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根本就没有人敢来阻止顾博齐,邱玉玲被这一幕吓坏了,但是她也是极为知道保护自己的人,自然不可能真的上前帮忙说什么话,因此反倒是往后退了很多步之后,就想趁着没人注意自己的时候往外溜——她是以玲珑姐妹的身份混进来的,如今玲珑不仅不受宠了,眼看着连命都没了,她这个妹妹要是还呆在这里不是太蠢了么?

可是她才出了门,还没跑出几步,就被两边忽然冲出来的几个人兜头罩了个麻袋,被一个精瘦男人扛起来就带跑了。

她一路上不停的踢打撕咬,心中惶恐无比。

不知道这些人是自己父母派来的还是刚才的那些人,心里吓得不行,等想起自己被父母抛弃,连个安身之地都找不到,到了现在连性命都堪忧的这些事,更是哭的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终于被人结结实实的扔在了地上,啪嗒一下被摔了个底朝天。

周围传来男人们嬉笑的声音,甚至还有许多听着就让人脸红心跳的下流话传来她耳朵里,她更是心都卡在了嗓子眼里,恨不得蹦起来就跑,好不容把头上罩着的麻袋给扒拉下来扔了,她一抬头就被刺眼的阳光晃花了眼睛,隔了半响才缓慢的放开手指,总算看见了眼前站着的人。

眼前站着好几个穿着破烂的男人,头发也都是一坨一坨的,看起来就知道很久没有清理了。

这些人绝对不可能是父母派来的了,邱世安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官,但是也不可能认识这些乱七八糟,看起来跟乞丐一样的人。

那些男人看见女人就要流口水,何况是这么白白嫩嫩又漂亮水灵的小妞儿,顿时就咽了几口口水,互相对视了一会儿就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邱玉玲可不笨。她家里的男人都是自命风流的,像是邱世安不用说,明面上虽然只有两个妾,但是事实上家里的歌姬们还少么?何况还有个邱苍梧在如今看见了这群男人的眼神她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顿时欲哭无泪,往后一直缩,最后缩成一团躲在了墙角的稻草窝里,带着哭腔问他们:“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

男人们哈哈大笑了一阵,其中一个穿的最脏的,看着就吓人的。脸上还有几颗麻子的男人凑了上前狠狠的在她身上摸了一把,才留着口水调笑:“我们是谁?哈哈哈哈哈,小姑娘,这你可就要去问你爹娘啦,哥哥们可不能告诉你!”

爹娘?邱玉玲心中一顿,苦味顿时蔓延上了舌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她还以为父母总归是父母,见自己跑了,总归会放自己一马的。可是现在看来,她简直太天真了,也是啊,自己可是曾经跟自己哥哥luanlun的人呢。留在这世上不是就会叫人回想起邱家丑事的么?在她们看来,自己肯定是死了才好的。

她擦了一把眼泪,被眼前的环境给撞击的回了神,再怎么样。现在脱离这里才是正经。

“大哥哥,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我如何会是你们要找的人我只是刚刚那府里的一个小丫头而已。不可能是你们要找的人啊,求你们了放过我吧!”邱玉玲双手合十,可怜兮兮的真的头磕在地上,眨巴着两只眼睛看着他们。

男人们哈哈大笑,左边一个第一个说话的男人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不怀好意的笑:“哟哟哟,还哭了!她哭了啊!”

另一个男人就伸手往她脸上一摸,又伸进嘴里舔了舔,笑的恶心不已:“确实啊,这娘儿们还真哭了呢!不过呢,小娘儿们,我们抓的就是你!”

“跑不了!”那个麻子男也开始说话,眼里的光几乎都能晒伤人了:“那对夫妻给咱们看过画像了,就是这小娘儿们没错!”

邱玉玲被他们看的恶心不已,伸手把他们往后一推,就自己往后退了几步,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很远,却又被后面的男人踩住了裙摆。

麻子脸先在她身上捏了一把之后才抬手揪住她的头发,冷笑道:“小娘儿们倒是挺能跑啊!脾气可真大,你还当你自己是那员外府里的千金大小姐呢?别做梦啦,你老子娘都不要你了,亲自交代我们不论把你怎么处置了都好,就是不能让你再出现在这个世上呢!”

