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到马车后有数骑追上来,一支支长箭破空射向前方,更有将士直接飞檐走壁,从两边阁楼后飞着走,追向那逃跑的马车。

“林姑娘,你先走,我们为你断后!”看到后面人追的太紧,护车的侍卫勒马疾返,向后杀去。

隔着老远的后头,一大把年纪的辅国公骑着马跌得脸色发白,身边自有人护着他,他扯着嗓子喊,“住手!都给我住手!光天化日,你们明王府就要当街杀人吗?还有没有王法!”

四周被惊开的百姓伸长了耳朵:居然是明王府!

慕兰音冷笑,根本不理会后面的辅国公追着。她身子压在马上,拉开长弓,一支支箭头,对着那辆马车,凌空射向车轱辘、马腿等位置。旁边自有人配着她一同射箭。

拉着车的两匹马发出一声悲鸣,前腿被箭射中,跪在地上。马车向下倾,一个年轻的姑娘惊叫着从马车里滚下来。

是林挽衣!

慕兰音狠狠一夹马腿,速度更快。她泪眼朦胧,手中的弓箭却对着林挽衣的方向,神情很冰冷。

司言哥哥说杀了她!

她就一定要为了司言哥哥杀了林挽衣!

“拦住她!”后面的辅国公看到马上的粉衣少女将箭对准他的孙女,一阵惊怒,连忙命人杀向那少女。

少女却无视身后的危机,她手中的箭一直对着一个人。

侍卫围堵,剑光如风,一匹匹马在其中穿梭,尘土飞扬,数人打杀在一起,不见血不停手。

林挽衣惶惶抬头,看到慕兰音手中对着她的箭,还有少女那双毫无感情的双眼。她都不知道,慕兰音有这样的神情

慕兰音一箭射出,箭头刺向林挽衣要逃跑的小腿。

“放过我孙女!”后头辅国公在嘶吼,声音沙哑万分。

林挽衣跪倒在地,被刺中的小腿痛得不得了,但是她知道慕兰音不会放过自己。以慕兰音和姬司言的关系,她一定是听了姬司言的话来杀自己的。

林挽衣唇角颤抖,咬着牙拔去小腿上的箭,又拼命地向城门的方向跑去——

慕兰音手中的箭再次准准地对着林挽衣的后背。

“司言哥哥,我一定杀了她!”她双眼含泪,目光却一眨不眨地望着前方。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碰过箭了,这一世太安逸,她只在小孩子时跟姬司言学过武,用特殊方式锻炼过自己的身体。但她后来意识到她不需要那些功夫,自她到天京,她再也没有碰过箭这种东西了。

慕兰音是天京的名门闺秀,一言一行都优雅若手中开出的青花,她的身手早没有少时那样好了。

这一次她骑着马,和那些将士一起追杀林挽衣,她贴着马身的双腿有些痛,拉着弓箭的手在颤抖,她已经不那么熟悉这些了。可是她的箭对着林挽衣,她一定要杀了林挽衣!

司言哥哥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她手中的弓一点点拉开,箭头在移动,向着那跌跌撞撞奔跑的狼狈姑娘。这一刻,她竟有些恍惚,好像司言哥哥在她身后,他伸手按在她手上,帮她稳稳地将弓拉成满月,对着林挽衣的箭头不再颤抖,而是稳定有力。

他少年时教她射箭,她问他如自己真的伤了人怎么办,他说,“不怕,你要杀她,我给你递刀。我们总是一块儿的。”

司言哥哥

他就像站在她身后,如当年一样稳稳地抓着她的手,告诉她怎么射出去。慕兰音唇角含笑,弓弦被她轻轻拢了一下,对准方向,她手指松开,将箭射了出来。那箭,如光如电,刺向奔跑中的林挽衣,准确地刺破她的衣袍,刺入她心脏。

