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有什么用!”顾承宇立即出声打断了林任远,急道:“当务之急是先把人给抢回来!快点!一定要抢回来!”

林任远被他的话惊住了,都忘记纠结他现在的态度,完全慌了神,只好慌乱的点头。

顾承宇夺门而出,飞快的穿过穿廊跳到门口挡住了欧阳宣跟刘通的去路,堵在门口伸出手拦住他们,道:“指挥使这是…?”

欧阳宣从来没看过顾承宇这个样子,便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道:“奉旨办事咯。”

顾承宇知道欧阳宣话里的意思-----皇帝跟皇后都亲自交代了,让锦衣卫亲自督办此案,一定要审个水落石出。

而作为现在没有都督的情况下,唯一的一个指挥使。欧阳宣自然当仁不让是第一个该审案,有资格审案的人。

他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陆翰轩,蹙眉道:“指挥使大人难道不知道,我们也已经开始办案了吗?”

“哦?”欧阳宣顺着他的目光扫了一遍陆翰轩。好整以暇的问道:“那就要请教顾同知了,有结果了吗?”

有倒是有了,但是那陆翰轩交代的话能见人吗?

顾承宇被欧阳宣的话噎的无话可说,但是转瞬却又正色道:“才几个时辰的时间,自然什么都问不出来。但是既然我们都已经开始审了,总要审出个结果才能放心吧?指挥使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欧阳宣没有说话,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顾承宇。

谢庭已经私下交代过他,这回案子的主谋很可能是顾承宇,只要拿住了陆翰轩,狠狠的审问一番。一定会有个结果。

在这样的情况下,可以诛锄异己,又可以巩固跟谢庭之间的关系,欧阳宣可没有理由不亲自来接管这件案子。

不能白白的放过这个顾承宇,要知道。他可是能狠下心豁出命去救火海中的皇帝的人呢。

到时候他的资历够了,又深得皇帝的信任,自己的位子就很可能受到威胁了,也不是很可能,毕竟他现在就已经开始察觉到顾承宇这个人带来的威胁了。

在这个情况下,要他放弃陆翰轩这个异常重要的证人,那是妄想。

“你放心。把人交给我们,我们自然也一样会审出个很真实的结果。”他打断了顾承宇的话,蹙眉道:“现在,还要请顾同知先给我们让条路出来。”

顾承宇心慌的去看陆翰轩,正好看见陆翰轩看过来的眼神。

他心神一凛,半是威胁半是警告的看了看陆翰轩。缓缓的捏住了自己腰间系着的荷包。

陆翰轩的眼睛慢慢的瞪大了。

陆翰轩其实是很凉薄跟复杂的一个人,他明明是知道自己的命比任何人的命都重要的,但是在看见这个儿子带着的荷包之后,他还是有些犹豫了。

那毕竟是自己的骨血啊,毕竟跟自己长得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似地。

他一心慌。就猛然咳嗽了几声,差点要把心肺都咳出来。

两帮人正闹得不可开交,外面就奔进一个锦衣卫来,说是定远侯亲自上门来了。

还有人愿意亲自来北镇抚司倒是难得,不过肯定不会是冲着他们来的。

欧阳宣抿唇看了一眼陆翰轩,先挥手示意属下将陆翰轩一行人放回牢里去。

顾承宇见状总算是把心暂时的放回了肚子里,这时候才觉得腿都已经发软了,差点走都走不动,他忙迎出去看着定远侯施礼:“祖父。”

这边闹得不可开交,却跟顾满跟谢庭没有丝毫关系似地。

谢庭这回没有再翻墙,借着看望受惊的顾满的理由光明正大的进来,而且还是王氏亲自迎进来的,他似乎很有些自豪,看着顾满笑:“现在伯母再也不拿那看贼的眼神看我啦,我倒是有些不习惯呢。”

惹得顾满也好气又好笑:“难道你喜欢我母亲把你当成灾星看不成?”

他们最近几天总是聚在一起,自然说起话来就不如以前那么拘谨。

谢庭果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抚额长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顾满失笑摇头,又想起了正事,问他:“这回案子移到了锦衣卫,你猜顾承宇会被牵扯出来吗?”