不能再出现在这个世上!还故意要用这些恶心的人来处li自己!邱玉玲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在地上,狂吼:“你们杀了我!杀了我吧!我也不想活了!”

可是这些男人们才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的放过到口的肥肉,麻子男连脸色都没变,一把就把邱玉玲翻过身来扔在了稻草堆里,将她的衣裳撕扯的七零八落,然后就欺身逼了上去。

太阳晒的外头的树叶都蔫蔫的,没精打采的挂在树梢上,偶尔有几声蝉鸣响起。

邱玉玲尖叫了一声,以惊人的力气一把把那男人给踹开了,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来对准了自己的脖子,朝其他人吼道:“你们不要过来!别过来!”

麻子脸被她踹倒,踹的不轻,顿时怒气冲冲的站起来,拉着旁边的穿的最脏的男人,吼道:“虎子!艹他老子的,这小娘儿们踹的你哥儿们以后儿子都生不出来了,你说怎么办?”竟跟没有看见邱玉玲脖子上的那根金簪似地。

虎子瞧着邱玉玲冷哼了一声,眯着眼不假思索:“剁了!等她死了,咱们哥儿几个就再过把瘾,然后把她给剁碎了,喂狗去!”

邱玉玲被这句话还有那个虎子的眼神看的一哆嗦,连簪子都差点拿不稳,心里越发的绝望。

这些男人看起来根本就不管自己的死活,还说什么就连死了也要过把瘾什么叫过把瘾她当然知道,一时连死也不敢了,而且她是真的不想死,很不想死。

她还没有报复自己那狠心的父母,还有那无良的哥哥,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凭什么要死呢?

连邱苍梧都能活的好好的,她凭什么要死?!

簪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邱玉玲软软的滑倒在了地上,连求饶都已经不再想了。

虎子便不屑的瞟了她一眼就不停脚的往外走,一边还不忘记回头吩咐弟兄们:“亮子,二狗,你们俩快着点!”

“诶!”那麻子脸亮子惊诧的看着虎子一直往外走,一把提溜起邱玉玲来,又回头道:“虎子哥,这小娘儿们这么嫩,你真的不来了?我让你第一个!”

“不了!”虎子冷着脸看了一眼一脸麻木的邱玉玲,冷笑道:“她若是真的刺死了自己我倒是还佩服她,可惜这娘儿们光说不做,半点胆子也没用,叫我瞧着就恶心了。做婊子还要立牌坊?我呸!大街上那些流莺都比她来的好些。你们给我快些!”

邱玉玲被这句话给刺得蹦了起来,指着他的背影哭道:“你懂个屁!若不是因为想活着报仇,我当然也不怕死!死有什么可怕的,能可怕过你们这群饿狼?我是不服!”

虎子就停住了脚看她,眼里仍旧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半日才忽然扬手阻止住了亮子跟二狗,盯着邱玉玲,道:“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不服?”

虎子他们虽然是乞丐,虽然也没了什么良心,却知道大家闺秀向来看贞洁看的比死重要多了,那因为清白而自尽的女子还少么?往哪一扒拉就是一个,因此如今看了邱玉玲宁愿被男人们上也不敢去死,就瞧着不屑的很,如今听了邱玉玲的这句话,倒是来了兴趣。

“我不服什么?!”邱玉玲终于把心头的委屈都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期间的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我当然是不服我什么都为了家里,最后却还要落得个被自己父亲亲自下手追杀的下场!自然是不服我本来是个千金大小姐,如今却沦落成要被你们这群我不服,我当然不服!所以我才要留着这条命,留着这条命来报仇!”

“你想怎么报仇?”虎子瞧了她一眼,饶有兴致的道:“你父亲跟母亲都是有身份的人,如今能派我们来,就算我们放过了你,日后她们也能派别的人来,你逃不过的!”