“不——!”后面的老人凄厉大叫。

美丽的少女身子一点点倒地,悄无声息的,再没有起来,她身下流了一滩血。

慕兰音下马,过去翻过她身体。林挽衣面色狼狈,双眼紧闭,胸前被箭刺穿,已经没有了呼吸。这样美丽如露珠的姑娘,在天京这条即将逃离的街头,死得无声无息。

慕兰音眼中的泪终于掉下来,手中提着的弓也刷的从手中掉下。

她的身子被人狠狠一推,踉跄的老人奔过来扑在地上,将少女抱在怀里,“丫头,丫头,你睁开眼,是爷爷啊!爷爷在这里,你睁开眼啊”

他哭得凄然而绝望,抱着自己唯一的孙女不放手。

他突地抬头,仇恨的目光对着慕兰音,“我要杀了你!我一定杀了你!你竟敢我发誓我拼尽全力,也要杀了你为丫头报仇!”

慕兰音抿唇,不理会这个苍老而凄凉的老人,转身离开。她抬头看向天,司言哥哥,我已经为你杀了林挽衣了。所以你也要听话,不要出事

经过御医们连续两天的诊治,明王世子的性命终被抢救回来。只是御医遗憾表示,因为世子在心肺受伤的情况下仍使用武力以至于身体透支,他虽然抢回了一条命,但心肝脾肺已经受到了损害,以后最好再不要动用武功,不要上战场。

慕兰音坐在床边,为昏迷中的男子擦汗,她握紧他身畔的手,心中一阵悲凉。

面色憔悴的明王妃穿着雪白麻衣,和姬司暄一起听着御医对她儿子命运的审判,但她的丈夫却已经死了。

而那场战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活下来的黑云军将士口中只能听到情况惨烈,真相如何,只有昏迷的姬司言和死去的明王才知道。

明王妃忍着丧夫的心痛,撑着这个偌大的王府。她知道她还不能倒下去,从她儿子重伤昏迷不醒的这一刻,明王府将进入最艰难的一段时间。

但这种痛苦只是对于他们王府的。

别人根本感觉不到。

王府给明王办了葬礼,陛下只派太子过来露了一面。陛下对于明王府的遭遇只会开心,他想了多少年啊,他多想从明王府手中拿回兵权,成为那匹彪悍黑云军的真正主人。如今,明王死了,明王世子昏迷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这是陛下的大好机会啊!

陛下以强硬姿态从明王府要走了兵符,派自己的人马重新赶去边关。他要换掉明王对边关多年的布置,他要自己的人马去打仗。他相信只要黑云军还在,明王府就算不在了,战争也一定还会赢。

陛下要走兵符的那天,慕兰音看到姬司暄坐在台阶上,头低低地靠着手臂。

他哑声,“黑云军死了一半,死了一半啊!剩下的有多少带着伤陛下却根本不管。这么多年,他不肯为黑云军出一点军费,他却在黑云军生死存亡的这一刻,依然要求这些人去为他拼打这些人他不心疼,可他们是我父亲和司言的心血!我父亲爱兵如子,才得黑云军爱戴敬仰。连司言当年从父亲手中接管军队都花了很大力气这样一支军队,我真不想交到陛下手上!他不会心疼!”

这个从来没有一点正型、整日在天京醉生梦死的公子哥一抬手,摸去眼中的泪光,“我父亲尸骨未寒,我弟弟昏迷不醒他却问都不问一句!为什么这场战事会惨烈至此,是不是有内情,他也不管!”

他仰头,望着空中圆月,神情茫然,“这就是我们王府世代效忠的皇权吗?我们为什么要效忠这样的皇帝?”

“可惜我从小便被养废,为了那皇帝可笑的疑心哈哈,若我们王府真的有反意,何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今,我想替父亲报仇,我想查明真相,甚至司言昏迷前要求的‘杀掉林挽衣’,他都是对你说的他知道我没那个本事!哈,我什么都做不到。”

“司言即使醒来,也再不能上战场了。那些赴死的军人,我们王府的世代尽忠都像一个笑话一般。”

“慕姑娘,你说,黑云军这次又要死多少人?慕姑娘,你说,我们王府还有希望吗?”

