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素琴的事情,在丹枝和几个丫头的共同隐瞒下,倒是也滴水不漏。只是顾婉音每次赐什么吃食或是药材给素琴“养伤”,丹枝总少不得要在背后哭一回。

这件事情虽然瞒着顾婉音,却是没瞒着周瑞靖的。周瑞靖听了这件事情,也是动容不已,赏了一口上好的棺材并一块墓地,又赏了其家人二百两银子,命其家人将素琴好好的葬了。只是却仍是瞒着顾婉音的。

事后顾婉音问了好几回那日到底是谁冒充了她,让她逃过一劫这件事情,丹枝和碧梅都是含含糊糊的打发过去。加上事情多,她竟也是将这件事情混忘了。等到再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许久之后了。那个时候,素琴的坟上已经是长了一层浅浅的草了。

秦王叛乱之事,已经由太子下旨昭告天下,一时间民心沸腾,对秦王怨声四起。更有不少地方的百姓在秦王军队经过的时候悄悄的进行阻挠——比如什么险要之地,将路截断,既不必以身犯险,又能够拖延住秦王的脚步,让后面追捕的军队尽快追上来。

秦王这些日子已经是左右支拙,十分头疼了——一来行军打仗,粮草银子都是不能缺的,可是偏偏他却是没有那么多的粮草。虽然一路都强行占领了地方的官府粮仓,可是到底入不敷出。他怎么能不头疼?

这日秦王听着探子来报后面太子派出的军队与他们的距离拉得更近之后,便是不由自主的发了脾气,狠狠的将帐里能摔的摆件全都摔了。

孙侧妃这些日子一直是在秦王身边的,见了这样的情形,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苍白着脸哆嗦着唇藏在角落里,连看也不敢看秦王一眼。那副样子,说不出的可怜。偏偏她这幅样子却是越发的激怒了秦王,秦王一把拽起了孙侧妃,眼睛通红的质问孙侧妃:“你怕我?你竟然怕我?我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侧妃却是越发的吓得一个字也不敢多说,眼泪都是掉了下来。

秦王使劲的摇晃了孙侧妃一下,依旧咆哮不已:“你说话!是不是看我如今情况不好了,你就后悔跟着我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休想!你爹你娘已经死了,你就是跑又能跑去哪里?你只能跟着我!我死,你就跟着我一起陪葬!”此时此刻,秦王红着眼睛,完全失去了自我。那副样子要多骇人就有多骇人。

孙侧妃听着这些话,只觉得越发的绝望害怕,又不敢开口,腿都软了下来,身子簌簌的抖着,竟像是寒风中无法抵御寒冷的鹌鹑一般。

秦王怒吼发泄了一番之后,见了孙侧妃那副害怕恐惧的样子,苦笑一声,随后便是将手一松,头也不回的走出帐子去。

孙侧妃软软倒在地上,这才嘤嘤的哭出声来,哭了一阵子却是感觉浑身都不对劲起来,想要爬起来叫人,却是没了力气。

等到丫头进来服侍的时候,只见孙侧妃倒在地上,整个人已经是昏厥过去,裙子几乎被鲜血染红了半条。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孙侧妃,慌慌张张的便是去报信了。

最后孙侧妃的孩子不仅没保住,就是孙侧妃人也没保住。

秦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愕然的跌坐在椅子上,半晌愣愣的说不出话来。等到回过神来,却是仰天不甘狂呼:“贼老天,你不公!”

李长风在旁冷冷的看着,见秦王整个人都颓然下来,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不过最后又不动声色的掩去了那些情绪。随后淡淡继续说起方才正和秦王商议的事情:“如今这样的情况,殿下快些做出决断才好,否则只怕夜长梦多。”

秦王看了一眼李长风,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长风,你说该怎么办?”

此时的秦王,全然没有半点做大事者的杀伐果断,有的只是茫然和懵懂,以及自怨自艾的无用情绪。

李长风委实不客气,张口便是训斥道:“不过是一个侧妃,只要殿下没事又何愁没有?殿下如此年轻,孩子总归是会有的。殿下是做大事的,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殿下何须如此?如今前路不通,后有追兵,殿下打算如何?”

秦王讷讷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叹了一口气,满心的苦涩:“你哪里知道我的苦楚?”昔日圣上还在时,每每为了子嗣问题跟他说了也不知道多少回,所以他就越来越着急在意此事。秦王妃生产的时候伤了身子,是靠不住的,所以周语妍进门之后他便是将希望放在了周语妍的身上。等到周语妍怀孕的时候,他是真觉得扬眉吐气的。可是没想到周语妍却是流产了。

他当时失望至极,幸而随后孙侧妃又怀孕了,他便是越发的在意这个孩子起来。就是这次逃出京城,也是顾不得李长风的劝阻,将孙侧妃提前送了出来。

结果没想到……

甚至,秦王想过这是不是老天对他的惩罚?惩罚他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于是他心里渐渐的就慌了神,失去了原本该有的杀伐果决,浑浑噩噩又满心恐惧,自然是拿不出半点主意。