陆翰轩这个贪生怕死的人,怕是为了减轻罪责一定不会自己一力承担的,肯定要把顾承宇攀咬出来。

但是顾承宇毕竟已经在锦衣卫呆了两三年,又有林任远在,估计也会有其他办法,情况还是很难说。

谢庭摇了摇头:“现在我也不能确定。希望能吧。”

“不能也没有关系。”顾满微笑:“我会把我受到的都还给他的,很快了。”

谢庭执壶替她满上一杯茶,笑道:“这些都不用急,现在你好好的,这就是最重要的。你的祖母还是很生你的气吗,因为你不肯替陆翰轩说话?”

这些谢庭居然都知道,顾满睁大眼睛看着他,毕竟这些顾满都没有跟他提过。

谢庭笑的有些促狭:“聚食庄的掌柜的跟我们食神居的掌柜的关系不错,我们也就顺便听了一耳朵新闻。”

原来是狼狈为奸,顾满失笑的摇摇头。

“你别伤心。”谢庭看着她的眼睛,想了想说:“老人们都是很爱偏心的,他们偏心的时候,心就长偏了,看不见她们不喜欢的人的喜怒哀乐。只关心他们关心的。”

顾满之前其实是没有感觉伤心的,她已经习惯了顾老太太的偏心还有偏听偏信,所以这些事子啊她眼睛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顾老太太的那些难听话其实已经伤不了她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见谢庭说不要伤心的这句话之后,她真的觉得有些委屈了,她喉头一哽,抬手遮住眼睛,嘴硬道:“你说的什么话,我为什么要伤心。我好好的,但是她偏心的外孙却在牢里了,我为什么要伤心,我才不伤心呢!”

谢庭轻轻的将她的手拿开,伸手替她把掉下来的那一滴眼泪擦掉,坚定而温柔的看着她:“对,你不要伤心,永远也不要伤心,无论怎么样,你还有我呢。”

既然你选择我,既然你要跟我走一辈子,我就还你无忧无虑,安安稳稳的一辈子。

这大概是顾满听过最安稳踏实的情话,她忽然觉得嫁给谢庭其实也并不一定就是一个权衡利弊的选择了。

毕竟谢庭笑的那样温暖,在受过这么多磨难之后,还可以笑的这样温暖,眼睛还可以这样清澈的人,一定不会坏到哪里去。

谢庭看她笑了,也跟着笑:“难道我说的话很好笑吗?”

不好笑,其实很动人。

沛音沛琴对视一眼,都微笑起来。

顾成峰蹬蹬蹬的跑了进来,没有片刻的停歇,先上下左右的把姐姐打量了一遍,这才阴沉着小脸,赌咒发誓似地读了一遍陆翰轩跟顾承宇的名字。

“九姐,你有没有事?”他虽然已经确定顾满没有受什么大伤,但是看着顾满原先如同剥了皮的鸡蛋似地光滑的脸上添了好几道伤痕跟淤青,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简直生吞活剥了顾承宇跟陆翰轩的心都有。

顾满摇摇头,见他心情特别不好,就拉着哄道:“没什么的,幸好世子来的及时,我其实只是一开始跑的有些累,其他的没什么啦。”

顾成峰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他点了点头,道:“这小子倒是挺可靠,看来九姐你看人的眼光果然还是挺准的。”

一个五岁的小孩称呼已经十四五岁的少年做小子,这老气横秋的语气真的有些逗。

沛音跟沛琴她们都笑的不停。

顾成峰不理她们,背着手道:“只是可惜这回只能弄死一个了,顾承宇的命可真大。”

“陆翰轩死了?”顾满听出顾成峰的话外音,有些意外的道:“动作这么快?难道欧阳指挥使什么都没做?”

就是因为知道顾承宇一定会背后下手,所以谢庭才已经去找过欧阳宣了的。

四十八 怀疑

陆翰轩居然死了,这件事情顿时在定远侯府掀起了轩然大波,顾老太太急怒攻心之下居然晕了过去,一下午都没有醒,一直在昏睡中度过。

等醒过来了,顾老太太拖着老定远侯不让走,口口声声的骂他害死了自己的外孙,让他给赔陆翰轩的命来。

“哪有那么巧的事儿啊?啊?”顾老太太哭的不能自抑,一时控制不住居然翻身干呕起来,眼泪鼻涕的糊了一脸,她顾不上这些,拉着定远侯死活不肯放手:“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是谁啊?那是你的亲外孙啊!那是阿筠唯一的儿子啊,就这样被你害死了!”

