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圣上先前明明还对晋王一直扶持,看那意思明明是要……如今怎么会突然改变了主意?

像是看出顾婉音的疑问,周瑞靖低声言道:“我们怀疑,圣上被人把持住了,迫不得已。”他的声音有低又急,像是一阵猛烈吹过的寒风。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顾婉音只觉得惊愕莫名,这个猜测像是一个惊雷,惊得她整个人都是呆住。但是不得不承认,或许这的确是真的。的确是很有可能。至少,从那日周语绯的描述中,这样的猜测站得住脚。

只是这个猜测,又是怎么来的?或许是段贵妃的猜测?或许是晋王根据进宫请安时候的情景所猜测?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是真的,那么晋王打算怎么办?

毕竟以前晋王最大的仰仗就是圣上,可是如今这个优势没有了……不,或许情势还没有这样危急。若是圣上真被人控制住了,大可以直接下诏传位给秦王,或是立秦王为太子。那么一切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没有,所以或许并没有那么严重。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然也就不是那么危急。只是却也不得不防患未然。所以,晋王选择了提前和秦王较量?

“世子爷会一直留在这里陪着我们?”顾婉音忽然出声问道。

周瑞靖却是没有回答。

最新章节 第五八五章 宠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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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五章 宠妻

中午回来的时候,王妃明显的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尤其是顾婉音,看上去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当下便是看向周瑞靖。周瑞靖却是避开了她的目光。

王妃皱了皱眉头,随后将周瑞靖支出去,低声的问周语绯:“怎么了这是?难得出来一趟,也该高高兴兴的才是。是不是他欺负你了?若是如此,你告诉我,我自然给你做主。”

顾婉音看向王妃,王妃那一脸关切并不是作假的。只是……轻叹了一声,她便是将事情都低声说了。王妃自然不是外人,而且王妃见惯了大风大浪,说不定还能给些意见。

王妃听了这件事情之后,倒是淡然一笑,只说了一句话便是让顾婉音霍然开朗:“改朝换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就是担心到填上去,也不见得就不会有危险。外头自然有他们男人顶着,咱们女人担心那么多做什么?担心了也是白担心。”

顾婉音一怔之后便是想明白了——是啊,担心又有什么用?日日担心着,日子都是过得不安稳,可是该来的总会来。

想通了这个,她自己倒是都觉得自己有些蠢笨起来。按说她也该看得通透才是,毕竟比旁人多活了多少年了,可是却是钻了牛角尖了。真真是糊涂。

王妃见她想通了,当下便是笑起来:“好了,吃饭吧,听说今天厨房准备了不少菜,都是平日在外头吃不着的。”

顾婉音点点头,随后便是扶着王妃往饭厅里去了。

果然满桌子的菜色看着简单,可是果真好多东西都是素日吃不着的。而且作法也似乎也京里不同,不过很是鲜香。

吃过饭,顾婉音陪着王妃逗孩子玩儿,丫头捧上来一些干果蜜饯的什么,说是庄子上自己做的。也是别有风味。

周瑞靖下午倒是没带着她一起出去玩,反而召集了人进山打猎去了。等到晚上回来的时候,果然收获不少,野鸡就有好几只。顾婉音看了一眼,只觉得野鸡的毛颜色漂亮,想了想便是让丫头拔下来做了几只鸡毛毽子。

倒不是她想玩,一来可以给小栖霞留着玩,二来看小丫头们玩也是一种乐趣。

晚上吃的便是新鲜的野味儿,那野鸡肉极嫩极香,不管是烧了也好还是炖了也好,都是比普通的家鸡好吃许多。

还有些孢子什么的,都留着明天了。

其实眼下临近寒冬,山里除了能打猎也没什么可做的了,所以接下来几日,顾婉音除了陪着王妃在庄子里转了几圈之外,旁的倒是什么都没做。只有周瑞靖,日日去山里转悠,每日收获也算不错。

有一日竟是打了一头鹿。着实让顾婉音吃了一惊,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有鹿——之前她只当周瑞靖是说着玩的。毕竟这里人烟也不算稀少,怎么还会有这样大型的动物?