☆、第六七三章 周家儿孙

李长风并没有说什么,可是眼底里的失望之色却是如何也掩盖不住。

最后李长风什么也没说,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结果第二日秦王回过神来,重新立了雄心壮志发誓要好好的拼搏一番的时候,却是发现李长风竟是也离开了。

这下子,秦王是真的慌了神了。一直都是李长风替他出谋划策,他才走到了今日这一步。可是没想到,如今竟是李长风也不管他了。秦王绝望了,不过到底还是没彻底放弃,仍是咬牙找来了底下的副将们商议对策。

第三日,秦王乔装离军,一路北上。却是留下大批的兵马在原地待命,对抗太子派来的追兵。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了奸细的缘故,秦王逃了五六日,便是被抓住,秘密押送回京。

顾婉音一直记得,秦王押送回京的那日,天气不大好。天空一直是阴霾的,秦王进城的时候,却是猛然响起了霹雳声,接着便是一场倾盆的大雨——也不知道是为了洗刷这满京城的怨恨和血腥,还是为了警告和惩罚秦王。

这场大雨下了足足半日。

太子却并没有立刻处置秦王,而是只让人看着。顾婉音估摸着,大约是要等到太子登基之后了。

因为秦王这一场叛乱,圣上的丧礼也是耽搁了,办得十分简便。秦王被带回京城的第二天,二太太却是上门来了。

顾婉音大约也能猜到是什么事儿,便想着找个理由将二太太打发走。这件事情她并不想要揽上身,更不想参合进去——最主要的是。也没必要参合进去。不仅仅是因为不方便,更是因为心里膈应。

二太太却是跪在了大门口不肯离去。丹枝心头虽然恼怒,埋怨二太太不懂事,可是也只能劝说顾婉音:“世子妃就见见吧。什么话说清楚了,也就罢了。”

顾婉音也是无奈——二太太跪在大门口,实在是不好看。也容易被人说嘴,所以她只得点点头:“那就让她进来吧。”心里却是十分明白,怕是二太太来之前便是想好了如何才能让她退步,让她应承了这件事情。所以才豁出去脸面,做出这样的举动。

等到二太太进来之后见了顾婉音,却仍是一言不发的便是跪了下去。眼泪更是断线的珠子般滚滚而落:“世子妃,求你救救二妹妹吧!”

顾婉音皱了皱眉头。忙看了丹枝和碧梅一眼。丹枝和碧梅一齐上前扶住二太太,几乎是强行的将二太太拖了起来,按在椅子上坐下了。丹枝更是不咸不淡的刺道:“二太太这是做什么?您是长辈,咱们世子妃是晚辈,这不是要折我们世子妃的肉?再说了。您这样跪着也不说是什么事儿,让人看了以为您要挟咱们世子妃哪。”

二太太面色一白,全然没了往日的样子,忙不迭的开口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求求——”

顾婉音开口打断了二太太的话,面上盈盈笑着:“二婶,咱们虽然分了家,可是到底都是一个祖宗的子孙,哪里就说这样求不求的话了?能帮的我自然会帮。可是不能帮的,我也是没有法子,还请二婶体谅我的难处才是。”

顾婉音说的这番话虽然语气柔和带着笑意,可是意思却是十分强硬的表明了她的想法。是的,同样是周家的子孙,该帮忙的时候他不会吝啬半点。可是不该帮的或是不能帮的,她却是有自己的原则。

二太太脸色变了变,眼底都透着一些绝望,“那你竟是要见死不救不成?”

顾婉音摇头,仍是和和和气气的,并不因为二太太这番话生气恼怒:“不是见死不救,二婶也该体谅我的难处。语妍只是一届妇人,太子殿下又是仁慈的,并不会如何为难语妍才是。可是二婶这样巴巴过来让我和世子爷非要出手,又是什么意思?”

二太太皱起眉头,面上露出想怒却不敢怒的神色,好半晌才道:“我们瑞明为了救你,半条命都搭进去了。就算是报答,你也不该坐视不管——”

顾婉音一愣,有些不明白二太太这话的意思。便是不开口,只看着二太太等着她说下去。

二太太见她不开口,以为她是心虚了,更以为这是个机会,便是忙又言道:“为了给世子爷报信,瑞明被亲王的人砍了一刀,若不是命大怕是当场就没命了!就是如此,他还强撑着非要去报信,若是他去的及时,世子爷如何能在关键时候赶到救你?说起来,不是瑞明救了你又是怎么?你不能这么昧了良心……”

顾婉音听着有些愕然。她料二太太不会在这个事情撒谎,所以应该是事实。不过周瑞靖回家并没有提起,所以她也并不知晓。虽然知道周瑞明受了伤,却是不知道他为何受伤。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看着二太太那副指责谩骂的样子,她皱了皱眉,压着情绪仍是和气道:“二婶,一事归一事。语妍这件事情,我如何能帮得上忙?再说如今太子并没有论断,等到事情定下来再说不迟。瑞明救了我的命,我自是感激他,可是他救我的时候,怕也不是为了索取回报吧?瑞明是个好的,念着兄弟之间的情谊,我和世子爷都感激他。但是凡事总该有个规章制度不是?”

