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低下头替赵王整理好了带着的玉佩穗子,咯咯笑:“王爷说得对。妾身省得的。这不就有了么?我在这里等着王爷,王爷早点回来。”

赵王点点头疾步出去了,赵王妃眼看着他走远了,便斜倚在扶手上盯着自己食指上带着的蓝宝石戒指,怔怔的只顾出神。

还是邱嬷嬷摸索着进来的声音将她的神思重新又拉了回来,她坐正了身子,精神万分的看着邱嬷嬷。问道:“如何了嬷嬷?可打听到了?”

“王妃您得到的消息没错!”邱嬷嬷连水也顾不上喝一口,爽朗而笑:“王妃,大喜事,大喜事啊!”说完,她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忙朝地上呸了几口:“莫要怪罪莫要怪罪。我嘴上得罪了!”

赵王妃耐着性子听完这段话,忍不住催促:“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嬷嬷快说,什么大喜事?”

她已经猜的差不多了,却还是想从自己人嘴巴里听见更加确切的消息。好安心。

邱嬷嬷知道自己主子不是真的怪罪自己,便侃侃而谈:“王妃,真的是好事。那顾家九姑娘因为父孝,到现在还未议亲呢!”

就知道王氏不会舍得把自己这个如珠似宝的女儿随便嫁出去!赵王妃志得意满的牵起嘴角微笑:“料到了,我就知道。”

顾满啊,那可是一身拥有两家大势力的姑娘,什么高门闺秀可以相比较?

你有张良计,我自有过墙梯,你可以替谢庭找个不错的,那我自然可以给我们阿远找一个更加好的!看谁能压得过谁!

邱嬷嬷说完这句话,又觉得有些不好,就忙又补充道:“可是王妃,有件事,不知道老奴该不该说?”

有什么事情不好说的,赵王妃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的吩咐:“快说!”

只要能得个比谢庭的媳妇儿好的儿媳妇,那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就算娶回来之后把她给供着那也好啊!

何况王修盈那个软柿子能教出什么不好的闺女儿来?再凭她跟魏氏的关系,这门婚事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么?

想到这里,她带着些许不屑笑了。

邱嬷嬷犹豫了一会子,咧嘴大笑:“王妃您在封地不知道,但是总知道一件事的。您还记得三年前咱们回封地的时候吗?那一天她可是当街,当着三位王爷的面斩掉了小建宁侯的四根手指头呢!”

四根手指头!赵王妃嘴角的笑就慢慢的僵住了,她怎么会不记得那个场景呢?其实想起来,为什么给谢远议亲她一直都没考虑到这个顾满,还不就是因为那件事。

她已经尽量不想再记起来那件事了,可是只要一想到顾满敢在街上当场砍掉一个侯爷的手指头,她就觉得不寒而栗。要是有一天,她也惹到顾满了呢?

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要是某一日不小心触怒了她,那她敢做什么......

赵王妃打了一个哆嗦,强笑着说道:“那一日其实也是个意外,你我都看见了,她也是逼不得已的,要不是许知远那厮步步紧逼,甚至还拿鞭子打破了人家马车的帘子,人家也不会这样,何况。何况那许知远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呢。”

“可以理解的。”赵王妃不自觉的攥紧了旁边的扶手,喃喃自语:“可以理解的。”

邱嬷嬷看见自家主子吓成了这样,忙膝行几步过去扶住赵王妃的手,狠了狠心继续道:“王妃您不知道。后来......后来还有呢。”

还有?赵王妃木然的低头看她,都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她也就是想给自己儿子找个好媳妇儿,不论是门第出身还是随机应变的能力都能让自己的儿子超过谢景行那厮。

可是顾满虽然出身是好了,但是这脾气真的是太惹人害怕。谁敢要她呢?谁敢要她来当媳妇儿呢?谁敢把儿子交给她?!要是两口子闹点别扭,按照她的性格,还不得把人给吃了啊!

“还有,还有那个姑娘曾经......”邱嬷嬷的面容有点古怪,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还有,当初那个一心攀附顾家的那个邱家,都差不多要灭族了!”

邱家!赵王妃思索了半日才记起来。邱家就是那个有个儿子跟阿远玩的挺好的邱家,她啊了一声,愣愣的问道:“那,跟她,有什么关系?”

“哎哟王妃。就是没有关系才让人慎得慌呢!”邱嬷嬷夸张的尖叫起来,又绘声绘色的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添油加醋的都给赵王妃说了。

最后又总结道:“您是不知道啊!盛京里如今人人都在传,得罪了那个九姑娘的人,到头来都没好结果呢!您瞧那个邱家,瞧瞧许知远!”

