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医说道:“只有将毒都吐出来,才不会有后患。”催吐完了,他还得开个解毒的方子,否则,仍会留下后遗症的。这毕竟是有毒之物,喝完去对身体就有害。

燕无双得了阿宝中毒的消息,丢下手头的政务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看着平日活力十足的阿宝现在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燕无双心中涌现出一股难以言述的愤怒与心疼:“怎么回事?阿宝为什么会中毒?”

玉辰泪流满面道:“那毒茶是给我喝的,幕后之人是想要我的命,阿宝是代我受过。”玉辰是宁愿喝那杯毒茶的是自己,也不愿意阿宝出事。

燕无双心头一沉,这是韩玉熙出手了。很快,燕无双就平静下来,问了张御医:“阿宝怎么样?有没有性命危险?”

张御医摇头说道:“大公主没有性命之危。臣已经给大公主进行催吐,大部分的毒已经催吐出来了。不过也幸亏大公主只喝了一口,若是将茶都喝完臣也无能为力了。”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燕无双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床边守着阿宝,一直守到阿宝将药喝了睡下,这才准备离开。

玉辰随着他出了屋子,来到外间:“皇上,这次想要我命的是不是韩玉熙?”除了她,玉辰想不到第二个人。

燕无双摇头说道:“朕会派人去查的。”他也猜测是韩玉熙下的手,可在没查之前不宜妄下结论。

玉辰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定是她,她知道了是我害的云启浩所以就要我的命,却没想到阿宝为我受过。”幸亏阿宝只是喝了一口,若不然阿宝为此丧命,她都没办法原谅自己了。

燕无双沉默了下说道:“别胡思乱想了,好好照料阿宝。”若真是韩玉熙下的手,那他又可以趁机将一批钉子拔出来。只是想着躺在床上的阿宝,就算拔除再多的钉子,他心中也没半点喜悦。

桂嬷嬷扶着玉辰坐在椅子上说道:“娘娘,现在当务之急是照料好大公主,其他的别多想了。”

玉辰抓着桂嬷嬷的手说道:“嬷嬷,我后悔了,我不该为琰儿去害云启浩的。若不然,我的阿宝就不会遭此横祸了。”若她不害云启浩玉熙也不会要她的命,那阿宝也不会差点没命,此时玉辰后悔之极。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时候她苦劝都没用。现在后悔,太迟了。不过说这个也没任何意义,桂嬷嬷道:“韩玉熙这次没得手,肯定还会有动作的。娘娘,你要打起精神来,否则迟早是要丧命在她手中。”

玉辰低声说道:“她要我的命,那就拿走好了。只求她不要伤害我的阿宝跟阿赤。”

桂嬷嬷觉得玉辰又钻牛角尖了:“娘娘,你怎么就确定你没了,韩玉熙就不会对三皇子跟大公主下手?退一步说,就算韩玉熙不会要三皇子跟大公主的命,可香昭仪跟其他嫔妃呢?她们一直视你跟三皇子与大公主于眼中钉肉中刺,若是没了你的庇护,三皇子跟大公主随时都会有性命危险。”后宫的那些手段,比韩玉熙更可怕。

玉辰眼神渐渐坚定下来,说道:“你说得对,我不能垮了。为了阿宝阿赤,我也必须打起精神来应付这一切。”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了。

孟年花了三天的时间,将阿宝中毒的结果呈给燕无双:“皇上,凶手是赵贵媛。”赵贵媛是燕无双众多女人之中的一个。在一干没有生养的嫔妃之中,她的份位算是比较高的了。

燕无双问道:“赵氏?她为什么要毒害韩玉辰?”

孟年低着头头说道:“赵贵媛说,若是贵妃娘娘死了,她就不用****盼皇上而见不着了。”简单来说,就是后宫女人争风吃醋。赵贵媛想得到燕无双的宠爱,而韩玉辰却成了拦路石,所以她想解决了这个障碍。

燕无双有些不相信地问道:“真是这样?不是受人指使?”

孟年摇头道:“她说是受香昭仪指使的,不过根据证据显示,她只是想拖香昭仪下水。”贵妃跟香昭仪可都得皇上的宠爱,害不成贵妃,这个女人就想害香昭仪了。

燕无双面色阴沉,他以为是韩玉熙下的毒手,却没想到竟然是后宫的倾轧。想着阿宝那苍白的小脸,燕无双冷声说道:“赐她一杯毒酒,然后扔到乱葬岗去。”

孟年听到这话立即说道:“皇上,赵贵媛是皇上的嫔妃。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再如何也不能扔乱葬岗去呀!”虽然这样能起道杀鸡儆猴的作用,可同时也让人心寒。

燕无双这次倒是听进孟年的劝,说道:“你看着办吧!”

赵贵媛死后,孟年让人准备了一口薄棺材,随便随了个地方葬了。

喝了三天的药,阿宝体内剩余的毒素也排得差不多了。不过玉辰不放心,坚持要她躺床上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见到燕无双,阿宝立即说道:“父皇,你跟母妃说我没事了,不用再躺床上了。”对于活泼好动的阿宝来说,整日躺在床上真的是生不如死呀!

这次,燕无双是站在玉辰这边的:“你母妃也是为你好,等你养好了身体,她自然就让你下床了。”

阿宝哭着一张脸道:“那得多久呀?”她是一刻钟都不想躺了。

燕无双笑着道:“估计也就三四天了。”

阿宝哀嚎:“还要三四天呀?父皇,我真的没事了,你要不相信问张御医。”见燕无双摇头,她也死心了。

玉辰端了药过来,阿宝不愿意喝。之前都是玉辰威逼利诱,这回燕无双从玉辰手掌接过药,朝着阿宝说道:“只要你好好喝药,等你好了父皇带你去马场骑马。”燕无双疑心重恨不得事事亲力亲为,所以平日他非常忙碌,没时间陪孩子。

阿宝惊喜地问道:“父皇,你说得是真的吗?”见燕无双点头,阿宝立即端起药,大口大口地喝,很快就将药给喝完了。

看着皱得一团的小脸,燕无双取了一块蜜饯放到阿宝嘴里。这个时候,冷酷无情的燕无双也化身为一个慈父了。

喝完药没多会,阿宝又睡下了。燕无双走到外面,跟玉辰说道:“那杯毒茶是赵贵媛的手笔,与韩玉熙无关。”

玉辰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不是玉熙指使赵贵媛的吗?”玉辰掌管着后宫事务,怎么可能不知道赵贵媛被抓去受审。

燕无双摇头道:“不是。”再多的他也没有说,相信韩玉辰也知道。

后宫之中,嫔妃之中相互陷害算计甚至下毒这种事对玉辰来说并不陌生。只要这次的事,不仅蹊跷,而且阴差阳错。这美容养颜茶是玉辰自己调制的,而且也经常喝,对这味道极为熟悉。若那杯茶端给她,她只要一沾了就会感觉到不对。

燕无双看着韩玉辰平静下来,想了下说道:“若是我猜测得没错,韩玉熙已经知道云启浩得天花是出自你之手。”

玉辰问道:“皇上,这事玉熙是怎么知道的?”其实在毒茶出现以后,她就已经怀疑玉熙知道了云启浩的事与她有关。

那董氏是通过韩府进的王府,这本身就是一个疑点,再加上周琰之死,以韩玉熙的敏锐会怀疑韩玉辰很正常。哪怕他帮着扫尾,可只要做过了就会留下痕迹的。

燕无双没将这些话告诉韩玉辰,只是说道:“你那几个陪嫁全都死于猎鹰之手。没有命令,猎鹰是不会出手杀人的,所以这段时间你仍要小心。”

玉辰指甲掐在手心,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皇上,我会小心的。”

等燕无双走了以后,玉辰问道:“嬷嬷,皇上说这次的事与韩玉熙无关,你信吗?”皇上相信,她却不相信。

桂嬷嬷摇头说道:“不信。赵贵媛又不蠢,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就算害死了贵妃跟大公主,赵贵媛也得不到任何的好处。没人会去做损人不利己的事,赵贵媛一定是受了韩玉熙的指使。

玉辰说道:“一定是玉熙,只凭赵贵媛没那么大的能耐害到我。”这事她没有证据,而燕无双又确信赵贵媛是罪魁祸首,所以她也不好说。说多了,燕无双只会认为她疑神疑鬼。这也是她没有据理力争的原因。

桂嬷嬷说道:“娘娘也不用怕,就算她想要谋害娘娘也无非是那几样手段。我们小心防范就是了。”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可惜想要除掉玉熙,难如登天。

第1187章 借刀

春天,是万物苏醒的季节,也是孩子最容易受凉感染风寒的时节。

“阿嚏…”打了一个喷嚏以后,睿哥儿忙用帕子擦了鼻涕。

佑哥儿这会正坐在椅子上恹恹地说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最先受凉的是轩哥儿,然后传染给浩哥儿跟睿哥儿。

睿哥儿刚想说话,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一边擦鼻涕,一边说道:“很快就好了。”

轩哥儿躺床上,低声说道:“二哥,阿佑,对不起,都是我害得。”三胞胎,数他身体最差了。

睿哥儿说道:“这生病的事也不是能控制得住的,哪能怪你呢!”

没一会,容妈妈几人一人端了一碗药过来。三胞胎看着那药眉头都皱起来了,可谁也不敢推脱,都接了喝下。

容妈妈朝着睿哥儿说道:“二少爷,你不舒服就躺床上休息吧!”

睿哥儿比较乖,听了容妈妈的话就爬上床睡觉了。佑哥儿不困,不愿意上床睡。

照料轩哥儿的秦妈妈见状说道:“四少爷,王妃的气还没消,若是知道你不听话怕是更会生气了。”轩哥儿生病以后玉熙怕睿哥儿俩会被人传染,不准她们两人靠近轩哥儿,可惜两人不听。结果,两人都被传染了。

佑哥儿道:“那娘什么时候能消气呀?娘都两天没理我们了。”从昨天早上到现在,玉熙都没出现。其实在三胞胎睡着的时候,玉熙有过来看他们的。

秦妈妈说道:“等你们病好了,王妃的气自然就消了。”

佑哥儿耷拉着脑袋,然后爬上了床。

听到三胞胎睡着了,玉熙说道:“等这次他们的病好了以后,就让他们分开住。”三胞胎已经八岁了,不宜再住一块了,该独立起来了。

全嬷嬷笑着说道:“二少爷他们都八岁了,是该分开住了。而且,伴读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玉熙笑着道:“这事等王爷回来后再说。”这伴读人选得经过精挑细选,她现在哪有时间弄这个。

下午回到前院,玉熙就听到阿宝中毒的消息。玉熙问道:“怎么中毒的是燕恒毓,不是韩玉辰?”如玉辰所猜测的那般,毒茶时间确实是玉熙的手笔。当然,玉熙只是让猎鹰借机会除掉韩玉辰,至于是下毒害死暗杀,她就没管。

余志也觉得韩玉辰太好运了:“那杯毒茶被燕恒毓给喝了,而且她只喝一口,所以没性命危险。”

让女儿挡在,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玉熙问道:“这次我们折损了多少人手?”

