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大人跑一趟,语绯实在是过意不去。”周语绯的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女官的身上,微微一笑柔声开了口。

女官陡然回过神来:“我也是奉了贵妃娘娘的意思罢了。贵妃娘娘极为担心小姐的病情,让我嘱咐小姐安心养病,按时吃药。”

“那劳烦大人回宫之后替我向贵妃娘娘谢恩了。”周语绯反应极快,如此言道,神色也是极为诚恳,让人看不出半点虚伪来。如此态度,自然是更让人觉得舒坦。

不过那女官却是意味深长笑了笑,大有深意的缓缓开口言道:“这个我却是不便代劳了。横竖将来小姐见贵妃娘娘的机会多着呢,不如到时候自己说罢,也更诚心诚意一些。不过,小姐这份心意,贵妃娘娘知晓了,必然是欢喜的。只是这样一来,却也显得有些生分了,只怕娘娘觉得不好。”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几乎已经是直白到就差没有直接说出段贵妃是看中了周语绯想要周语绯做儿媳妇了。又是见面的机会多,又是怕生分了……这样的话,只要不是傻子,想必都能听得出来

当下不仅是周语绯变了颜色,就是老太君和刘氏,也是齐齐的变了颜色。红蕖死死的抿了唇,紧紧的掐住了手掌。

“大人言重了。”周语绯却是比其他人更快的冷静下来,浅浅一笑却又似乎更是惶恐不安的看了一眼女官,诺诺言道:“我只是个普通民女,并没有诰命封号加身,能进宫去给贵妃娘娘请安已经是我的福气,如何还能奢望着时时进宫去?就是我嫂子,也只能年节进宫一趟给娘娘请安。更别提我了。再说生分二字——这更是不敢当了。虽然在我心中对贵妃娘娘一片孺慕之思,更是敬重亲近,可是娘娘远在深宫,又高高在上,岂是我能高攀的?大人这话真真折煞我了。这话还是别再说了,若是让人听了去,只怕讥讽我妄想天开呢。”

她这一席话说得既是得体,又将段贵妃吹捧得高高在上,身份尊贵,又是自我贬低,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老太君和刘氏听了,都是暗自点头,心中一阵快意——饶是那女官,虽然心中恼恨周语绯敬酒不吃吃罚酒,可是面上也是不好再说什么。当下只是淡淡言道:“有没有机会进宫,贵妃娘娘自有主张,小姐只需得耐心等待便是。至于其他的,来日方长,说不得小姐就有这样的福分呢?”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周语绯后,不等旁人再说什么,便是笑着开口言道:“时辰也不早了,我还要赶着回宫去复命。就不多做停留了。”

老太君只得下令送客,自然,红包却是少不了的。女官也不客气,径直收了,便是扬长而去。

待到女官出门,老太君情不自禁的冷哼一声,重重的将手中的拐杖一顿,面色阴沉眼神阴霾:“看来,这段贵妃是想要强人所难了。正所谓,牛不喝水强按头我就不信了,段贵妃真能只手遮天?定了的亲也要拆不成?”

周语绯低着头,睫毛似乎有些沉重一般的垂下去,袖子里拢着的手掌已经紧紧的扣住,指尖早已经是青白。她心中几乎有些绝望——段贵妃这样势在必得,她真的逃得过么?还是,干脆爽快的应下来,别给大家添麻烦了?

对于老太君口中的法子,她却是根本没有多少的信心。

似乎觉察到了她的颓然,老太君忙开口劝慰道:“语绯你也别太担心了,凭她是贵妃也好,哪怕是皇后,也不能轻易拆人了婚事的。只是这一件事情到底是委屈了你,匆忙将婚事定了下来……”若不是这件事情,等到周语绯选亲的话一放出去,不知道多少青年俊杰上们来提亲?

只可惜……

老太君话都说道这个份上,周语绯忙将情绪压下去,抬头笑道:“外祖母说得极是,我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有您和舅母和我嫂子在,事情总会过去。”或许,最后放手一搏罢。除了这个法子,横竖也是没有法子了。总不能她剪了头发做姑子去吧?

虽说她不愿进宫,可是却还不至于就惧怕到如此地步。更何况,用这样的方法逃避,难道又能真的解决问题了?周家的儿女,从不会如此懦弱。

想了想老太君忍不住嗔怪道:“说起来,你也是个糊涂的,说好了不过是演戏,怎么的却是假戏真做了?这下子可好,倒是病了。”一面说着一面看向红蕖,口中多少有些责备:“你也是,怎么的竟是不看好她?”