然后邱嬷嬷又东瞧西看了一会儿,压低了声音道:“还不止呢!还有婉妃,丽妃。昌平公主......王妃您瞧瞧这些人,哪一个是好惹的。可是到头来,偏偏都全部倒霉了。而且,而且还全部都跟这位九姑娘有关系,都是得罪了她的。这事情哪里就有这么巧呢?”

赵王妃抖了抖身子,觉得胳膊上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这种姑娘哪里要得嘛?瞧着赵王妃半点血色都没有了的脸。邱嬷嬷在心里撇了撇嘴,对那顾满更加的排斥。

“不!”赵王妃双手撑在扶手上,一字一顿道:“这样就更好了,更好了!”

“王妃?!”邱嬷嬷还以为赵王妃是吓傻了,忙还要再说:“您不知道......”

赵王妃的眼睛移到邱嬷嬷脸上。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忽然怒道:“我都知道!这样有什么不好的?这样才好呢,这样才好呢!”

“她这么厉害,那嫁给了我的阿远,就可以收拾那个贱种了!到时候她是我家的人了,自然只能帮着我们家!怎么还会像是对待外人那么对待我们呢?!”

赵王妃认定了这一点,就哈哈大笑,指着邱嬷嬷吩咐:“你!你快叫人去写庚帖!我就往顾家去一趟。一定要去!”

邱嬷嬷抖了几抖,见赵王妃果然是说真的,忙点点头答应了,又踌躇说道:“王妃,真的要如此吗?这盛京里的名门闺秀也不少......”

再不少又怎么样?!赵王妃想到那一日赵王说过,皇帝跟皇后的意思都是要给谢庭择一个高门闺秀,高门闺秀!这四个字分量多重啊,谢景行他也配!

既然皇帝跟皇后的意思她违逆不了,那总能给她的阿远也找一个吧?不仅要找,还要找更加好的!

人心啊!人心啊!

就算知道那个顾满顾九有多恐怖,有多么脾气差,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呢,她身后的定远侯跟王首辅跟王庭然也摆在那里呢,这些就够了。就够了。

阿远需要这些,需要她的门第。这就是最适合不过的理由。

第一章 必得

只要这个姑娘是顾家的,只要她是王伯雍的外孙女,这就够了。至于其他的,就跟刚刚赵王妃自己说的那样,只要这个姑娘日后是谢远的人了,难道还怕她能胳膊肘往外拐吗?

怕就怕这个顾满没有传说中的这么厉害,不然......那才是谢远的福气呢!

赵王妃说完,见邱嬷嬷送上庚帖,翻开瞧了一会儿,立起身冲碧荷道:“快,给我更衣!我要往顾家去一趟!”

“王妃!”邱嬷嬷忍不住唤住她,见她目光沉沉的看过来,又忙摆手解释:“王妃,这件事情怕还是得先跟王爷商量吧?您刚刚还要同王爷说的,您忘记了?”

倒也是,好歹是儿子的婚事,总得先告诉儿子的父亲一声。赵王是会同意的吧?毕竟,毕竟谢远才是跟着他在封地上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的,有感情了的亲生儿子啊。这样一个自己费尽心血养了十几年的孩子,总比那个谢庭好!

赵王妃捏着拳头坐下了,觉得有些渴,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就听见碧玉有些焦急的声音:“县主,县主您慢着些,小心台阶呀!”

又胡闹了!赵王妃揉了揉额头,眼看着女儿蹦蹦跳跳的进来,先呵斥道:“教了你多少次了,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你瞧瞧你这是什么样子?到时候出去岂不是丢人?”

说到丢人两个字,咸宁县主又想起来瑞朱跟碧音还有前几日在荷花宴上丢人的事情来,不由得沉下了脸,撇开赵王妃的胳膊不依:“母亲又说这些话来气我!我早就已经丢人了,还怕这个吗?反正母亲也觉得我丢人了,那干脆,干脆不要我好了!”

“你呀!”赵王妃皱了皱眉头,将女儿揽进怀里戳了戳她的额头,气道:“你这张小嘴利索的,非要气死你母亲不可吗?”

“我哪有!”咸宁县主窝在母亲怀里。嘴里却还是不依不饶:“说起来,最丢人的事情难道不是我的丫头被哥哥处置了吗?母亲说过会还我碧音跟瑞朱的,她们两个人呢?”

说起这两个丫头,赵王妃心里又憋了一肚子的气。她倒是真的去跟田婶要人了。谁知道田婶却轻描淡写的告诉她,打了一顿,那两个丫头就死了。

死了?!就因为一条狗,这两个跟着去了封地又跟回京城来的明显受宠的大丫头就这么死了?谢庭可真够狠的!