余志觉得这个还是比较幸运:“燕无双以为就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到赵贵媛这里就没再查了。所以这次,我们并没有什么损失。”若是燕无双再往下查,肯定又要折进一部分人进去了。

玉熙摇头道:“还是要让他们小心,不能抱着侥幸的心理。”干这一行的,稍有不慎就会暴露。到时候,不仅自己会死,还会牵连其他人。

余志道:“攸关性命,没谁敢大意的。”干这行的不仅心里素质要好,行事也得非常谨慎。

玉熙听到这话却是陷入了沉思了,过了许久后玉熙说道:“我记得,除了韩玉辰,还有一个香昭仪也很受宠。”

余志点头说道:“仅次于韩玉辰,就是他的儿子也很得燕无双的喜爱。”不过是要稍逊色阿宝跟阿赤了。

顿了下,余志说道:“听说香昭仪长得很像逝去的敬贤皇后白氏。至于是不是真的,就不清楚了。”

玉熙笑了下说道:“若是真的,那倒有些意思了。”燕无双追封的敬贤皇后到现在也是个谜,没人知道她的生平。玉熙也派人去查过,却一无所获,所以白氏的底细只有燕无双自己知道了。

余志问道:“王妃,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世子爷的仇不能不报,但也不能让他们的人再涉险了。接连几次的大动作让他们的组织遭到了遭受严重的破坏,死了很多人,剩下的人不多了。

玉熙没有立即给出的答复,只是说道:“这事我得好好想一想。”这次失败,再动手就会很被动。她虽然想报仇但并不想硬碰硬,玉辰跟她一双儿女被保护得密不透风,想要除掉他们代价太大。玉熙并不愿用埋藏在皇宫中的钉子换取韩玉辰的命。

对于内宅的争斗玉熙有学过,不过从没用到过没什么实践经验,所以她寻了全嬷嬷,将自己的想法跟全嬷嬷说了下。

全嬷嬷听到玉熙想借香昭仪之手韩玉辰,说道:“法子是好,不过韩玉辰能压制香昭仪这么久怕不仅仅是韩玉辰手段高。这个香氏,很可能不是个聪明的。”

玉熙嗯了一声道:“香氏不聪明手段不高没关系,这个可以后天弥补。”给香氏安排一个聪明又有手段的嬷嬷就可以了。

全嬷嬷想了下还是开口问了玉熙:“你是只准备对韩玉辰下手吗?”

玉熙沉默了下说道:“可能是我自己也当了娘,对那两个孩子我下不去手。”云擎要弄死这两孩子她不阻拦,但不代表她下得去这个手。

也是在这个时候,玉熙也必须承认,在某些方面她没云擎来得果断。

全嬷嬷微微点头说道:“玉熙,你能保持本心,我很欣慰。”不被仇恨蒙蔽双眼,能为下属的安危暂时放弃自己的仇恨,这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玉熙问道:“嬷嬷不觉得我妇人之仁吗?”她觉得自己这种不忍有些可笑。韩玉辰对阿浩下手的时候,可没半点不忍心。

全嬷嬷摇头道:“没有。能保持本心的人才能过得好,反之,这样的人活着也如行尸走肉。”像韩玉辰哪怕她现在为贵妃,膝下又有一双儿女,但她永远得不到幸福。

玉熙考虑良久,最后还是决定将这事告诉了浩哥儿,也说了自己暂时不对韩玉辰母子三人下手的原因。

说完这事,玉熙摸着浩哥儿的头说道:“这是娘的想法,不过若是阿浩你想他们死,娘会尊重你的意见。”枣枣七岁就杀人,而且还一点都没手软,所以玉熙不觉得跟浩哥儿说这事有什么不对。

浩哥儿有些意外,问道:“娘说对我下手的不是燕无双,而是三姨母?而且还是为周琰报仇?”他一直以为是燕无双下的手。

玉熙点头道:“不说你,我也没料到。”

浩哥儿不屑道:“她若心里真的有周琰,就不会让周琰活在难堪跟羞辱之中。为周琰报仇,不过是想求一个心安。”周琰碰到这样的亲母,是他的不幸。

玉熙说道:“对周琰的事娘并不后悔。只是没想到,牵连了你。”玉熙也知道周琰是被逼的,可他既然帮着燕无双,就该承受这事败露的后果。

浩哥儿笑着说道:“娘,你不必难过,更不必内疚,这可能是儿子该经的一次劫难。再者出了天花也好,以后我就再不用怕这玩意了。”说不痛恨是不可能的,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现在想起来他还心有余悸。可是浩哥儿知道他娘受的煎熬并不比他少,所以为了大局也为了让娘安心,他才这般说,并不表示他不想报仇。

玉熙摸着浩哥儿的头说道:“你能这样想很好。人的一生不可能一帆风顺,特别是你的身份注定了少不了阴谋诡计、尔虞我诈,但你必须要保持本心。否则,很容易迷失自己。”

浩哥儿嗯了一声,说道:“娘,你说得很对。不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娘,我不容许这情况发生。”

玉熙点了下头说道:“你放心,娘也不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的。”她没想过要放过燕恒礼跟燕恒毓,不过是不想跟玉辰一样用卑劣的除掉他们。等燕无双败了,到时候她也不会放过阿宝跟阿赤的。

浩哥儿嗯了一声,然后笑着说道:“娘,刚才我去看了阿睿他们,他们都知道错了,娘你就别生气了。”他生病娘悉心照料,三个弟弟生病娘不闻不问,他怕睿哥儿三人有想法。只是这话,却不能直接说出来的。

玉熙沉着脸说道:“知道错了?我当日就说了不让他们靠近说会过了病气?结果他们阴奉阳违。这次不给他们足够的教训,以后还会再犯。”

浩哥儿有些惊讶道:“娘还要罚他们?”

玉熙嗯了一声道:“等他们病好以后再说。”不过冷了两天,也是时候去看望了。

三胞胎看到玉熙出现,都高兴不已。佑哥儿喜得从床上爬了起来,刚想抱玉熙,可很快想着自己还生着病忙往后退。

见状玉熙一下心软了,走上前摸着佑哥儿的头问道:“可有好点?”

佑哥儿摇头说道:“不大好,吃了两天药还没能痊愈。”之前感染风寒他们吃两帖药就好了,这次都两天了还没好。

玉熙宽慰道:“春上感染风寒,是没那么容易好的。”几个妈妈将三胞胎照料得很好,可有些事是防不住的。轩哥儿是在练功的时候脱了衣裳,练完功没及时穿上衣裳,结果就受凉了。

三胞胎听了这话,都一脸沮丧。可等他们病好以后才知道,还不若病着呢!被罚抄经书也就算了,可竟然要他们三人分开住。

佑哥儿找了浩哥儿说情:“大哥,你帮我们在娘面前说说情好不好?我不想跟二哥三哥分开住。”三兄弟住一块多好。

浩哥儿没答应:“你们三人的院落都是挨着的,有什么事叫一声都听得到,除了不能睡一屋其他都一样。”三个人都长大了,若是还住一块,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没地方塞得下了。

佑哥儿一见这情况,问道:“这意思是娘不会改主意了?”见浩哥儿点头,佑哥儿一脸的沮丧。

数日之后,猎鹰接到玉熙的密信。看到玉熙在信里说让他们不要自己动手,不过可以借香昭仪之手对付韩玉辰。

赤鹰有些诧异地说道:“王妃这是要我们借刀杀人?”

见猎鹰神色有些为难,赤鹰有些奇怪地问道:“老大,怎么了?难道你觉得王妃这决定不好?”他觉得挺好的。不用他们的人出手,这样就算出事他们的人也不会折进去。

猎鹰摇头说道:“不是。王妃在信里说要保存实力,暂不宜对燕恒礼跟燕恒毓。可王爷之前下令要除掉燕恒礼跟燕恒毓。”这还是他第一次接到两份完全不一样的命令,真是让他为难,都不知道该听谁的。

赤鹰笑着说道:“老大,这有什么好纠结的,连王爷都要听王妃的,自然是以王妃的令为主了。”

猎鹰扫了一眼赤鹰,说道:“这事还是得跟王爷说一声。”其实在心中他也是认同赤鹰的话,不过小心无大错。

一个多月过去了,章华宫都是风平浪静的。不过越是这样玉辰越不安,好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桂嬷嬷端了一杯参茶递给玉辰,见玉辰喝了一口就不愿再喝,当下劝道:“娘娘,担心也无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段时间玉辰吃不好睡不着,迅速消瘦下去了。

玉辰苦笑一声道:“可我控制不住自己。这些日子,我总梦见被玉熙一剑刺死了。”这样的噩梦,更是让她寝食难安。

桂嬷嬷又将参茶端起来递给玉辰,说道:“娘娘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其实事情没娘娘想得那般糟糕。只要我们小心防范,她害不着娘娘的。”

玉辰并没有胃口,可看着桂嬷嬷哀求的眼神也只能将参茶喝完:“我不怕死,但我怕死了以后阿宝跟阿赤会遭不测。”她这般提防,结果阿赤还是遭了暗手。若是她没了,根本无法想象结果会怎样。

桂嬷嬷接了银杯,说道:“那娘娘更应该保重好自己。娘娘,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瘦成什么样了?再这样下去,身体如何受得住?”玉辰看起来娇弱,其实底子打得很好。

玉辰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有些事不是自己控制得住,说起来,她已经在尽量调整自己了。

桂嬷嬷想了下,觉得转移话题比较好说道:“娘娘,香昭仪收拢了个姓高的嬷嬷。”

能让桂嬷嬷特意提起,肯定不是简单的人。玉辰打起精神问道:“这人什么底细?”