再过几日,等周瑞靖猎了一头熊之后,顾婉音便是彻底的相信了之前周瑞靖说的话了。

熊皮完整的剥了下来,熊掌则是切下来细细的处理了。先是用草纸将血水吸干,然后用大口的瓷坛,底下先铺一层生石灰,接着又铺上一层厚厚的炒米,再放下熊掌,四周填塞了满满当当的炒米,又用生石灰封口。这才收起来放着了。

这一放就是一两年,不然也是没法子吃的。所以先前周瑞靖说是做熊掌吃,倒是说的是一两年之后的事情了。

顾婉音看着厨娘收拾的时候,心里倒是想着,也不知道一两年之后,还能不能吃上熊掌?毕竟现在……

眼看着又要想起什么不痛快的事情,她急忙摇头将这个念头晃出去。继续看着粗娘收拾。说真的,她以前还不知道熊掌竟是要这样做的。

王妃倒是说起以前吃了一回熊掌,那滋味到如今都是念念不忘。不过熊掌极为难得,并不是轻易能得的。尤其是他们这边熊也不多。

说起吃的,周瑞靖倒是也说了一些东西,只是这个却是不容易接受了。周瑞靖说,他那会子去驻守的边关,那些人甚至会将一些虫子做了吃掉。还觉得是天底下难得的美味。

听得顾婉音毛骨悚然,身上好一阵子的不痛快。连忙让周瑞靖别再说下去,否则只怕饭都要吃不下去了。

就是王妃也有些听不了,直让周瑞靖别说了。虽然知晓这风俗习惯各处不同也是有的,可是没想到竟还有如此的。虽然接受不了,可也着实开了眼界。

几日下去,顾婉音还真个儿觉得这里比京城也有许多好处——至少没有那么多琐碎的事情让人操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样的日子恬静而安宁。不仅是身体上的,更多的是心灵上的。

不过呆了几日之后,她身边几个丫头也是渐渐的回过味来,尤其是丹枝私底下悄悄的问了一回:“世子妃,咱们到底什么时候回京?”

顾婉音只能笑着答道:“好不容易出来散散,你倒是好,巴巴的想要回去。”

丹枝摇摇头:“这儿是好,可是毕竟……”剩下的话她没说完,但是意思却到了。丹枝想说,可是这儿毕竟不是家。尤其是现在这样紧张的局势,在这里呆着,让人觉得不安稳。

顾婉音也就没有说什么,丹枝也是没再开口。只是屋子里的气氛却是沉了沉。好在碧梅很快抱着小栖霞进来了,二人的注意力都是被吸引开去。

冬天冷,小栖霞穿着棉袄,越发显得圆圆胖胖的,像是一个圆鼓鼓的皮球。一看了顾婉音,便是张开手用力挣过来,那副急切的样子看着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顾婉音使坏故意不去抱她,可把小栖霞急的,越发用力的挣扎起来,粉润润的唇也是张开,露出还没长牙的粉红牙床,发出了“哦哦啊啊”的声音来。

顾婉音摇摇头,还是不伸手。

小栖霞登时更加暴躁,更加用力挣扎起来,那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姑娘家的乖巧?比儿子都还要来得厉害了。奶娘险些都要吃不住力,一旁碧梅忙伸手托了一下这才稳住了。

见小栖霞都要哭出来了,丹枝忍不住笑道:“一会哭了,世子妃可别指望我们哄着。哪里有当娘的这样的?”

顾婉音抿唇偷笑,这才伸手将小栖霞抱了过来,小栖霞似乎刚才气狠了,这会子还不肯消停,伸手一把抓住顾婉音耳边的耳坠子,用力一扯——

顾婉音吓了一大跳,加上又疼,倒是吸了一凉气。这下子满屋子的人都是慌了。急忙上前来看。

小栖霞听着声音不对,也不知道是心虚了,还是心疼娘了,一下子撒开手来。丹枝看了一眼登时急了:“都沁血了。快,拿酒来。”

顾婉音倒是不觉得多疼,却还是低头瞪着小栖霞,“你这小混蛋,都说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呢,你哪里贴心了?小没良心的,以后不疼你了。”

还不满周岁的孩子哪里懂这个?只当顾婉音逗她呢,当下又伸出手来和她玩耍。

周瑞靖一步跨进来,手里端着碗:“要酒做什么?”方才见丫头捧着碗飞快往屋里跑,他索性接过来。

丹枝一面轻手轻脚的替顾婉音将耳坠子取下来,一面轻声解释:“姐儿刚才抓了一把而耳坠子,把世子妃耳朵扯出血了。”

周瑞靖一听这个脚步都是跨得大了,将丫头拨开:“我看看。”

顾婉音忙侧过头去,嗔怪的看一眼丹枝:“又不是什么要紧的,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值得什么,涂点酒就得了。”

周瑞靖却是一沉脸:“不行,我看看。”