就为了那一条狗,搭上了两条人命!

这样的一个人,让人怎么相信他到时候登上赵王飞位子,不会杀了自己母子泄恨呢?

她还记得当时田婶惊讶不已的眼神,跟田婶的那句话:“王妃这话说的,怎么就罚重了呢?这还是世子仁慈,换做别人家世子被下了毒。当场就要告上皇上那里去的。世子是谁?他可是未来的王爷呀,是皇上的亲孙子呢!那两个丫头敢给世子下毒,打死算轻的,否则,按律例。她们可都该夷三族的!”

按律例按律例,按什么律例?!谁不知道这话不能说,难道还能辩解说根本没给那个破谢庭下毒,不过是想毒死他的一条狗而已吗?!

“算了!”赵王妃忽然抬高了声音:“不就是两个大丫头吗?有什么了不得的,到时候重新挑新的就是了。大不了,也叫瑞朱跟碧音不就行了!”

咸宁县主瘪瘪嘴就想要哭出来:“母亲!我不要,我就要原来的!那个坏蛋凭什么动我的丫头!”

“那你凭什么动人家的狗?!”赵王妃猛然拔高音量。呵斥道:“你还真以为你们还跟四年前一样吗?现在人家可是深受皇上喜欢的郡王,又是世子!他还有陈家呢!你以为啊!”

这些关她什么事?!咸宁县主穿起鞋子,生气的跑走了。

“还不快出去跟着?!”赵王妃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呆立着的咸宁县主的丫头奶妈们,怒道:“再让她去招惹那个不吉利的家伙,当心你们的脑袋!”

奶妈跟丫环忙低头告罪,急忙追出去了。

真不让人省心啊。赵王妃呼出一口气,有些疲惫的问:“二爷呢?二爷去哪儿了?”

谢远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现在要给他说亲事了,赵王妃就立即吩咐邱嬷嬷:“快快快!快看看他出门了没有,没出门就给我叫来!”

谢远很有些不耐烦。进门就问郑氏:“母妃,好端端的您又找我做什么,还叫的这么急!”

赵王妃见了他这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抄起旁边的一个引枕就扔了过去,骂道:“你这像是什么样子?!问的叫什么话,我叫你来当然就是有事,难道还指望你过来给我请安不成?!”

怎么就不指望了?这不是天天在请安嘛?谢远心里嘟囔,却并不敢真的说出来,有些讨好的坐在赵王妃身边,堆起笑来撒娇:“哎呀母妃,儿子又不是那个意思!母妃不久之后就到生辰了,儿子这早出晚归的,还不是给您准备礼物呢嘛?”

这话听的倒是叫人有几分舒心,赵王妃斜眼看着他:“真的?”

“真的真的,比金子还真。”谢远抬起手做了个发誓的动作,又笑嘻嘻的去摇赵王妃的胳膊:“母妃就是性子急爱埋怨人?儿子什么时候不把母妃放在心上过了,是母妃自己总是小性儿爱埋汰人嘛。”

赵王妃听的心里舒坦,也就不计较自己儿子说自己小性儿,点头道:“这还算你有几分良心,也不枉你母妃为你谋划这么多。”

谢远听的有些云里雾里,挠头问道:“什么谋划?母妃为我谋划什么了?”

赵王妃爱怜的替他正了正冠带,正色问道:“你可听说你皇爷爷要替谢景行寻世子妃的事了?”

怎么没听见,这阵子到处都是人提这个,他躲都躲不过去。

出门喝点小酒也有人不怀好意的来问他是不是打算跟哥哥同时间成亲,哥哥要找名门闺秀,那这个做弟弟的也不能差什么的。

做弟弟的也不能差么?可是皇帝根本就不记得自己似地,也从来未曾提过要给自己找媳妇儿,更别提如今谢庭居然封了郡王,而他仍旧什么都不是了。

人比人真的要气死人,当年明明谢景行只能被自己追着跑,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可是现在呢?可是现在谢景行却已经不是当年人人欺凌的谢景行,他已经是郡王了,是名正言顺的未来的赵王的接班人。

而自己却从人人追捧的赵王宠爱的幼子变成了一个填房生的什么都不是的矮谢庭一头的弟弟。

这个事实真是叫人难堪的很,谢远闭着眼睛把拳头握紧了,低低的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道:“知道。”

见自己儿子这般难过,赵王妃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摸了摸他的头,道:“所以咱们也不能落在人家后头,你皇爷爷既然偏心那位,咱们就只能自己靠自己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谁敢去跟皇帝对抗呢?谁挑的人又能尊贵的过皇帝挑的?