桂嬷嬷说道:“这个高嬷嬷一直爱司制房里的当差,二十多年了。我查过,此人之前在司制房是个名不经传的人。”正因为是个名不经传的人,所以才能幸存下来。稍微混得有些脸面的,十之八九是死了。

司制房,是负责后宫衣着的一个部门。

玉辰皱着眉头,能从前朝活到现在的有几个是等闲之辈:“这人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又因何原因被香昭仪看中?“

全嬷嬷道:“听说是绣工极好,被香昭仪无意之中看到了,所以就被香昭仪要到柔福宫之中去了。”虽然玉辰掌管后宫事务,但香昭仪要个老宫女,掌事太监也不可能为这点小事得罪她,所以也就给了这个面子。

玉辰现在对一切都持怀疑态度:“这事也太巧了,让人盯紧这个高嬷嬷。”

第1188章 软弱

夜晚,天上的月亮跟星星在一闪一闪的,发出清凉的光。虫子在黑暗之中发出呲呲的叫声。

“啪…”一巴掌下去,手上多了一只死蚊子。

殷兆丰朝着枣枣说道:“郡主,你去休息下吧!”从半夜开始他们就埋伏在这里,这半夜他们将蚊子给喂得饱饱的了。

枣枣望望天说道:“天快亮了,也差不多了。”这两个多月枣枣日夜操练兵马,没敢懈怠,为的就是这一天。

殷兆丰也不再劝了,蹲在她旁边说道:“郡主,那地图真的可靠吗?”前几天枣枣收到了一份黑风寨的地图,殷兆丰对此一直心有疑虑,不过枣枣却深信不疑。

枣枣说道:“两个月前黑风寨的大当家掳走了县城红杏楼的花魁,这事你应该听说了吧?”黑风寨有四百多土匪,领头的个个都是穷凶极恶之人。

这事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县令跟数位乡绅还求到军营,希望枣枣能将这伙土匪剿了,枣枣当时没见这些人。也因为如此,外面传闻枣枣怕了这伙土匪,是金玉其外败絮的绣花枕头。

殷兆丰点头说道:“听说此女长得妖艳之极,将黑风寨的大当家迷得神魂颠倒。据传闻,这二当家也迷上了这女人。”至于是不是真的,那就不知道了。

枣枣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说道:“她是我们的人,那地图就是她送出来的。”

“呀…”这还真出乎殷兆丰的预料。不过很快,殷兆丰就反应过来,问道:“这人是王妃派来的?”就王爷的性子,也不是用美人计的人呢。

枣枣笑着道:“是阿浩的主意,不过娘也答应了。”这美人计确实好用,这才两个月就将黑风寨搅得乱七八糟。

殷兆丰听到这话说道:“郡主,恕我直言,你应该求王妃给你选一个军师。”

枣枣心情很不错地说道:“娘正在帮我物色,不过还没寻到满意的。”

殷兆丰听到这话,有些感叹枣枣的好命,有个能征善战的爹不说,还有个智谋百出的娘。虽然枣枣性子还有些急躁,谋略也差了些,但有王爷跟王妃帮着铺路,她的志向肯定能实现。

黎明时分,枣枣带人攻入黑风寨。这边刚打起来,黑风寨里就四处起了火,其中大当家所住之处也起了火。至于二当家,也是久久没有现身。

一个时辰以后,战事结束。这个时候,黑风寨大半的屋子已经烧毁。威风赫赫了近二十年的黑风寨,就这么成了一片废墟。

没一会,红豆押了一个女子过来。就见那女子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修长的玉颈下一片****如凝脂白玉,月白色的腰带一束,纤细的腰肢竟不盈一握。那双桃花眼媚意荡漾,多看一眼那魂都要被勾走了。

在场不少的将士看到此女眼睛都看得直了,那女子见状脸上的笑意越发盛了。

殷兆丰望着那女人,突然明白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传闻。这样一个从骨子里散发出妖媚的女人,真没几个男人能把持得住。也不知道王妃从哪里寻到这样一个尤物。嗯,坦白说,殷兆丰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了。

那女子见到枣枣,立即跪在地上哀求道:“郡主饶命,奴家是被那黑风寨的寨主给掳到山上的。还求郡主送奴家回红杏楼。”

枣枣听到这话一时愣住了。按照枣枣所想,这人应该是跟她表明身份然后跟着她一起下山才对,怎么还要回红杏楼去呢!

殷兆丰走到枣枣身边,以只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郡主,此女是不想暴露身份,让人将她送回红杏楼去吧!”作为一个细作,确实不易暴露身份。

枣枣很快回过神来,点头说道:“好。红豆,你将她送回红杏楼去。”

红豆有些不解,不过还是照着枣枣的吩咐,亲自将此女送回了红杏楼。这女人回到红杏楼,第二天就不知所踪了。一时之间,各式各样的传闻都又了。也幸好枣枣是个女子年岁也小,否则肯定会又传枣枣金屋藏娇了。

当天下午,云擎就得了枣枣灭了黑风寨的消息。云擎笑着说道:“还不错,两个多月就灭了黑风寨。”按照云擎的估计,在他攻下整个贵州,枣枣也不能将黑风寨给灭了。如今的结果,可是出乎他的预料了。

云擎已经将贵州的省会筑城给攻下来了。贵州,如今只剩下一个安城没拿下。

易锟迟疑了下,还是将听到的传闻跟云擎说了:“王爷,听说大郡主是用了美人计,离间了黑风寨的大当家跟二当家,就是不知道这个传闻是不是真的?”

云擎笑了起来说道:“竟然使起了美人计,这丫头长进了不少呀!”不管是什么计策,只要有用就好。

易锟说道:“王爷,听说那美人长得妖妖无比,大郡主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寻到这样一个尤物。”

云擎哪里听不出这事话里有话,问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跟本王绕弯子。”

易锟笑着说道:“就是觉得有些奇怪。黑风寨大当家跟二当家都不是蠢人,若这女人只是长得漂亮岂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离间得了他们。若传闻是真的,那这个女人百分百是又问题的。

云擎想了下说道:“八成是这个丫头求助了她娘了。。”这丫头,求助他不成,就改去求玉熙了。这次回去得好好跟玉熙谈一谈,可不能由着那丫头来。否则,如何能成长得起来。

易锟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呀!”他就说这事有蹊跷,果然如此。

虽然说借助了外力,但黑风寨是枣枣灭掉的这事无可争议的事实。这么大的功劳按理来说应该有奖赏的,可惜奖赏没有,就是头顶上的副字枣枣都没去掉。不仅如此,枣枣还挨了一顿批。

秋荷见枣枣看完信以后神色不大对,有些诧异地问道:“郡主,王爷跟你说什么了?”瞧着不大像是好事。

枣枣恹恹地说道:“爹说我这次的功劳名不符其实,将我狠狠批了一顿。”

秋荷立即为枣枣打抱不平,说道:“怎么就名不符其实了?那黑风寨难道不是郡主灭的吗?”

枣枣摆摆手说道:“算了,爹说得也对,我不可能每次都借助外力,得靠自己。”外力只是一时,只有靠自己的本事才能长久。

秋荷说道:“郡主,如今只剩下安城没有被攻占,最多一个月就能结束战事了。”一个月还算是保守估计了。

枣枣知道秋荷的意思,贵州的战事结束了他爹也该回家了。枣枣说道:“这里的土匪没剿灭干净,我是不会回去的。”

秋荷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说道:“郡主想留在这里剿匪,也得王爷跟王妃答应。”

对这点,枣枣倒是很自信,说道:“放心吧,爹跟娘肯定会答应的。”剿匪利于她积攒作战经验以及资历,也能很好地磨练她,爹娘怎么会拒绝。

半个月以后,安城被攻破,贵州的战事也进入了尾声。

关泰听到云擎准备回镐城留他在贵州处理后续事情,他有些不能理解地问道:“王爷,为何我们不趁机将楼鹤山也收拾了。”

云擎摇头说道:“楼鹤山退守到勐巴拉娜西,那里都是高山丛林,且里面多有瘴气。若是强攻,只会有去无回。”没把握的仗,他是不会打的。

关泰知道云擎说得在理,问道:“王爷,那就这样放着不管吗?”

云擎说道:“我不能拿将士们的性命去冒险,只能先放着。”那样复杂的地形,若是带兵进去很容易迷失在里面。到时候别说打了,能不能出来都两说。

当天晚上,杜峥跟崔默等人与云擎汇合。这次贵州之所以这么快沦陷,是因为它遭受了四面的夹击。

崔默见到云擎说道:“王爷,贵州的战事完了,我是否该回榆城了?”崔默的骑兵,在战场上也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云擎摇头说道:“不用回榆城,直接去西海支援大军。”他准备过两年攻打北掳,在此之前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

崔默点头道:“那休整两天,我就带着他们前往西海。”

云擎笑了下说道:“如今正是酷热季节,西海那边也很平静。你也不用急着赶往西海,这几年你一直在外,也该回家跟妻儿团聚团聚了。”云擎因为自己家庭幸福美满,所以也想下属跟他一样,家庭和和睦睦的。

崔默觉得云擎现在比以前感性多了,以前他哪会说这样的话。崔默当即笑着点头道:“好,先回家看看老婆孩子,再去西海。”

贵州沦陷的消息,很快传到京城。燕无双说道:“四个多月才打下贵州,比我想象得要慢许多。”想之前攻打江南,也只花了三四个月的时间。

孟年说了一句公道话:“广西、贵州、云南等地地形复杂且高山险峻丛林多,云擎能在四个多月拿下贵州,速度也算快了。”江南水路陆路发达,这在太平时期是优势,可在乱世就是劣势了。而云南等省份都是易守难攻之地,在乱世这就是优势,让他们可以偏居一隅。

燕无双没有否认孟年的话。

孟年说道:“皇上,云岚还留在贵州剿匪,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

燕无双说道:“杀了云岚,影响不了大局。而想活捉云岚,难于登天。”云岚看起来有些粗粗咧咧,实则行事很谨慎,出门在外身边从不离护卫。加上现在南方全部落入了云擎跟韩玉熙手中,想抓了云岚到京城,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孟年听到这话,就知道燕无双是不同意了他的提议了。

这日燕无双去了章华宫用晚膳。因为提前通知了,所以玉辰叫了阿宝跟阿赤一起。

用过晚膳,阿宝问道:“爹,我听说明王将贵州打下来了,如今整个南方都落入了明王的手中了。”阿宝也很关心政事的。

燕无双笑着道:“消息还蛮灵通的。”

阿宝将腰间的鞭子挪动了下,说道:“我听说明王的长女云岚在战场立了功,已荣升为千户,如今正带兵在贵州剿匪呢!”

看着阿宝一脸向往的样子,玉辰立即沉下脸说道:“带兵剿匪这哪是姑娘家该做的事?”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被带野了。

阿宝望着燕无双问道:“爹,你也觉得女子不宜带兵打仗吗?”

燕无双嗯了一声道:“古往今来,你可有听说过有女子带兵打仗的?”他不反对,但也不赞同。

阿宝嘟囔着嘴说道:“那为什么明王就让云岚带兵打仗呢?”爹娘这话太没可信度了。

玉辰脸色非常难看,说道:“她以后嫁不了人,难道你也要像她一样在家当老姑婆?”这话说得有些难听,但却是世情。正常人,没谁愿意娶这样的媳妇的。

燕无双觉得这话不大对味,扫了韩玉辰一眼。不过在孩子面前,他从没给过韩玉辰脸色,重话也没说过一句。

阿宝有些不解:“带兵打仗跟嫁人有什么关系?”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好不好。

玉辰不屑道:“一个大姑娘混迹在男人堆里,以后还有哪个男人敢娶?阿宝,你可不能跟她学…”

燕无双打断了玉辰的话:“孩子还小,跟他们说这些为时尚早。”说完,燕无双朝着阿宝阿赤道:“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回去早点休息。”

两孩子走后,燕无双不悦道:“什么老姑婆,怎么能在孩子面前说这些话?”