邱玉玲脑子已经转不动了,半天过后才反应过来,这个虎子倒是要放过自己的意思,忙一把擦干了眼泪,想了想就道:“我有办法!我有办法!我知道谁还能救我!”

她想了半天,若是要数还能救自己,并且需要救自己的,还能跟邱家对抗的人,真的只剩一个了!

虎子点了点头,看着她,阻止了不情愿的,似乎还想动手动脚的亮子,问道:“那你先说说是谁,我虽然同情你,但是却也不敢冒着得罪你父母的风险,除非你选的人比你的父母还厉害,不然我们可不敢放过你。”

二百二十九 斗殴

“有!她一定不怕我的父母,也能保你不被我的父母追究!”邱玉玲像是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拽住了这根救命稻草就不肯再松手了。

总算是勉强逃过这一劫了,邱玉玲松了一口气,再拽住自己的衣裳的时候简直觉得这可能已经不是自己的身体了,整个人都虚脱了靠在稻草堆里,再也没有一点力气了。

那头的玲珑却没有这么幸运了,顾博齐这一次不是开玩笑,也不是跟玲珑玩什么情趣,而是来真的。

玲珑虽然是歌姬出身,期间也受过很多的苦,但是自从跟上了顾博齐之后过的日子都是好日子,nǎ里受过这么大的屈辱和鞭打,一时之间气急攻心,居然吐出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顾博齐犹自不解气,叫人拿了几盆水来,狠狠的把玲珑给泼醒了,这才又坐在了椅子上,居高临下的对着玲珑,怒道:“贱妇!我来问你,你到底有没有背叛我?”

玲珑被打的嘴角出血,本来肤如凝脂的美背也被打的触目惊心,她现在才算真正领教了顾博齐的无情无义,再也不敢撒娇耍赖了,也再也不把希望寄托在邱世安身上了——这么久了,邱世安来封信都没给自己回,自己肚子里怀的可是他的孩子!可是他到现在都没来,到现在都没理一理自己,连命都快没了!

“有!”她终于受不住了,彻底的哭了出来,却还是忍着疼挪上前抱住了顾博齐的大腿,哭道:“老爷!我都跟您说,我全都跟您说!”

顾博齐虽然已经知道了眼前的女人背叛了自己,但是听见了这个答案还是令他再一次的勃然大怒,他仰着头半日才恨恨的再一次把玲珑给踹开老远,怒极反笑:“好!好!好!一面日日与我称兄道弟。却原来还与我的女人做着这种勾当!我顾博齐当真是瞎了眼,瞎了眼才会信他!”

玲珑已经慌得六神无主,眼见顾博齐如此生气,几乎不等顾博齐说话,就立即又和盘托出:“老爷!老爷,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我也是被他逼着的。当初他逼着我来跟着老爷,还叫我别忘了在老爷面前多多说他的好话还说,还说若是我有朝一日真的助他成功了,他便让老爷您提我做正室夫人!”

顾博齐不可置信的瞪着玲珑。几乎忍不住想现在就冲到那个邱世安面前,一刀了结了他算了。

玲珑语不惊人死不休,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接着往死里爆猛料:“老爷!我真的是被逼的,后来他又逼着我与他孩子他也不许我跟老爷说实话,说老爷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也会对我好一点,说不定等我生下了这个孩子来,还能光明正大的进侯府了。”

孩子?一提起孩子。顾博齐简直已经怒气冲天,猛地一巴掌扇在玲珑的脸上,把她给扇的晕了,这才猛地站起身来。怒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玲珑被他打了这么一场,又被惊吓了一场,现在已然坚持不住,肚里一阵翻天覆地的绞痛。下身一阵热流流出来,顿时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连动也不能动了。

她身上的血很快的就染红了衣裳。又流在了地上,众人都看见了,小丫头们最先忍不住尖叫起来,指着玲珑说不出话来。

顾博齐只是往地上看了一眼,紧跟着就头也不回的往外头闯,还不忘记叮嘱发子:“去!给我交代下去,把这个女人包裹好了,扔回邱家去!”