红蕖低下头去,声音软懦:“是我不是。”

周语绯忙摇头道:“并不怪红蕖姐姐,是我的不是。让大家担心了。”

老太君叹了一口气,到底是住了口,只吩咐红蕖好好照顾周语绯,便是让刘氏扶着她出去了。

待到老太君离去,周语绯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便是忍不住的一阵咳嗽,直咳嗽到双颊通红,这才作罢了。无力的仰倒在榻上,双目中却是怔怔的落下泪来,看着红蕖哭道:“红蕖姐姐,我怕这次,是真逃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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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把三章 威胁

同周瑞靖一起从宫中出来之后,顾婉音一上马车便是迫不及待的将段贵妃今儿的话都说了。当下周瑞靖也是皱了眉头,良久才缓缓言道:“晋王今儿私底下见了我,只隐约告诉我一句话,这件事情并不是段贵妃和他的意思。”

顾婉音一怔,随即狠狠蹙眉,有些紧张的掐紧了帕子,连声音都沉了下去:“也就是说,这是圣上的意思。”若是如此,只怕他们就没办法拒绝这件事情了。

“若是语绯不愿意,纵然是抗旨,我也必定保她。”周瑞靖却是忽然寒声如此言道。

顾婉音没有开口,只是轻叹一声,转而吩咐车夫:“去侯爷府。”事情到了这一步,总要好好商量一下。今儿她已经放话出去,那么婚事自然是要早早定下来才好,以免夜长梦多。而且,忠勇侯府上,也要快快派人过去说了才好。

一路行至侯爷府,周瑞靖自然是没跟着进后院,而是去寻了几个表兄和舅舅说话。顾婉音则是去拜见了老太君——见了老太君请了安之后,便是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今儿我当这段贵妃的面,说语绯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是忠勇侯府上的二公子。老太君意下如何?”

都到了这一步,老太君也是没有什么话好说,当下点点头有些沉重的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法子了。”顿了顿又道:“我看段贵妃不像是轻易放手的人,还是赶快让人去和忠勇侯府上说定了这件事情才好。不然万一……可就麻烦了。”

“我也是这样想。”顾婉音点点头,心情多少有些沉闷。出了这样的事情,任谁的的心里只怕都不好过。顿了顿又添上一句;“只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却是不知道该让人谁去说项,总不好我自己去。”

老太君沉吟片刻,便是言道:“那让你舅母去吧。你去的确是身份不合适,辈分都矮了一辈,许多话不好说。而且你还怀着孕,也不适合奔波。”说完便是看向刘氏,沉声吩咐:“一会你用过晚饭就过去吧,隐蔽些,务必将事情谈妥了。却也记住一点,咱们家的女儿金贵,不是嫁不出那等恨嫁之人。如今只是情况紧急罢了。”横竖千万不能因为这个,就一味的男方压住了,否则将来周语绯嫁过去,只怕是不容易立足。

刘氏点点头,神色之间有些为难,却仍是一口应承下来:“娘只管放心。这件事情我必然办妥贴。断不会叫语绯受了半点的委屈。”

顾婉音起身朝着刘氏行礼,神色郑重诚恳言道:“有劳舅母了,舅母大恩,我和世子爷永世不忘。”

刘氏唬得慌忙摆手:“这是什么话?我哪里又是图这个了?我只盼着语绯能过上好日子,我也就心安了。”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就连周语绯自己也是没有异议。因还没好全,所以周语绯并没有跟着他们回周家。

路上,顾婉音疲倦的靠在周瑞靖怀里,任由他替她揉着太阳穴,有些发愁道:“事情定下来了,接下来就该告诉老夫人了。世子爷说,老夫人会是个什么反应?”

“只怕会雷霆震怒。”周瑞靖温声言道,倒是没有太大的愁绪,反而笑着打趣:“这会子倒是怕了,先前怎么的半点瞧不出担心的样子?

顾婉音叹了一口气,实话实说的苦笑言道:“先前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这个事情解决了,我自然就该担心了。老夫人那脾气,如何能让人不担心?而且她身子也不好,若是被气出个好歹来,岂不是我的不是了?”若是如此,那她以后这顶“不孝”的帽子是彻底摘不下来了。

说完这话,她也不眨眼睛,就那么看着周瑞靖,抿着唇浅笑,却偏偏又不说话。

周瑞靖被看得忍不住低声笑起来,伸手在顾婉音额上一点,“罢了,罢了,这个恶人自然是我来当。”他原也是这样的想法,不过是想看看顾婉音这般样子罢了,只是真看着她这样头疼为难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心疼。

顾婉音灿然一笑,刹那间眉宇中的愁绪都散尽,“我就知晓,世子爷最是疼我。”

这一次,倒是轮到了周瑞靖哑然失笑了。低头看着顾婉音,伸手替她揉了揉腿,柔声询问道:“可难受?”这段时间看见她腿都有些浮肿,他也是忍不住的担心。想着今日一直在宫里,也没有个机会歇一歇,怕着实是累了。

顾婉音轻轻摇头,靠在他胸前,心中一阵阵暖,笑道:“已经习惯了。”

“回去我帮你泡脚。”周瑞靖亦是低声言道,静静的靠在软垫上,享受难得的静谧。或许过了今日,就是天翻地覆了。凭着圣上的性格,他们这样违抗,只怕不会轻易罢休。到时候种种为难,或是各种逼迫,都等着他打起精神去应对。

不由得,想起了晋王今儿悄悄跟他说的话来。只是最终却还是在心中否定,只闭目不言。

倒是顾婉音又开口问起秦王的事情来:“我瞧着今日秦王妃进宫了,那秦王是不是也进宫了?”