顾婉音无奈,只得让他瞧瞧。没想到瞧过之后,他却是吩咐人拿药膏来涂上。只是看着他关切的样子,她倒是不好说什么。

涂了药,周瑞靖接过小栖霞,伸手便是在她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斥道:“下次再敢这样,决不轻饶”自然也没真打,不过是做做样子,语气也是轻柔的。可是他却是真有些恼。

小栖霞不知道是被吓了,还是怎么的,愣愣的看了一会周瑞靖,忽然张着嘴哭起来,眉眼全都挤在一起,看着委屈无比。

顾婉音又好笑又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忙将女儿接过来:“她还小呢,哪里懂这些。”

“从小就该管教。”周瑞靖却是不依不饶。

丹枝扭过头去,险些憋不住闷笑。这世子爷,对世子妃太过疼爱,竟是连女儿也容不下了

再看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情景。只是小栖霞的哭声却是将王妃给招来了,王妃一进来便是忙接过去,轻声哄了哄见不见效,便是急了:“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哭得这么厉害?”

顾婉音登时一阵尴尬,红着脸不说话了。周瑞靖也不知道是不是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当下轻咳一声,“小孩子哭闹也是有的。”

“胡说,哪里有无缘无故的哭闹的?”王妃狠狠瞪了周瑞靖一眼,扭头去问奶娘:“是不是饿了?”

“刚喂了奶呢。”奶娘也不敢多说,忍着笑答道。

王妃看了一圈儿,只觉得莫名其妙,不过也没谁去饶舌学话的,这件事情就这么搁下了。不过在丫头们那儿,成了笑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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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六章 遇险

早上用饭的时候,顾婉音听见窗子外头有扑棱翅膀的声音,朝着外头一看,正好看见一只黑漆漆的鸟儿站在落了叶子的树上。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屋子里头。顾婉音还没见过这个,心中一下子有些犯怵起来,侧头低声问周瑞靖:“外头是什么鸟儿?怎么的这样吓人?”

周瑞靖和王妃都是听见了,也都转头去看,王妃登时便是沉下脸来,给丫头使了个眼色。

丫头会意,忙走到窗子前头去赶。那鸟儿受了惊,“呱——”的叫了一声之后,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只是那叫声,说不出的难听。

顾婉音在听见那叫声之后,登时便是明白过来那是什么东西了。当下心中一沉。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周瑞靖自然也是看到了,也看见了王妃和顾婉音的神色,倒是镇定如常淡然一笑:“不过是个乌鸦,有什么稀奇的?这背后就是山,自然什么鸟都有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王妃到底心中不放心,心中念叨了几句后便是跟周瑞靖道:“今儿就别出门了。总归是不吉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否则真有个万一,后悔都是来不及。

不仅是王妃这样想的,就是顾婉音也是这样想的。当下也是点头附和,和周瑞靖商量道:“可不是?前两日咱们不是说天冷了要煮锅子吃?今儿煮正好,厨房里头东西也齐全。”连王妃都如此在意这件事情,而且她心里也的确是有些慎得慌。

只是周瑞靖却是浑然不在意,摇头道:“昨儿我就说了今日进山去。若是运气好,再猎一只熊。或是狐狸或者貂什么的,做个围脖也是好的。还有夕照,我想着给她用皮草做被褥呢。”虽然真想做也不会缺了皮草,可是买的和自己猎的又是不同不是?更何况,最重要的是,不仅仅是出去打猎而已。

看着周瑞靖满面坚决的样子,顾婉音和王妃对视一眼,心道怕是劝不动了,当下多少有些无可奈何。王妃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打算再劝几句,哪怕是强行留下人呢?横竖打猎也是不差这一日。人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可是周瑞靖却似乎已经猜到王妃的想法,放下筷子便是起身朝着外头大步流星的出了门去,“时辰不早了,我先出门了。你们慢慢吃。晚上咱们再吃锅子。”话音还没落下,人却是已经走出老远了。王妃站起身来,却是愣是没来得及开口。

看着周瑞靖的背影,王妃忍不住有些懊恼。低声埋怨:“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顾婉音心中虽然也是埋怨,不过却也只得出声安慰王妃:“母亲也别恼,横竖只是去打猎,那么多长随和庄子上的人跟着呢,没事的。”话说完却是觉得脑子里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只是太过,到底没抓住。仔细想了想却是怎么也想不起什么,只得放下了。又接着劝慰了几句。

只是大家心里都被那只乌鸦闹得有些不安稳,所以早饭到底没用多少。吃罢饭陪着王妃在院子里走了一圈,顾婉音便是回了房。逗了一会孩子,仍是心绪不宁的,便是索性让丹枝磨墨写起字来。冬天针线凝涩,线扯不开布也发紧,所以也就不动针线了。