玉辰低着头道:“皇上恕罪,臣妾刚才有些失态了。”

燕无双看着憔悴了不少的玉辰,知道她这段时间很紧张也很担忧:“韩玉熙真要害你,担心害怕也无用。你得放宽心,否则阿宝跟阿赤也跟着不得好的。”

玉辰难得听到燕无双说软话,当即眼眶就红了。

燕无双瞧着玉辰憔悴不堪的模样,心一下也软了,走上前轻搂着她说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玉辰紧紧抱着燕无双,一边哭一边说道:“皇上,臣妾不怕死,可我怕玉熙会对阿宝跟阿赤下手。”这些日子她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总担心出事。

燕无双轻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跟阿宝与阿赤出事的。”他会尽所能地保护好阿宝跟阿赤的。

第1189章 亲上加亲

云擎是在九月底回到的镐城。

玉熙见到云擎时,既欢喜又惊讶:“不是说还要处理后续事务,怎么就回来了。”按照玉熙的预测,云擎该到下个月月底才回来的,这可是提前了一个多月。

云擎亲了玉熙一口轻声说道:“想你了,就回来了。”经了上次的梦跟浩哥儿的事,云擎也想通了很多,对他而言最重要的还是老婆孩子,所以下属能做的事,就不必他亲力亲为了。有这个时间,不如早点回家多陪陪玉熙跟孩子们。

玉熙心头一甜,回抱云擎道:“我也很想你。”夫妻越恩爱,越舍不得分离。

许武在外扬声说道:“王爷,王妃,谭大人求见。”没得吩咐,许武是不会擅自进屋的。更不要说,夫妻两人还在屋子里。

玉熙笑着推了推云擎说道:“先回后院好好休息下!”一身的灰尘,呛人。

柳儿跟启浩几人听到玉熙回来,都高兴地不行,一下课就前往主院。他们到的时候,玉熙还没回来。

睿哥儿一进院子就大声叫道:“爹…”后面的话,被半夏制止了。

半夏嘘了一声,轻声说道:“王爷正在屋子休息,世子爷、二郡主,你们小声点。”云擎沐浴后就睡下了。这次没什么心事,所以他睡得很沉。

几个孩子见状,都没吭声。

玉熙过来的时候,云擎还没醒。听到云擎睡之前吃了几块糕点,玉熙也没去叫他,陪着孩子们吃了饭。

云擎睡到傍天黑的时候才醒来,一睁开眼睛就看见玉熙在旁边批阅折子。知道已经酉时初,云擎笑着道:“竟然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玉熙笑着说道:“又没什么要紧事,叫你做什么?”不用问就知道云擎这段时间不轻松了,难得睡个好觉她怎么还忍心叫醒。

云擎刚洗漱好,浩哥儿跟柳儿五人就过来了。睿哥儿拉着云擎说了小半天的话,最后还是玉熙赶了他们回去做功课。

孩子们走后,云擎抱了玉熙坐在自己腿上:“总算走了,我们可以好好说会话。”

玉熙好笑道:“若是让睿哥儿他们知道你这么嫌弃他们,不定怎么伤心呢!”其他不说,睿哥儿是将云擎当神一般崇拜的。

云擎笑着道:“胡说,哪有当爹的嫌弃自己儿子的。”疼爱还来不及,哪还会嫌弃。

说了会闲话,云擎说起了枣枣:“那丫头执意要留在那里剿匪,我觉得这对她也是个锻炼就答应了。”

想了下,玉熙就将枣枣求助浩哥儿的事告诉了云擎:“这丫头也不觉得难为情,阿浩比她小五岁呢!”

云擎听了这话说道:“与其说是求助启浩,不如说求助你。这丫头,倒是知道曲线救国了。”玉熙对启浩几乎是有求必应,这就是枣枣求助启浩的原因。

玉熙摇头说道:“若是那丫头有这样的心眼,我就不担心她了。”就那一根筋的性子,哪会有这么弯弯绕绕。

云擎想想也是:“对了,京城那边最近怎么样?可有什么异动?”

玉熙摇摇头,说道:“京城最近平静浪静,什么事都没有。倒是辽东那边局势不大好,东胡人差点将桐城给破了。”

这事云擎是知道的:“辽东的将士虽然不怕死,但武器装备太差,也没有好的骑兵,跟东胡人交手自然就落入了下风。”

玉熙道:“东胡人战斗力也彪悍,就算西北军对上他们也占不到便宜。”西北军的战斗力很强,但跟东胡人跟北掳人相比,还是差了一筹。

云擎没有否认:“所以我们必须在其他方面弥补。”比如给将士们配备精良的武器,训练出一支优秀的骑兵。这样,也能跟北掳人抗衡了。

说起这事,玉熙道:“为了达成你的愿望,这些年我们可是勒紧了裤腰带。结果,却让几个孩子都给误会了。”不说枣枣这个抠门的,就是启浩也非常节俭。六个孩子,唯一正常的就是柳儿了。

云擎觉得这是好事:“孩子知道银钱来之不易就不会大手大脚乱花钱,这是好事。”

玉熙无奈地摇头。

云擎想起一事,问道:“猎鹰来信跟我说,你不让他下手对付燕恒礼跟燕恒毓?”

玉熙嗯了一声道:“虽然韩玉辰害了启浩,但我却没办法对那两个孩子下手。我知道这样有些妇人之仁,可就是狠不下心来。”

看着玉熙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云擎忍不住笑着亲了下她的脸颊说道:“不忍心就不忍心,又不是什么大事。”等燕无双死了,那两个崽子一样活不了,让他们多活两年也无妨。跟玉熙的心情比起来,那两个崽子不算什么。

玉熙搂着云擎的脖子,柔声说道:“和瑞,谢谢你!”云擎总是在包容她,不管是错的还是对的。

云擎一把将玉熙抱起来,将她放在床上,然后整个人压了上去。

小别胜新婚,这晚的云擎的精力与体力好像无穷无尽,从屋子战到浴室再到屋子,将玉熙折腾得昏了过去。

云擎对于自己再现昔日雄风非常满意,亲了玉熙一口,然后就搂着她睡下了。

纵/欲的后果是很可怕的,第二日玉熙睡到中午起来就不说了,下床的时候腿都在打颤,根本走不稳。

梳头的时候,望着镜子里的人,玉熙有些呆住了。那满脸春色眼中带着媚意的女子竟然就是她自己,就这模样玉熙可不敢去前院,决定休息一天。

云擎回来以后,虽然玉熙手头上的事并没减少,但她心里踏实,所以这日子过得也就格外的顺畅。而枣枣在贵州剿匪也越来越顺利,到最后那些土匪谈起她都心惊胆颤。

在有心人的宣扬之下,枣枣的英勇传遍了大江南北。有赞枣枣精帼不让须眉,也有人觉得这有些伤风败俗,褒贬不一。不过因为枣枣的身份,众人也就私底下非议几句,并不敢将其抬到面上说。

因为枣枣名声打得太响亮了,不说韩建明,就是不管事的秋氏都知道了。

秋氏问了韩建明:“枣枣带兵在广西剿匪,这事是真的吗?”

韩建明笑着道:“是真的。那丫头,如今可是正五品的千户呢!”如今枣枣的这个千户大人的名头,可是名副其实。

秋氏吓了一大跳,说道:“小孩子家家的,怎么就能任这般高位。云擎跟玉熙也太纵着孩子,这般胡来。”秋氏觉得枣枣这位置,是云擎跟玉熙给的。

韩建明一听就知道秋氏误会了:“娘,枣枣这千户是她立的军功得来的,并不是王爷跟王妃给的。”

秋氏哪愿意相信这话:“那丫头都没满十四岁,这么小的孩子能凭自己的本事得了这千户的职位,你觉得说出去有谁信?”反正她是不相信。

若只凭自己,哪怕战神下凡都不可能十四岁就能爬到正五品的位置上。可谁让枣枣会投胎,得了个好爹娘呢!

韩建明笑着道:“别人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枣枣手底下的将士信服她。”只要手下的将士信服她愿意卖命,其他人说什么都无关紧要。

秋氏不再纠结于枣枣带兵的事,反而忧心起枣枣的终身大事:“也不知道玉熙是怎么想的?枣枣后年就及笄了,就她现在这个样子以后怎么说婆家呢?”

顿了下,秋氏道:“不行,我得给玉熙写封信,让她尽早给枣枣定下人家。要不然,可就耽搁了那孩子了。”

韩建明听到这话忙道:“娘,枣枣的婚事王爷跟王妃心里有数,你就别操心了。”

秋氏不满道:“若是心里有数也不会由着那孩子跑去带什么兵剿什么匪了。”

韩建明真怕秋氏写信,想了下说道:“娘,建业当年害得玉熙差点一尸两命,这些年叶氏又一直闹腾,让王爷对韩家心有芥蒂。若是我们插手枣枣的婚事,王爷怕是心中更不喜了。”

这么多年秋氏哪能感觉不到云擎对她就是面子情,实际上并不亲近。

韩建明又加了一句说道:“娘,也是因为王爷心有芥蒂,所以枣枣跟启浩他们才跟昌哥儿他们不亲近。”来往得少了,感情就淡薄。

既然云擎不喜,枣枣的事她就不插手了,省得出了力还讨嫌。秋氏转移了话题,说起了昌哥儿:“这么长时间,昌哥儿的婚事还没有眉目吗?”

韩建明笑着说道:“娘,昌哥儿已经过了童试,我想让他在这里好好学上一年,等后年再下场看看。若是能考中举人,到时候亲事也好说些。”举人跟秀才,这差距可就大了去。

秋氏犹豫了下道:“这举人也不是那么好考的!”也是因为知道昌哥儿的资质,秋氏才会说这话。

韩建明哪能听不出秋氏的言外之意,当即笑着道:“昌哥儿是儿子,晚些说亲也没关系的。娘,这事我心里有数,你别操心了。”

秋氏无奈道:“你多替昌哥儿想下吧!”

回了前院,韩建明想着秋氏的话突然心头一动,然后提笔给玉熙写了一封信。

数日之后,玉熙接到了韩建明的这封信。看完信以后,玉熙陷入了沉思。

晚上,玉熙跟云擎说道:“和瑞,大哥想亲上加亲,跟我们结为儿女亲家。”

云擎对韩建明感觉还挺好的,问道:“他想聘了柳儿给华哥儿当媳妇吗?”华哥儿武功好,虽然话少了些,但脾气秉性都很不错,云擎对他比较满意。

玉熙摇摇头道:“不是,大哥想聘了枣枣给昌哥儿当媳妇。”

云擎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行。昌哥儿文不成武不就,哪配得上枣枣。”他是一百个瞧不上昌哥儿的。十六岁的少年,还只是个秀才。这个秀才,还是个吊车尾的。

玉熙也不生气,只是问道:“那你想让枣枣嫁个什么样的?”就枣枣这样的,很难给她选到称心如意的。

云擎立即说道:“就算比不了枣枣,也不能太差。我知道你担心枣枣的终身大事,可也不能将就着呢!”顿了下,云擎道:“军中那么多的好儿郎,肯定能挑着中意的。”

玉熙含着笑问道:“你中意有什么用?得那丫头中意才成。否则,到时候她闹得你一个头两个大。”玉熙不愿拘着孩子,所以婚事上会给他们一定的选择权。

云擎一听这话,忙问道:“你也不同意这门婚事?”

玉熙笑着说道:“枣枣要一个漂亮温柔又听话的,昌哥儿可不符合枣枣的要求。”昌哥儿长得不错,但跟漂亮不搭边,温柔更是谈不上了。

云擎嘴角抽了抽,说道:“你还真准备按照那丫头的要求去找?”

想着一个长得漂亮又温柔得像个女人似的男子叫自己爹,云擎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不行,这事不能顺着那丫头来。”这哪里是在找夫婿,这分明是在找小白脸。

玉熙笑着道:“那丫头的性子你还不知道?认定的事就不会改,所以她的婚姻大事,咱们还是顺其自然吧!”