看着二太太还要说,她语气重了几分:“当然,作为亲戚,该求情的时候我们自然也不会真的袖手旁观。只是再多的,咱们却是也不能够做到了。”

二太太想要张口再骂下去,可是又怕顾婉音最后真的索性什么都不管 ,连求情也没有了,到底还是将怒气压下来,沉着脸走了。

顾婉音便是又吩咐人送些上好药材送过去给周瑞明,心中对周瑞明自然也是感激的。可是却也不至于为了这个就连原则也不要了。

夜里周瑞靖回来之后她问起这件事情,果然跟二太太说的差不多。周瑞明的确是为了通风报信,所以才受了伤。不过对二太太的要求。周瑞靖同样也不赞同:“若是再有这样的情况,直接让人送二婶回去。如今瑞明身边正是要人的时候,二婶也不得闲。”

周瑞靖的意思是,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顾婉音点了点头。多少有些唏嘘:“以往我只觉得瑞明没有担待,却是没想到他还有这份果敢和决断。”

周瑞靖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周家的男儿,没有软骨头。”周瑞明在二太太跟前窝囊了些,性子也软了些,可是关键时候便是能够看得出来,到底还是有血性的。

“可不是,二老爷那样的人,生了儿子倒是好的。”顾婉音想起二老爷丑恶的嘴脸来,不由得撇了撇嘴。

说起二老爷周瑞靖也是沉了脸,好半晌才道:“这一次,二老爷总该死心了。对了,陶氏自裁了。连青哥儿和后头生的闺女,也是一并陪着去了。是陶氏亲自下手的。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救不过来来了。”

顾婉音诧异的瞪大眼睛,不过很快便是镇定下来:“二老爷变成这样,陶氏只怕功不可没。这会子陶氏大约也是知道自己逃不过了,所以便是先下手了。不想受苦呢。只是可怜了两个孩子——”也不知道陶氏哪里来的狠心。作为母亲,亲手弄死自己的孩子,顾婉音只觉得丧心病狂。她是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陶氏的想法的。

不过陶氏既然都是如此,那二老爷呢?顾婉音看向周瑞靖,虽然没开口,眼神却是催促的意思。

周瑞靖却是言简意赅:“看着不大好。”至于怎么个不好法,却是只字不提。

顾婉音看他不大想说,便是也就住了口没再问。想着这几日周瑞靖早出晚归的,便是有些心疼,摸着他的脸颊道:“累不累?不然我替你捏一捏肩膀?”

周瑞靖却是摇头拒绝了,只是揽着她入怀:“我怕是还要忙一阵,不能陪着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顾婉音听着这话,心里暖洋洋的,白了周瑞靖一眼:“瞧你说得。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能照顾不好自己?你且放心吧,为了夕照,为了肚子里这个,我都得好好照顾自己。再说了,好不容易逃过一命,日后我可要好好享受才是,才能不辜负了这大好年华呢。”

听着她有些玩笑却又认真的话语,周瑞靖倒是没有半点要笑话的意思,反而一本正经的点头:“合该如此。”

二人静静的拥抱一阵,周瑞靖便是说起太子登基的事情:“再过五日圣上移入皇陵之后,太子便是正式登基。到时候应该是要大赦天下,你父亲的事情,怕也不会追究了。你哥哥也应该要升官。只是你大伯和三叔……怕是以后难了。还有,按照圣上的遗嘱,有几个妃嫔是要陪葬的。其中就有你姑姑荣妃。”

一面说,周瑞靖一面看顾婉音的神色,见她并没有异样,这才微微吐了一口气。

对于这些,顾婉音只是点了点头,并不多说。唯一说起的,也是顾琮瑞升职的事情。唯有这个,才能让她高兴。至于其他的,她也是不好说什么——当初她能做的都做的,提醒也好,旁敲侧击也好,奈何顾家大房和三房一意孤行,她也没有法子。

其实,只要不丢了性命,那就已经是再好不过。

第二日起床之后,顾婉音正在用早饭,丹枝便是过来禀告,“二奶奶,找到了!”

☆、第六七四章 新皇登基

顾婉音还不知道顾瑢音偷偷跑回来的事情,当下愣了愣:“二奶奶?她不是在庄子上?”

丹枝斟酌一番之后,仍是将素琴已经遇害的事情隐瞒住,只说了顾瑢音从庄子上跑出来的事情。

顾婉音皱起眉头来:“她到底想要做什么?怎么能从庄子上偷跑回来?那二房那头可知道了?不是跟她说了,让她消停些,日后等二爷消了气,再想法接她回来?”

