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极自然的回想起顾烟那一日温柔舒展的眉眼,还有眼波里的繁星点点,忽然弯起了眼角,笑的眉眼弯弯。

常春看的眼前一亮,禁不住感叹自家的世子果真是个美人儿,便听见谢庭好听的声音愉悦的响起来:“去定远侯府东北角偏门。”

又要去跳人家的墙了,常春抱怨了一声,面上却笑的牙不见眼,探头出去吩咐御夫:“你先回府去罢,我载着世子再去食神居吃些东西。”

这也是常有的事了,御夫熟门熟路的答应了,接过常春递来的三钱银子,屁颠屁颠的去打酒了。

常春便载着谢振轩去了定远侯府,定远侯府门前的两盏大灯笼在夜色里摇摇晃晃的,散发着昏黄的光,谢庭撩开帘子瞥了一眼,见大门忽的开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带着人进去了,便皱着眉若有所思。

已经跳过一次墙了,这一次再来就熟门熟路,谢庭绕开了巡逻的婆子们,轻手轻脚的跃进顾满的明月楼,却霎那间呆若木鸡,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顾满居然光着脚在荡秋千!

大周朝女子打秋千都是站着的,nǎ里见过坐着的?这还不算,居然还光着脚

谢庭挠了挠头,眼睛对上顾满有些惊讶的眼神,脸上瞬间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色,尴尬的背过了身子。

顾满见他从墙上跃进来就吓了一跳,正要招呼他,却见他红着脸转开了头,就算是在这么昏黄的灯笼映照下都看的这么清楚,这该是有多害羞啊?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光着脚,而大周朝的女子是不准在男人面前露出脚来的,就有些尴尬的穿闪了鞋子站起来,有些疑惑:“你怎么来了?”还又是用这种方法来的,难道真的爱上爬墙了不成?

武功真是一门特技啊,多好,用来防身也好,用来攻击也好,甚至还能用来爬墙,顾满挠挠头,真有些后悔自己坚持不住,不去学个武功。

谢庭见她面上变了好几种表情,有些想笑又有些忐忑,讷讷的道:“我有事情要与你说。”

好吧,顾满也知道他没什么事情是不会爬墙进来的,要知道世子也是很忙的啊,她牵了牵嘴角,率先绕过绑在树上的秋千,坐在院里铺在西府海棠树底下的凉席上,转头招呼谢庭:“过来过来!”

谢庭在她对面盘腿坐下来,见黑漆木矮机上摆了一副棋盘,便笑:“你在下棋?”

顾满摇头,唤来执画收棋盘。

执画猛然看见多了一个赵王世子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就失笑:“世子,怎么你最近都爱挑着点儿来?”

谢庭才恢复了正常的脸皮就又红了,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顾满看他尴尬,便忙赶她:“你这丫头,少说句话能被当哑巴卖了?看看小厨房上炖的汤好了没有。”

执画笑嘻嘻的去了,不一会儿就捧着托盘,将盛在白玉碗里黄澄澄的汤放在二人面前。

好香的味道,谢庭往碗里看了一眼,见上头只飘着几根白色的类似笋一样的东西,便诧异道:“这是笋汤?”

“才不是呢!”执画笑着解释,一副极为与有荣焉的表情:“这是我们们姑娘的拿手好菜,这是鸡汤。”

顾满又好气又好笑的看了一眼执画,就瞪她:“你沛音姐姐的汤也盛好了?有功夫在这儿说嘴,待会儿仔细挨骂。”

执画嘟了嘟嘴,甚是不服气的撩开头上垂下来的树枝,绕过秋千进屋去了。

谢庭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才发现确实做的鲜美异常,与他平日喝过的汤都不一样,就有些好奇:“这里面是什么?”

其实这东西在现代可平常的很,就是普通的菌菇罢了,但是古代大周朝的人却都不吃,顾满这个知道它用处的人,自然得好好利用来犒劳犒劳自己的胃了,因此经常叫人去采。

“蘑菇啊。”顾满笑了笑,道:“就是跟普通蘑菇不大一样的蘑菇。”

她眼里的狡黠只出现了一瞬,但是谢庭偏偏却看见了,就好笑的点了点头,夸赞道:“很好喝,我没喝过这么鲜的汤。”

那当然,古代的很多东西虽然好吃,但是这些汤却都是清汤寡水的,就算加了盐都好吃不到nǎ里去。

二百二十 所谓朋友

顾满有些傲娇的抬了抬下巴:“下次我写个单子给你,叫你们府里的灶娘也做就是了。”

那模样,活脱脱的跟个得了夸奖的猫一样,谢庭的看着想笑,就真的不给面子的笑出声音来了。

顾满瞪大了眼睛,没料到他竟然是这个反应,拜托,刚才说好喝的也是你好吧?现在我都愿意给出单子了,你笑的这么厉害做什么?