云擎可不愿意:“不行。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不能依着她来。”说完,望着玉熙说道:“没我的同意,不许给枣枣定下亲事。”

玉熙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了你这是?”平常没见云擎这般霸道过呢!难道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云擎硬邦邦地说道:“反正枣枣的亲事必须我的同意才成。”

玉熙又好气又好笑道:“你是枣枣的爹,她的婚事自然要你我一起答应才成。我说你好端端的抽哪门子风呢?”

见玉熙站在自己这边,云擎心头松快了:“我可不想以后有个不阴不阳不男不女的人叫我爹。”

玉熙当即笑得不行,眼泪都快笑出来了,笑够了以后,玉熙说道:“枣枣只是想找个长得漂亮性情温和的,哪就不阴不阳的,你想得太多的。”

云擎可不松口:“那我不管。我的女婿,必须得是充满阳刚之气的男儿。”

玉熙觉得争辩这事没意义。

第1190章 搬离

按照规矩,腊月底是要结账的。玉容名下有四个铺面跟两栋宅子出租以及两千多亩良田,所以这几天特别忙碌。

算完账,玉容脸上浮现出笑意:“今年能过个好年。”今年的收益比去年多了两成。主要是今年粮食比比去年收得多,而粮价又比去年的高。

红音压低声音说道:“太太,听说这几天舅夫人的脸色一直都不大好看,是不是府里今年的收益不大好呀?”

玉容冷哼一声,却没多说什么:“不管她。”在没跟卢瑶翻脸之前,玉容庄子上送来的鸡鸭鱼肉都是大家一起吃用,除此之外她还经常给侄子侄女买纸笔胭脂等物。可自卢瑶算计她以后,玉容就成了铁公鸡,一毛不拔。

红音还有话说,却是被红花给制止了:“太太,给政少爷的衣裳做好了。等会政少爷回来让他试一试,若是哪里不合身也好改一改。”红花的针线很不错,平日主仆没事都坐在一起做针线活的。

玉容笑着点了下头:“好。”

傍晚的时候,以政回来了,不过脸色非常难看,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玉容吓了一大跳,忙问道:“政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以政取下身上的石青缎灰鼠皮斗篷,冷声说道:“娘,你别担心,没什么事。”

只看以政的脸色,就不可能没事。玉容着急地说道:“你这孩子,你想担心死娘是吗?到底出什么事了?”

以政见状,只得开口说道:“娘,真没什么事,就是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听到两个婆子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我一怒之下踹了她们两脚。”

以玉容对儿子的了解,若不是太过分的话不会让儿子这般大发雷霆。玉容问道:“说了什么?”

以政冷哼道:“娘,你别问了,反正不是什么好话。”那样的脏话,他说不出口。

玉容见状,只得暂时将这事放下。不过转头,她就问了以政的贴身小厮。

听完小厮的话,玉容脸都成猪肝色的。说她在韩府白吃白住也就忍了,可竟然说她跟高先生不清不楚,还有比这更恶心的事嘛!难怪以政会发那么大的火。

以政换了一身衣裳出来,见玉容脸色不好看,当即就猜到她已经知道了那事。以政说道:“娘,我不想住在这里了。这会他们随意编排你跟高爷爷,以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荒唐的闲话传出来。”

玉容点头道:“好,等过完年咱就搬出去。”还有十来天就要过年,这个时候搬出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以政点了下头。

玉容等以政回了自己的屋,这才朝着红花说道:“去看看舅老爷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赶紧过来回禀我。”

没一会,红花折回来说道:“太太,舅老爷刚刚回来,这会正在前往主院的路上。”

玉容披上狐狸皮大氅,前往主院去。一见到卢瑶,玉容就冷声说道:“容不下我们娘俩就直说,我也不是死皮赖脸非赖在娘家不走,何必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韩建诚见状有些头疼,问道:“大过年的,这又是怎么了?”这段时间玉容没在韩建诚面前说什么,倒是卢瑶吹不少的枕边风,说玉容越来越抠门之类的。听得多了,自然也就受了影响。

什么叫又怎么了?听到这话,玉容心都凉了:“以政回来的时候听到两个婆子说我跟高先生不清不楚,以政气得不行,说要惩罚她们。结果那两个婆子说以政不过是寄住在韩府吃白食的表少爷,又不是她们的主子,没有资格责罚。以政一气之下,踹了那两婆子几脚。”因为现在外面不大太平,以政身边除了一个小厮,还有两个贴身随从。当然,这是对外的说法,实际上那两个随从都是练家子,是以政的保镖。

说到这里,玉容的眼泪刷刷地落:“高先生是我公爹的幕僚,因为惦念公爹的恩德一直教导以政。不说高先生的年岁当我爹都绰绰有余,只说自从搬出江家就一直都没见过高先生,也不知道是哪个黑了心肝的东西散播这般下作的谣言。”

出现这样的恶奴,可就是当家主母的过错了。韩建诚脸色有些难看地望着卢瑶问道:“怎么回事?”

卢瑶心里有些窝火,这个黑了心肝的东西可不是在影射她嘛!卢瑶面上却是一脸无辜地说道:“老爷,我也是刚听到说衡妈妈她们两人以政给打得吐血昏迷,刚想问怎么回事老爷就回来了。”

玉容冷笑道:“以政今年不过十一岁,踹几脚就吐血昏迷,她们是纸糊的不成?”

卢瑶非常恼怒,可又不能当着韩建成的面跟玉容吵,否则就是她的不是。卢瑶一脸愧疚地说道:“我知道姐姐生气,都是我管教不利。姐姐放心,我一定严惩这两个碎嘴的婆子。”

玉容面露讥笑,说道:“不用再做戏了,我已经问过了身边的丫鬟了,她们说这不堪的流言在府里已经传了一段时日。只是怕我听到难过,不敢告诉我。弟妹,我知道你不耐烦我们娘俩住在府里。你放心,我过完年就搬走,不会再碍你的眼。”

卢瑶脸一阵青一阵白。

韩建诚皱着眉头说道:“姐,没谁要赶你们走,你别多想了。”

玉容虽然一肚子的火,但她也不想将关系闹得太僵:“这次造谣我跟高先生不清不楚,下次谁知道又编排我跟什么阿猫阿狗有染。阿诚,远香近臭,我不想弄得以后姐弟成仇人。所以你也别再劝了,等出了元宵,我就带着以政搬出去。”说完,玉容就带着丫鬟走了出去。

韩建诚铁青着脸问了卢瑶:“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只是姑嫂之间的矛盾,他肯定是和稀泥的。可现在关系着姐姐的清白声誉,那就不是小问题了。

卢瑶红着眼眶道:“老爷,妾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下人非议玉容在韩府白吃白住这个她知道,但编排玉容跟高先生的事她是真的不清楚。再傻,她也不可能放任这样的事。

夫妻两人很快查清楚散播玉容跟高先生不清不楚的谣言是卢瑶的一个陪嫁婆子。而那婆子是受了卢老太太的指使。

知道是卢老太太要败坏玉容的名声,韩建诚气得全身都发抖,看着卢瑶的眼神都不对了:“以后不准卢家任何人上门,你也不准再带了孩子去卢家。要不然,别再进韩家的门。”他怕卢家将几个孩子都给带坏了。

卢瑶这会,比吃了黄连还苦。

当晚,韩建诚带了卢瑶去给玉容道歉。玉容接受了夫妻的道歉,但却执意要搬走。玉容说道:“阿诚,我还是那句话,远香近臭。分开了,也就没那么多的事了。”没住到韩府之前,她跟卢瑶相处得也很不错。

韩建诚见玉容这次铁了心的要搬出,心中又是愧疚又是难过。

出了元宵,玉容就搬出了韩府,搬进了三井胡同。这宅子只第一进的院落住了人,后面两个院落都空着,是专门为玉容给留的,之前韩府院子窄,所以以政跟玉容住在一个院子。不过以政已经十一岁了,早就该有个独立的院落了。这次,他就住到第二进的院子里了。

韩建诚亲自送了玉容到三井胡同,高先生带着妻子与儿子儿媳一家过来迎接。

高先生接待韩建诚,至于他妻子跟儿媳妇则是迎了玉容到后院去。

看着头发胡子全都白了的高先生,韩建诚想着府里的传染,很是羞愧。卢老太太真是猪油蒙了心,图谋不着玉容的财物竟然散播如此恶毒的流言,实在是可恨。也是因为这件事,让韩建诚彻底厌弃了卢家。

高先生的媳妇容氏当天下午就将府邸里的账本交给了玉容:“太太,这是府里的账务,请太太过目。”高先生以前在江家的时候也是自由之身,并不是签了契的下人。不过容氏一向是夫唱妇随,高先生说要报答江文锐的恩情照佛好以政,她也没有二话。

玉容客气了两句就接了账本。这里是她的家,自然要由她当家作主了。不过,对于高先生一家,她也不会亏待就是了。

搬入三井胡同的第三日,以政跟玉容说了一件事:“娘,高先生让我跟你说如今局势越来越不好,最好将田产铺子出售了换成金银。”

玉容皱了下眉头,说道:“你去请了高先生过来,我亲自跟他谈。”她手里的两个铺面位置都很好,田产也都是上等的好田,就这样出售她实在是舍不得。

很快,高先生就跟着以政过来了。

玉容问道:“高先生,你说局势越来越不好?这话怎么说?”

高先生说道:“南方已经全部都落入明王手中,最多三年他就会带兵打入京城。太太,你与韩贵妃是同父的姐妹,只这点就不宜再留在京城。”就算留在京城,孤儿寡妇握着那么大笔的钱财,也很难保得住。

玉容沉默了下说道:“大伯子如今已经是福建布政使,不管如何以政是他嫡亲的侄子,他不会不管我们母子两人的。”潜台词就是就算明王打下京城,她跟以政还有江鸿福当靠山。

高先生解释道:“太太,每次改朝换代,田产都会收归官府,等京城落入明王手中,这京郊外的田地也全都要归公的。”若这些田产不归公明王以后又拿什么来封赏有功之臣,所以改朝换代也是一次权势跟财富的重新分配。

顿了下,高先生说道:“太太,你若舍不得,可以留下三五百亩的。”留得越多就越危险。战乱时期,金银才是最靠得住的。

其实玉容能保住她的嫁妆,是因为她有一个正当得宠的贵妃姐姐。若不然,一个寡妇手中握了那么大笔的钱财别人早下了黑手,玉容哪有那么舒心的日子过。

玉容脸色有些难看,想了下说道:“那宅子呢?以后我们这宅子会不会也会被充公呢?”

高先生摇头道:“西北军军纪严明,不会抢占平民百姓的住宅,但那两个好的铺面就很难说了。”对玉容的嫁妆,高先生一清二楚。

这可都是来钱的东西,就这样卖掉玉容真的很舍不得。

高先生也知道做这个决定很难:“太太若是舍不得,可以卖一半留一半。”

玉容心里很纠结,她既舍不得卖掉这些产业,又担心改朝换代后这些财产被充公。过了半响后问了站在她旁边的儿子:“以政,你觉得该怎么做为妥?”