丹枝只是抿唇不言,若不是怕顾婉音知道了素琴的事情受不住,她倒是恨不得告诉顾婉音一切,好让顾婉音替素琴及报仇!要知道,素琴死得何其冤枉?想道素琴的死状,丹枝便是觉得心胸中似有一把火在灼灼燃烧,就算是将顾瑢音撕成碎片也不足以消其恨!

“罢了,让她过来,我见见。”顾婉音沉吟片刻之后到底是如此吩咐。顾瑢音如今的情况已经是凄惨,她并不愿意落井下石,反而想帮她一把。到底是顾家的女儿,顾家的颜面是要的。否则将来说出去也是不好听。

再说了,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东西,顾瑢音已经失去了,犯了什么错也是惩罚足够了,何必再一直紧紧抓着她往日的过错不放?

其实,顾瑢音也是糊涂,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这么惨。

只是这件事情上顾婉音虽然有心想帮,却也是没有法子——顾瑢音对老太太做的事情,说到哪里也是没有理的。就是顾家想要找周家要个说法,也是直不起背脊的。再有子嗣的事情——张氏和她商量过。毕竟多了一个庶长子也不像话。可是顾瑢音现在却是不能自己生育了——二太太一句话便是让人噎得说不出话来。总不能真让周瑞明断了后吧?

顾婉音并不是没有劝过顾瑢音,可是显然顾瑢音并没有听进去。

丹枝是想拦着的,可是到底也不能违逆顾婉音的意思,便是只得无奈的将顾瑢音带进去——心里却是提心吊胆的。唯恐顾瑢音说漏嘴,让顾婉音知晓了这件事情。加上心里因为对素琴的死而造成的愤怒和怨恨,让她忍不住低头对顾瑢音冷笑:“不知道你午夜梦回的时候。有没有看见素琴就站在你旁边?”

顾瑢音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有些恐惧,不过看着丹枝那副阴沉的模样,最后却是干巴巴的冷哼了一声,强做出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丹枝看着她紧紧绷着的背脊,微微冷笑。心道:看看她能撑多久?不过不打紧,就算素琴不去找她。自己也会去找她的。到时候这笔账,可得好好算一算。

顾婉音见了顾瑢音之后倒是唬了一跳——才多少时间,怎么的变化竟是如此大?一身脏兮兮的狼狈自然是不必说了,最要紧的是那身子,骨头嶙峋的样子。像是多日不曾吃饱饭的。而且昔日保养精心的容貌,也是看着平白老了好几岁。

想来,逃回京城一路上吃了不少苦的。

只是顾婉音却是不知道,顾瑢音这幅样子不是因为逃回来的路上吃了苦,而是这几日躲着不敢见人,连吃喝也没有,这才变成了这幅样子。

顾瑢音抬起头,怨毒的看着顾婉音:“你少装慈悲,你是什么货色我不知道?顾婉音。我恨你!若不是你我会变成这幅样子?你巴不得我死呢!而且,你不就是个嫡出的,有什么了不起?你凭什么处处比我过得好?还有,你打压我娘,还将她关起来,你还让人用麝香害我。又让我小产……本来应该是我嫁周瑞靖的,可是你却是抢了去!我恨你!我巴不得你快快死掉!”

顾婉音愣了愣,面上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心头又想笑又觉得悲凉——没想到顾瑢音竟是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在了她的身上。竟是半点不知道反省的。真真是可悲又可怜,自然还有些可恨。她原本想着帮顾瑢音一把,毕竟好歹是顾家的人,虽然没有什么感情,可是却也不至于就看着顾瑢音彻底的陷入淤泥再也爬不起来。

可是如今瞧来,她却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了。顾瑢音非但没有领情,反而对她诸多埋怨。

顾婉音静静的看着顾瑢音,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微微蹙起眉头:“你仔细想想,真是我害的?在那之前,你想想你和你娘做了什么?!庶女,是,你是庶女不假。可是我有的,你难道就没有?自小祖母就疼你,你犯了错也是不会重罚,就是你母亲,也是没吃过亏!她可是比我娘更风光呐!再有麝香,若不是你自己和甘露亲近,哪里有会被害的机会?就是小产,也并非是我的错!你也不想想,若不是你不听我的劝告,非要闹腾起来,会不会没了那个孩子!就是这次你被送走,你也想想是你先做了什么?!我说句不客气的话,若不是我也是周家的媳妇,跟你一样又是顾家的女儿,不好真撕破脸,依照着老太太的意思,怕是要直接休了你!你如今至少还有家里的俸养,衣食不愁的,将来大家渐渐淡忘你做的事情之后,再回来将小妾们生养的孩子记在名下养了,将来也就不愁了。可是你呢?你怎么做的?再说世子爷——你若是真聪明,就不会干出那样的事情来!”