慕兰音手搭在他肩上,却不知道说什么。

明王已经死了,世子在昏迷中,没有人能撑起王府。明王府正在被陛下步步紧逼,而姬司暄却没有任何手段对抗陛下。

明王府正在最低谷中。

慕兰音眨眨眼,轻声,“司言哥哥会醒来的,一切都会好的。”

“醒来又如何?”姬司暄哑声笑,“他曾那样风流潇洒,剑指天京,鲜衣怒马好的坏的名声他都有。可他醒来后,连我们的黑云军他都保不住他少年时跟着父亲上战场,他一生的信仰就是守护这片江山。如今,一切都没有了。他醒来又如何?”

“姬司暄!”慕兰音怒瞪他,扯住他衣领,“我司言哥哥只要醒来,就还是他!不能习武又怎样,不能上战场又怎样,他不会变成废物!他会和以前一样!”

姬司暄看着眼前的少女眼含泪水,神情却充满坚定。她明明在哭,明明也难过得不得了,可她依然对未知的命运充满信心。

她说,“我司言哥哥才不会让你们笑话!”

“慕姑娘,”姬司暄轻声,“那不是你说说就可以的。不能上战场的明王世子,在我们王府从来没听说过。”

“你看着吧!你们看着吧!”慕兰音哭着叫,“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

明王妃站在海棠花树下,默默地看着姬司暄和慕兰音争吵,少女那样激动而难过,看着看着,王妃的泪水流了一脸。

慕兰音啊,她从来没这样喜欢过这个姑娘。

在明王府最艰辛的时刻,明王妃也曾意兴阑珊地劝她离开、不要陷入这个泥沼,却被她拒绝了。

慕家那位老夫人让人来找她回去,说再在明王府待下去,就和她断绝关系。陆家和陆汀兰也来找她,问她要不要走。陆汀兰心疼女儿,她也心凉,觉得老天一次次来这样的考验,或许女儿和世子真的没有缘分。

慕兰音说,“您有多喜欢我爹?您在青城抱着我爹牌位时可曾后悔?您若不曾,我便不曾。我要留下陪司言哥哥,我要嫁给他。我永不会后悔的!”

但是慕兰音也有她的麻烦。

她杀了林挽衣。

在天京大街上,那么多人一起见证她杀了林挽衣。

辅国公出动自己能出动的所有势力,要陛下杀了慕兰音为他孙女报仇。陛下有些犹豫,因为那是世子昏迷前的话,当时的御医就在一边听着;他当然希望姬司言一睡不起,再也醒不来,或者醒来后干脆废了,但也不排除慕兰音被姬司言所护的可能性。

他要杀了慕兰音,来赌明王府到底有没有反扑的实力吗?

皇帝姬司凌是个很中庸的皇帝,他治国平平,一直渴望明王府的兵权。但他既没有胆量去彻底打压王府,他怕真把明王府逼反,那毕竟是有兵权的王府;他又不肯如先皇一样完全信任王府,总疑心他们对自己不忠。

所以即使现在处于明王府的最低潮,皇帝陛下既想打压王府,却又不敢打压得太厉害。明王是死了,可是姬司言还活着。姬司言和他父亲隐忍的性格,完全不同。

但是辅国公的孙女死了,就白死了吗?辅国公为国家奉献了一生,他膝下就剩下这么一个孙女。他联络他能联络的所有势力,他调动天京所能调动的一切舆论,他跪在陛下面前老泪纵横——只要杀了慕兰音,他愿意辞官,愿意将自己手中的一切力量送给陛下。

皇帝陛下心动了。

他派御林军去明王府捉人,虽有明王妃和姬司暄阻拦,但随着明王的死亡、世子的昏迷,他们的地位远不如往日,他们根本阻止不了这些人。

慕兰音被他们带走,关入了天牢。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杀掉,她也不知道她杀掉林挽衣的原因是什么。她此时只满心遗憾:她不能看到司言哥哥醒来。