定远侯去了一趟北镇抚司之后,后脚就传来了陆翰轩死的消息,这哪能让人不乱想。

但是定远侯自己也是一脸的震惊,因为他去的时候,陆翰轩虽然被打了一顿,也被上刑了,但是远远没到要丢了命的地步,怎么他才回来,后脚就听见人说他死了呢?

他放开顾老太太的手,忍不住也后退了好几步。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孩子是顾筠唯一的儿子,怎么会不知道再怎么样也不该害死他?

陆翰轩做下这种事,按理来说是绝度不可饶恕的,但是因为人没事,赵王世子也好好的,他当初还觉得向上面求求情,这件事情也就好解决了,大不了就厚着老脸,再去跟皇帝讨个恩典。

可是现在看来,什么打算都用不上了。

顾老太太还在哭闹不休,整个人似乎都要疯了。

这怎么跟顾筠交代啊,要是顾筠知道了,要是顾筠知道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不仅失踪了,而且做了一年的土匪之后就把命给做没了,那可怎么办?那顾筠就没命再活下去了啊。

顾老太太哭起来,从一开始的嚎啕大哭到后来的呜呜咽咽。总算安静下来。

好不容易把顾老太太安顿好了,定远侯沉着脸往外走,坐在书房里觉得头疼欲裂。

“外祖父,您一定要救救我啊!外祖父!”

他脑海里想起才刚陆翰轩知道他的身份之后的奋力喊叫声跟求救声,总觉得有哪里是不对的。

刚刚他问陆翰轩几个问题,明明能感觉到陆翰轩是想活着的,一门心思的求自己救他,说是他已经把什么事情都跟锦衣卫交代清楚了。

还说他不是什么主谋,主谋是表......

陆翰轩说这句话的时候,顾承宇恰好进来。陆翰轩的话就被打断了。

现在想来。陆翰轩确实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时隔一年之后还把府里的人事摸得清清楚楚。还找空子钻吧?

他看着老大那些人看着他的眼神分明凶狠又不屑,根本就不像是对待什么主谋的态度,陆翰轩在他们眼里分明就是没有什么地位的。

这样的一个人,可以领着他们进行绑架顾满的计划?

最关键的是,锦衣卫的人应该是有轻重的才对,这件案子如今已经惊动了皇帝皇后,他们明令过要他们严查,既然陆翰轩都已经说了还有主谋了,怎么他们反而会下重手呢?

他们多的是手段让犯人受多少刑罚也吊着一口气活着。怎么偏偏到了陆翰轩这里,陆翰轩一下子就禁不住死了?

这件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还有陆翰轩说的其实他不是主谋,主谋是表......

表什么?

天迅速的黑下来,风也越刮越大。顾老太太哭着闹着不肯吃饭,孙子孙女们自然也就不敢再过去请安了,生怕会惹了她不高兴。

事实上现在顾老太太也只是拉着陆玉然不肯放,其他不管是谁都靠后了。连一向最受她喜欢的顾成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顾满的影响,令的顾老太太不喜了。

王氏筋疲力尽的靠在榻上小憩,她真的是被顾老太太折磨的惨了。

顾老太太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总是这样偏听偏信就算了,连心也长偏了,分明是那陆翰轩先来挑事的,但是她却还是这么对待顾满,觉得所有的错都是顾满的一样。王氏想着,冷笑了一声,推开了清音递过来的湿帕子,问道:“九姑娘呢?”

清音将热帕子拿开了,换上一杯浓茶来,答道:“在房里呢。”

王氏就着清音的手喝了一口,吩咐道:“就过去说是我说的,叫她不必去老太太那儿请安了。现在老太太身体不好,去了也是反叫老太太添了愁闷。”

王氏对顾老太太的不满到了如今已经是人人都能看出来的了。

毕竟这件事情真的怪不上顾满,人家也没求着陆翰轩来绑架她,要她的命啊,陆翰轩的这件事本来就做的不仅缺德,而且还很损。

清音忙应了是,又问道:“太太还往老太太那里去吗?”