好在写了写字,心到底是静下来了。这么一写,倒是写了一上午。

中午陪着王妃随便用了一些饭,想着周瑞靖临出门前说让预备下锅子,于是又去厨房亲自吩咐了。这个天儿,用鱼汤做底汤,又将羊肉切成薄薄的片儿,等到吃锅子的时候用筷子夹了往汤里一涮,那味道很是鲜美不过。自然,不仅有羊肉,还有些野味什么的,鹿肉孢子肉,倒是也不少。只是这天儿素菜倒是没有多少,就只几样青菜什么的。不过看着也是鲜嫩嫩水灵灵的。

横竖无事,顾婉音索性就站在厨房里看着厨娘忙活,看着那些个食材,想着红艳艳的汤和这些配菜,倒是有些食指大动了。又想起周瑞靖一贯喜欢吃辣,便是又吩咐多放辣。想了想,又让碧梅去挑一坛子石榴酒和一坛子米酒来。

米酒可以单独喝,还可以兑了石榴酒一起喝,味道最是好。

顾婉音想着,不由浮出些笑容来。只是随后便是感觉眼皮重重一跳,下意识的就伸手摸了摸。谁知跳了第一下之后,紧接着便是不停歇的重重跳了起来

顾婉音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像是被人扯住了一般,根本由不得自己做主。丹枝在一旁看着有异样,忙问:“怎么了?头疼?定然是吹了冷风的缘故”说着便是要扶着顾婉音回屋里去。

顾婉音摇头,忍着眼睛的不适,干脆用力的闭上了,这才回答丹枝的话:“眼皮跳。”

丹枝唬了一跳,这时候厨娘倒是插话进来:“是左眼还是右眼?”

“右边。”顾婉音用力眨了一下眼睛,感觉似乎没有跳了,这才缓缓睁开。

厨娘倒吸一口凉气,面上多少有些沉重的意思;语气也是迟疑:“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剩下的话,大约厨娘自己都觉得多少有些不吉利,倒是没有说下去。

饶是如此,丹枝听了还是忍不住斥道:“胡说什么?哪里来的这么多话?世子妃必然是今日累了。还不快干活去”换做是平时,换做是别的事,丹枝自然没有如此凶神恶煞,也不会如此的不给对方脸面。可是今儿顾婉音本就为了早上乌鸦的事情惴惴不安的,这会子厨娘还说出这样的话,岂不是招惹了顾婉音更不痛快?连她听着都是不舒坦,更何况顾婉音?

厨娘倒是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忙赔笑道:“看我这乌鸦嘴——”

丹枝心中恨不得直接将厨娘的嘴巴都给堵上,直接便是打断了厨娘的话:“好了,干活去”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个时候,提什么乌鸦?不是存心给顾婉音找不痛快么?

顾婉音却是已经听见了,当下挥挥手:“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回去吧。”心中却是多少有些惴惴,面上也是恹恹的没了精神。

丹枝心中不免又将厨娘暗骂了一通。只是却也不好开口劝说什么,这个时候,还是少提这些为妙。不然就时间快些过去,让周瑞靖快些回来才好。只要见了人平平安安的,顾婉音自然也就不担心了不是?

顾婉音刚走到门边,小丫头忙上前来打帘子,只是还没进屋就听外头一阵嘈杂,接着一个婆子便是急吼吼的过来禀告:“世子妃不好了,世子爷他遇险了”

一听这话,顾婉音眼前一花只觉得天旋地转的,忙伸手一把扶住门框,饶是如此,脚下也是一个踉跄,险些被门槛给绊倒了。好在丹枝还算冷静,忙伸手扶了一把,这才将人给稳住了。那回事儿的婆子见顾婉音这样,也是懊恼,心知肚明情急之下是闯了祸了,当下忙又补救:“世子妃别担心,世子爷正赶回来呢。应该是没事儿的。”

丹枝忙接话道:“世子爷身手好着呢。世子妃尽管放心,必定是传话的没说清楚。世子爷必定平安的。”一面说着一面给其他人打眼色。于是满屋子的人都是忙着附和。

或许是听见大家都这样说,顾婉音觉得自己心中又有了一些底气,脸色也是好看了一些,至少神经不是那么紧绷着了,也镇定了一些。镇定下来才又想到——她还站在这儿做什么?

愣了愣之后,忙又转身,脚不沾地的往外头迎出去。连丹枝都有些追不上,对丹枝让她慢点的声音更是置若罔闻。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周瑞靖他,到底怎么样了?遇到什么危险了?