周瑞靖却是摇头:“不,听说秦王病了。今儿不少老臣都替秦王求情了。圣上有些不快,不过到底是隐忍了。我想圣上的意思是将秦王圈禁。秦王如今手中大部分权力已经被剥夺,朝中的那些党羽也清理得差不多了。但是圣上却没有进一步的处罚秦王,仍说让他好好的闭门思过。”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哪里有那样心狠?”顾婉音忍不住摇了摇头。本来圣上就子嗣薄弱,成年的皇子就这么两个,而秦王还是先皇后所出,再怎么说圣上也会顾念几分。

二人一路回了王府,还没进门却见银鹭站在门口候着,面上多少有些无奈,见了顾婉音便是上前道:“世子妃,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事儿问您呢。”

顾婉音和周瑞靖对望一眼,心知肚明老太太是为了什么——必然是为了周语妍的婚事。今儿她当着段贵妃的面说了周语绯已经定了亲,周语妍比她先回来,自然是会告诉老太太的。而老太太,自然会气恼无比。这一点,她在让周语妍先回府的时候,就已经是料到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这就去吧。”顾婉音伸手握住周瑞靖的手,似乎在寻找力量和依靠一般。然而语气却是平和宁静。

周瑞靖点点头,用力握紧了她的手掌,热烫的温暖透过掌心传递过去,直让人觉得心安。“放心,一切有我。”不管老太太是如何态度,他就会挡在前头。

“嗯。”轻应一声,顾婉音浅浅的扬起一丝笑意来。有他在,她自是不怕。

进了屋子,一眼便是瞧见老太太阴沉的面色,那目光几乎是要将空气都冻住。顾婉音微微垂了头,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是什么都没瞧见,只当是事不关己。一切,自然交给周瑞靖去解决。随着周瑞靖给老太太请过安之后,顾婉音便是安静的站在周瑞靖身旁,在没有开口的意思。

“老夫人叫我们来,可是有事?”周瑞靖朗声开口,看不出半点不自在,和平时一样。

老太太阴沉的看了一眼周瑞靖,冷哼一声:“你自己心中明白你和你媳妇,到底瞒了我什么事情?打量我这个老婆子已经死了不成?语绯定亲?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的一点不知道?我还打量着我是不是外人呢”

老太太这番话不仅凌厉,更是诛心。若是让外人听见了,只怕只不孝的帽子就是死死的扣在了周瑞靖和顾婉音的头上,再也摘不下来了。

“原来是这事儿。”周瑞靖也不恼怒,只浮起一丝笑言道:“本也是刚定下来, 正打算找个好日子告诉老夫人呢。没想到老夫人您先知晓了。定的是忠勇侯府上的二子,年纪轻轻已经是御前侍卫队长了。我也与他相识,人品相貌也是没得说的。老夫人可还满意?”

老夫人被噎了半晌,许久才深吸一口气,怒斥道:“凭他是谁,我只问你,语绯的婚事,为何瞒着我?我却是告诉你们,语绯的婚事没有我的同意,算不得准明儿我就派人上忠勇侯爷府上去,退亲”

“这件事情,爹和娘已经是点头应承了。”周瑞靖却是不慌不忙,吐出这么一句话来,甚至还言道:“这们亲,之前娘和爹就是中意的,不过现在才彻底定下来罢了。”说到底。子女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太太纵然有过问的权力,可是却总越不过当父母的。

老太太气得双目赤红,狠狠的盯着周瑞靖,冷声大笑:“好,好,好。”顿了顿又哭道:“罢了罢了,既然你们如此不待见我这个;老婆子,我又何必看你们脸色?明儿咱们就清算家产,分家过去吧。只有一点,只我只愿意跟着二房过日子”

这话与其说是哭诉,倒不如说是在威胁。谁都明白,若是真分家跟了二房,周瑞靖的脊梁骨,怕是都要被人戳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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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四章 分家

然而周瑞靖却似浑然不在意,默然片刻后,便是言道:“若是老夫人执意如此,孙儿也只能遵从。”

这话一出,不仅是老夫人,就是顾婉音也是有些愕然。不过如此一来,老太太想要借此要挟周瑞靖的如意算盘也是陡然落空,瞪着周瑞靖,老太太只觉得不可置信。一向孝顺的周瑞靖,怎么的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顾婉音只微微惊愕了片刻,便是重新恢复了镇定来。既然周瑞靖都做了这样的决定,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老太太偏心二房,如今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与其为了一个“孝”字苦苦拖着,被老太太掣肘,不如快刀斩乱麻。就好比当初顾家的情形一般。纵然这对大房来说是个打击,可是事情总会过去。

