪有奸细?可事实上,在许多入口处,已死了无数的青龙弟兄。
此时,青龙大堂之内,大当家的正坐在他的青龙椅上询问侍立在他周围的数十个弟兄:“最近二当家的倒是神出鬼没起来了,有谁知道他的消息吗。”几乎也不往他面前来了,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了。
有属下说:“老大,二当家的早就被那邱心音迷得神魂颠倒了,哪有时间往您跟前跑呀。”知情的弟兄,还是有晓得此事的。
那邱心音是前二当家的女儿,已经许久不与他往来了。
大当家微微蹙了眉,隐隐就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该不会又利用了自己的美色,迷惑了唐修,让他去为自己的父亲报仇血恨了吧?
她惯用这样的手段…
大当家的正想着这事,那边忽然就有许多的弟兄快速过来了,可竟是二话不说,冲上来就对他身边的弟兄一阵砍杀。
他的弟兄虽然不弱,都是高手,但对方来势凶猛,又杀得她们一个措手不及,甚至连他都来不及反应之时,已有个人冲他而来,手中的剑直指他的心脏。
“谁。”本能感觉到了不妙,他的弟兄,是不可能取他性命的。
奸细,一这理青龙里混进了奸细。
这么多人杀过来,一剑便刺中了他的胸口,他哀哼一声,蹭蹭而退,拨腿就要逃,不料,迎面有人而来,手中的刀直劈下来,从头上劈下,他整个人应声而倒,扑在地上,一动不动。
但凡是在青龙的人,所到之处,被杀了个片甲不留。
片刻,所有的人都集中到了这儿。
“还有活口吗?”有人询问。
“但凡在这儿的,一个活口不留。”
“撤。”近一百余人,瞬间撤离出去。
第61章 (第三更)
走出青龙,身后的青龙燃起了滔天的火光,所有人的衣裳和面具也全部销毁在了火光之中。
放火的弟兄很快赶了过来禀报:“三爷,全部销毁了。”
苏长离点头:“都撤吧。”
各人瞬间撤退,消失在黑暗之中。
“你们两个也都撤吧。”这话是对梅风和万青说的,毕竟是新婚,还跟着一起过来出任务,应该早点回去的。
“是。”两个人应下,撤了。
旁边,有人默默叹口气,说了句:“让笙儿跟着你,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苏长离问了一句:“你以前不是挺欣赏我的么,这就对我失去信心了?”
哼…
顾燕京轻哼一声,抬步朝前走。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以前真没发现,他的仇家会这么多,一直追着他不放,还要连累到笙儿。
苏长离跟着他一块往回走,时候不早了,也该赶紧回去了。
唐府。
门外传来咚咚的叩门声,有管家在门里问:谁?
“有急事禀报唐公子。”
门被打开,管家一边领着人进去一边低声询问:“出什么事了?”
那人来得匆匆,但听叩门的声音便能知晓,那绝不是一般的急事。
“出大事了。”
片时,那人被领到唐修的面前去了。
青龙的二当家唐修,为了掩人耳目,扮成商人的身份,在经营一家珠宝店,人也就落户在京城的一处宅院了,宅院上写着唐府二个大字。
唐府之中,仆人,管家,该有的都有。
有兄弟被抓进了太傅府上,他也正在考虑,要如何入太傅府——灭口。
趁着天黑,他肯定是要去的,只是这计划还没有实施,便有人进来了。
“公子。”进来的人一下子跪了下来。
“咱们的总堂,让人烧了。”说完这话,他伏下身来,悲痛不已。
唐修没想到会带来这么坏一个消息,正坐在椅上的身躯也是为之一颤,问:“怎么回事?速速说来。”
那人极度悲痛又恼恨的把自己的所见都说了一遍,他也是回总堂之时发现烈火冲天,想要救火,一时半会之间都找不到人。
唐修怔坐在那里,很快也就意识到了,这恐怕是苏阁老反扑来了。
他已经从被抓的人口中逼供出一些迅速,但一时半会之间抓不到他,便直接带人去了总堂,把青龙的总堂给端了。
苏长离…
他心里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他敢端了青龙的总堂,他与他势不两立。
“暗中联络一下,看还有多少兄弟。”唐修慢慢的发了这话,很快又阻止了:“不,先不要联络,有人正盯着我们呢。”怕是联络了,反而暴雷了别的兄弟的行踪,给大家带来更多的危险了。
“下去,先下去吧。”他摆摆手,他要好好想一想,要怎么对付这个苏长离。
苏长离是回来了。
顾今笙已等得有些心急了,坐不住了,毕竟时候不早了。
她在屋里踱了一会,实在是烦得很,索性就跪到床上去了,默默念着:神明啊,您要保护我的夫君平平安安的回来啊,他若平安回来,让我折寿十年也是可以的啊…
她正念着,那边就传来了声响。
真的是三爷回来了。
“三爷,你可是回来了。”她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快步走过去,抓了他的胳膊看他:“你没事吧,你没受伤吧。”
瞧把她给急得,他还是忙道:“没事,只是一把火把青龙的总堂给烧了。”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过去真的只是放了一把火。
今笙还是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又被他们的人报复?”永远的以仇报仇,没个结束的时候。
“报复是难免的,给爷一点时间,爷会把他们逐个击破。”全都送到阴间,看他们如何个报复法。
“我担心你呢,你以后出入注意点,多带些护卫。”
“嗯。”其实,他根本无须担心,他担心的,反而是她。
她成了他软肋,众所周知,旁人拿他没有办法,就会从他的软肋下手。
今笙见他鼻尖有着细汗,和他讲:“三爷,小月已经睡着了,还算乖,你现在要洗一下再睡吗?”