发子答应了,忙回头去吩咐丫头们将她包裹起来。

丫头们有些不忍心,纷纷往后退,因为发子好说话,贴身服侍玲珑的丫头就大着胆子跟他说:“总管,您看太太”

平日里最好说话的发子此刻却变得不近人情了,他几乎是吼着跟那个丫头道:“还叫什么太太?!没看见刚才发生了什么?老爷怎么交代的,你们就怎么做!都麻利着点,记得待会儿让车夫驾车,把她送回邱家去!不许请大夫!”

发子都这么说了,大家再也不敢再多嘴了,都做鸟兽散,拽着玲珑就往外头走。

玲珑已被这也没如同现在这么狼狈跟倒霉,她捂着自己的肚子,心中一片绝望。

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怕是没了,腹部的绞痛还有身下的热流都清楚的让她认知到了这一点,正是因为这样,她更加绝望。

邱世安根本就是不可信任的男人!顾博齐更是绝情!

当初说的那么好,说的那么多,还说什么会一直陪着自己,说什么自己是他的心头好,可是现在看来,却根本就是胡扯!

她闭着眼睛,认命的被人拖着回了房间,重新穿好了衣服,又被扔在了马车上。

顾博齐横冲直撞的出了府上了马,就勒着缰绳问发子:“发子,才刚叫你打听的,打听出来了没有?那个王八羔子在nǎ里?”

发子不慌不忙的回他:“老爷,已经打听出来了。邱员外现在就在醉仙楼喝酒呢听说那里还有”

顾博齐却已经听不下去了,听了地点就纵马狂奔,一路沿着胡同拐上了朱雀大街,直接在醉仙楼门口下了马,连人也不认了,有上来请安的小二,他一鞭子都给人家打翻了,直接上了二楼,踹开了最左边一间厢房的门——他知道邱世安来这里基本都在这个包间,果然一踹开门,他就看见了如今正摇头晃脑的听曲儿的邱世安。

房门猛地被踹开了,屋子里的人都纷纷的回头,旁边站着唱曲儿的小姑娘也瑟瑟的停住了,缓缓的退到一旁。

中间有人认识顾博齐的,就忙站起来笑道:“原来是定远侯世子,失敬失敬!来喝一杯?”

顾博齐连看也不看那人,直接上前就提溜起了还没反应过来的邱世安,一把给推在了桌上,被桌上的杯盘碗盏都打翻在了地上,冷笑道:“喝什么酒?我是来找人的!”

众人也就都看出了不对来,毕竟顾博齐现在的神情看出来完全不对劲,于是众人都不断的往后退,期间有伶俐的,早就溜出门去了。

是非之地,还是不要久留的好。

顾博齐怒不可遏,手中扯着顾博齐的衣襟,差点没把他给勒死。

邱世安这回终于反应过来了,也知道顾博齐是为什么而来,因此干笑了两句,伸手捂住顾博齐的手往下扒拉,总算把顾博齐的手拿开了,这才咳嗽道:“世兄,世兄,你有话好好说啊”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话,再加上了他笑的那两声,顾博齐顿时连话也不想再说,伸腿蹬了他一脚,把他蹬的翻在桌子上,扯下了一大片桌布,把上头的菜什么的全部打翻了,沾上了一身的油。

邱世安这才意识到顾博齐怕是真的生气了,就有些不可理解的看着他,第一次对顾博齐用上了重语气:“世兄你做什么?!要是为了玲珑的事那大可不必啊!盛京多少人互相换着妾玩儿?”

“玩死你!”顾博齐挥手就给了他一鞭子,冷笑道:“你玩大可以跟我光明正大的不说,可是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却瞒着我,还骗我说那孩子是我的!你们当我是什么?!”

顾博齐委屈的不行,已经完全对邱世安没了好感,冷笑道:“你这种人,真是死了也活该!”