面对老太太的目光,周瑞靖只是一动不动,平静的与其对视。

老太太气得几乎背过气去。一时间只觉得胸口“突突”跳得厉害,银鹭见了忙上前替老太太喂药,哭着言道:“还请世子爷和世子妃少说几句吧,老夫人这几日身子不好,万一气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得了?老夫人不过是一时气话罢了。”

顾婉音也是拉了拉周瑞靖的袖子,柔声言道:“是啊,别气坏了老夫人的身子。”分家是迟早的,可是若是因为这个气得老太太一病不起,那就是大事了。

周瑞靖便是低下头去。只是老太太反倒是不依不饶起来:“气话?谁说是气话了?我方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认认真真的明儿一大早,就请族里的人过来清点家产,分家”

这个时候,顾婉音却是不好再开口说什么,只低下头去不言不语。倒是周瑞靖开口道:“分家我没有意见,只是要不要等到爹和娘回来?还是,只去一封信知会他们就可?”

“倒是不必等了。再等下去只怕我就气死了。”老太太冷哼一声,捂着胸口靠在银鹭身上。不住的喘气,呼吸都有些吃力。只是面上的神色仍旧是气鼓鼓的,看样子是不打算松口了。

周瑞靖却是只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便是拉着顾婉音退出去:“既然老夫人做了决定,那孙儿也不打扰了,老夫人好好休息罢。”说着竟然真是退了出去。

瞪着周瑞靖消失在门帘外头的袍角,老太太只觉得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头,那样的感觉直让心窝子都闷闷的疼了起来。银鹭见状,不住的替老太太顺心口。可饶是如此,老太太心中的怒气还是越涨越高,最终忍不住抓起手边一个雨过天青的汝窑薄胎茶杯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浑身都是哆嗦起来:“看我养的好孙子”

银鹭抿了抿唇,半点声音也不出,整个人仿佛木桩一般立着,只是手中的动作却是没有停顿半点。

好不容易等到老太太的气消了一些,银鹭这才垂着眸子低声小心翼翼的问道:“明日真的要去请族里的人过来么?”老太太方才说得那样斩钉截铁,只是不知道真到了实行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光景了。

老太太闻言却是皱了眉头,阴沉沉的扫了银鹭一眼,银鹭微微瑟缩,登时闭口不言了。老太太也就没有再说半句话,只是闭目养神,只有眼珠不住转动,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什么。

二太太消息倒是灵通,这头周瑞靖他们前脚刚走没多久,那头二太太便是闻风来了。见了老太太这幅样子,当即便是唬了一大跳,忙凑上来嘘寒问暖:“老夫人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睁开眼睛看着二太太殷勤的样子,心头却是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只恨不得一掌将二太太推开。不过到底是忍住了,只冷哼一声便是重新闭上双目养神,一言不发,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算计是给二太太碰了个软钉子。

二太太一时间有些尴尬,凑在那里也不知道到底是继续还是干脆闭嘴,有些讪讪的看着老太太,半晌嗫嚅着没有开口,窘迫得额头都冒出一层汗来。

银鹭见状,便是抽身亲自替二太太斟茶道:“二太太喝茶。”

二太太忙接过茶,借着喝茶掩去了自己的尴尬。

干巴巴的坐了半晌,老太太不愉总算是收敛了一些,便是缓缓睁开眼睛,沉声问道:“什么事情?”仔细分辨老太太的语气的话,便是不难分辨出那一丝的不耐。

“我听说老夫人想要分家?”二太太一面小心翼翼的看着老太太,虽然心中有些忌惮老太太这会子的脾气,可是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却是让她不得不开口询问。要知道,这件事情可不是什么小事,直接牵扯到了整个周家了。

平心而论,二太太可是半点也没想过要分家的。周家是个什么情景,二太太心里清楚明白得很。一旦离了周家大房,周家二房算什么?尤其是二老爷如今这个样子……周家是风光不错,可是没了周瑞靖和镇南王这两只下金蛋的鸡,周家又能撑到几时?

纵然能分到些家产,可是一大家子人,就这么座山吃空……若是有三房打理生意还好,离了三房,虽然也不至于就饿死,只怕也是一日不如一日的。

纵然再瞧不上三太太,二太太也不得不承认,三老爷虽然做官不行,可是做生意,却是个极好的材料。再看二老爷——比起王爷和三老爷,真真是身无半点所长,成日只无所事事了

想起二老爷,难免想起陶氏来,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膈应。陶氏这些日子天天过来请安,那副样子,看得她恨不能将陶氏按在地上狠狠打打一顿才算是解气。随后又忍不住想起甘露来,当下有些鄙夷——比起陶氏来,甘露真真不够看的。

“怎么,你这就迫不及待了不成?”老太太闻言却是陡然沉了脸,就连语气也是阴沉下来,咄咄逼人的质问道。本老太太就为了这个正不舒坦呢,此时二太太提起,不是故意戳人痛处又是什么?当下老太太自然是越发的不耐烦了起来。