这样想着心中不免又有些暗恨,怎么的报信的人也不将话传清楚?光是一句遇险了,能说明什么?总该说明遇到什么危险了,人是否平安才是真真的急死人了

只是刚走了没多远,顾婉音却是又蓦然站住脚,扭头问丹枝:“王妃那儿去报信没有?”

丹枝哪里知道?忙又去看报信的婆子。婆子忙答道:“没有。”

顾婉音微微松了一口气,凌厉的看了婆子一眼:“不许嘴碎将这事儿告诉王妃等消息确实了再去报若是惊了王妃,别怪我不留情面”

婆子被扫了这么一眼,只觉得背脊上莫名一寒,哪里还敢有旁的心思?就是有,也偃旗息鼓了。当下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就差没发毒誓保证了。

顾婉音接着又是快步往大门口赶去——此时此刻,顾婉音恨不得再多出两条腿来才好。平日觉得不算大的院子,此时也觉得太大了,恨不能一步就迈到大门口去才好。只是任由她心急如焚也好,到底还是不能立马看见周瑞靖。

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急的,又或者是走得快了累的,顾婉音出了一头一身的汗,却是顾不得擦一把。或者说,全没有半点感觉。

最新章节 第五八七章 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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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七章 天塌

到了大门口,周瑞靖的影子却是都不见。好在顾婉音还有理智,倒是没有再往出走。只是比起急走,这么站着干等更是让人觉得心急如焚。顾婉音眼巴巴暗道而看着门外,真真失望眼欲穿。

丹枝气喘吁吁的站在旁边,见她满头的汗,脸色也不好,吓得忙掏出手绢来替她擦汗。这一头的汗,回头被冷风一吹,病了可怎么得了?

顾婉音心中烦躁,想也不想便是拨开了丹枝的手——那帕子挡住了她的视线了。

“世子妃纵然心中着急,也别太过焦虑了。也顾着些自己的身子。”丹枝虽然着急却也不敢再乱动,只能小心翼翼的劝着,“否则世子爷回来了看了这样的情形,岂不是心疼?还有姐儿,如今正是要人的时候,世子妃可千万保重自己。”

顾婉音强自定了定心,扭头定定的看着丹枝:“世子爷一定会没事,对不对?”就站了这么一会儿,她越想便是越觉得不安稳,越想越是觉得心焦。不仅想起了早上看见的乌鸦,更是想起了之前眼皮跳得厉害的情景。自然,心中那股子不安和不祥之感,也越来越大。

她此时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放在油锅里煎熬着,说不出的难受。又像是空荡荡的吊在半空中,急需要一点安慰和力量。那种四处不着力的感觉,真真让人受不住。再站在这里被冷风一刮,登时骨头里都是凉了起来。实在是太冷,她忍不住伸手出去抓住了丹枝的手。

丹枝被冰得几乎跳起来。顾婉音的手就像是一块冰,刺得皮肤一阵疼。看着顾婉音那种茫然而无助的神色,丹枝心里一疼,急忙柔声开口:“世子妃只管放心,世子爷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其实说实话,她心里也没底。今日一大早开始便是有重重不祥的预兆,让人觉得似乎事情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希望。可是这个时候,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一句稍有不祥之意的话。她只能竭力安抚住顾婉音。否则,只怕周瑞靖还没回来,顾婉音便是要率先倒下去了。

丹枝从没见过顾婉音这幅样子。完全是六神无主,没了一点镇定。要知道,在以前哪怕是得知自己名节受损的时候,顾婉音也不见有半点慌乱可是现在呢?素日温柔璀璨的眸子此时空洞洞的,看着有些渗人,完全失去了神采。就是脸色也是一片苍白。最重要的是,那股子慌乱和无措,几乎已经是明摆摆的写在了脸上。掩都掩不住——或许顾婉音根本就就已经忘了要掩盖什么了。

丹枝心中叹了一口气。最近以来,顾婉音本就为局势所扰,心中一直不安稳,如今周瑞靖再一出事,可不是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丹枝能做的,唯一可以做的,也就是紧紧的抓住顾婉音的手,不住的坚定的对她言道:“放心,世子妃,世子爷一定会平安归来。”

也许是听得多了,心中便是有了一点信念了,顾婉音的面色看着总算是好了一些。可是那股子焦灼还是掩不住。“怎么还不回来?怎么人还没回来?报信的都回来这么久了。”顾婉音喃喃的言道,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问丹枝。末了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来,早上那会子她说周瑞靖只是去打猎,想来也没什么危险。其实是错了周瑞靖是来这里做什么的?自然不是真的为了打猎和陪着妻子母亲过来玩耍?