顾博齐不仅仅是嘴皮子上说说,还真的动上了手,挥鞭子迎面给了顾博齐几鞭子,把他打的四处躲避,最后只好钻进了桌子底下。

可是到了后头,顾博齐连桌子也直接给踹翻了,邱世安终于忍无可忍,迎面拽住了那根鞭子,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血迹,怒道:“够了!你别得理不饶人!论起来那女人还是我送你的,我用用怎么了?!”

什么叫做用用怎么了?顾博齐又回想起自己听到玲珑怀孕之后的欣喜若狂,还有当初对玲珑的掏心掏肺,更是怀念起自己不断的扔给玲珑的大把大把银子来,有了这些银子,他还只能买一个女人?真是好笑,他就算是买了全部的醉仙楼的头牌,这些钱也够了!现在邱世安居然还大言不惭的来自己面前说这句话,简直是不可原谅!

顾博齐推了邱世安一把,冷笑道:“我得理不饶人?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做人不地道?!我自认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可是你呢,你居然敢在后头拽我的后腿,还他娘的给我戴绿帽子!”

邱世安被他步步紧逼,一直被逼到了窗口,外头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还在指指点点。

邱世安觉得丢人至极,顿时也来了脾气,扯着鞭子就一用力,把顾博齐往自己这边拉了一把,怒气冲冲的道:“你够了!我已经与你说了对不起,该做的也都做了,你可别得寸进尺!”

“人我已经给你送到你家去了!”顾博齐冷哼一声,勾出一个讥讽的笑:“你自己的孩子,你自己养!你居然还想让我给你养你那狗屁尿包种子,你倒是打的好主意!我告诉你,今日我就非要把你打的满地找牙,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朋友妻不可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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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 摔下楼

顾博齐说着,就已经又把鞭子给抢了过来,就又要动手的架势。

邱世安忙往后一躲,跟顾博齐擦身而过,在后头猛地推了顾博齐一把。

顾博齐狠狠的撞在了窗台上,邱世安松了一口气,再也顾不得其他了,就匆匆忙忙的正了正冠带,直接下楼上马跑了。

等他走了,顾博齐还没反应过来,正要双手撑在窗台上起身,后头就又被人猛地推一把,顿时头朝下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砖上。

他在地上抽搐了几下,血一阵一阵的从嘴巴里、耳朵里涌出来,很快就把地砖给染红了。

楼下一个正兜售糖人儿的小贩给吓呆了,惊恐的瞪大眼睛大着胆子往自己旁边不到一尺的地方瞧了一眼,只见一人摔的头破血流,那白花花的脑浆子都蹦了出来,整个人就如同是一块被摔碎了的加了辣椒粉的豆腐脑,顿时就控制不住的吐了,吐完之后连自己的东西也不要了,横冲直撞的往前闯,大喊着:“来人啊!死人了!死人了啊!”

就在门口站着的酒保跟着凑热闹过来看,却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躺在地上,现在跟头死猪一样的男人,正是刚才气势汹汹闯上二楼的定远侯世子-----顾博齐!

慌张的连话也不说了,那酒保连着退后了好几步,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之后又连滚带爬的爬起来,痛哭流涕的跑进醉仙楼抓住一个小二,就吼道:“他娘的!死人了!死人了!”

死在这里的可是定远侯世子啊!定远侯世子!酒保连话也说不利索了,想想刚刚还活生生的人如今却死在了自己店里。到时候还不知道会不会受牵连,顿时抱着头哭的半死不活。

小二倒是还算镇定,往楼上瞧了一眼,踢了他一脚,骂道:“你小子是不是又喝醉了?大白天的说什么醉话呢!”

“谁说醉话呢!”那酒保急了。见小二不理他,只好跺了跺脚,跑上跑下总算找到了掌柜,当下就将顾博齐摔死的事情给说了。

还没等掌柜的反应过来,外头就涌进了许多看热闹的人,死了一个人可是大事,况且刚才还有认得的人说出了那人的名字!

是顾博齐呢,定远侯的儿子!王首辅的女婿!