谢远还是有些泄气,不由得再一次暗恨起谢庭的存在来。

他本来就不该存在的!他该跟着那个女人-----他的母亲一起去死才对,也好过这么留下来恶心着自己跟母亲。

“你们都是皇亲国戚,要找比你们更尊贵的女子那是肯定难了。”赵王妃嘴角噙笑,缓缓的笑道:“可是仔细说起来,也不是没有。”

谢远竖起耳朵仔细听,满怀希望。

“比如说......顾家的那个顾九。”赵王妃吐出这个名字,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又道:“这个姑娘可不简单,多的是人想要呢。颇有些奇货可居的意思在。”

顾家的姑娘......顾家......谢远想起了些什么来,忽然就想起那次偷偷溜进京城来刺杀谢庭的时候,躲在的那辆马车上的姑娘。

那个姑娘似乎,也说过自己姓顾。

顾......那么,那个姑娘是顾几呢?

“阿远!”赵王妃抓着他的手,重复道:“这个姑娘可很不错,咱们一定不能落在那个贱种后头,一定不成。他要娶什么名门闺秀,那你也得娶。看看谁耗得过谁。”

赵王恰好踏进房间,听见这句话就好奇的问:“什么谁耗得过谁?”

谢远忙站起身来请安,赵王点了点头,问道:“你这些日子总是出去做什么呢?玩的都不着家了,不像话!”

谢远一向不怕自己的父亲,闻言便笑道:“母妃生辰要到了,儿子出去替她找些好东西。父王您从哪儿来?”

说起这个,赵王的脸色沉了沉,有些不爽的告诉赵王妃:“史家又来人递帖子问消息了,本王实在是 不耐烦。不然十五那一日,你便去一趟吧。”

去史家?到时候又得自己给擦屁股。郑氏心里又把谢庭给骂了一顿,觉得很不是滋味,偏偏又不能拒绝,便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又拉起赵王来说刚才说到的顾满的事。

这个姑娘,反正谢远是一定志在必得的了,谁来都不管用。

第二章 告罪

天渐渐的亮了,定远侯休息了一整晚,觉得身上轻快了许多,便起身洗漱了在花园里练拳松动松动筋骨。

才卯时一刻而已,服侍惯了定远侯的小妾也匆匆忙忙的起身梳洗了,前来顾老太太房里伺候。人老了,也就没了什么吃醋不吃醋一说,何况定远侯这一去边疆就是几十年,顾老太太与他其实也并没有多少感情在。

于是顾老太太只是淡淡的叫她们起身,也并不为难她们,道:“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你们还是仍旧伺候老爷去。也不用来请安了。”

两个小妾忙答应了,却仍旧乖巧的服侍着顾老太太吃了早饭,才往前院去寻定远侯。

定远侯起的早,儿子们也都早,去上完朝了便匆忙赶回来给定远侯请安。

大老爷有些忐忑的问定远侯:“父亲这次回来,那不知道是谁在那里守着了?不知道谁去替?”

当然是谁是新的定远侯谁去了,定远侯接过巾帕擦了擦手,回头问他:“那依你看来呢?”

大老爷慌忙低下头:“儿子不敢妄言。”

很快三老爷四老爷与五老爷也相继而来,都请了安立在一旁。

定远侯看了他们一遍,敲着桌面道:“都与我说说吧,老二的事你母亲的信里说的虽然清楚了,我还是想问仔细一些。”

怎么还是先问顾博齐的事,这话题转换的可太快了。几兄弟莫名其妙的对视了一眼,却又不敢不说,便由当时去接人的大老爷跟五老爷说。

“那一日我们忽然接到食神居派来的小厮送来的消息,慌忙过去了,就见二弟躺在了地上,那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听说是,他与邱家的那个邱世安争抢一个歌姬所致。”大老爷谨慎的斟酌了一番,决定用比较温和的字眼。

五老爷便接着说道:“后来我们问了掌柜的跟许多小二小厮。都说是亲眼瞧见邱世安与二哥吵架,二人还起了不小的争执。然后......然后那个邱世安就把二哥给推下来了。”

五老爷又想起邱苍梧跟邱世安对自己说的话跟许知远的忠告,不由得狠狠的打了个哈欠,觉得四处都阴森森的。

“为了一个歌姬?”定远侯不置可否。追问道:“是个什么样的歌姬?”