以政想了下说道:“娘,还是都换成金银比较稳妥,等将来天下安定下来,我们再重新置产。”

玉容也是个很有决断的人,听了以以政的话,她就决定留下一个占据八百亩田产的庄子,其他的产业都准备卖掉。这八百亩的田地的产出能供府里的人吃用,不用在额外花钱去买了。

因为粮食一直都很紧张,而且粮价一年比一年高,所以市面上田地买卖做好做。所以高先生一放出去要卖田产的消息就有人来询问价格了。除了留着准备供自家用的庄子,其他的田产没出正月就都卖了,倒是两个铺面跟宅子不好出手。

玉容将名下大半的田产都卖掉,这事可不小,卢瑶很快就知道了。

当晚,卢瑶就跟韩建诚说道:“姐姐是不是被人给哄了?那么好的产业,每年出息都不少,怎么说卖就卖?”就差说玉容是受了高先生的蒙骗了。

玉容的产业每年出息都很不错,虽然不是她的,但听到都卖了卢瑶都有些心疼。

韩建诚皱着眉头说道:“我明日去三井胡同走一趟。”韩建诚倒没怀疑高先生,他就觉得这事有些反常,心头不安。

对于韩建诚,玉容也没隐瞒,将高先生跟她说的话重述了一遍:“阿诚,高先生跟在我公爹身边这么多年,懂得比我多。再者,我一妇道人家手里握着这么多产业,确实不大安全。”卖田产得的金银,已经被藏到一个只她跟政哥儿两人知道的地方。

韩建诚经常在外走,知道得比玉容多。当初买了韩府旁边的小宅子,就是为了存粮,以备即将到来的战事。

听了这些话,韩建诚也没多说:“有什么事你托人给我带话。”三井胡同离韩建诚住的地方其实也不远,就一刻钟的路程。

玉容点了下头。

第1191章 受欢迎的枣枣

玉辰掌管宫务,年前年后一通的忙碌,加上担心玉熙的报复。出了元宵就病倒了,养了半个多月都没好。

桂嬷嬷喂玉辰吃了药后说道:“娘娘,皇上昨晚宠幸了香昭仪的妹妹。皇上金口玉言,册封小香氏为从七品的小仪了。”小香氏并不是香昭仪的亲妹妹,而是堂妹。今年十六岁,长得甜美可人。

玉辰心头一滞,很快就平静下来:“香氏竟然舍得让她妹妹侍寝?这事不大寻常。”香氏有多善妒,她再清楚不过了,却没想到这香氏竟然有一日将堂妹送上龙床。

桂嬷嬷轻声说道:“据得到的消息,是香昭仪身边的那个高嬷嬷建议的提议。”说起来这个高嬷嬷也是个有本事的,自她到香昭仪身边香昭仪就收敛了脾性,还每日过来给自家贵妃请安。她们都知道香昭仪是装的,可耐不住皇上看了高兴。以前香昭仪不仅份位屈居自家主子之下,就是宠爱也不如自家主子。可现在,已经能跟自家主子平分秋色了。

玉辰靠在大红色刻丝靠枕上问道:“查了这么久,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桂嬷嬷摇头说道:“没有,背景非常干净。”高嬷嬷是京城人士,当年是家中过不下去送她进宫当了宫女。后来到了年岁高嬷嬷也没出去,就一直呆在司制房里当差。

高嬷嬷的父母跟兄长早已过逝,倒是还有两个侄子。她两个侄子都是普通人,大侄子开了家小商铺,二侄子在一家米铺里给人做掌柜的。高嬷嬷虽然没出宫,但进了司制房后逢年过节会托人送些东西出去给他们。开始是两家都送,后来就只送二侄子了。

高嬷嬷之所以会帮着香昭仪出谋划策,就是她的二侄子卷入了人命官司,为了救侄子她才投靠香昭仪的。

玉辰说道:“让人密切注意那人,一有不对立即告诉我。”她觉得这个高嬷嬷出现的太巧了,让她怀疑这人是西北的细作。只是没有证据,加上此人行事谨慎现在又是香昭仪的心腹,想除掉她没那么容易。

桂嬷嬷点头,说起另外一件事:“是。娘娘,舅夫人递了两次牌子想进宫探望。娘娘你看这事?”要不要让卢瑶进宫探望,这事得玉辰做主。

玉辰皱着眉头说道:“她一直想给建诚谋个官职,可这官岂是那般好当的?”给韩建诚谋个官位不难,可韩建诚能不能做好就是个问题了。所以对于这事,玉辰一直都没给予正面的回复。

桂嬷嬷知道玉辰这是不想见卢瑶了,当即转移了话题说道:“娘娘,出了元宵五姑奶奶就搬出了韩府,搬进了三井胡同。”玉辰之前身体不舒,桂嬷嬷也没跟她说这些烦心事。

玉辰脸色不大好看地说道:“之前我不说了不让她搬出去吗?”这是将她的话当成耳边风了,玉容这也太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桂嬷嬷既然能跟玉辰说起这事,自然将前因后果打听得清楚了:“也是卢老太太下作了些,图谋不到五姑奶奶的嫁妆,就在韩府散播传闻说五姑奶奶跟江文锐以前的一个幕僚两人不清不楚。”顿了下,桂嬷嬷说道:“娘娘,那幕僚都六十多岁了,孙子都娶妻了。”桂嬷嬷觉得这个卢老太太老糊涂了,就算要散播谣言说玉容不守妇道也该找个年轻后生的。找个六十多快进棺木的老头,脑子正常的都知道不可能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卢老太太,玉容足不出户都不外人打交到,想编排她跟年轻后生也编排不上呀!

玉辰脸色非常难看:“卢氏干什么吃的?就由着她母亲败坏玉容的名声?她难道不知道玉容名声有损,会牵连到她两个女儿?”若这个谣言传出去,就是她这个姐姐也面上无光。

桂嬷嬷摇头道:“这个就不清楚了。”

玉辰这会也不好说玉容搬出去不对了,都被这样羞辱了,哪还能在韩家住得下去。

桂嬷嬷犹豫了下说道:“五姑奶奶搬出没多久就开始卖房卖田。如今,名下的产业已经卖了大半。”

玉辰蹙了眉头道:“好端端的卖产业做什么?就我所知,玉容名下的产业出息都不错。”好的产业,没权没势是买不着的。

桂嬷嬷摇头说道:“这个老奴也不清楚。不过五姑奶奶是个精明人,应该不至于是被人哄了吧?”

玉辰原本想召玉容进宫,可想到之前几次召她进宫玉容都寻了借口推了,也就熄了这心思:“她也不是三岁的孩子,做事应该有分寸的。”这是不准备管了。

正说着话,就听到侍香在外面说道:“大公主安好。”

阿宝走进屋,望着躺在床上的玉辰问道:“母妃,今日可好些?”这些日子,阿宝每日大半时间都在章华宫陪着玉辰。

玉辰笑着道:“好多了。”为了这一双儿女,她也该振作起来了。

二月的春柳泛出了一层新绿,枝条上冒出来密密麻麻的的毛茸茸的小芽。

一行人站在柳树下,柳儿说道:“娘,让人采摘一些柳芽凉拌了吃。”

枣枣笑着说道:“娘,二妹自学了厨艺以后,看到什么都觉得能做菜吃。”

柳儿也不生气,说道:“姐,原本就很好吃,是你没吃过而已。”刚冒出的嫩柳芽凉拌了,味道鲜嫩爽口,非常美味。

玉熙笑着吩咐了美兰让人前来采摘,转头与枣枣说道:“虽然娘没拘着你学女红厨艺,但这些才是姑娘家该学的。”也是因为她对枣枣有愧疚,加上枣枣确实适合从武,否则她也不会那般爽快地让枣枣从军了。

枣枣撇撇嘴,不说话了。

柳儿转头问了枣枣:“大姐,听说你过两天又要走了呀?”

枣枣嗯了一声道:“贵州那边的匪患还比较严重,不将他们剿灭了我心难安。”

玉熙笑了下说道:“没你,贵州的土匪一样也会清剿干净。”关泰又不是吃干饭的,还能让土匪在贵州横行。只要给他时间,很快就能将土匪强盗浇灭干净了。

在这方面,枣枣很较真:“娘,你答应我的,等出完正月就让我回贵州剿匪的。”她生怕玉熙不让她去了。有时候太在意一件事,就会患得患失。

柳儿拉着枣枣的手说道:“大姐,娘一直都说话算话的。”

玉熙摇摇头说道:“从小到大,你就没让我省过心。人家都说女儿是当娘的贴心小棉袄,我怎么觉得你是来讨债的呢?”

枣枣知道是自己的错,赶紧抱着玉熙的胳膊说道:“娘,刚才是我错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娘,等我将那边的土匪剿干净了就回来。”

玉熙将枣枣推开,说道:“就算回来,你又能在家里呆几天呢?”呆一段时间,又要走了。所以说,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也就要飞了。

柳儿瞧着气氛不大对,娇笑着搂着玉熙的另外一条胳膊道:“娘,我会一直陪在娘身边的。”

望着渐渐长开的柳儿,玉熙笑着说道:“你也陪不了娘多久了。等你及笄以后也该张罗起婚事了。等嫁出去,那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说这话的时候,玉熙非常惆怅。

柳儿听到这话羞得脸成了红苹果,跺了跺脚说道:“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呀?”哪有当着她的面说婚嫁之事的。

枣枣却是大咧咧地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在这方面,枣枣就跟个爷们似的洒脱。

柳儿望了一眼枣枣说道:“大姐,你比我大,怎么也得你比我先说人家。”反正她还小,婚嫁之事得过两年。

枣枣乐呵呵地说道:“你就甭替我操心了,爹跟娘都答应让我招婿的。”招个上门女婿,以后还是跟爹娘住一块。

柳儿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非常惊讶:“娘,大姐说得是真的吗?”柳儿受的教育跟枣枣不一样,所以她知道只有家中没男丁的才会让女儿招婿的。她可是有四个弟弟,大姐招的哪门子婿的。

见玉熙点头,柳儿脱口而出:“娘,这事阿浩同意吗?”阿浩是嫡长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若是枣枣招婿到时候可得跟他分财产的。

枣枣可不知道柳儿所想,说道:“我招婿要阿浩同意做什么?爹娘同意就行了。”

柳儿没接玉熙的话,只是望着玉熙。

玉熙哪能不明白柳儿的言下之意,当即笑着说道:“就算招婿,你大姐以后也是要分出去过的。”这潜意思就是枣枣跟浩哥儿不会有利益冲突。

柳儿心里不是滋味,这嫁人当然没有招婿的好了,嫁到别人家去哪有自家舒服。

玉熙知道柳儿的性子,轻轻地拍了下她的后背说道:“你大姐的志向是要成为女将军,等她成为了女将军,就能自己支撑门户。”顿了下,玉熙望着枣枣说道:“你告诉你妹妹,你想招个什么样的夫婿。”

枣枣对夫婿的要求一向没变:“我得找个漂亮温柔又听话的夫婿。”

“咳…”柳儿给惊得忍不住咳了起来,等恢复正常后,柳儿说道:“大姐,这就是你找夫婿的条件?”