顾婉音真是气狠了,言语里自然是委实的不客气。想到当时果然顾瑢音是朝着周瑞靖去的,她心里就舒坦不起来。

顾婉音从没有什么时候这样厌恶过顾瑢音。

丹枝看着这幅情形,忙不迭的上前劝说几句,又让人将顾瑢音带下去。

顾婉音也是对顾瑢音彻底死了心,只挥挥手吩咐:“送去二太太那儿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必告诉我了。另外,顾家那头也派人去说一声。”

殊不知,丹枝见素琴的事情并没有扯出来,却是松了一口气。

顾瑢音被拉出去的时候,状若疯癫的大喊大叫,怨毒无比的诅咒顾婉音:“顾婉音,你不得好死!”

顾婉音听着那些话,心中厌恶,便是索性吩咐:“堵住嘴,以后再不许她进我家的门!”

除了顾瑢音这件事情之外,接下来倒是没再发生什么事情。夕照也接回来了,也巧了,在夕照回来那日,王妃也是传递了消息回来,说是寻访到一个神医,王爷的毒有救了。

顾婉音和周瑞靖自然是高兴得很,就是周语绯知晓了,也是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太子更是亲自派人送了许多能用的药材过去——从国库里找出来的,自然都是极品的药材。

到了新皇登基的日子,顾婉音作为命妇,自然也是要进宫朝贺的。好在她身子调养了一段时间之后,也是恢复了过来,只要不太劳累就没有问题。

顾婉音早就和周瑞靖通过气了,知道今日肯定会册封后妃,以及颁布对秦王的惩罚等旨意。她几乎能肯定,皇后肯定会是周语绯。只是后宫里肯定不能只有一个皇后,总还要有些后妃的,便是有些担心周语绯的心里难受。

好在进宫见了周语绯之后,并未曾见到周语绯露出什么伤心难过的神色,反而一直笑盈盈的,这才略微放心了一点子,不过仍是借着说话的机会,隐晦的提醒和劝说了一番。

周语绯只是含笑不语。看样子,却是并不在意的样子。

在登基之前,自然是要祭天的。等到祭天完毕,便是登基。接着就是群臣跪拜——包括她们这些个命妇。

一时间跪拜完毕,便是有了人出来宣读新皇的圣意。第一个便是改了年号为“和顺”,意思是祈求天下太平,风调雨顺。至于是否有别的含义,顾婉音却是没有多想。

段皇后封为太后,又将昔日几个后妃也一同封为太妃。除了太后之外,其余太妃都要迁走,要么移居别宫,要么有儿子的跟着儿子出宫养老,要么就是干脆绞了头发去修行。后半辈子也就是青灯古佛为伴了。

但是除了这些,那些太妃也没有别的路可走——总比陪葬强多了吧?

段皇后之后便是册封了周语绯为皇后,周语绯上前去,在新皇身边坐下,神态端庄娴静,威严肃穆。

接着便是册封妃嫔了,出乎顾婉音意料之外的,竟是只册封了两个——一个是在周语绯怀孕之后才开脸的,另一个是红蕖。二人分位并不高,不过红蕖好些,直接便是个贵人。将来再生了孩子的话,自然就能够顺顺利利的涨份位。

顾婉音心想,这也是照顾周语绯的意思了。当下不由得看了周语绯一眼,随后浅浅笑起来——怪不得周语绯不担心。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极好了。毕竟作为皇帝,只这么两三个身边人,也太少了。

当时便是有人跳出来反对,不过新皇一句话就给驳回了——如今太后和先皇都才去了不久,他理应守孝,哪里能大肆充实后宫?否则岂不是不孝不仁不义?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自然是无人再敢说话。

顾婉音抿唇笑着,后头的事情就没再过多费神。唯一让她仔细听了的是对秦王的惩罚。到底太子没有杀秦王的意思,而是将秦王圈禁起来了。终生不许出府,不许离京城。褫夺封号,死后不享受太庙供奉,子孙也不能有封号。

☆、第六七五章 旧仇

新皇仁慈,但是大多数人却是都不赞同的。当下便是有几个老臣跳出来反对。不过顾婉音瞧得分明,其中周瑞靖没有在其中。似乎不管是妹妹被册封为皇后也好,还是旁的什么也好。都是不能提起周瑞靖半点的兴趣。他在那儿,倒像是事不关己。

面对群臣的反对,新皇长叹一声,这才朗声道:“朕知皇兄他犯下十恶不赦的错,可是他到底是父皇的嫡亲儿子,父王在世时,教导我们最多的便是兄友弟恭,和和气气。嘱咐我们切不可兄弟反目。如今父皇才去不久,朕如何能对皇兄下那样的狠心还请各位大臣谅解则个。此事朕意已决,诸位大臣不必再言。”

显然,对于此事新皇是铁了心的了。

直到出了宫门,顾婉音这才靠在周瑞靖身上笑道:“以后咱们也算是皇亲国戚了。世子爷可有什么打算?”