秦王秦王顾婉音只觉得脑子里像是被闪电蓦然劈开,先前一直想不起的事情,终于是在这一刻完全想了个通透明白。周瑞靖的确是去打猎的,可是别人也可以将周瑞靖当做是猎物。真正会给周瑞靖带来危险的,不是野兽,而是秦王

对秦王来说,周瑞靖代表的是什么?周瑞济不肯为他所用,他自然也不愿意让周瑞靖和晋王联手。而且周瑞靖一旦死了,那么镇南王必然就不会再有什么顾虑,到时候一时做出什么事情来也说不准。周瑞靖一死,周老太太就能顺利的让二房接管周家京城的势力这样看来,周瑞靖若是死了,对秦王是百利而无一害

若她是秦王,她必然会想法子结果了周瑞靖以往在京城,周瑞靖身边带着人,而且京城重地也不好动手。可是如今呢?如今却是不同——周瑞靖现在身边只有些长随和庄子上的庄稼人而且,还是在山里不是京城那样的地方,也不必有所顾虑怕被人发现

若她是秦王,这个时候不动手,还等什么时候?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顾婉音只觉得一颗心便是晃晃悠悠的沉下去,一直一直沉到了冰窟窿里头去,冻得几乎没有知觉,冻得没有了一丝期望。

秦王的手段她已经见识过了。当时晋王护着周语绯,可是仍然让秦王的人得手了。若不是事先有所布置,只怕周语绯早就死了。要知道,那是在京城秦王都有那样的能耐,如今换了这样一个僻静的庄子……秦王的全力一击之下,周瑞靖如何防范得住?

倒不是她不相信周瑞靖的能耐。周瑞靖能在战场上挣得功名,自然是不差的。可是他就是再厉害,也架不住一波又一波的暗杀而且为将者,重武略而非武技。周瑞靖不可能有那些杀手的身手。也不会比那些杀手更厉害。所以……

顾婉音几乎不敢再想下去。饶是如此,已经是浑身冰凉,几乎失去期望。

失去周瑞靖,她承受不起。周瑞靖对她而言,重要无比。周瑞靖就是她头上的天,至少占了一半。如今还有一半是女儿。天塌了一半,是什么情景?

顾婉音咬着唇,只觉得有一股苦涩,从嘴里一直流到心里去。苦得她几乎要站不住,几乎要睁不开眼。随后觉得面上有些冰冷,伸手一抹,才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哭了起来。泪水流了一脸,风一吹,自然是冰冷的。

怔怔的看着手上的水渍,顾婉音此时反而渐渐的镇定下来。或许是慌乱到了极致,反而就是冷静了。她明白,木已成舟。再担心也是没有用。若是周瑞靖真有个什么,她就是顶梁柱,必须撑起一切。而且,事情未必就真有那样糟糕了周瑞靖身边毕竟还有人,不是任人宰割的羊羔。周瑞靖自己也是伸手了得。最重要的是——周瑞靖未必想不到这个,未必没有半点准备

想到这些,她心里便是又重新活了过来,一丝隐隐的期盼越来越大起来。抹干净脸上的泪痕,顾婉音扶着门,远远的定定的看着远处——下山回来必然是要从那里回来。想了想又吩咐:“吩咐人将金疮药这些的药全准备好,还有大夫,也让准备着。”虽然未必周瑞靖就受了伤,可是眼下这样的情况……先预备着,总好过一会儿手忙脚乱的好。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许久,顾婉音终于是看见了几个小黑点朝着这边缓缓而来——说是缓缓,不过是看着罢了。实际上骑着马,是跑得很快的。几个呼吸之间,隐隐约约的已经看得出的确是镇南王府的人。也就是说,是周瑞靖没错。

顾婉音蓦然掐紧了门,指甲在木头上嗤啦啦的刮出声响来。不仅是手指,同时缩紧的还有她的心。一面紧缩成一团,一面却又噗通噗通跳得厉害。微微眯起眼睛,她竭力的想寻找周瑞靖的身影,然而……隔着那么远,哪里就能看得清了?自然是看不清的。

不仅是顾婉音,一旁的丹枝和其他的丫头婆子们也是攥紧了拳头,巴巴的张望着。同时,各自心中也是盘算着一些念头。至于是什么念头,自然也是不得而知了。谁也不会说出来。

不过随后便是更近了几分。顾婉音眯着眼睛仔细辨认着,然而心却是直接沉了下去——周瑞靖,并有在其中。这么远人是看不见,可是她早上亲自帮周瑞靖穿的衣裳,外头的披风还是她亲自做的。可是现在别说熟悉的影子,就是熟悉的衣裳颜色都没有。