顾老太太自己被自己哭坏了身体,现在又是请大夫又是请太医的,折腾了一整晚,几个媳妇儿都在那边侍疾呢,作为媳妇儿的王氏自然也该去。

刚刚忙里偷闲回来一趟,还是因为四太太去了,把她换下来吃饭的。

“还是得过去,嫂嫂跟弟妹们都在呢,总不好就少了我这一个。”王氏说了一声,道:“摆饭吧。”

这一天到晚的就没个安宁,这么闹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蒙雨跟月桐无奈的对视一眼,伺候着王氏吃完了饭,陪着她一同过顾老太太那里去。

顾老太太正由大太太服侍着和人参鸡汤,一眼看见了王氏,立即就尖叫着打翻了碗,那一碗滚烫的鸡汤就全部淋在了大太太跟刚刚进来的王氏身上。

王氏白皙鲜嫩的手背一时红了一大片,大太太也没好到哪儿去,脖子都红了。

顾清恰好来迎母亲-----她最近在绣嫁衣待嫁,本来向来不轻易出门的,但是这回因为少了一个颜色的线,非得来找母亲不可,便来顾老太太这里了。

谁知一进门就看见母亲被淋得通红的脖子跟左半张脸,她顿时火了,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一把挡在母亲身前,看着顾老太太还在发火,便僵直了脖子跪在地上,哭道:“老太太!”

她年纪越大,就越不喜欢顾老太太。

小时候因为想要夺宠,父母都默许她呆在顾老太太身边,她就被顾老太太带着长大。

后来再仔细想想,顾老太太对她确实是好的,这没有错。但是却从来不教她道理,教的也都是些歪理,什么都要顾着自己,都该为自己打算,这些她都是从顾老太太这里学来的。

要不是顾老太太,她不至于做那么多蠢事,更加不至于到现在才能嫁出去。

现在顾老太太因为一个陆翰轩这么闹,在她看来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她们没有人想出事,更加没有人想倒霉,陆翰轩全部都是自找的,但是顾老太太却非要把这个怪罪在她们身上,而且用这个理由来折磨她们。

顾老太太被她喊得安静下来,沉着脸看着她。

“老太太!您别闹了,我母亲跟婶婶们真心实意的来伺候您,您能不能别把气撒在她们身上?”顾清满腔的怨忿都发出来,她今年十六岁了,居然要到十七岁才能嫁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究竟是怎么了,才没人要呢。而顾老太太从来就不曾为她打算过,更加别提出主意了,孙录这门亲事还是二婶她经过调查建议母亲选的,她其实还是有些怨顾老太太。

顾老太太被她说的脸色铁青,见她似乎还要说下去,就愤怒的将旁边小几上摆着的药碗跟吃食全部扫落下来。

飞起的碎瓷片将顾清的脸都割出几道小伤口来,虽然不至于出血,但是却也红红的破了皮。

大太太扑上去护住了女儿,哽咽着冲顾老太太道:“老太太!轩儿是您的外孙,难道我们小四就不是您的孙女儿了吗?她都快要出嫁了,就过几个月,您要是现在弄伤了她,可叫她怎么办啊?”

王氏被这一出出闹的真是无比烦闷,正要说话,就见三太太秦氏带着丫头忙迎上来岔开话题:“哟,这是怎么啦?”

当这个侯爷夫人真是难受的很,三太太最近天天忙着这一大家子人的吃喝拉撒,各种事情简直忙的挪不开脚,觉都睡不好。

真不知道嫂嫂们为什么因为这个争得抢得这么厉害,要是她,早就甩手不干了。

这几天顾老太太又因为陆翰轩的事闹的不可开交,她天天除了府里的事跟庄子上的事还得忙着过来侍疾,真是累的不行了。

现在看见顾老太太这边又出了事,她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想要抛开走人算了。

但是她毕竟已经是侯爷夫人了,就该解决这一切事情才对,所以也只好硬着头皮上来插科打诨。

奈何她也是跟王氏一样不会说漂亮场面话的人,顾老太太仍旧阴沉着脸,似乎有滔天的怒气一般。

“好啊,好啊!”顾老太太盯着丝毫不肯退让的,倔强跪着的顾清,冷笑道:“我倒是不知道有胆子放火烧祖母的房子的小四原来也是有感情的啊,也会为了母亲来出头!”(未完待续。。)

四十九 贪心

现在这个时候,顾老太太居然又再次旧事重提了。

范氏脸上本来祈求的神色顿时僵在了脸上,她什么都不想了,只是想女儿能好好的嫁出去,能好好的在家里呆完最后的几个月,谁想到居然会这么难。

顾老太太除了自己放在心里的人,其他的人她哪里会放在心里呢。

她哪里会担心这几句话传开了之后对顾清的影响,哪里会顾念顾清的面子和前程,这么一想,她心里的所有念头都灰了,安安静静的拉着顾清跪在一旁,一句话都不说。

她真是懒得说了,有本事的,就把她们全部赶出去算了。

顾老太太却不管她们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错了,冷冷的出声赶人:“好了,我这里也用不着这么许多人服侍,你们在这里呆着,倒不像是来服侍我的,倒像是故意来气我的!”