二太太瑟缩了一下脖子,剩下的话便是悄悄的咽了回去,只是心头却是多少有些悲凉起来——老太太如今是越发对她不待见了。

不过,二太太毕竟是二太太,只微微颓丧了一阵子,便是又勉强露出笑容言道:“我并不是迫不及待,只是想着纵然要分家,也该翻过年去,好歹等到大哥大嫂回来再说。瑞靖他们小两口,能抵得住什么事儿?而且,眼看着语妍就要大婚了,这个时候分家……”

老太太冷笑了一声,竟是没给二太太半点颜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且告诉你,我心里有数呢”说完便是起身朝内室走去,口中不耐烦道:“我累了,要休息了。”

二太太只得咬牙退了出去。

待到进了内室,老太太咬牙切齿的咒了一句:“一个个都没安好心”想了想不由得又有些心酸起来,长叹一声言道:“想当初,咱们周家是多么风光?如今却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上头的猜忌,就是联姻上也是我一代不如一代。”

想起周语绯的婚事,老太太心中又多了几分凝重,想了想心中忽然一动——或许,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让周语绯替周家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想来,周家如今就这么两个成年的女儿,一个嫁给秦王,若是另一个再嫁给晋王……那么将来,不管是谁登上了大宝,周家都不至于太过凄惨。只是,这样一来,太后那头到底是不好交代了……想起太后,老太太的目光陡然阴沉了起来。太后如今的情形,她并非是不明白。正因明白,所以才担心,怕她的决断是错的,怕她站错了队伍。

只是事到如今,后悔却是也没用用处了。

“老夫人别想这么多了。保重身子要紧。”银鹭柔声劝道,捧了一杯茶放在了老太太的跟前。

老太太惨然一笑:“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还能有多少年头可活?”正因为如此,她才想着在临死前,再现当初周家的荣光,也替二房争一条活路。毕竟,大房不必说,自然是风光无限。而三房纵然是没有那般风光,可是银钱上却是不缺。只有二房,最是让人放心不下。

原本还好些,至少二老爷不那般让人操心。可是自从出了陶氏的事情之后,老太太便是再也放不下心来,唯恐而咯啊也再一时糊涂,做出点什么事情来。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二太太若是贤惠也就罢了,偏二太太性子要强,有是得理不饶人。只怕她死了之后,无人压得住二太太,二房没有宁日。

再说二太太这头垂头丧气的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刚回了自己的屋,便是瞧见陶氏娉娉婷婷的过来了。陶氏今儿穿了一件玫红的洒金绣花对襟褂,底下一条酱红色的十二幅飞仙裙,一路行来,宛然翩跹,如若仙女下凡。看着陶氏面上粉嫩的颜色,二太太想起今儿自己照镜子时看见的那张黄黄的,已经隐隐带了皱纹的脸,不由得生出一股强烈的愤恨来,有些冲动的想要上前,一把将陶氏打翻在地,好让陶氏永世不得翻身。

最新章节 第四八五章 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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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五章 慌乱

“你来做什么?”二太太下意识的挺直了背脊,唇角不自主的蕴了一丝冷笑,冷眼看着陶氏沉声冷哼。这个时候不是请安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陶氏自然是不该过来。这个时候,陶氏不是应在在准备伺候二老爷么?

陶氏低着头,一副温良顺从的摸样,浅声言道:“明儿是青哥儿的生辰,我想着,二太太可否让我——”

“我已经让人准备了寿面,也做了寿桃,更是准备了一桌子青哥儿爱吃的菜,你不必劳心。”不等陶氏的话说完,二太太便是不耐烦的打断了陶氏的话,“至于你,好好的呆在家里就好了。”

陶氏剩下的话便是说不出来。渐渐的,陶氏抬起眸子来,眼底一片怨恨,良久才寒声道:“二太太果真如此绝情?”

二太太淡淡一挑眉,轻笑了一声:“绝情?我是青哥儿正经的母亲,他过生辰,自然有我陪着,陶姨娘如何说我绝情?”顿了顿,又厉声道:“念在你生养了青哥儿一场的份上,我并未拦着你们见面,可你却还如此乖张,真真叫人失望”

陶氏几乎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怔怔落泪道:“二太太,您是正妻,是青哥儿的嫡母,青哥儿放在您身边养着并没有不妥当的,可是总要让我们母子有亲近的机会才是。青哥儿一年才过一回生辰,而且老爷——”

不提二老爷还好,提起二老爷,二太太的火气便是更加浓厚了几分,当下面上神色越发的冷冽起来:“老爷怎么了?我养着青哥儿,老爷也是应承了再说了,内院的事情到底还是我做主,老爷又能怎么样?”

