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哥儿看着宁湛说道：“可是我没在韩府见过他呢？”若是在韩府，他肯定见过了。
玉熙笑着道：“阿信是在外面长大的。”突然冒出来个孩子，总要有个出处。
听到这话，枣枣跟柳儿心头就浮现出‘私生子’三个字。也只有私生子，才会被养在外面。
佑哥儿觉得睿哥儿话好多，怕他再问下去，朝着宁湛道：“表弟，我是你四表哥。”原本他应该叫阿信表舅的，现在却成了他表弟。佑哥儿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玉熙拍了拍宁湛的肩膀，笑着道：“阿信，以后就跟着你四表哥一起学习。”这是让阿信当佑哥儿的伴读的意思。
原本玉熙是准备给三胞胎备四个伴读，可三胞胎不愿意，觉得人太多了，最后定下了两人。佑哥儿身边原先有两个伴读，一个是许武的长子许承泽，一个是刘勇男的小儿子刘志瑜。可刘志瑜承受这般繁重的学习压力，只在王府呆了半个月就病倒了。之后是刘夫人亲自过来请辞的。所以，佑哥儿的身边也就少了一个伴读。
宁湛犹豫了下点头道：“好。”
佑哥儿拉着宁湛的手道：“以后有我罩着你，再不会有人欺负你了。”看着宁湛怯怯的样子，让佑哥儿认为宁湛以前定然是被人欺负过，才会这般胆小。
其实宁湛这样子并不是被人欺负过。只是他之前一直生活在一个五进的宅子，身边只有乳娘丫鬟跟两位先生，并没有跟外界有多的接触。突然有一天，他离开了熟悉的人跟着陌生人到了西北，然后进了梨庄。正常人到一个陌生环境都会忐忑不安，更不要说一个孩子了。
用过午膳，佑哥儿就朝着玉熙说道：“娘，表弟刚来，我带他四处走走，让他熟悉下环境。”他家还是挺大的，一不小心就会走错了地。
枣枣跟启浩几个人见状都非常诧异。要知道佑哥儿对外人一向比较冷淡，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佑哥儿对外人这般热情。
看着兴奋得有些过头的佑哥儿，玉熙警告道：“阿佑，娘话说在前头，若是你欺负了阿信，娘让你抄五百遍《金刚经》。”
枣枣悚然，这惩罚也太重了。
佑哥儿乐呵呵地说道：“娘放心，表弟那么小，我怎么会欺负他呢？”以前家里就他最小，如今终于来了个比他还小的。
见玉熙还望着他，佑哥儿忙道：“娘，我若欺负了表弟，那不是以大欺小，这么没品的事我可不会做。”
玉熙笑着：“那好，带你表弟出去吧！”佑哥儿虽然顽劣，但却说话算话。既然承诺不会欺负阿信，那肯定说到做到。
睿哥儿跟轩哥儿见状，也都跟着佑哥儿走了。随后，枣枣跟柳儿也回了院子里。只有启浩，没有走。
出了主院，枣枣有些纳闷地跟柳儿说道：“娘连小妾都容不下，为什么还会接了二舅的私生子进府？”
柳儿有些无语，这能一样吗？爹纳妾娘自然是容不下了，可这阿信是二舅的私生子又不是爹的私生子，娘怎么会容不下。
没等柳儿开口，枣枣继续说道：“娘跟二舅母关系一向好，若是让二舅母知道娘收容了二舅的私生子，还不得伤了情分呀！”这才是枣枣想不通的地方。
柳儿说道：“娘这般做，肯定是有她的原因的。”这种事，不是他们能插手得了的。
枣枣想了下说道：“启浩刚才没出来，肯定是也觉得此事不妥了。”
柳儿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就如她刚才所想，这是二舅的私生子又不是爹的私生子，跟她们没有关系。
玉熙带了启浩去了书房，笑着说道：“是不是疑惑阿信的身份？”枣枣跟柳儿他们会认为阿信是韩建业的私生子，但启浩肯定不会这般想的。
启浩点头道：“娘，阿信不是二舅的私生子，对吧？”
玉熙嗯了一声：“阿信本名宁湛，是你舅公的儿子。原本你们该叫他表舅，不过现在情况特殊，只能委屈他当你们的表弟了。”