“是啊!怎么了?”枣枣觉得她的要求很正常,为什么柳儿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柳儿忙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刚才起的那点心思被枣枣的话给吓回去了。这长得漂亮温柔又当不了饭吃,嫁人还是得嫁个有本事的男人。嗯,她大姐自己有本事,可以鼎立门户,她可不成。

玉熙在旁笑了下,没有插话。

柳儿望着悠闲自在的枣枣,说道:“大姐,我想明日去街市上买些东西,你陪我去吧!”柳儿想要什么东西,直接开口自有人送上门来。只是这姑娘家更喜欢自己去街市上买,一来可以出去外面走走看看,二来可以享受挑拣东西的乐趣。

枣枣听到这话忙摇头道:“我明天还有事,改天吧!”腊月底的时候她陪柳儿去买东西,逛了半天,走走停停将她累了个半死,结果柳儿最后就买了两盒糕点。有了这次的经历,枣枣宁愿留在府里练功,也不愿意跟柳儿去逛街了。

玉熙不等柳儿开口就问道:“你明天有什么事?说来给娘听听?”

枣枣语塞。

玉熙语重心长地说道:“难得柳儿想去逛街,又不占你多少时间,你就陪她出去又怎样。再者,有你陪着娘也放心。”有枣枣贴身跟着,柳儿的安全也不担心。

六个儿女,玉熙花在柳儿身上的时间是最少的。后来意识到柳儿性子不大好,她又下了重锤,结果矫枉过正了。所以,这些年玉熙一直在尽力弥补。可她跟云擎都太忙,能做的很有限。

柳儿可怜巴巴地望着枣枣道:“姐,你就陪我去吧!否则,娘不放心我出门呢!”

枣枣最怕柳儿这招了,立即缴械投降:“好,明天陪你去。”

第二天用完早膳,枣枣就陪着柳儿去逛街了。柳儿坐马车,枣枣骑马。穿着一身男装的枣枣骑在枣红色大大马上英气逼人,惹得街市上不少的姑娘盯着她看。

枣枣被姑娘盯着不仅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得意洋洋地跟柳儿说道:“二妹,刚才不少漂亮姑娘盯着我看,看得目不转睛的呢?”这证明她很有魅力。

柳儿无语望天:“大姐,姑娘盯着你看你高兴个什么劲?你是女子,又不是男子。”柳儿真觉得她这大姐投错胎弄反了性别,应该是个男儿身的。

枣枣笑着道:“不管是姑娘还是少年郎,能盯着我看证明我很出色嘛!”

柳儿彻底败给了枣枣,她大姐这脑回路一般人理解不了。正巧马车走到一家书局门口,柳儿叫停了车:“大姐,我们进书局看看。”她是想进去看看书局有没有进了什么新的琴谱。

枣枣对读书无感,自然也不想买书。不过既然陪了柳儿过来,肯定负责到底了。

第1192章 漂亮的少年郎

书局正好进了一批新书,都放置在二楼。一行人上了二楼,柳儿就低头开始挑书。枣枣原本是想看挑两本兵书,可书局没兵书,她也只得作罢。

无聊之下,枣枣站在二楼的窗户眺望着下方。这条街虽然不是主街道,但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正在这个时候,一辆马车的停在书局前面不远处了。从马车里走下来一个小厮,那小厮走到旁边卖驴打滚的小吃摊上买了一包吃食。

就在枣枣准备转头的时候,马车的帘子掀开,里面的人探出头来道:“六角,走了。”

枣枣瞪大眼睛望着那套出头的少年郎。就见这少年长眉若柳,面若冠玉,肌肤比她家最精美的瓷器还要细致,一双眸子黑得也似要滴出来水来。

柳儿见枣枣站在窗口发呆,轻轻碰了她一下奇怪地问道:“大姐,你发什么呆?”

枣枣回过神来再朝着卖驴打滚的铺子望去,哪里还有什么美少年,只一个丫鬟在摊子前:“怎么就不见了?”

柳儿一头雾水地问道:“大姐,你在说什么呀?”什么不见了,奇奇怪怪的。

枣枣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你书挑好了没有?挑好了咱就走回去吧!”

柳儿无奈至极,她们才刚出来,哪能就回去:“大姐,我的东西还没买呢!再者我既然出来了,肯定也要给阿浩他们带些东西回去的。”出来了,肯定要慢慢了。

枣枣哦了一声道:“那走吧!”

柳儿拿着挑好的书去结账,枣枣则忙找了殷兆丰问道:“刚才你有没有注意到一辆马车,马车里坐了两个人…”

殷兆丰等了半天,也没等来枣枣继续说下去。殷兆丰是个很尽职的护卫,说道:“大郡主,刚才路过的车辆那么多,若没有特殊的标记,只你说的这些线索很难查到马车的主人。”

枣枣再大咧咧,也不好意思说马车上有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少年郎,她看上了人家想要知道那少年的底细。枣枣摆摆手说道:“不过是随口一问,不用去查。”

殷兆丰觉得枣枣有些奇怪,不过却也没有多想了。

路过首饰铺子,柳儿没叫停马车。枣枣开口问道:“柳儿,要不要去邬记首饰铺看一看?”虽然柳儿有不少的首饰,但这姑娘家哪会嫌首饰多了呢?这个时候,枣枣完全忘记自己也是个姑娘了。

柳儿低声说道:“不用了,我不缺首饰。”这话也不错,家里虽然有两个女儿但枣枣完全将自己当男儿,所以玉熙手头不少的首饰都进了柳儿的妆奁里。不过柳儿不去首饰铺子逛,也并不仅仅是她不缺首饰,另外一方面也是钱不够。

玉熙允许柳儿出来逛街,却不会额外给她钱花用。当然,她不仅仅是对柳儿这样,对阿浩跟睿哥儿也一样。六个孩子,每个月二十两银子零花钱。

枣枣听到这话也没多想,只当柳儿是真不想逛首饰铺子了。其实六人当中,现在就数枣枣钱最多了。不仅有积蓄,每个月还有月钱跟俸禄,加上剿匪得的战利品,如今的枣枣都是个小富婆了。

到了水粉铺子前柳儿让停下。刚进铺子柳儿就碰见了熟人,解家的大姑娘解娇娇。

解娇娇看了一眼枣枣,然后朝着两人行了礼:“大郡主、二郡主万福安好。”

枣枣最不耐烦这些繁琐的礼仪,不过出门在外她也比较注意形象,朝着解娇娇点了下头,并没多言。倒是柳儿,跟解娇娇客套了两句,然后才进了包厢。

解娇娇带着丫鬟上了自家的马车。她的丫鬟忍不住说道:“姑娘,你怎么知道她是大郡主呀?”她刚开始以为是个少年呢!

解娇娇说道:“能让二郡主如此亲近的除了大郡主没其他人了。”二郡主已经十三岁了,是个大姑娘了,哪能跟男子那般亲密。加上解娇娇听闻枣枣在外都是男儿装扮,所以才有这样的猜测。

丫鬟轻声说道:“我听说大郡主长得跟王爷一模一样呢!”镐城的夫人姑娘,也没几个见过云擎本人。

解娇娇笑了下说道:“听说不仅长得像,性子也很像呢!”

被解家主仆非议的枣枣,这会还想着刚才在书局见到的那个美少年呢!

柳儿挑了两套的胭脂水粉。枣枣见她挑好了,朝着秋荷说道:“去付账。”

柳儿笑着说道:“大姐,不用,我自己付。”柳儿眼光高,挑的自然是最好的。这两整套胭脂水粉合起来要一百两银子。

枣枣摆摆手说道:“让秋荷去付吧!别那么磨唧了。还有什么要买的吗?若没有,咱就回去吧!”

柳儿看着枣枣一脸急着要回去的样,问道:“大姐,又没什么事,你总惦记回去做什么呀?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看下了。”

枣枣只得继续跟着柳儿逛了。这一逛就逛到中午,两人也没回家,直接在自家开的福记酒楼用午膳。

吃饱喝足以后,两人打道回府。在回去的路上,柳儿说道:“大姐,等你回来我们再出来逛吧!”玉熙也不会拘着柳儿说不准出门逛街,但无事柳儿的也不会随意出门。像去年,一整年柳儿也不过是出门四次。今年才刚出正月,她就跟着柳儿出来两回了。

枣枣虽然不喜欢逛街,但还是点头答应了:“好,等我回来就陪你逛个够。”反正一年也就那么几次,忍忍就过去了。

到了王府大门,枣枣下了马车,又将柳儿从马车里扶了下来。大门处也准备了轿子,不过除了宴会时用得上,平日都是闲置的。枣枣就跟柳儿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两人走过圆形的拱形石门,枣枣笑着道:“阿睿跟阿佑他们知道我们在福记酒楼用午膳,肯定…”

柳儿等了一会也没见枣枣将话说完,当即抬头看了枣枣:“大姐…”就见枣枣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柳儿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就见对面走过来两个人。为首之人穿着一袭蓝色布衣,头发也用青布巾裹着,穿着极为简单。手里倒是捧着一盆全白色的山茶花,不过这盆花花色黯淡,叶子也都卷起来了,一看就知道这花出问题。

柳儿关注的是花,枣枣关注的却是人。枣枣有些兴奋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我们王府?”

蓝衣少爷跪在地上给两人行了大礼以后,恭敬地说道:“我是户部郎中邬蒙的嫡次子邬金玉。因为培育出的茶花出了问题,特意来跟俞师傅讨教的。”邬家举荐到王府的自然是手艺最好的人了。这次也是无法,他才过来求教俞师傅的。

枣枣想也不想问道:“那你今年多大年岁了…”

哪里有大姑娘家的问陌生男子年龄的。柳儿瞧着情况不对,立即咳嗽了一声,然后朝着邬金玉说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邬少爷请回吧!”

见枣枣还想说话,柳儿忙走过去挽着她的胳膊笑着说道:“大姐,娘肯定在等我们,我们快过去吧!”她怕再让枣枣问下去,会问出什么惊人之语。

邬金玉虽然觉得枣枣有些奇怪,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恭敬地说道:“好。”

主仆两人出了王府上了马车,金玉的仆从六角咋舌道:“这大郡主真生猛,竟然问少爷你的年龄。”望着邬金玉如玉一般的脸庞,再想起刚才大郡主看向自家少爷那两眼放光的样子,六角忍不住说道:“少爷,你说大郡主会不会看上你了呀?”