周瑞靖沉吟片刻,却是忽然一笑:“先将大门修好才是正经。那园子也是不成样子了。”经过了那一夜的折腾,大门已经破损,园子也是被糟蹋了。整个儿一个面目全非。只是这段时间他们都忙着,实在是没有功夫去理会这些,所以就一直没将这件事情认真商量过——还有就是,顾婉音觉得,国丧期间这么大兴土木的,也是让人看着不好。

此时听周瑞靖这样说,顾婉音却是迟疑:“这会子国丧期间。而且,要修房子的也多,咱们也不急在一时。不然还是等等?”

周瑞靖却是摇头:“等到那边的人都回来了,怕是不够住。况且,我也不想离他们太近了。”

顾婉音诧异的看了周瑞靖一眼,低声笑起来:“世子爷也该隐晦些。这话让人听见可不好。就是王爷听见了,那怕也是不痛快的。”她其实也不想和那么多人住在一处。人多,是非就多。而她又是小辈。如何好管镇南王的姬妾和庶出子女的?虽然有王妃在,可是有些时候,王妃作为正妻也未必就好开口。否则让人说嘴是小气不容人。

不过却也不可能像是当初老太太那会分家——周瑞靖那些庶出的弟妹们,年纪都不大,都不到顶门立户的时候。如何能分家?再说了镇南王和王妃都还在,又如何能分家?

想起以后那些庶出的小叔子小姑子们的婚事都要她来操心,顾婉音便是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不过随后想起了顾琮瑞的事情。当下又笑起来:“我哥哥如今也是品级不低了,先前看中的亲事一直没能上门去提说,如今倒是可以先去问问,若是对方也愿意,那等国丧一过。就可以择日成亲了。哥哥年纪可也不小了。”

周瑞靖并不答话,只是笑着听顾婉音一直嘀嘀咕咕的说这些琐碎的事情。心里却是觉得十分安宁满足——这样才有过日子的温馨和充实感呢,他就喜欢听顾婉音在他跟前说这些个事儿。

等到顾婉音说累了回过神来,周瑞靖面对她嗔怒的目光和娇声质问,只是笑笑,随后不动声色的将话题转移开去:“那个齐氏,咱们就让她认主归宗吧。今儿圣上虽然没说对秦王同党如何处理,可是我估摸着,平北王可是逃不过的。就是不是满门抄斩。可是家眷沦为官奴,或是发配边关是少不得的。”

平北王一直便是支持秦王的,那日逼宫和叛变,平北王一脉,可是出了不少的力气。新皇自然不可能放过平北王。秦王是先皇的嫡子,新皇可以网开一面。可是到底秦王下半辈子就是被囚禁的命运。更别说是非亲非故的平北王了。

平北王一脉的下场和结局,可想而知。

顾婉音眯起眼睛沉吟片刻,便是点了点头:“如此也好,省的我动手了。”她本是想……不过现在想来,却是没有那个必要了。齐氏认祖归宗之后,只怕受到的屈辱和折磨,不会少。说来齐氏也是倒霉——平北王一脉风光的时候,她并没有享受到半点,可是如今平北王一脉败落了,她却是要跟着遭殃……

这或许就是天意,就是所谓的报应。

说起齐氏,顾婉音倒是想起了顾昌霏来,想起牢里顾昌霏那副样子,到底有些心软,便是低声道;“你蘀我父亲递个养老折子吧。他如今身子不大如前,在家里养着最好不过。”

“嗯,这次说起来他也是立了功,说不得圣上会有赏赐。不过你父亲那性子,的确不适宜在官场上。横竖你哥哥现在能撑起门户了,也不怕顾家没落。”周瑞靖倒是说得极为直白。不过他也的确是觉得,夫妻两人之间犯不着像是对外人那样弯弯绕绕的,相反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那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否则,连对自己的家人都不能说自己心理话,那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趣儿?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祖母最疼哥哥,如今哥哥回来了,她也享享福。只是我哥哥对官场上这些也不懂得,少不得你要提点一些了。”顾婉音笑着跟周瑞靖言道,一点儿也不客气。

周瑞靖倒是乐意:“自然如此。”顿了顿又说起另外一件事情来:“二老爷被关在牢里之后,疯了。”

顾婉音瞪大眼睛,心里全是错愕:“疯了?怎么就疯了?”难道是二老爷受不住秦王败落的刺激,所以才如此?也不是不可能。再加上陶氏带着两个孩子一并赴了黄泉,二老爷受不住打击也是有的。毕竟,为了陶氏二老爷可谓是众叛亲离了。

“陶氏其实是罪臣之后,当初她父亲克扣军粮,被我祖父查出来了。她心里,怕是对咱们周家是恨之入骨的。”周瑞靖将知道的事情一一说着,神色多少有些唏嘘。

顾婉音却是觉得有些恍然——可不是么?当初老太太见了陶氏之后,那副神色,怕是早就知道了吧?只是后头陶氏一直做出贤良淑德的样子,这才让人渐渐放松了警惕。而之后,陶氏说服了二老爷,导致了分家这些事情,又气死了老太太,果真是带着恨意的——否则如何能够一直将要把周家弄得家破人亡为目的?