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越来越让人受不了了。

范氏这回没有再说其他的唯唯诺诺的话,干脆的磕了头,带着女儿出了门。

“母亲!”顾清一出门就眼泪汪汪的拉着范氏,道:“您的脸都红了!”

都被烫红了,顾老太太真的从不顾念她们啊。

范氏见女儿哭了,就弯下腰耐心的告诉她:“才刚你不该忤逆你祖母的,实在气的狠了,不说话也就是了。她如今就是个疯子!”

范氏终于不再平静,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德安居,头也不回的牵着顾清走:“你过几个月就要出嫁了,何必在这个时候得罪这个老太婆?要知道,公中的银子,你们姐妹每个人都只有五千两,五千两,在盛京说少不少。但是说多却也不算多了。老太婆总会补贴你们一点的,要是真的把她得罪狠了,怕是连这些都没了。”

作为家中第一个出嫁的顾昭,都没有得到顾老太太的一两银子的补贴,顾昭还是向来受顾老太太喜欢的呢。

自己这个曾经都被发送到庄子上的不受宠的四姑娘,怎么可能会有补贴呢?

顾清自嘲的笑了,拉着范氏道:“母亲您就别想了,按照祖母的那个性子,怎么可能会给我补贴?您忘记三姐出门的时候了?她可一分钱都没给呢,全部都是二婶私下里凑上的。二婶的陪嫁不多。但是她却懂的经营,那陪嫁的几个庄子到如今,估计也够三姐跟九妹的嫁妆还有十八弟娶亲了。您忘记当初二伯父没死的时候一直嚷嚷着跟二婶要九万两银子了?那是多大一笔数目啊。您要是让我去讨好连个边儿都摸不着的老太太,还不如叫我去讨好讨好二婶呢,至少二婶是真的心软的好人,老太太却是个疯子!”

只有疯子才会去宠一个外孙跟外孙女没有边,倒是把她们这嫡亲的孙女们一个个看的一钱不值。

顾老太太重男轻女的厉害,但是偏偏对陆玉然却比对嫡亲的孙子还好,这一切还不是全看在那个姑姑顾筠的面子上。

范氏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拉着她边走便嗔怪:“就算你说的都对,你也不能去真的说出来,更加不该当众顶撞她。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你祖父回来了,你祖母或许是个糊涂的,但是你祖父却不是啊。”

“正因为祖父不是糊涂的人,所以我知道就算我顶撞了祖母。祖父也不会责怪的。他是个明事理的人。”顾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口,疼的直抽气。

“快快快。”范氏也顾不得其他的了,着急的拉着她快步走:“快回去找药来擦。这要是留了疤就不好了啊。对了,紫金活血丹还有没有?”

顾清被母亲这着急忙慌的样子逗笑了,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追上来的汀香打断了。

汀香也不想听见这对母女抱怨顾老太太的话的,但是奈何撞上了,也没办法。不过她们这些人也聪明的很,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有什么事?”范氏立住了看她,脸色说不上好。

汀香身为顾老太太的大丫头,最近频繁的看见太太们不好的脸色,也已经没了抱怨的念头了,闻言就恭敬的道:“老太太吩咐,说四姑娘既然忙着嫁妆的事,最近就不要出门了。绣嫁妆的同时也该抄几百份《心经》静静心。”

这就是变相的禁足跟惩罚了,范氏的脸色越发的差,但是总算她忍的习惯了,也没立刻就生气,反而还笑着道:“是,替我们告诉老太太,我们受教了。”

等汀香走远了,范氏一直笑着的笑脸才猛然变了。

“母亲!”顾清气的脸涨的通红,气愤不平:“这太不公平了!”

跟老太太谈公平?也要人家心里有这个概念,在她心里大概从来就没有过大房一家人,从顾清做了那件事之后就更加没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