邬金玉沉下脸说道:“再胡说八道就给我滚下去。”当年若不是枣枣相救,他很可能被拐子给拐卖了,就他的长相被拐卖下场肯定很凄惨。这些年,邬金玉一直都记得枣枣的相救之恩,所以他也容不得六角污蔑枣枣。

六角吓了一大跳,忙说道:“少爷别生气,我就随口一说。”邬金玉的脾气很好,平日很少发脾气,这算是第一次了。

邬金玉瞪了一眼六角,很是不高兴地说道:“大郡主是姑娘家,你这随口一说就是污蔑他的清誉。”

六角忙指天发誓,表示自己再不敢了。

王府之内,柳儿皱着眉头问了枣枣:“大姐,你刚才干什么?好端端地问人家年龄做什么?”她大姐也太不注重男女之防了。

枣枣打着哈哈笑着说道:“我就觉得他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所以就忍不住多问了两句。”

柳儿又不傻,哪能听不出枣枣是在敷衍她:“大姐,什么似曾相识,你这分明是在骗我。大姐,以后万不能再当着人家的面问年龄了。”这事传出去,她大姐肯定会被人非议的,到时候整个王府也跟着没脸。所以,她要坚决制止枣枣这种荒唐的行为。

殷兆丰虽然是枣枣的护卫,但也觉得枣枣刚才的行径有些轻浮了。殷兆丰说道:“郡主,你若想知道这小子的情况可以让人去打听,实不该当面问。”他哪能看不出来枣枣是看上人家了,只是大郡主再怎样像个爷们,也还是个姑娘的。这姑娘家就该矜持,可不能上赶着。上赶着的姑娘,会被人看轻的。

枣枣觉得殷兆丰越来越得懂她了,心情顿时大好:“那你现在就去打探下这个邬金玉的底细,晚上再跟我回禀。”

殷兆丰没推迟,应声去了。

碰到这样一个姐姐,柳儿简直要愁死了,也不回主院拉着枣枣去了她的院子。进了屋挥退了众人,柳儿这才开门见山问道:“大姐,你是不是看上了刚才那少年了?”

枣枣这回没有否认,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容貌出众性情又好的人呢!”虽然没直言,但言语之中表明她是瞧上了。

柳儿很想抚额,说道:“大姐,我们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万一他成亲了呢?或者说定亲了呢?难道你还要抢别人的夫婿?”就算大姐想,爹娘也不会答应的。

一时之间呢,枣枣还真没想那么多:“若是他成亲或者定亲了,那就算了。若是没有的话,我觉得他也挺不错的。”虽然是觉得看少年很顺眼,但对方若是有主了,她自然不会做抢人夫婿的恶人。

柳儿听到这话,整个人才松懈下来:“若是他没定亲或者没成亲妻,这事也得先跟娘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万不能自己去寻他。”就柳儿对枣枣的了解,真干得出来这样的事。

枣枣撇嘴说道:“万一他父母愿意,他自己不愿意呢?强扭的瓜不甜,还是得问过他的意思才成。”

柳儿都不知道该如何跟枣枣说下去了。

玉熙午觉醒来以后,美兰就将枣枣遇见邬金玉的事告诉了她。说完后,美兰小声道;“王妃,我已经发了话,没人敢乱说的。”

听完美兰的话,玉熙有些头疼:“这个臭丫头,她是觉得我太清闲了,一天到晚的给我找事。”

美兰笑着道:“大郡主也是男孩性子,大大咧咧,有什么说什么。”这是优点,同时也是缺点。

玉熙摇摇头,可不能由着那丫头来,要不然还不知道会闹什么笑话呢!

到了前院,就见云擎正跟袁鹰商议事情。见到玉熙神色不对,云擎让袁鹰下去,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了?”午觉之前玉熙还好好的,这就黑着一张脸。

玉熙冷哼道:“枣枣那臭丫头,大白天的盯着人家年轻男子看得目不转睛也就算了,竟然还询问人家家世跟年龄。这也幸好是在王府,若是在外面还不知道被怎么非议呢?”看到长得好看的少年竟然迈不开脚步,听到这话她这个当娘的都臊得慌。

云擎一愣,转而问道:“王府哪里来的年轻男子?”能被说成少年,肯定是在二十岁之下了,而王府的护卫都在二十岁以上。

玉熙说道:“是邬蒙的嫡次子邬金玉。那孩子喜欢花花草草,因为养的一盆花出了问题到王府请教俞花匠的。”

云擎有些惊讶,问道:“你怎么对这个邬金玉很熟悉?”玉熙整日忙于政务竟知道这个一个少年的喜好,如何能不让他惊讶。

玉熙说道:“是刚才曲妈妈跟我说的。”她那么忙,哪有时间关注邬金玉喜欢什么。

第1193章 郁闷的云擎

以云擎跟玉熙的地位,他们想知道什么也就一句话的事,夫妻两人很快就知道邬金玉的基本信息。

傍晚的时候,殷兆丰回来,他打探到的消息玉熙都知道了。不过殷兆丰说一件陈年旧事来:“说起来也是巧合,这个邬金玉就是当年大郡主救下的那个男孩子。”

时间太久,玉熙也忘记了。现在听殷兆丰这么一说,她也想起这事:“倒是巧合。”

殷兆丰斟酌了一番说道:“王妃,属下瞧着大郡主好像是看上了这个邬家二少爷。”他也是担心枣枣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所以出言提醒玉熙。

玉熙无奈地说道:“这事我跟王爷会处理好的。”怪只怪他们夫妻将枣枣养成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性子。

殷兆丰见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用过晚膳,云擎跟玉熙将枣枣留下来:“邬金玉今年十六,比你大了一岁,还没定亲。他有没有心上人,这个得详查。”至于枣枣以前救过邬金玉这一段,被玉熙特意给忽略过去了。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那都是戏文唱的,现实生活中可不能整这些。

枣枣这会终于知道不好意思了,低声说道:“爹,娘,我就瞧着那邬金玉看起来性子不错,没其他想法。”明明瞧着人家长得漂亮,这会却说人家性子不错。

虽然知道枣枣这话有水份,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好看的人多看几眼云擎觉得这个可以理解。

玉熙却没那么好糊弄,说道:“既然你没其他想法,那娘也不用再让人去打听那邬金玉有没有心上人了?”

枣枣听到这话忙道:“娘,就让人去打听下。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这么大年岁了,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早点将我的婚事定下来,爹跟娘你们也不用再整日为我的婚事着急上火了。”

云擎听到这话,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别说姑娘了,就是儿子也没这么大咧咧说自己的婚事的。这一刻,云擎终于体会到玉熙的郁闷与苦恼了。

玉熙是很清楚枣枣的性子,所以一点都不惊讶。玉熙冷着脸说道:“你只见了邬金玉一面,就想将亲事定下来?你这是将婚姻当儿戏?”

其实在江南的时候,枣枣也不是没见过长得好看的男子,但却没谁像邬金玉一样让她看了心直痒痒。不过枣枣知道玉熙的神情,若是她说心里话,怕不会如她的愿。枣枣低下头不让玉熙看到她脸上的神情:“没有,我就看他觉得很顺眼。”

云擎说道:“这还差不多。”

玉熙扫了枣枣一眼,冷哼一声道:“什么差不多?若是我们觉得好,然后将亲事定下来,以后她又变卦怎么办?”枣枣现在根本就没定下心来,玉熙担心她就心血来潮,过段时间就反悔了。可这婚事又不是儿戏,哪能说反悔就能反悔得了的。

枣枣心性到底差了一些,听到玉熙的话忙说道:“爹、娘,君子一诺重千金,亲事定下来哪还有反悔的。”

玉熙精得跟什么似的,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个傻丫头真看上邬金玉了。刚才那些话,全都是糊弄他们夫妻。玉熙似笑非笑地说道:“再过三天你就要去贵州剿匪了,你的亲事等从剿完匪回来再说。”

枣枣有些犹豫。

知儿莫若母,听到这话玉熙就知道枣枣是真看上了这个邬金玉了。只见一面就看上了,玉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云擎也瞧出了不对,想了下说道:“枣枣,若是真想要这门亲事,你就不能去贵州剿匪了。”其实就算定亲枣枣也能去贵州剿匪,不过是将时间往后延一段时间。虽说军令如山,可云擎是军中老大,这事只他一句话的事情。这么说,不过是看枣枣的决心。

这确实是个难题,一下将枣枣给难住了。过了一会,枣枣道:“爹、娘,你们让我考虑考虑。”到底是立功重要还是夫婿重要,这是个问题。

云擎这会也不想看到枣枣了,说道:“你回去好好想,明晚之前给我答复。”

等枣枣走后,云擎苦笑道:“别人家的女儿是百众人上门来求,我们家的姑娘却是上赶着。”这落差,太大了。

玉熙说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在当初答应让她从军就注定了她不可能跟普通的姑娘一样循规蹈矩。”

云擎也只是随口抱怨一句,现在关键还是要解决这个问题:“这婚姻大事,可不能顺着她的意。”其他还好,这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玉熙想了下说道:“先看看这个邬金玉有没有心上人?他没心上人,咱们就见见。”若是有心上人,就算枣枣瞧上了,这事就得作罢了。

顿了下,玉熙继续说道:“若是个好的,就让他跟枣枣接触下,两人若是合得来就将婚事定下。”枣枣有句话说得对,早点将她的婚事定下来,他们夫妻也能不再为她婚事操心了。

云擎有些不大情愿:“那邬金玉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能干什么?难不成以后还要枣枣养着他不成?”那岂不是养小白脸了。

玉熙的看法跟云擎不一样:“枣枣性格像你,霸道得很。若是给她找个性情一样的,以后针尖对麦芒,每日吵吵闹闹的,到时候你我都要跟着烦心。”

这话云擎就不爱听了:“我什么时候霸道了?”他对玉熙一直都是百依百顺的好不,怎么还得了这么一个名头。

玉熙嗔怪道:“要不要我举几个例子给你听?”只要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玉熙都是顺着云擎的,所以夫妻才会相处这般融洽。若是针尖对麦芒,不知道闹成什么样了。

云擎可说不过玉熙,咳嗽了一声道:“现在说的是枣枣的事。”

玉熙觉得没再说下去的必要了:“这事明天再议吧!”等了解详细情况,再做决定。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云擎有些担心地说道:“你说枣枣这行为会不会影响柳儿呀!”若是柳儿也跟枣枣似的,那他真不能忍受了。

玉熙对此倒有信心:“你放心,不会的。”柳儿受的教育跟枣枣完全不一样,所以这个并不需要担心。

第二天上午,余志就将他打探到的情况跟玉熙说了:“王妃,邬金玉并没有心上人,不过这个邬金玉非常喜欢伺弄花草,在花房经常一呆就呆整天。”

玉熙问道:“除了喜欢伺弄花草,可还有其他的喜好?”

余志摇头道:“这人除了伺弄花草,平日就在家里看看书写写字,连门都很少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姑娘了。

玉熙有些疑惑地问道:“邬家那么大的生意,怎么会容着他一日到晚在家呆着?”

余志还是很尽职地,说道:“邬金玉不是做生意的料,邬阔逼迫数次无用之后邬也放弃了。”哪个当父母的不想儿子成才,可是邬金玉除了喜欢伺弄花草对其他一概没兴趣。做生意不行,读书也不喜欢。

邬阔威逼利诱甚至用上家法,可仍然没用。时间长了,邬阔也就放弃了,只想着以后给他娶个能干的媳妇,再分些出息好的产业给他,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

玉熙觉得这个邬金玉还挺有意思的,对花草如此痴迷也很少见了。玉熙问道:“那他伺弄出来的花草怎么样?”

余志道:“听说培育了好些新的品种。对了,他曾经培育出两盆绿菊,其中一盆就送入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