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想说让他沐浴,但看时间不早了,他又喝多了,便作了罢。

江自成力气多大啊,一下子把她抱了起来,往床上一搁,压了上来。

等了这么久,终于把媳妇娶回来了。

紫衣羞红了脸,帐子落下,衣裳都扔了出去。

新婚之夜,他虽是喝多了,可就是喝多了,那股子酒劲让人格外的亢奋,他肆意一番,紫衣到底是初经人事,男人喝多了,粗鲁又野蛮,她猫似的呜叫几声,本来有些痛,后来渐渐就不痛了。

一番云雨过去,江自成倒在她旁边就睡着了。

紫衣慢慢坐了起来,看了看身边睡了过去的男人,嘴角扯了扯,嫁给他,她也心满意足。

猛然,帐子被一把明亮的剑挑了起来,紫衣顿时吓得瞪圆了眼睛,使劲的晃着江自成道:“夫君,有坏人来了,有坏人来了。”

江自成勉强就睁了眼,只看一眼站在帐前的人,酒醒了大半。

他一骨碌爬了起来:“公子。”

那人的脸上戴了个银色的面具,这个面具紫衣是认识的。

听江自成喊出公子两个字,忽然就意识到这个人是谁了。

“你倒是快活得很,本公子交给你的差事,你完不成也就罢了,竟是在此成了亲。”话落,他手中的剑猛然刺出…

“夫君,夫君。”紫衣扑了过去。那人说刺就刺,一剑就刺在了江自成的心口了,毫不留情,江自成也没有躲,只是闷哼一声。

剑拨出去的时候那人头也不回的走了,紫衣直叫:“来人,快来人啊!”她慌乱的爬下床,披了衣裳就往外跑。

大家本就住在一个院子里,她这边一叫,片时,各房间的灯就都亮了,大家都跑了出来,匆忙往紫衣这边跑来问:“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第115章 淹死

江自成已经陷入昏迷。

那一剑下去,并不轻。

一家子人冲了进来,江父江母江老太也吓得不轻,直叫他的名字,紫衣也在一旁直哭。

本来大喜的日子,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没想到。

江小树暗暗倒吸口气,拽过紫衣问她:“紫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紫衣抽泣,抹着眼泪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江小树头皮发麻:“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我不知道,我只听夫君喊他公子。”

她虽猜测着是白家的那个公子,但却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

之前的江自成就跟过那个人一块劫持着自家小姐,失手之后那人逃走了,江自成后来就在太傅府上了。

现在她与江自成喜结连理,压根就没当初那事抛之脑后,忘记了。

没想到,她们这边刚成亲,那人就寻上门来,要取江自成的命。

她心里明白,那人一定是怪江自成没有继续完成后面的任务,背弃了他,所以才下此毒手的。

江小树眉头紧锁,江小雨问她:“是不是大哥认识这个人啊?”

可不就是认识啊!但眼下她也不能说什么,只道:“一切都等大哥醒了再说吧。”

说这话的时间,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但大夫只是村里的大夫,有人风寒咳嗽什么的给开个药方还行,真摊上这样的大事,却是治不了的。

那人过来一看伤口,血一直往外冒,且在心脏的位置上,直道:“你们快送往城里的医馆吧,再晚命都没了,这么重的伤我看不了。”

这话一出,江家的人也不敢怠慢,赶紧就把江自成抬到马车里了。

连夜,一家人上了马车,直奔城里去了。

紫衣一路守在江自成旁边,江小树和江小雨跟着一块坐在同一辆马车里。

他昏迷过去,躺在马车里一动不动的,紫衣只有不停的唤她:夫君,夫君。

江小树怕他醒不过来,也跟着唤他:“哥,你不要睡了。”

“哥,今天是你的新婚,你忍心么。”

“哥,哥的手怎么会这么冰凉。”江小雨又惊又慌的问。

江小树探了一下他的气息,心里一慌。

“夫君,夫君。”紫衣脸贴着他的脸,他不只是手凉了,脸上也凉了下来。

脸贴着他的脸,竟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

“夫君。”紫衣失声痛哭,本是喜庆的日子,本以为日后也可以和薄叶袭人一样过幸福的日子了,谁知道大婚之日竟是夫君的死期。

一场红事,一夜之间变成了白事。

江老太江父江母都哭得肝肠寸断,就是紫衣也哭得几次昏了过去。

身为江自成的亲人,没有人能接受这种突然发生的变故。

本以为一切都是幸福的开始,谁知道灾难就来了。

江自成死了。

这个消息在天亮的时候传了过来。

早上,洗漱过后,早膳还没有用,江家村那边就派人送来了消息。

听着送来的消息,今笙怔了好一会。

紫衣薄叶侍立在一旁,一样怔住。

过了一会,今笙站了起来说:“准备一下,咱们去一趟江家村。”

“夫人,三爷不在府上,还是等三爷回来再定夺吧。”

“快去准备。”她语气微沉,薄叶只能应下,去办这事。

紫衣不仅是她的婢女,更是她的亲人,胜过她的亲人,她的亲人遇此患难,她怎么可能坐立得住。

今笙心情沉重,她抬步走了出去,唤灵珠。

灵珠匆忙走了过来,她交待下去:“我要出去一趟,你们好生照顾着丁月,不可出了任何差子。”

灵珠忙应:是。

苏管事的这时也匆匆走了过来道:“夫人,您这是要去何处?”