谢庭摇了摇手,忙着解释:“我是笑你刚才的样子很像是一个小孩子,所以忍不住笑了。”

顾满有些愣怔,随即又有些失落,其实这样的年纪在现代来说,真的就是个该读初中的,还幼稚的小孩子啊。

天上的星星很亮很多,起风了,周围的树叶哗啦啦的响,顾满头发上沾上了一片叶子,谢庭极自然的伸手去帮她拂,等手jiē触到她顺滑的头发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些过于亲密了,忙又收了回来,很有些尴尬。顾满也有些愣,看着他退回了座位,才发现,他眼睛真的很好看,闪闪发亮,跟天上的星星一样。

咳嗽了几声才算打断了这有些奇怪的气氛,顾满放下了汤勺,似乎是为了转移话题:“你这么晚了还来这儿,是有什么事情?”

大晚上的还真有些饿了,谢庭喝了几口鸡汤倒是觉得舒服了许多,道:“来与你报个信儿。”

说起这件事情他却又严肃了,再没了刚才不好意思的样子,道:“婉妃今日下午找我,叫我想办法把这几样东西放在你的荷包里。”他摊开手,里面赫然就是车厘子、天麻还有几片夹竹桃叶子。

这些东西的刺激性都很强,可是对正常人来说也造不成什么伤害啊顾满有些迷惑。

她知道婉妃恨她,从上一次在寿康宫里她那尖锐的言辞还有眼里毫不掩饰的嫉妒跟恨意,就能看出来了。

而这股恨意来自nǎ里顾满更加清楚。自然是来自谢振轩。

这么想来,谢振轩还真是个扫把星,只要跟他挨上关系,到最后都有甩不掉的麻烦跟倒霉事情。

比如说上一世到了最后被吵架灭族的王家还有镇远大将军魏家,再加上这一世的自己还有婉妃以及谢庭。

“你怎么想?”谢庭见她似乎是在沉思,就并没出声打扰,过了一会儿顾满伸手将那几片叶子接在手里了,这才低声问她。

婉妃要害自己几乎是一定的,只是,这些东西对自己造不成什么伤害顾满嗅了嗅。有些沉默,若是对自己造不成伤害,那就是要针对其他人了,而这个其他人,又得能联系得上自己才行,会是谁呢?顾满想了想,问谢庭:“世子,你知道宫里有谁身子比较虚弱或者是有咳疾的人吗?”

咳疾?身子虚弱谢庭忽然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皇祖母!”

皇后?!

婉妃居然是想通过自己的手害死皇后?!

顾满强自镇定下来。手上翻来覆去的在把玩那些东西,长长的睫毛覆盖了眼睛,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谢庭的眼里却瞬间闪过一丝凝重,紧跟着嘴角的弧度勾了起来。道:“才这么短的时间,婉妃娘娘就这么出息了啊。”

敢把主意打到皇后头上去,这究竟要是有多强大的内心哪。

顾满拨弄了拨弄碗里的汤,看着菌菇沉到碗底又漂浮上来。这才笑了一声,意味不明:“是啊,真出息呢。”

出息的让人恨不得扇她两耳光!若是可能。顾满真的想指着她的鼻子狠狠的骂上一通,跟她无冤无仇的,也从来没得罪过她,为什么非要因为一个谢振轩而把自己逼得无路可走?

这些人是都闲的蛋疼是么?!

想整死自己?自己先小心着吧!

“我并没有答应,去也答应了她不把这件事情与六叔说。”谢庭简明扼要的提了一句,便又道:“我担心她另外找人,或是想别的法子来害你,那可就防不胜防了。”

防不胜防?以前觉得防的滴水不露就很好了,现在看来人果然都是犯贱的,看你没有亮出爪子就以为自己占尽先机,可以随时发动进攻了。

别做梦了,最后的防守就是进攻!

顾满想了想,抬头看着谢庭,问他:“你与皇后熟悉么?能不能与我说说她是怎样的人?”