掌柜的吞咽了两口口水,这才有些机械的把头转了过去看着那酒保,吼道:“还不快去报官!快去!”

自己却先一步领着人飞快的出了门拐到外头顾博齐坠楼的地方。才看了一眼,他便知道这回怕是要出大事了,顾博齐根本就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瞪着两只眼睛,还时不时的抽搐一下。却根本不会动了。

掌柜的觉得心慌的很。毕竟眼前的人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人,若是处理不好的话,主人......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就朝后头的人吼:“快!快去找大夫来!找大夫来啊!”

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眼前的人怕是不成了,摔成了这样,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没看见连脑浆都出来了吗?!

可是谁敢说句不是呢?马上就有人飞奔着去找大夫了。

掌柜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简直是欲哭无泪,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好端端的,非得挑这个时候来店里,还非得出事!像是想起了什么,掌柜的一把拽住了后头小二的衣襟,暴跳如雷的问他:“好端端的,顾世子怎么会从楼上摔下来?!这不不天字号房吗?!今日来的客人里可没有顾世子!”

小二哆哆嗦嗦的看了一眼地上还在抽搐着,转眼间又吐出一口血来了的顾博齐,害怕的也哽咽了,哭道:“天字号房是没有顾世子的,今日定房间的是邱员外啊!是邱员外!或许是顾世子来找邱员外的......”

大夫是跟应天府的官差一同到的,他放下药箱替顾博齐诊脉,才半响就摇了摇头,叹道:“准备后事吧!”

他怕是还不知道眼前躺着的人是谁,不然说话也不敢说的这么镇定,掌柜的几乎要哭出来,要是顾博齐真死在了这里,他要找谁说理去?

应天府来的官差往左右瞥了一眼,先是派人去拦住了涌过来看热闹的老百姓,想了想才问那老大夫:“确定没救了?”

就这样了,要是还能活下来也真的只能说是奇迹,大夫再一次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就是华佗再世,也救不回来了,准备后事吧!”

沉吟了一会儿,那个瞧着似乎能作主的官差头便指挥下属:“快去!快去定远侯府报信。”

接到消息的时候顾老太太正与范氏、柳氏谈论过阵子回请淮安侯夫人来做客的事情,等听说了顾博齐从楼上跌下来,她摇晃着扶住了汀兰的手才算没有跌倒,努力的站稳了,才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来报信的是个小丫头,见了顾老太太这个阵势早就吓得一抖一抖的,问的急了就哭到:“老太太!前头来了个官差老爷,说是咱们世子从醉仙楼楼上摔了下来,怕是......怕是不好了,他们也不敢移动,就叫咱们找人去......”

范氏与柳氏都惊得站了起来,脸上都是诧异跟不可置信。

还是范氏先反应过来,忙一把扶住了顾老太太,大声道:“老太太!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还是快叫老爷去把二弟给抬回来,咱们再请太医罢!”

这是正理,顾老太太虽然被惊吓了,却知道范氏说的对,慌张的点了点头,往外一叠声的叫传五老爷跟大老爷。

幸好今日五老爷在家,大老爷也沐休,因此一叫就到了。

顾老太太将事情与他们说了,就老泪纵横:“快!轩儿,勇儿,快救救你们兄弟!”

大老爷吃惊不小,五老爷也一副震惊的模样,反应过来之后忙安慰了顾老太太,便争分夺秒的出了门。

等他们到了朱雀大街时,一瞧见躺在地上的顾博齐,便知道这回顾博齐怕是活不过来了:脑浆都出来,眼神也涣散了......

到底是亲兄弟,五老爷红了眼眶,忽然凶残的转身问在一旁唯唯诺诺的掌柜:“是谁?!是谁害的我二哥这样的?!”

五老爷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把官差都吓得一时之间噤了声,还是掌柜的大着胆子告诉他:“不久之前顾二老爷忽然不知怎么了,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就上楼去了。我当时在忙,也不知道顾二老爷是来找谁,也没跟上去,谁知......谁知没隔多久,店里的酒保便跑来告诉我,顾二老爷从楼上摔了下来......”