话一说完却是听见重重甩帘子的声音,二太太抬头一看,却见二老爷满脸的怒火瞪着她。

二太太一怔,下意识的的便是有些心虚,就要扭开头去。可是更快的却是蓦然挺直了背脊,好不避忌的和二老爷对视——她又无错,何必心虚?到是陶氏才该心虚呢。就是二老爷,这么一副态度,也未免让人觉得太过寒心了

二太太目光冷冷,如霜如刀,最后竟是看得二老爷一阵暗暗心惊,忍不住的转过头去不敢再看。只是二老爷口中却是言道;“你这么看着我什么意思?也不是我说你,不过是一日时间,何必如此?横竖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说着说着却是越发的感觉二太太目光如刀,当下连身子都不由瑟缩了几分。

毕竟之前二太太在家里做主惯了,如今再度拿出威势来,二老爷多少觉得心悸。

陶氏在旁边看见二老爷这幅摸样,心中不由一阵失望,甚至多少有一丝厌恶。不过很快陶氏不动声色的走到二老爷跟前,伸手拽了拽二老爷的袖子,抽噎道:“罢了罢了,是我的不是,老爷和二太太千万别因为了这个闹了不痛快。”言语间,面上却是恰如其分的露出了一丝委屈和隐忍来。

二老爷见了陶氏这般模样,自然是心中大痛,随后看向二太太,皱眉言道:“你便通融一次又如何?”

二太太气得险些仰倒,看着二老爷只觉得心口像是被狠狠的踹了一脚。那种疼,那种闷,直让人一句话说不出来。或许不是说不出,而是不愿意再说什么。二太太只冷冷的看着二老爷,也不开口,坦然的坐在椅子上,唇角的笑容说不出的诡异清冷。

二老爷见二太太如此,自是又羞又恼,脸色也是越发的阴沉。“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到此时,语气已然是恶劣至极。

二太太冷笑了一声,缓缓吸了一口气,沉声言道:“看来老爷是全然不怕那些言官御史参你一本宠妾灭妻了。我养着青哥儿,青哥儿过生日,自然是要跟着我过,她纵然是生母,可是我却是嫡母。嫡母重还是生母重?老爷比谁都明白。老爷为了一个妾侍同我大呼小叫,又是为何?”

只这么几句话,登时就让二老爷说不出一个字来,身上更是有涔涔冷汗冒了出来。是了,他可以不怕老夫人,不怕二太太,可是却不得不怕圣上。为了陶氏他当众受了杖刑,已经是脸面无存,如今若是再被参一本,那么以后休想再做官,再有什么赢回体面的机会到时候,世人皆会唾弃于他

这样一想,二老爷心中自然是萌生了退意。当下看了一眼陶氏,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气言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就成全了你便是,给你一个面子又何妨”

面子?二太太几乎是有些错愕的听着这个词语,只觉得好笑,恨不能当场便是仰天大笑。她一个正妻,做这些理所应当

“陶氏不知规矩,回去罚抄一百佛经,三日后交由我过目。”二太太趁着二人还没出去,轻声言道。同时勾着唇角冷笑灼灼看着陶氏。

陶氏一怔,看向二太太,面上虽然看着温和,可是眸子里却是不难看出有怒气翻滚。 而二老爷更是陡然暴怒:“你别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二太太冷厉的笑了一声,说不出的阴森可怖,灼灼的看向二老爷:“有和小妾缠绵悱恻的功夫,替小妾为了小事出头的功夫,老也不如去问问,老夫人说的要分家,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分?老爷也该想想,真个儿分出去了,你这群小妾吃什么喝什么?你的几个儿子又穿什么用什么?咱们二房比不得大房风光,比不得三房有钱我倒是想问问二老爷您,真到了分家那一步,咱们还怎么过日子?”

这一席话下来,几乎像是一连串的大石敲在了二老爷的脖子上,直接将二老爷砸得昏头转向。一直以来,二老爷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只觉得此事遥远无比,而且,在他看来,凡事二太太都会料理妥当,哪里需要他操半点心?可是现在……

一时间,二老爷面对二太太刀剑一般锋锐的目光,竟是讷讷的说不出半个字来。

二太太也不多留二人,阴沉言道:“我就不送老爷和陶姨娘了。”

就在二老爷浑浑噩噩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三太太却也是风风火火的赶到了顾婉音的院子里。见了周瑞靖也在,便是隐蔽的看了一眼顾婉音。顾婉音便是让周瑞靖回避了,这才招呼着三太太坐下来,浅笑问她:“怎么了?这样晚了还风风火火的赶过来。”

三太太斟酌衡量一番,也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我听说老夫人说要分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倒不是从老太太屋里得的消息,而是从二太太的屋里。因此倒是知道得模模糊糊的,一知半解下急得人抓耳挠腮。所以,这才赶忙来问顾婉音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顾婉音其实早也猜到她要问什么,当下也不瞒着,微微点头点头,轻叹了一声:“说是明儿就请族里的人过来清算家产了。”

“可是马上就要过年了——”三太太只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就算是要分家,她以为总会等到翻过了年节之后,可是没想到……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是让老太太如此着急要分家?真真让人有些无法理解了。

而且,眼看要过年,如此急吼吼分家,外头知晓了,也不知道怎么乱猜一通。纵容有天大的事情,总也该翻过年去才好。

“我和世子爷做主,给语绯定了一门亲。”顾婉音言简意赅的道明原委。

三太太登时吃惊得话都说不出来,定定的看着顾婉音,只觉得心中惊涛骇浪。这样的事情,老太太若是不生气,那才是真真的怪了顾婉音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竟是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难道就不怕事情传出去,被人戳了脊梁骨?