顾婉音自己都没觉察到,她的身子都在轻轻的战栗,仿佛承受不住寒风,又像是冷得厉害。其实什么都不是,她是怕得厉害。怎么能不怕?她怕得几乎双腿都是发软了。若不是紧紧靠着门,只怕当场就是要软倒下去了。

顾婉音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抽去了主心骨,这个人都软了下去。

这样的感受并不好受。

几乎是再有忍不住的,先前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在此狂涌而出,肆无忌惮。她伸手抹了一回又一回,仍是不肯放弃的执着的在那几个狂奔而来的人影中寻找她所熟悉的,所殷切盼望的那个人。

然而,始终是没有。顾婉音哆嗦着,先是腿,接着是身子,最后连嘴唇都是哆嗦起来。越是看得清楚,她就越是哆嗦得厉害。

丹枝也是一阵腿脚发软,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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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八章 演戏

顾婉音强自镇定着,即便是身体已经克制不住的筛糠一般抖着。定定的,执拗的看着那一队轻骑从远而近,最后再停留在大门口。

顾婉音终于是瞧见了为首那人的面容,当下便是哭了出来。那面容坚毅,略嫌冷硬的人,不是周瑞靖,又是谁?紧走了两步便是伸出手去,颤颤唤道:“世子爷。”眼睛却是一眨不敢眨,只唯恐是幻觉。

像是与她心有灵犀,周瑞靖也是大步流星,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轻柔一笑,柔声开口:“我回来了。”一句简短得不能再简单的话,却是犹如拨开乌云见日,在这冬日凌冽的寒风中,竟是有了种春暖花开之感。

顾婉音觉得自己胸腔里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咕咚:”一声的落了底。那种舒畅说不明,道不出。不过欢喜却是实实在在的。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周瑞靖,她这才破涕而笑,有些羞赧的抹了抹了脸,擦了泪,这才点头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方才她真真是吓坏了。

不过——看着周瑞靖这样子,倒不像是受伤或是什么的。可是,衣裳却是换过了。换成了长随的衣裳。顾婉音疑惑的看向周瑞靖,却是不知道从哪里问起才好。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压下,低声道:“咱们进屋去吧。母亲担心了一日,见你回来了,也就放心了。”

然而周瑞靖却是摇头。反而松开了顾婉音的手,随后压低声音道:“你记住,我受了重伤,需要静养。咱们暂时不回京城里去了。替身我已经准备好了。他也的确受了重伤。你妥善安排。母亲那你,你替我说一声。我现在得回去报信。小心内应。”

顾婉音听了这话,登时一愣。面色也是沉下去。周瑞靖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是怎么着也明白了。家里出了内贼了,有旁人的眼线。而且看周瑞靖这意思,分明还是较为亲近的人所为。自然,她也从来就没有认为周家上下铁桶一般,没有外心。自家人尚且不说有外心,更何况奴才丫头们?只是,身边的人,她却一直都是小心又小心的。没想到……

再则,听周瑞靖安排,怕是周瑞靖也不会停留在这里。替身都准备好了。替身吸引了旁人的注意力之后,那么本尊或许有些别的事情要做。或许,这也是晋王和周瑞靖一早就商量好的。

顾婉音压下心中疑虑,点点头整了整思绪,压低声音:“你去吧。”

周瑞靖紧紧看了顾婉音一回,便是头也不回的重新跨上马扬长而去。看着周瑞靖挺直的背脊和毅然的神色,顾婉音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便是再度汹涌而出——周瑞靖这一去,才是真真的奔赴危险去了。偏偏她非但不能阻拦,反而还要松开手任他去,她心中又岂是担心二字可以描述?