陶氏是来报仇的。只是……“怕陶氏一人也是不行的吧?”

“陶氏投靠了秦王。”周瑞靖缓缓言道,声音沉沉。二老爷和陶氏最开始相识,就是有预谋的,是阴谋。秦王竟是几年之前就在布置这一切了,真真是……心思深沉。

顾婉音默然的点了点头,心里总算是将事情都串联起来。当初陶氏成了二老爷的外室,想必就是想要用这个威胁二老爷,威胁周家的。不过却是被她和周瑞靖抢先一步将事情公诸于众,所以秦王这个算盘落空。而后陶氏进府,先是挑拨二老爷和二太太离心,又让二老爷闹着分家,最后又挑唆着二老爷和大房争斗……

陶氏就好比是秦王手中的刀,秦王将陶氏送入周家,真真是狠辣。

不过好在都过去了,顾婉音吐出一口气来:“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我可先说好,你是不许纳妾的。将咱们家的孩子,最好也不纳妾——这人多了,是非就多了,也容易让外人趁虚而入。要我说,简简单单过日子比什么不强?”

周瑞靖听着顾婉音这些叨叨,面上笑容越来越盛,最后满心柔情只化作一个字:“好。”同时手更是揽住她的腰,笑着和她商量:“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儿子还是女儿?咱们是不是先想想小名?”

一时间夫妻二人都来了兴致,靠在一处说了半晌,到了家也是一路说笑着回了屋子。见了夕照,一家子高高兴兴的用了午饭,又一齐睡午觉,俱是觉得心中温馨无比。

又过两日,等到顾琮瑞得了空,她便是让张氏和顾琮瑞一同过来了,问了顾琮瑞的意思,见他对上官明珠也是中意,便是笑着让张氏去上官家里探探上官家的意思——顾婉音觉得上官家肯定是同意的,如今上官丞相已经退下来,而顾琮瑞又年轻有为,周家这头也会帮衬,将来前途真可谓是不可限量。

果不其然上官家倒是也爽快,两家交换了庚帖订了亲,便是将这件事情定了下来,只等着国丧过后便是举行婚礼。

顾婉音自然是说不出的高兴,不过更让人高兴的是,两月之后,王妃带着王爷回来了,

虽然仍是没有彻底好转,不过至少人醒过来,虽然暂时腰以下不能动,可是却是让人高兴——但凡见过镇南王那样躺在床上活死人一般样子的,再见了如今镇南王能说能笑的样子,都会觉得高兴。

就在一家子高兴的时候,周瑞靖却是被宣召入宫,传旨的人含含糊糊的透露,是和边关有关的事情。当下顾婉音有些担忧起来——边关的仗可是还没打完的,莫不是圣上有意要派周瑞靖去领兵?如今镇南王这样子自然是无法上战场,那么圣上动了周瑞靖这边的心思,也是正常。

纵然周瑞靖走之前安抚了一番,王妃也是尽量的安抚,可是顾婉音却是始终是不安的。

☆、第六七六章 报应

等到周瑞靖从宫里回来的时候,顾婉音急忙扔下手里的书迎上去,却也不直接就开口问,只是看着周瑞靖瞧了了一回,见他神色如常没有半点不痛快的样子,当下也是放下了大半的心来,随后便是笑着招手道:“喝一碗冰镇绿豆汤吧,这样大的天气,可是要注意注意。”

绿豆汤里还放了百合枸杞,还切了些鲜果在里头,看着上便是让人清爽起来。

周瑞靖却是不喜欢吃这些个,只笑道:“只管将那冰镇的西瓜端一盘子上来,吃那个比这个还痛快。”

夕照被奶娘拉着从外头过来,闻言也是喜笑颜开:“爹,我吃。”她如今说话越发的利索了,只要不太长的句子都是说得清清楚楚,带着奶味儿的清脆声音让人听了心里软软的。

周瑞靖便是微笑起来,招手让夕照过去:“好,先给夕照吃。”

奶娘便是放开了夕照的手,夕照稳稳当当的扑进了周瑞靖的怀里,周瑞靖抱着她在旁边的椅子坐了:“不过也不能吃多了,只能吃一块。”

顾婉音看着父女两个有说有笑,也是忍不住抿唇笑着,眼底一派柔软之色。 又上前将子的帕子对角折了,围在了夕照的脖子上,正好盖住了胸前一块地方。以免一会儿吃西瓜的时候滴得满身都是西瓜汁,又要洗澡换衣裳,麻烦得很。

丹枝捧了西瓜上来,两块大的一块小的,小的顺手就递给了夕照,大的则是放在了周瑞靖的手边上。

夕照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小的,又看了看周瑞靖手里的大的,嘟起嘴来顿时不乐意了——伸手将瓜往周瑞靖跟前递过去:“爹,换。”倒也不非要大的,竟是想要用小的换大的。

顾婉音先是有些讶然,随后便是失笑——这丫头倒是个聪明的。不过……上前柔声对夕照言道:“夕照人小吃小的。你爹他是大人,所以吃大的,而且,爹在外头做事辛苦,若是吃小的怕是不解渴。夕照最疼你爹了,把大的让给你爹吃吧?”