顾婉音自然是看得出三太太心中的想法,当下却是不愿意再谈论此事,便是改而问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三婶不必如此吃惊。倒是我想问问三婶,可有什么打算?”按照规矩,祖宅是要留给大房的,老太太纵然再不愿意,可是族里那些人也会坚持如此。所以到时候,二房三房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去找房子。还要添置奴才,做家具买东西,琐碎的事情极多。

“房子我手里倒是有,早年看着合适置下的。再有奴才,我哥哥也有牙行,到时候直接让他给我送过来就好。你却是不必担心我们。搬出去了,只有过得更好的,没有让人看笑话的。”三太太收敛了惊讶,抿唇一笑,竟是隐隐带了一丝得意。

顾婉音亦是笑着点了点头。从这话听过来,三太太倒是早早做好了准备的。倒是二房那头……三太太说的让人看笑话,倒是有些暗指二房的味道。不过也的确是如此。整个儿匆忙分了家,准备最不多的,就是二房。到时候自然会手忙脚乱。

三太太目光微微一闪,上前来拉住顾婉音的手,亲亲热热的笑道:“纵然分了家,咱们也是一家人,理应互相照拂才是。”

顾婉音含笑点点头,诚恳的看向三太太:“自然如此。”

最新章节 第四八六章 目无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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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六章 目无尊长

第二日老太太竟然真的是遣人去请了族里的人过来。

一时间,整个周家都是沸腾起来。尤其是二老爷,当时听见这消息的时候,惊得手里把玩的玉貔貅都拿不住。落在地上直接摔了个粉碎。

“什么?”二老爷豁然起身,顾不得地上碎裂的貔貅,一脚便是踏了上去,却是好无所觉一般,

陶氏确是十分镇定,一把拉住二老爷道:“老爷先别急,当务之急老爷该去亲自问问才是。”陶氏心里清楚,若是真分家了,二房还真是一点好处也讨不到。 且不说二房,就是她自己,若是真分了家,到时候还不知道要被二太太拿捏成什么样子。她心里十分明白,二房的银钱,可全是在二太太手里攥着。二老爷现在是疼爱她没错,可是真到了没钱的时候,自然还是二太太重要。

二老爷凝重的点了点头,顾不得多说一句,就直接出去了。陶氏脸色变了几变,最终都化作了担忧。

至于其它的两房人,倒是都极为镇定。尤其是顾婉音,只是淡淡一挑眉便是继续用饭。直到用完了早点,这才轻轻总娟帕按了唇角到:“走吧。咱们也去瞧一瞧。”就算是请了人来清算家产,总也会到年后才能正式分家。所以一时半会的,倒是根本不用着急。而且,她心里有个想法……总觉得老太太未必是真心想要分家。

丹枝伸手扶住顾婉音,低声言道:“这个时候去,万一——”万一正好触了老太太的霉头,当着族里的人闹起来,或是老太太数落了顾婉音的错处,那可是真真的有口难辨了。

“我不去,老夫人未必就会念着我的好。”顾婉音垂下眸子,低声一叹。如今这样的情景,若说老太太真的会什么都不说,只好好的分了家,谁会相信?只怕就这么一会子的功夫,都说了不知多少的坏话了。与其躲在屋子,倒不如亲自去听一听,也让人看个分明。

丹枝闻言蹙了眉头,心中明白的确也是这么一回事,当下便是不再劝说,只扶着顾婉音缓缓的出了门。

刚出了院子就远远的看见三太太也是在往老太太院子里去,素琴见了,不由得笑起来:“三太太倒是巧,正好过来和咱们作伴呢。”说罢便是扬声要喊。

顾婉音伸手一把将她按住,压低声音道:“不必了。你叫了,人也未必想过来,白添了尴尬罢了。”若是真有心,三太太早就过来唤她一起了过去了,横竖不过是顺路罢了,又费得了什么功夫?可是三太太既然没有过来,那便是说明了三太太根本不想和她一路罢了,

素琴一脸不解,却也是乖乖的住了口,只是心中纳闷,仍是歪着头看着顾婉音。

顾婉音却是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倒是丹枝在旁边沉声言道:“既然要分家了,少不得是老夫人分,到时候能分到什么,还是老夫人一句话。如今老夫人如此不喜欢咱们大房,若三太太再和咱们走得近,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二房?”简而言之,也就是说,三太太是为了在老太太跟前避讳,从而邀宠,继而再图谋多分些家产罢了。虽说三老爷不是亲生的,可好歹从小是养在老太太膝下的。好歹也不会太差了。