再则,按照周瑞靖的吩咐,她自然还要做戏。否则旁人如何能相信?再看留下来的几个人,顾婉音不难发现其中一人身上背着一个看着便是身受重伤的人——衣裳都是被血染红了,一路滴滴答答的淌着,腥红的颜色看得人一阵心惊肉跳。那人身形和周瑞靖相仿,此时被人背着,面往下伏着,看不清容貌。不过衣裳却是周瑞靖早上出门穿的衣裳,连发冠和绾发的簪子都是换过了。

若不是已经知道周瑞靖是平安无事,只怕她这会子也会情不自禁的将此人当做是周瑞靖。

不得不说,周瑞靖将一切都是安排得极好。如今情况慌乱之下,必然不会有人看出这人是替身。再加上她和王妃掩饰一二,自然更是天衣无缝。

就在周瑞靖离去之后,陆续又来了几个人,有给她送衣裳的小丫头,也有她吩咐找来的大夫,和捧着药的。顾婉音一一看了,给丹枝去了一个眼神让她记住了。这才哭着让人将周瑞靖往屋里背。自己更是紧紧跟着,怕是被人看出端倪。

周瑞靖敢在大门上对她说那些话,自然说明门房上那些人都是可以放心的。而他之所以不进院子,就是怕人认出来。顾婉音一路盘算着,倒是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其实若真是周瑞靖自己受伤了,她未必能这样冷静,还能想这么多事情,还能有条不紊的吩咐人做这坐那。要知道方才她不过是想了一想,就已经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浑身没有一丝气力。若不是强撑着,早就软软的瘫倒了。

正是因为现在她知道这个人不是周瑞靖,所以才能想这么多。哪怕是明知道这个人受了伤,可是到底觉得是陌生人,心中倒是也不紧张。唯一怕的,也是怕人识破了周瑞靖的计策。

“周瑞靖”这么一受伤,宅子里所有人都是惊慌起来。王妃那头自然是得了消息,不过却是让碧梅亲自报的信。

碧梅去了将事情言简意赅三言两语的说了一遍,然后便是又重重的言了一句:“世子妃让跟王妃说一句话,世子爷定会平安无事,王妃放心。”除了这句话听着稍微有些怪异之外,其他的无论神态也好,语气也好,都是没有半分的异样。就是那句话,平常听了,也只会当做是顾婉音劝说王妃不要伤心的话。并不会多想什么。

可是王妃却是听明白了,当下高高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可是面容上却仍是丝毫不改,依旧急切悲痛的样子。直接嚷嚷着要去看看情况。王妃自然是风风火火的去了。

等到王妃进了顾婉音的屋子之后,周瑞靖已经是被妥善的安排着躺在了床上。怕吹了风进来,所以帘子什么的都是低垂的。屋子里显得有些幽暗,床前支着屏风,毕竟男女有别。周瑞靖伤在腰上背上,也着实不方便被人看。所以挡着也是情理之中。

丫头们此时都在外间候着,只平日里几个近身的丫头会进去。所以倒是也不怕被人发现了。

顾婉音见王妃来了,忙迎上去,用帕子按了按眼睛,勉强劝道:“母亲千万别难过。大夫说伤势虽然厉害,可是只要静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性命是保住了。”

王妃虽然还算镇定,可是到底面色还是难看,眼圈儿也是红了:“我就说早上看见乌鸦不吉利,可不是就出了事儿?快带我去看看,再说伤得不严重,可到底是受了伤。不过也是祖宗保佑,性命无碍。”一面说着,一面又低声的念了几句佛。

顾婉音点点头,却是看向王妃身后跟着的一群丫头婆子们:“世子爷伤在腰背上,你们就别进去看了。而且世子爷也不喜欢人多了。再则,人多带进去的脏东西也就多,世子爷现在可受不得这个。”说话间,眼神却是往年轻貌美的丫头们中间看了一眼。

众人登时便是明白过来了,怕世子爷不喜欢是个借口,毕竟伤在腰背上,也不是不能看。贴身伺候的丫头,什么没瞧过?就是洗澡说不得也是伺候过的。不过是顾婉音怕有人勾搭周瑞靖罢了。毕竟这人病了的时候,可是最容易培养感情的。

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都觉得顾婉音是把持得过了。可是王妃却是没看见一般,也是连连点头吩咐:“既然如此,那只我进去看看就也就是了。”

顾婉音点点头,又吩咐自己的丫头守着门不许人进来,这才领着王妃进去了。

一进了内室,王妃便是看向顾婉音,虽然没开口可是却朝着屏风后头的床微微一扬下巴,又挑了挑眉,光靠眼神倒是已经将意思表达了个分明。王妃显然是将碧梅的话听进去了。是在问顾婉音那床上躺着的,到底是不是周瑞靖。

顾婉音没有说话也没有旁的动作,只慢慢的拉过王妃的手,轻轻的用指尖在王妃手心上写了一句话。

此时里头还有大夫忙碌着在包扎伤口,所以有些话,也不好说。大夫也是没有看见那人的脸的,包扎伤口的时候,也是由一个素日就跟着周瑞靖的长随,将周瑞靖半抱着做起来。有意无意的,总是让人看不见周瑞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