是怎么样的人?谢庭也有些困惑,严格来说他根本就没见过皇后几回,只记得小时候母妃告诉他:“这世上若是还有人不会踩你一脚,大概就只有你的祖父祖母了。”也记得小时候有个穿着明黄衣服的温柔妇人来看过他许多次。

他小时候其实很多次都差点活不下来,可是自从在皇后宫里住了十五天之后,就顺顺利利的一直活了这么多年,常春说这大概就是皇后娘娘的福泽在庇佑他。

可惜他自己却真的不记得那十五天究竟是怎么过来的,皇后又长得是什么模样了——这么些年他一直都没有再见过皇后,宫里的皇子公主也从来都不去给皇后请安。

谢庭摇了摇头,诚实的道:“我不知道,皇祖母已经许多年不见外人了。我那时候太小了,对她也没有什么印象。”

想来也是,谢庭在十年前才几岁啊?自然不可能与皇后有什么互动。

顾满点了点头,手指敲在桌子上,抬头冲谢庭道:“我想过了,若是婉妃还是想用这个法子,自然还要让人把这些东西混在我自己的东西里。而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很少,若是六皇子不参与到其中的话,那很可能帮这个忙的人,会是我的五哥或者是十一妹。”

谢庭对顾满的情况大概都是知道的,上回清风观的土匪本来是冲着顾满去的,而幕后的除了六皇子就是那个已经是锦衣卫副同知的顾承宇。

他皱了皱眉:“你这个五哥真的是一颗毒瘤。”

顾满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眉目间有些担忧,心中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比方才喝了鸡汤还要畅快。

顾满觉得她必须要承认她被谢庭打动了,所谓朋友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些日子以来,谢庭真的帮了她很多很多的忙,她才不至于处处摸瞎,盯着她的人真的太多了,她防不过来,可是因为有了谢庭,她至少轻松了很多。

以后若是谢庭需要帮忙,只要不把王家也拖进泥潭里,顾满相信自己一定会尽全力帮忙。

谢庭修长的手指也在黑漆木矮机上敲了几下,深思了一会儿,道:“皇祖母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翊坤宫了,若是她的目的是让你冲撞皇祖母,肯定是要想办法让你进翊坤宫去。可是你也不是傻子,若是婉妃身边的人来,肯定是劝不动你的,那究竟是哪个宫的人,可以请的动你呢?”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异口同声:“淑妃!”

因为欧阳灿的原因,淑妃对她们向来很好,若是这个人顶着淑妃的名头,说不定真的能说服顾满跟她走。

可是淑妃是不可能跟婉妃结盟的,那婉妃总需要找个内应,这个人还得绝对可靠,不至于出卖婉妃,同时也恨不得自己死。

会是谁呢?顾满想了好一会儿,才看见谢庭缓缓比了个口型:“昌平。”

对啊!第一次进宫就恨不得自己被六皇子或者是皇帝砍了的昌平公主还有丽妃!

还有即将招陆翰轩当驸马的昌平这个丫头真是让人厌恶。

皇家果然什么败类都养的出来。

顾满觉得她来了兴趣,这些人既然不想让她活,她也不会让她们过的好。

昌平这个家伙大概是还在记仇吧?恨自己脱身了,让她禁足过?

可是这一回,不仅仅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昌平,上次欠我的,这一回干脆还给我吧!

顾满抬头看看满天繁星,道:“我想到办法以牙还牙了。”

她说的是以牙还牙,意思就是要让婉妃她们也摔一跤么?谢庭看了看她,道:“你准备怎么做?”

顾满没有立刻回答他,她静默了一会儿,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我不会跟她们那么笨,真的对皇后下手。要引起皇上的怒气,方法真的多的是。”

托上一世的福,她还记得皇帝的逆鳞在nǎ里:巫蛊。

她不往人家荷包里塞什么乱七八糟的药材或者是毒药,却可以往人家宫里扔些小东西。

谢庭似乎是被对皇后下手几个字惊了一惊,随即又松了一口气,他似乎对皇后有种莫名的尊崇以及亲近,总不希望顾满真的将计就计带荷包里的东西去把皇后害死。

“那到时候你的荷包里若还是有这些东西呢?”谢庭眉头已经舒展开来,似乎是随意问了一句。

顾满俏皮的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到时候她们是不会再想起这些东西的,她们只会自顾不暇。”她有些小得意,又道:“对了,婉妃娘娘的忙你不帮,我的呢?”

二百二十一 黄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要进宫的那一日,顾清穿的花枝招展的先早早的到了顾老太太的德安居请安,言语间虽然收敛了一些,却仍旧还是有遮不住的趾高气扬。******$百+度+搜+四+库+书+小+说+网+看+最+新+章+节****

顾老太太索性理也懒得理她了,等人都紧接着来的齐了,才吩咐动身。

顾满仍旧跟顾鑫一辆马车,这一次顾鑫却离的顾满近了些,见顾满闭着眼睛,一副不愿意与她多谈的样子,便讥讽道:“九妹的脾气真是日日见长啊,怎么,还在为了上次的事情生我的气?”