素琴登时便是明白过来,当下面色都变了,朝着三太太渐行渐远的背影狠狠“啐”一口,恨声骂道:“见利忘义的家伙。”

“好了,三太太如此也是人之常情,横竖碍不着咱们什么。”顾婉音挥挥手,示意素琴闭嘴,然后低头专心走路,再没有开口说半句话。

一路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刚要往里跨,忽然旁边有人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若不是顾婉音早有所觉闪得快,只怕就要被撞个正着了。饶是如此,也是狠狠的心悸了一下,连带着呼吸都有些不稳起来。她的胎虽然已经稳固了,可是也是经不起摔的。这人毛手毛脚的,真真是唬人一跳

不等顾婉音反应过来,素琴已经是率先厉声开了口斥道:“哪个没长眼睛的?冲撞了世子妃看你如何承担得起”素琴显然也是恼急了,半点也没有客气。若不是顾忌着这是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只怕还话还要更难听几分,语气还要更严厉几分。

而丹枝已经是看清楚了那人的长相,当下便是着急的伸手去拽素琴的衣裳,然而如何来得及?当下素琴的话早已经是从口中飞了出去不仅如此,素琴更是一把摔开了丹枝的胳膊,上前一步还待继续教训。

那人听见了素琴的教训,陡然顿住了身形——只见那一脸阴沉的,不是二老爷又是谁?此时二老爷阴测测的看着素琴上前一步,想也不想挥手便是一个巴掌狠狠的扇过去:“没眼力见的东西,自己主子也认不得了?怎么的,我竟是不知道,在咱们府上,一个丫头都能教训我了”

二老爷这话又惊又怒,显然是气狠了。那一巴掌二老爷因为怒极,所以几乎是用了全力,素琴没有防备之下,竟是整个都踉跄着往一边跌了过去,那极为清脆的皮肉碰撞声,听来竟是心惊肉跳。

顾婉音刚站稳便是瞧见这一幕,登时唬得惊呼了一声。

素琴闷哼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说不出的狼狈可怜,哪里还有方才半点伶俐尖锐的样子?可饶是如此,二老爷却仍是不肯放过她,大步流星的跨过去,抬脚就要踹。

“且慢”顾婉音终于是回过神来,急忙低喝一声,上前一步便是拦在了素琴前面,目光清冷的抬头和二老爷对视。二老爷这样气势汹汹,素琴如何受得住?且不说方才的到底素琴做错了几分,可是当着她的面打了她的丫头,还不依不饶的,那就不能只用一句气急败坏来形容了,更是在打她的脸了。

所以,她拦在素琴前头,倒也不全是为了保全素琴,更是为了争一股气。

二老爷冷哼一声,像是没看出来是顾婉音站在面前,伸手就要去拨开顾婉音。这番所作所为,看的丹枝火气直冒,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了,冷笑着出了声:“二老爷竟是要对侄儿媳妇动手了不成?别忘了咱们世子妃可是怀着身孕的若有个好歹,且看二老爷如何交代”

二老爷探出的手陡然顿住,微微一迟疑后,便是陡然朝着丹枝又挥了过去,“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竟是威胁起我来了?”

谁也没料到二老爷竟是会如此,当下丹枝也是狠狠挨了一下,不过踉跄着总算是站住了脚,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唇角已然是破裂,鲜血正丝丝溢出,春桃般的面上,也是迅速的红肿起来。

顾婉音气得浑身战栗,冷冷的瞪着二老爷,寒声质问:“敢问二叔这是什么意思?”一面说着,一面竟是上前了一步,灼灼的目光似乎两把利刃,几乎要将二老爷整个凌迟。

在这样的目光下,二老爷竟是生出一股心虚来,不敢与之对视,微微的错开了目光。只是嘴上却是仍是一派强硬:“怎么,我教训两个冲撞了我的丫头,有什么不可以的?”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叫人看了忍不住怒火中烧。

丹枝重新上前来,咬牙仍是暗暗护在了顾婉音旁边,不只是丹枝如此,素琴更是如此。二人都是唯恐二老爷丧心病狂的动手伤了顾婉音。

顾婉音却是又上前一步,冷声笑道:“就算是冲撞了二叔,那我是我屋里的人,横竖也该交给我处置,不该二叔亲自动手才对二叔身为长辈,又是朝廷命官,难道连这点规矩也不懂得了?我敬你是个长辈,本不想追究。可是二叔未免太欺人太甚当着我的面,打我的丫头,敢问二叔,这是个什么道理?”

二老爷若说性格有多强横也不至于,方才不过是借机撒气罢了。一直一来,二老爷便是对周瑞靖告发他有外室,害得他丢了官又丢了颜面一事心怀恼恨,加上顾婉音处处压制二房,也是让他心中不快,再听说了分家也是大房所致,自然是越发的恼恨,方才便是借机寻事,发泄心中的不痛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