夕照歪着头想了想,脑袋上两个小圆髻上系着的红绳和玉果子便是轻轻晃荡起来,瞧着说不出的精灵可爱。最后夕照也不知道怎么想通了。深以为然的点头:“嗯,爹吃。”一面说着,一面捧着自己的小块瓜放在唇边,张开小米粒似的牙美滋滋的吃起瓜来——一面吃得腮帮子鼓鼓的。一面还不忘记称赞:“甜。”只是嘴里塞着东西,说话的声音便是含含糊糊的,音也差了,得靠猜的才能知道她说什么。

周瑞靖看着夕照如此懂事,也是笑了笑,随后便是也啃起瓜来——那速度也是又快又好,转眼间手里就还剩下一块碧青的瓜皮了。瞧得顾婉音一直笑——这人吃什么速度都快,偏还吃得干净利索,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可不是么?瓜汁一点没漏。瓜子儿也是吐得干干净净,瞧着也是斯文有礼。

夕照吃完手里那块之后,再眼巴巴的去瞧周瑞靖的时候,她爹手里就剩两块碧青的瓜皮了!当下四下瞧了瞧,最后只得放弃,可是看着那表情也是恨恨的,意犹未尽的。最后又巴巴的看顾婉音。软软的撒娇:“明天还吃。”

顾婉音越发的乐起来,只觉得闺女像是个活宝贝。连连点头:“明儿还吃这个瓜。”

没了吃的,夕照很快便是转移了注意力——瞅着顾婉音圆滚滚的腹部一直瞧,又用小手摸了摸:“弟弟,乖。”那神色,带着好奇又带着敬畏——别人都说,她弟弟住在里头哩。

周瑞靖抱过闺女,给顾婉音腾出位置来让她坐下。这才又伸手将那已经滴了不少西瓜汁的帕子解下来递给丹枝去洗。有轻柔的言道:“等弟弟生下来,你就带着他玩,可好?”

夕照忙不迭的点头:“带。好玩。”她成日一个人玩,早就想要个伴儿了。

夫妻两个逗了夕照玩耍说笑了一阵,夕照该去王妃和王爷那头了,这才被奶娘带走了。

这会子不等着顾婉音问起。周瑞靖便是主动言说道:“圣上找我商量,看父亲的空缺让谁顶上。如今这样子,自然也不能镇守边疆了。颐养天年才是正经。父亲也是这个意思,已经递了折子上去了。更是安排那边的家眷赶回来。”

顾婉音心里有些担忧圣上让周瑞靖去,便是忙追问:“那可有结果了?谁去?”

周瑞靖见她担心,便是笑道:“放心,不是我。我举荐了父亲一个旧部,不过,却是和圣上在太子时期便是交好的。年轻有为,跟在父亲身边也老些年了,人品也是贵重的。”

顾婉音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又跟周瑞靖商量:“如今圣上也登基了,世子爷也该偷偷懒了,手里管着那么多事儿,趁早交出去才好。”

周瑞靖瞧着自己的妻子,心里软软的,面上便是漾出温柔来:“我和你是一个心思,今儿趁机也是提出来了。眼看着父亲这样,你也要生产,咱们家事情多着呢。我和圣上说,打算将手里的一些职务辞了。禁卫军也交上去,让圣上替我寻个清闲的差事。”

顾婉音抿唇笑,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谁跟你一个心思,不过是白嘱咐一句。再说了,我生产的时候,哪里要你陪?就拿我做筏子当借口呢。”

周瑞靖只是笑,并不搭腔,也不往心里去。果然听见顾婉音又说起旁的事情——“素琴是家里买来的丫头,是家乡遭灾过来的,家里人都死绝了。她为了我……我想着,认她做义妹,将来也还好有子孙的供奉。不管是顾家那头也好,还是我们这头也好,都不能让素琴成了孤魂野鬼。”

素琴的事情,她是前几日才知道的。当时错愕了半日才渐渐的接受过来,自然少不得替素琴哭了一回,还是几个丫头轮番劝了,这才好了些。

说起素琴,顾婉音连情绪都低落下去。连眼睛都是有些酸酸的,心里不大好受。素琴正是花朵一样的年纪,没想到竟是这样年轻就去了。而且,还是为了她……

若不是素琴,她怕是根本就没有机会再享受这夫妻之情,天伦之乐。对素琴,她又是可惜又是感激,更有心疼,思来想去,她这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只是她如今也不是普通人,就怕长辈们觉得不妥。毕竟素琴……

不过她是打定了主意的。只是先说出来,让周瑞靖帮着参详参详。看看可有什么不周到或是不妥帖的地方。她相信周瑞靖会同意这件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