“娘，阿佑是不是知道阿信的身份？”以佑哥儿的性子，若是不知道阿信的身份，他不会这般容易接受阿信的。
玉熙笑着道：“知道，我告诉过他的。”就佑哥儿性子若是不告诉他真相，等他也以为阿信是韩建业私生子，那肯定不愿意让阿信呆在他身边的。
启浩有些担心地说道：“娘，就这样让阿信留在王府，被燕无双发现那舅公岂不是有危险了？”
“这个你不必担心，京城的人没谁见过阿信。”就连肖氏都没见过亲生儿子。见过阿信的只有照顾他的一个婆子跟个丫鬟，另外还有两个先生。这四个人已经由猎鹰安排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
启浩还是很担心：“娘，再隐秘的地方也不能保证百分百的安全。”毕竟舅公的身份关系重大，容不得一丝的闪失。
玉熙沉默了下说道：“不说这四个人，就是阿信都不知道你舅公的身份。”宁湛年岁太小，以防万一，铁奎并没有告诉过他真实的身份。至于另外四个人也都以为宁湛是外室子，因为正室不容才住在外面。
启浩迟疑了下说道：“娘，那阿信以后也以为自己是二舅的私生子怎么办？”
玉熙笑着道：“这就靠你跟阿佑了。只要你们不对他有偏见，他就算认为是你二舅的私生子也不会自卑的。”环境很重要，就算出生有瑕疵，可只要周围的人不看轻，这孩子就能健康地成长。
启浩恍然，难怪他娘会将阿信的身份告诉佑哥儿，原来如此。启浩说道：“娘，我知道怎么做了。”
“这事不要告诉睿哥儿跟轩哥儿。”这两个孩子经不起事，嘴巴也不牢靠。
谈完了阿信的事，启浩问道：“娘，大舅娶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怎么问起了这事？”启浩并不是多管闲事的人，突然问起这事肯定有因有的。
启浩也没瞒着玉熙，说道：“二表哥不是还没定亲吗？华表哥有些担心这事。若这女子是个内里藏奸的，那对二表哥可大大的不利。”顿了下，启浩道：“四表哥没跟我说这事，但我知道他担心二表哥。”虽然跟昌哥儿不亲，但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华哥儿还是很关心昌哥儿，只是这种关心没表露出来。
“这个不用担心，昌哥儿的婚事肯定是你外祖母跟大舅做决定，项氏插不了手。”若项氏是个聪明人，嫁过去怕是想着赶紧生个儿子巩固自己的地位，其他的事肯定不愿插手了。至于继子的婚事，为了避嫌，更不会管了。
启浩笑着道：“四表哥知道后就不会再担心了。”也是将华哥儿当兄弟待才会问，否则他才不会管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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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5章 私生子风波
王府里多了个孩子不稀奇，稀奇的是这孩子是明王妃的侄子，而韩家以前却从没听说过这么一个子嗣。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在卢秀去参加许武家凌氏的生辰宴，袁鹰的妻子萧氏又特意问了她这件事：“都说这孩子是贵府的少爷？不知道是排行第几呀？”
卢秀笑着说道：“不过是个传闻，我们韩家没有子嗣流落在外。”当初华哥儿也流落在外，不过华哥儿的身份没有争议，这事也就没惹人在意。
萧氏一脸讶异地说道：“不能吧？我可是听说这孩子跟王妃长得很像，而且还是王妃亲口承认的身份。”
说完，萧氏还特意问了崔默的媳妇佟氏：“崔夫人，你家伟奇在王府肯定见过这个孩子。那孩子是不是长得像王妃？”