那个歌姬来过侯府的,而且差点把二弟妹给气死了。大老爷便直言不讳:“就是个普通的歌姬,她一开始是邱家的,后来被邱家送给了二弟。二弟便在门子沟给她置办了一座宅院养着她,她还......怀了孩子。”

“那个歌姬不是个好人,一边与二弟好,一边其实还与邱家勾勾搭搭。这孩子......听说是邱世安的。因此二弟才恼了,一路闹去了食神居,谁也拦不住。”

这么看来,一切都是巧合了。

那个歌姬恰巧就被发现与邱世安的关系。然后邱世安恰巧又没在家而在食神居,顾博齐也是恰巧一路直追去了食神居,二人起了争执,屋里的人都跑光了,就在那屋子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顾博齐恰巧被邱世安推下来跌死了。

这也说的过去,不是,应该说是很说得过去的。毕竟那屋子里当时只剩下了顾博齐跟邱世安,两个人又刚好在打架,不是邱世安还会是谁呢?连衙门都给下了定论了,怎么会还有别人?

可如果当时还有人没走呢?那时候屋子里已经没有第三个人了,如果那时候还有人。浑水摸鱼把顾博齐推下去了,又趁着没人溜了呢?

定远侯目光炯炯的看了自己儿子们一眼,若有所思。

最好不要还有别人,最好都是巧合吧。

三老爷最安静,从进来到现在几乎都没说过几句话,定远侯不免多看了他几眼。问道:“平日里你二哥这么胡闹,你们都不管着?”

管着?管的多了去了,可是他能听谁的?

没等三老爷回答,帘子就响了,原来是有人来通报说顾承宇与顾烟来了。

顾老侯爷牵起嘴角笑了笑:“原来他们还记得有个祖父。”

大老爷在旁边做了一番思想斗争。还是开口说道:“其实昨日二弟妹便托她大嫂去通知这两个孩子了,谁知道忙起来竟没注意,一时混忘了。她们两个不知道,自然也就没来。”

定远侯瞧了他一眼,点点头往德安居去,回头又吩咐几个儿子:“做自己的事去吧,不用成日没事做围着我。”

顾烟与顾承宇果然已经等在德安居了。

定远侯一进门就先被一身素白绸衣,只在袖口跟襟口滚了一层金边的顾烟给吸引了。倒是不知道,老二的女儿居然一个比一个漂亮。

顾满美的如同仙人下凡,眼前这个却也美的不可方物,果真是两个姐妹花。

早在来之前,二人就已经想好该怎么应对定远侯了。因此一见定远侯进来,顾承宇与顾烟便跪下请罪。

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可请罪的,不就是没来接么,反正已经分家了。

虽然知道是大儿媳妇忘记去通知了,但是定远侯还是有些不喜,冷哼了一声:“也不为过,你们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耽误了也是有的。”

顾烟抿了抿唇,抬眼恳切的看着顾老侯爷:“是孙女儿不好,本来哥哥要在这里住到祖父回来,好给祖父请安。是孙女儿记挂马姨娘她生了病,哥哥才带我回去的。祖父罚我吧!”

顾烟睁着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你的时候总让人顿生怜惜,她说的又这么清楚而明白,人家是家去照顾生了病的姨娘呢,那到底是人家的生母。

这个小姑娘,倒是与小九不大一样。小九也有的是办法能把你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个错处都寻不到,但是却总有些咄咄逼人的感觉。

可是顾烟却是处处露出为难来,让人先就不忍心催逼她。

这两个姑娘在一起,难怪......难怪没有办法安静了,难怪事情这么多了。

定远侯了然一笑,随意的拂了拂袖子:“无事,记得祖父就够了,不在乎迟早一两天。”

顾烟松了一口气,欢喜的站起来,从身后的丫头手里捧过一个包袱来,似乎有些羞赧的低头捧给定远侯:“这是孙女儿给祖父绣的鞋袜,做的不好,还请祖父勉强穿着。”

倒是有心了,定远侯点点头叫旁边的小妾给收着,便问顾承宇:“听说皇上只让你丁忧一年,眼看着这一年立即就过了,仍旧回锦衣卫去?”

锦衣卫是不错,也的确是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人,但说破了天也就是个侍卫。

定远侯是个军人,他可以丢下一家子在边关一个人坚持这么几十年,可见其毅力跟抱负。顾承宇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不!孙儿想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随后跟着来的顾承远与顾成安两人被这句话惊了一跳,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这确实是很远大的抱负了,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这八个字多难做到。

定远侯终于正视这个孙子了,摸着胡子问道:“为何想要去上阵杀敌?你如今是锦衣卫同知,年纪轻轻可以做到你这个位子的人甚少。若是一直呆在锦衣卫,你未必不能出人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