今笙瞧他一眼:“平叔,紫衣那边出了点事情,三爷回来若是问起,就和三爷说我去江家村了。”

交代完府里的事情,顾今笙也便匆匆往外走了。

袭人跟着她,一言不发。

她的姐姐在成亲之日夫君就死了,紫衣一个人在那边,该如何的悲痛和无助?现在的她,恨不得有双翅膀,立刻飞过去陪着她才好。

马车渐渐出了京城,渐行渐远。

坐在马车之中,顾今笙和袭人也都一言不发,两个人都为紫衣的事情难过。

李氏正在吃着早膳,今天的李氏心情也是格外愉快,因为二爷昨晚回来了,今天早上又来看她了,还陪她一块用早膳。

二爷自顾用了膳粥,李氏浅笑着说:“二爷,这包子是正宗的狗不理包子,是昨个派人快马夹鞭赶了大半天的路程才买回来的,您吃一个吧。”

苏长渊瞧她一眼,知道她爱吃这个,只是怎么吃来吃去,就不见胖呢?和孟田一比,人家孟田养得可比她好多了。

他拿了个包子咬了一口,吃了,点头评价:“你吃这么多包子,怎么也没见你长成包子脸。”

李氏幽幽的道句:“是呀,哪像人家田妹妹,这月份还没我的大呢,整个人都比我大了一圈。”

苏长渊挑眉,这话怎么听着就别扭呢。

不过,提到孟田,他也准备一会去瞧瞧她了。

心里正想着这事,外面已有婢女匆匆走了过来,看样子是有事情要禀报,只是看到苏长渊人也在,欲言又止了,只是行了礼,给二人请了安。

苏长渊挑眉,李氏忙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前来的婢女禀报:“刚江家村那边来人了,说是江自成死了,现在阁老夫人已经带着人过去了。”

正吃着膳粥的李氏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勺子,过了一会,她摆摆手,婢女退下。

李氏叹口气:“这紫衣姑娘命硬了点,这才嫁人,就克死了丈夫了。”

苏长渊瞧她一眼:“不要胡说。”

李氏撇撇嘴:“那要怎么说?”

苏长渊站了起来,不相干之人的事情,他懒得和她争辩。

“我还有事,走了。”

李氏也就跟着起了身,送他一步,道:“二爷,您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别急着走啊,去看看田妹妹吧。”

苏长渊瞧她一眼,她几时变得这么大度了。

“好。”他随口应了,本就准备过去看她的。

望着苏长渊离去,李氏也微微眯了眼。

这几天,顾今笙没有去祈福,这就有点不同寻常了。

她想了一会,忽然就想到了什么。

抬步,她朝外走了出去。

她的婢女左右跟随着,一块出了院子。

“嘻嘻…”远远的,传来了丁月的嘻笑声。

今笙不在府上,三爷也不在府上,便没人能约束得了她了,吃过早膳,一抹嘴巴,她高高兴兴的跑出来了。

丁月跑在前头,她的婢女跟在后头直叫:“丁小姐,您慢点,慢点。”

顾今笙在府里的时候,她哪敢这样乱跑,不听管教。

眼下,两个婢女一路追她,也是累得气喘吁吁。

李氏眯眼笑笑,迎着丁月走了过去,唤她:“小月,一个人跑出来玩啦。”

丁月跑到她跟前,看了看她,冲她嘻嘻一笑。

“小月,你看那水里的荷花开得多美呀,摘下来送给你三舅舅,他一定会更喜欢你的。”

丁月看了看那边的荷花,真的开得好美,她拨腿跑了过去,扑通一声,跳进水里了。

李氏远远的看着,若无其事的拐了个弯,继续走自己的路。

她的婢女跟在身后,仿若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

这一次,小月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的,她倒是要看看这顾今笙回来之后,怎么交代。

“丁小姐,丁小姐。”不远处,已传来了灵珠和嫣红喊她的声音,跟着跟着,就不见人影了。

那边荷塘里花开得正浓,一个孩子掉下去,连影都看不见的,何况她也不懂得如何呼救。

李氏已拐了弯去太傅夫人那边去了。

李氏过去的时候,古音也正陪着太傅夫人坐着,她现在身体好了,人精神了,就想多做几件衣裳,古音在一旁陪着,帮她挑选布。

李氏走进来行礼:“母亲。”看见那边桌子上摆了不少的布,笑着说:“母亲这是准备给自己添新衣裳了吗?”