“你来帮爷沐浴。”
“…”不用吧,很羞耻的。
苏长离已去吩咐婢女,准备水沐浴了。
在外面杀了那么多人,他也需要好好洗一洗,洗去自己一身的血腥。
虽是有些羞耻,今笙还是硬着头皮跟着一块进去了,好在三爷没让她跟着来个鸳鸯浴什么的,他靠在浴桶里,她也就是陪着他罢了。
他自然不会让她跟着一块洗,他这一身的血腥,不想弄脏了她。
“要不要我帮你搓下背?”今笙站在他旁边,还是有些难为情,虽然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往他受伤的时候,她还帮他擦身子呢。
“不用了。”免得又弄她一身的湿。
“笙儿,你去那边坐会吧。”
“…”那让她跟着进来干嘛?
他其实,只是想多看她一会。
今天的事情,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虽是伤的是丁月,可想一想,还是万分的后怕。
只差那么一步,就伤到她了。
苏长离望着她,想到丁月,自己揉额,有些头疼,有些难受。
这个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呢。
今笙默默的走到他旁边,看得出来,他又在想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了。
“三爷,您是不是又在想小月的事情啊?”她来到他旁边,弯腰问他。
“什么都瞒不过笙儿,以后,要辛苦你许多了。”如今弄到他这边来住,想不麻烦她,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不辛苦,只要三爷心里好受点,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他望着她,这张巧嘴,他也相信,她是真这么想的。
“出去吧,爷马上就好了。”
“真不要我侍候啦?”
“嗯,不用了。”
“那我真走了?”
苏长离点头,他真没想要留她的意思,若是平日里,他一定会把她拉到水里一块沐浴,随便要她一回,但现在不行,他还没有洗好。
见他真的不需要她服侍,今笙也只好出去了。
她在外面等了一会,苏长离自己用皂角反复洗了一会,确定自己全身都干净了,他才算是起了身,披了那件白袍。
白色的衣袍,会显得人干净又纯粹。
像他这样一个人,是不适合这样的白袍的,但他偏喜欢白袍。
白衣在身,仿若黑暗都不见了踪影。
他本就生得惊若天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毒辣之人,白衣在身的时候,他越发的惊若天人了,任谁也不会把他与那个会剥人皮割人肉的男人联系在一块。
他从沐房走了出来,今笙看他。
一身白色的衣袍,腰带随意的系着,有些松动的样子,却透着慵懒的气息,墨如丝绸的头发也是随意的散开来,眸中有着冷清的光芒。
怎么会有男人生得如三爷这般俊呢?俊得让人无法触及,遥不可及,虽然是她的夫,她也看了好几年了,现在看他,却越看越心动,越看心就越跳得快。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清贵的男人,在那种事情上,怎么会那么凶猛呢?
“笙儿,你在想什么呀?”苏长离已走了过来,询问她。
“没什么想呀。”她赶紧拉回心神。
“没想什么脸都红了。”
“你在期待和爷行房?”
“我才没有呢。”她又羞又恼,也是恼羞成怒,转身就跑了。
“时间不早了,睡觉了。”她爬向床,往里面规规矩矩的躺了去。
苏长离嘴角边噙了笑,反应这么大,若真没想,她便会出言损他了,恼羞成怒的转身跑开,说明确实有想过。
和她行过夫妻之事后,他都克制不住的想,难不成顾今笙的克制能力会比他更好?
苏长离熄了外面的大灯,留下一盏小灯,房间昏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