慕老夫人当真绝情。

在慕兰音被投入天牢的时候,她就高调宣布跟慕兰音断绝祖孙情,慕家不承认有这样的孙女。虽然被镇国将军训斥阻止,称绝没有这样的事,但慕老夫人仍逢人就说自家不承认慕兰音。

慕兰音被关入天牢,她甚至不许慕家的任何人去看望慕兰音,否则就和家族断绝关系。她万万没有想到,在她多年的高压政策下,居然还有人敢反抗她。

长孙慕杭从军挣军功,想借此搏一条出路。这次边关一战极为凶险,虽然打败了猛狄,但黑云军也付出了极重的代价。慕杭是运气好,才能活着回来。他对明王父子的崇敬,绝对是军人的崇敬。他不能接受慕老夫人对慕兰音竟如此绝情,反正他也从来没从慕家得到过什么,他毅然离开慕家,把慕老夫人又气病了。

天牢中的慕兰音等来了慕杭的探望。对于这个兄长在这种境况仍记得她,她心中很感动。昔日她只是帮了慕杭一个小忙,便换来慕杭今后的涌泉相报。

慕兰音之前在王府,只顾着照顾姬司言,她并不知道那场战争到底如何。如今从慕杭口中,她才知道了最后的那场战有多惨烈。但是同样,慕杭只是听令行事,他根本不知道猛狄为什么突然和诏国会串通一起。这两国的关系,并不好。

陆家比慕家有人情味的多,不仅她母亲来看她了,连大舅舅二舅舅、还有表哥表妹们,都来看她。

肃冷的大舅舅斩钉截铁地对她说,“放心吧,舅舅在朝廷上为你据理力争,不会让你受苦的。”

经商的二舅舅则说,“我也会递银子打通关系,让他们照顾你。阿音,你放心吧,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几个表哥则说,“你便说是明王世子让你杀的你,你什么都不知道,和你无关!”

表妹疑惑地眨着眼,“表姐,你为什么要杀人?多可怕啊”

慕兰音一一回以微笑,在这个时候仍站在她这一边的才是她真正的亲人。

很快,审问她的日子到了。

慕兰音被押着跪在堂下,上面坐着的全是朝廷命官。姬司暄和明王妃端了椅子坐在一边,紧张地看着她。而另一边,则是老了十多岁、用一双愤恨的眼盯着她的辅国公。

旁观的还有她的大舅舅陆淮、代陛下前来坐镇的太子、受陛下宠爱的因好奇而来的韶阳公主

慕兰音笑,她可真有本事,惊动了这么多大人物。

案子很快开始审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审的,那么多人都看到慕兰音杀死了林挽衣,辅国公更是最重要的证人,慕兰音也没有否认自己的行为。

负责审案的京兆尹等人也早被辅国公提前打好招呼,便道,“如此,杀人者偿命,便判罪女慕氏兰音死刑吧。”

“不!”被拦在外头的人群里的陆汀兰一声尖叫。

陆淮立刻起身,“等等!”

明王妃也起身,“如此轻率判罪,未免有些不公。众人皆知兰音之所以杀人,是受世子昏迷前所托。如今世子尚未清醒,如何能判兰音死罪?”

辅国公冷笑,“一命抵一命,杀人的是她,她和你们明王府的关系我们都不是瞎子,你们自然包庇她。我孙女也曾和你们王府定亲,你们为这个恶女说情,可曾想过我的孙女?她可曾对不住你们王府?!慕兰音杀了我孙女,我不敢跟你们明王府相抗衡,但我要这个罪女死——我要她死!”

他老泪纵横,颤抖着跪在明王妃面前,“王妃,我惹不起你们王府,但请你体谅一个失去孙女的老人心情!你也是有儿子的人,若你儿子莫名其妙地被人杀死,你也无所谓吗?你们王府要包庇她,给我一个理由!”

“我孙女该死吗?!我孙女做了什么,她该死吗?便是一些小错,也值得杀人吗?”