顾鑫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总喜欢盯着一个顾满,见了她如今这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就觉得生气,气不过想多讥讽她几次,最好是看她变脸色,看她形象尽失,看她抓狂。大概是因为每一次顾满都可以全身而退,顾鑫对她从羡慕已经转换成了嫉妒。

凭什么顾满就可以出了门都成了没出房门半步?凭什么自己要被那样的土匪......而顾满却什么事也没有?

凭什么凭什么?!她最近每天夜里都会被惊醒很多次,然后就再想起那种鸡皮疙瘩冒了满身,却什么也做不了的屈辱感,那土匪男人身上的气味,让她作呕。

为什么顾满可以置身事外,而自己却要再遭遇了这种事情之后还要夹着尾巴做人,连多说都不敢多说一句?

顾满抬头看她一眼,只吐出极为平淡的两个字:“闭嘴!”

顾鑫被她的眼睛看的浑身一冷,紧跟着就跟疯了似地,扑过去试图捉住顾满。

顾满伸出一只脚猛地一踹。顾鑫就又被结结实实的踢到了另一边的马车内壁上。

“我没什么耐心陪你玩。”顾满冷着脸瞥了她一眼,又补充道:“若是你不学乖的话,信不信明日我就有办法让卢家来退亲?”

顾鑫被她吓了一跳,随即又悲哀的盘起了腿。她知道顾满说的是真的,卢家本来就不是心甘情愿的要娶自己,后来发生了土匪的事情就更有了说嘴的地方,来了好几次都说是想要退亲。

范氏当然没什么意见,但是却怕她被退了亲会连累顾清跟顾琳,因此才一力拒绝了,顾老太太也因为侯府的面子弹压住了娘家人,否则,她如今就是个没人要的残花败柳了.......想到自己居然也能用的上这个词了。顾鑫又觉得有些好笑,把头埋在膝盖里哭的厉害。

人总是要吃一堑长一智的,若是摔跤了也还想着继续绊倒别人的话,这种人被踩死了也是活该。

双胞胎显然就很明白了这一点,看她们最近多乖?

顾满有些累,昨晚一晚上都没有睡好,于是她仍旧把头靠在软枕上,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顾满被执画牵着下了马车,就见周围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了许多人。有淮安侯家的卢蓉,还有欧阳侍郎家的欧阳珊。

卢蓉见了她先是咬了咬唇,紧跟着就把头凑在同来的姑娘身边,小声的说了几句什么话,其他几个站在卢蓉身边的人都纷纷伸长了脖子往这里望,似乎是很不屑。

顾满皱了皱眉,理也没理,亦步亦趋的跟在顾老太太后头,乖巧的搀扶她。顾老太太很开心。同几个太夫人分别道了好,便都随着宫娥往寿康宫去。

寿康宫的院子极为宽广。两边各自养着水汪汪的一缸子锦鲤,看着很是新鲜,姑娘们都觉得那水缸做的好看。纷纷涌过去看。

顾鑫嘟着嘴走在最后头与顾琳走在一起,见顾琳蹙眉看向自己,便皱眉不耐烦道:“七妹,你总盯着我看做什么?!”

顾琳总觉得最近的顾鑫完全变了一个样,以前的温柔冷静都没有了,动不动就容易生气,她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跟上顾清,小心翼翼的拉了拉顾清的衣角,顾清却有些不耐烦,瞪了她一眼,才提起裙裾进了门。

正门中间便摆了十六扇的水墨江南山水画屏风,绕过屏风进了花厅,便有贤妃娘娘已经端坐在主位之上,见她们来了,便笑道:“可算是来了!”

似乎很是高兴的样子,顾清却敏锐的察觉到贤妃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而是绕过自己看向了后头的顾满.......

在这个时候还要与自己抢风头!顾清瞪了一眼穿着橙衣,显得更加肤如凝脂的顾满,气哄哄的在顾家姐妹当中打头立了,笑盈盈的率先给贤妃娘娘行礼。

礼数倒是不错,贤妃淡淡的点了点头,蹙眉看了她一眼。

难怪六皇子会看不上,眼界也太浅了,生怕别人看不出她想出风头的野心么?

等顾清起了,顾家的其余几个姑娘才依次上前来行了礼,也在一旁恭敬的站了。

淮安侯老太太最会说话,笑着捧贤妃:“一阵子不见,娘娘的起色又比先前好了,叫我们这些老婆子可怎么活哟!”