那掌柜的看了一眼眼圈发红的大老爷还有五老爷,抖了抖,忙又道:“小的已经问过伺候二楼的唱曲儿姑娘晓月跟酒保了,楼上天字号房本来是邱员外定的,当时顾二老爷匆匆忙忙来,似乎就是为了找邱员外......后来二人似乎还发生了什么争执,再后来客人们跟姑娘也都吓得退出来了,之后的事情便没人看见。邱员外下来之后,顾世子就摔下来了.......”

邱世安!五老爷愤愤的在地上抽了一鞭子,愤愤的看了一眼缩在旁边的官差,便开始招呼小厮们小心翼翼的往长春凳上抬人,一边看着却一边忍不住又哭了。

大夫看的直摇头,摸着胡子告诉他们这样只怕会更加速病人的死亡,可惜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能让顾博齐回去见家人最后一眼才是重要的,顾博轩与顾博勇亲自驾着马车,一路哭着回了定远侯府。

彼时家里的王氏跟顾承宇、顾烟、顾满、顾成峰都得了消息,一同扶着顾老太太的手在 门边焦急的守着。

虽然顾博齐不是个好人,但是他对顾承宇还有顾烟兄妹却真的是没话说的慈父,何况有了他在,他们兄妹真的多了几分护持,如今听了这个消息,一时之间心情都有些沉重。

顾满与顾成峰姐弟脸上也都红扑扑的,似乎才刚刚哭过,都沉着一张脸一左一右的呆在王氏身边。

王氏早已经哭的泪眼朦胧,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她对顾博齐确实可以说是死心了,可是当年的爱恋却并不是假的。

当年少年夫妻恩爱的时候她们也曾经情投意合过......

顾博齐出事实在是太突然了,她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如今还似乎踩在棉花上,根本就站不稳似地,似乎只要一走动,就会摔下悬崖,万劫不复似地。

顾满拽着她的手,察觉到了她手心里的冷汗,心中一时之间又是酸又是疼,这回却真的掉下了眼泪。

不是为顾博齐这个人渣,而是为王氏心酸。

这个男人伤害她伤害到了这个地步,可是她却总是在心酸心寒之际又对他报以希望。

可是她等到了顾博齐死,也没等到这个男人的回心转意,而是讽刺的,等来了,这个男人是了一顶绿帽子跟情敌互相斗殴至死的消息,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可是顾满却似乎已经能预感到,王氏知道了之后的心酸跟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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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一 没救了

顾成峰跟个小大人似地站在王氏右边,伸手拽住了王氏的衣襟,又从她前头把手伸过去抓住顾满微微冰冷的手,眼神坚定。

顾满觉得喉咙很难受,似乎只要一不注意就会哭出来,只好死死的咬住了唇,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该怎么反应呢?她从来没有想过祸害是可以死的,是可以消失的。

她总想着,留着他吧,留着他吧,不管怎么样王氏需要丈夫,而顾成峰也需要父亲。

可是等到现在顾博齐终于要死了,她却又忽然觉得顾博齐还是死了的好,至少王氏只会痛这么一场,痛过之后却彻底得到了解放。

马车终于到了定远侯府门口,大老爷跟五老爷眼圈红红的从马车上下来,二话不说的就上前跪倒在了顾老太太面前齐齐整整的磕了三个响头:“母亲......母亲,二弟(二哥)他不行了!”

顾老太太浑浊的眼睛终于掉下眼泪来,这是从顾博齐出生到现在,她第二次掉眼泪,第一次是在顾博齐出生的时候,顾老太太以为这个儿子的降生代表了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受苦,于是就哭了。而第二次哭,却是顾博齐快要死了的时候,她觉得真讽刺,紧紧的掐住了范氏跟柳氏的手才算站稳了,沉着脸看了一圈身后的人,呵斥道:“哭什么哭?!还没到哭的时候!”

说完便上前一把掀开了帘子,猛地睁大了眼睛想要瞧瞧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