“我也好久没给自己添新衣裳了。”

太傅夫人瞧她一眼,她肚子已经明显大了起来,毕竟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了。

“你现在添什么衣裳,等生了孩子,身材恢复了,再做新衣裳不迟。”

“母亲说得是。”李氏笑着应,又说:“古小姐您可真是咱家的大功臣呢,母亲这腿寻遍天下名医就没人能治得好,不想到您这就给好了。”

古音忙道:“夫人您千万别这么说,我只是为夫人引荐了一位江湖郎中罢了,不敢居功。”

“这已是最大的功劳了。”

太傅夫人就笑了一下道:“我本来还打算给阿音牵一门好的亲事呢,谁知阿音瞧上了咱们府上的萧公子,这般也好,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古音莞尔:“我与夫人也甚是投缘,日后若是能常在夫人面前侍候,就是我天大的福份了。”

李氏暗暗翻白眼,她怎么就不信呢,这古音的眼架会这么浅,会看上一个没有家族背景的男人?那萧公子除了脸长得好,还有哪好的?便笑着道:“说起来古小姐与萧公子也是天造之合,门当户对了。”

门当户对,两个人除了依仗着旁人的一些势力外,自己本身的家族并没有任何的势力,她说这话是一点不假,古音听得脸上的笑有点保持不住。

太傅夫人道声:“人家阿音是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

李氏呵呵一笑。

母亲是真喜欢这古音呀,都能为她说话到此地步了。

这边正说着话,那边已有婢女匆匆过来了:“夫人。”

太傅夫人挑眉:“什么事?”

“丁月小姐不见了,奴婢瞧三房那边的婢女正到处寻人呢。”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了?

李氏笑着说:“一准是丁月这丫头贪玩,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府上这么大,让下面的人好好找一找。”

太傅夫人有些不放心,那丫头傻呼呼的…

“去看看。”她暂时也无心挑选布做衣裳了,便往外走了。

太傅夫人出去了,旁人也就跟着一块往外走了。

锦墨居那边已派了几个婢女出来寻人了,大家满院子找,还没有找到。

太傅府并非普通的农家小院,要把这个院子走一圈,那也得半柱香的时间了。

“顾今笙呢?去把顾今笙给我叫过来。”太傅夫人行至游廊的时候吩咐一声。

古音说:“夫人,我来的时候瞧见阿笙备了马车出去了。”

太傅夫人脸色微变:“她没事又瞎跑什么。”

“你们都去跟着找一找。”太傅夫人又吩咐了自己的婢女到处找一找,她的婢女应下,赶紧跟着找了起来。

太傅夫人心里烦燥,在游廊里走来走去,李氏便道:“母亲,您别急,说不定一会就把人找出来了。”

太傅夫人能不急么,这丁月非正常人,要是没人看住,这院子里到处都是水啊湖的,万一…

她正想着这事,那边已有侍卫在叫:“在这儿,人在这儿。”已有侍卫跳了下去,从荷塘里把人给捞了上来。

太傅夫人匆匆赶了过去,就见丁月脸色苍白,分明是已死了过去,她看了一眼,顿时觉得脑袋一昏,眼前一黑,差点摔了个跟头。

古音一把扶了她:“夫人。”

太傅夫人稳了稳心神,就听有侍卫禀报:“夫人,丁月小姐已经逝了。”

太傅夫人瞪圆了眼睛,看着躺在地上的丁月,她还那么小,已经遭遇了这样的不幸,怎么现在就又死了?她还盼着她有一天会清醒过来,会被医治好的。

猛然,她声音凄厉的喝:“灵珠嫣红。”

两个婢女跌跌撞撞的跪了过来:“夫人。”

看见丁月逝,两个人也吓得魂不附体了。

她厉声吩咐:“把这两个贱婢,给我乱棍打死。”

她吩咐下去,立刻有侍卫上前拖了两个人往一边去了。

灵珠和嫣红大惊,直叫:夫人,夫人。

片时,那边传来了两个婢女的惨叫声。

“小月,小月。”太傅夫人扑了过去,抱住躺在地上湿淋淋的丁月在怀中,她向来怜惜苏莹,怜惜她们母女,觉得她们命苦,谁知她们竟是一个比一个命苦。

太傅夫人抱着丁月失声痛哭。

苏长离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一幕。

他抬步走了过来,伸手把丁月从太傅夫人的怀中拽了过来,看了看,好似要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太傅夫人抬眼看他,见是他回来了,忽然就又厉声喝:“都是你媳妇干的好事。”

“如果她能安心在家照顾小月,小月就不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