大周朝开国一两百年了,功臣勋贵削的削了,世袭降等降的没了的也大有人在,因此老牌勋贵之家残留的不多了,淮安侯府就算得上是老牌的勋贵了,贤妃娘娘虽然知道如今淮安侯府大不如前了,却也明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道理,和颜悦色的笑道:“老太太说的哪里话?我要是到了您这个年纪,还能如此康健,那才是阿弥陀佛了呢!”

建宁侯夫人今日没来,汝宁伯老太太便道:“怕是老侯爷又不好了,她在边上走不开呢。”

其实内里如何大家却也清楚的,便都笑吟吟的揭开不提。

没过一会儿,贤妃便道:“姑娘们怕是在这儿听咱们说话听的也不耐烦,不如放她们出去,往太液池那边去吹吹风去吧。”

几家的老太太与夫人们自然不敢有意见,贤妃便笑着令几个宫人领着她们出去了,这才转过头来看着顾老太太,道:“四姑娘年方几何了?”

开始了!顾老太太心中一荡,心知这就开始相看了,便笑道:“今年刚满十五,及笄礼还未办呢。”

贤妃点了点头,笑着又问了些其他姑娘的年纪,这才又继续道:“可曾婚配了?”

“不曾。”顾老太太不经意抬眼,便撞见贤妃正在看着自己,眼神幽幽的,倒是把她吓了很大一跳。

这是什么意思?顾老太太也不笨,自然能看出有些不对劲来。

这倒不像是心甘情愿的看上了小四儿,看样子,难道坊间的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贤妃娘娘果真听见了外头的传言,认为顾四在土匪当中呆了那么长的时间.......

她想张口替顾清解释解释,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若是贤妃真的对顾清不满的话,那自己再说什么好话都是没用的,要知道,最近说顾清在土匪窝里被那个了的有,说她当年烧过自己祖母的屋子的也多的是呢!

再说了,那个四丫头如今还不是正式的皇子妃呢,就眼睛长在了头顶上不看人了,若是真的成了皇子妃,指不定哪一日会回过头来反咬自己一口-----当年可是自己把她给发配到了庄子上一年多,这个丫头记仇的很。

思及此,顾老太太倒是闭口不言了,她想听听贤妃之后是怎么说的,到时候再决定。

“呀!”贤妃忽然叹了一声,又有些可惜遗憾似地,道:“倒是忘记问顾老太太要个东西了,你家小四的生辰八字,可能与我一张?”

周围的人都是知道这一次来的目的的,也知道现在贤妃娘娘是在为六皇子定皇子妃,便都只是笑着聊天,全当没看见。

大周朝的人都信生辰八字,若是少男少女们开始谈婚论嫁了的时候,往往都要把两个人的生辰八字放到一块儿,压在祖宗祠堂里,若是三天之内没出事,那便说明二人可以做夫妻,若是三日之内出了什么祸事,那这场亲事就结不成了。

顾老太太心知这场婚事大概是不成了,面上却还是笑着应道:“正好今日她母亲带着呢。”便回头从范氏手里接过一个红包来,呈上去交给了贤妃娘娘。

这样也好,顾老太太心里舒了一口气,她本来就害怕顾家会树大招风,现在顾清嫁给六皇子的事要是不成,她倒是觉得是好事一桩。

毕竟顾清这个丫头确实是个白眼狼,二来又是因为避免了顾家被绑上六皇子的船-----虽然顾清只是个庶子的女儿,没那么大的能力左右顾家,但是到底是顾家人不是?婚姻本就是结两姓之好,成了亲家之后,世人就不自觉的会把两家认为一家。

如今正是立太子的风口浪尖的时候,她不想把顾家推上什么危险的境地。

贤妃娘娘心中却着实有些纠结,她既觉得顾清的确是配不上六皇子,又觉得即使顾清没办法嫁了,顾九也不可能乖乖的嫁给六皇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过了一会儿,贤妃总算是下定了决心,伸手将那红包递给了身后的丫头,轻声笑道:“将这红包压在香炉底下。”

多谢絮语轻轻的粉红票。

二百二十二 空欢喜

这是在做什么就有目共睹了,众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百+度+搜+四+库+书+小+说+网+看+最+新+章+节****

没过一会儿,贤妃又笑着问欧阳夫人:“好容易进宫来一趟,不如待会儿就顺路瞧瞧淑妃妹妹去?”

欧阳夫人点了点头,笑道:“臣妇也是这么想,到时候顺带拜见拜见淑妃娘娘。”

汝宁伯老太太倒是寻到了机会问问顾老太太:“前阵子在家里被我给好好的训了一顿,这次回去不会还是老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