明王妃面色苍白,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若是姬司言昏迷前那句要林挽衣死的话是对她说的,她一定会犹豫,不会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动手。但是慕兰音不一样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姬司言才会托付给慕兰音。

可是如今,慕兰音要因为她儿子的托付去死吗?

但是,林挽衣又做了什么,值得去死呢?

看到明王妃说不出话,京兆尹点头,便要宣判了,“判罪女慕氏兰音”

“等等。”一道很低的声音从下面人群方传来。

慕兰音猛地瞪大眼,转头看去,眼中闪着惊喜的光。

明王妃和姬司暄也一下子站起,看向人群!

便见侍卫开路,驱散开人群,面色憔悴的墨衣青年由人搀扶着,极为虚弱地走来。他没有往日不可一世的身材,俊朗的面容带着病色,消瘦得厉害,连走路都要被人搀扶着。

可是只要他走来,这里没有一个人敢制止他。

“司言哥哥”慕兰音哽咽,抬眼望着他,眷恋地望着。

之前这么多人审问她的罪状,她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但是看到他,她的心一下子就活了。

“明王世子,你”辅国公的脸色很难看,在姬司言出现的这一刻,他就知道他约莫要输了,但他仍想挣扎一把。

姬司言被明王妃扶到椅子上坐下,他喘口气,才用因虚弱而无力的声音淡淡道,“阿音之所以杀林挽衣,是出于我的指示。若要审问,便审问我吧。”

“下官不敢”京兆尹一下子变得很不安。

他当然不安了,当姬司言昏迷着的时候,他只是一个不能说话不能动作的明王世子,一点威胁力都没有;可如果他醒来,只要他醒来,他便是铁板钉钉的新一代明王。

姬司言抬眼看了他们一眼,失意自己带来的人扶起慕兰音。

辅国公带着气,怒声,“好好好!那明王世子,老臣就厚着脸皮问你一声,为什么要杀了我孙女?她到底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让你非要杀了她?”

“她叛国通敌,是诏国埋在我定国的奸细,更直接到底我五万黑云军埋骨边关。她不该死吗?”姬司言声音仍然很淡很无力,可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在场的人惊住了,包括老国公。

老国公想过姬司言要杀掉林挽衣,是因为林挽衣无意得罪了姬司言,反正姬司言这个人嚣张骄傲,他看谁不顺眼杀了谁也正常。辅国公确实奈何不了他,但他可以发动舆论在道义上指责他,给他压力老国公却万万没有想到,姬司言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你胡说!信口雌黄!我孙女一直跟我呆在天京!她如何叛国通敌!这样重的罪名,她一个小姑娘担不起!你杀了她,还要侮辱她的名节吗?”

姬司言垂下眼皮,自始至终的有气无力,说话却没人敢打断,“你忘了她那对私奔的父母了吗?你从来没好奇过她的母亲是谁,为什么她会在七岁时突然回到你身边吗?”

他抬眼,嘲讽地看着煞白了脸的辅国公,“我现在甚至怀疑你和林挽衣串通一气,卖国求荣。”

“你、你、你胡说八道!”辅国公受的惊不小,“证据呢?我不相信!我要看证据!”

“证据自然有,我稍后会呈给陛下,这就不是你们该管的了。”他示意身边人扶他起来,看向慕兰音,“阿音,我们走。”

“好的,司言哥哥!”慕兰音跑过去,挤开扶着他的小厮,亲自扶着他。当她的手碰到他瘦的厉害的手腕时,当她发现他的大半身子靠在她身上、而她并不觉得重时,她的心就疼得厉害。

“司言哥哥,我好想你。”她喃声,面上却挂着笑。

一旁的明王妃和姬司暄也松了口气似的笑:在姬司言醒来的这一刻,明王府便从低谷里爬上来了。虽然仍有许多许多问题等着解决可从这一刻开始,他们终于有了主心骨。

姬司言将同他父亲一样,撑起这个家,成为这个家每个人背后的依靠。

当晚,姬司言半卧在榻上,慕兰音靠着他的膝盖依偎着他。他的手穿梭过她墨云一样的黑发,神情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