佟氏才不会给人当靶子：“不过是外面人云亦云，萧夫人还真相信了？”
萧氏被扫了面子脸有些挂不住，不过崔默的官职虽然没他丈夫高，可人家是王爷的心腹，她也奈何不了对方。萧氏笑着说道：“我倒是觉得空穴不来风。”就是不知道这孩子是韩建明的还是韩建业的。
兵部郎中的夫人为了讨好萧氏，也笑着说道：“记得当初贵府的四少爷，也是直接进的王府给世子爷当的伴读。”如今再多一个，也没什么的。
佟氏见卢秀脸色不大好看，笑着道：“说这些没油没盐的做什么？这么精彩的戏错过了待会可别后悔。”
卢秀站起来走到凌若云身边说道：“许夫人，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走一步了。”
凌若云不用问大概也猜测到什么事了，面上却并不显露半分，只是一脸关切地问道：“我让人去请了大夫给你瞧一瞧。”
卢秀摇头道：“不用了，这是老毛病了，家里有现成的药，回去吃上两颗就好了。”
出了许府上了马车，阿蓝轻声说道：“夫人，不要理会这些人。她们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寻事。”
卢秀靠在半旧的湖蓝色的靠枕上，笑着说道：“我没在意，就是躲个清静。”她在韩建业身边安插了人，知道并没有子嗣流落在外。
阿蓝看着卢秀一脸轻松地样子，就知道这孩子若真是韩家人，那只能是大老爷的了。想到这里，阿蓝又有些犹豫，说道：“夫人，若这个孩子真是大老爷的，没道理放在外面不接回府。”大老爷又不是怕老婆的人，有子嗣不可能任由他流落在外。
卢秀可没兴趣关心韩建明的私生活：“这个谁知道呢！”只要不是丈夫的私生子，就与她无关。
用过午膳后，卢秀准备休息。刚脱了外套，就听到春妈妈说七七回来了。
卢秀非常惊讶，忙穿上外套走了出去。见到七七，卢秀埋怨道：“你这还没满三个月，怎么能乱走。有什么急事你派人告知一声，我过去看你。若是有个意外，到时候你后悔莫及。”月初的时候七七被诊断出怀了身孕，一个多月了。
常氏之前担心七七像着叶氏不大好生养。如今成亲才几个月就有了身孕，让常氏彻底放心了。
七七也是听到消息这才急着赶过来，听了卢秀的话面有羞愧之意。
卢秀心头浮现出不好念头：“你出来，你婆婆知道吗？”可千万别是不顾常氏的反对跑出来的。
七七摇头说道：“婆婆去姑子家还没回来。”常氏的女儿莲雾前些日子生病了，常氏去看女儿了。若不是如此，她今日就参加了凌氏的生辰宴了。
卢秀有些无奈道：“都嫁人了，还一点都不懂事。让你婆婆知道你怀着孩子四处乱走肯定会不高兴的。”将心比心，若是柳氏没满三个月身孕回娘家，她肯定不高兴。
常氏是个很好的婆婆，七七嫁过去不说没立过规矩，就是重话都没说过一句，也是如此，卢秀才没想那么多。
七七也是因为太着急了，这才不管不顾过来了：“婶婶，我有事想问你。”说完，还望了一眼屋子里的丫鬟婆子。
卢秀挥手让丫鬟婆子退出去，然后才开口问道：“是什么急事？让你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顾了。”
七七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我听说王府有个孩子，还跟姑姑长得很像？婶婶，这事是真的吗？”
卢秀有些不解，问道：“这事就算是真，与你也没干系？你这般着急做什么？”就算这孩子是大伯子的私生子，对七七来说不过是多了个庶出弟弟，犯不着如此着急。
七七以蚊子似的声音问道：“婶婶，你说他会不会是我弟弟？”叶氏临终之前的遗言一直压在七七心头上。
卢秀这才恍然，怪道不顾身体跑过来询问，原来如此。卢秀当即想也不想就否认了，说道：“不是。”
七七有些急了，抓着卢秀的袖子问道：“我问过相公，他说那个叫阿信的孩子确实跟姑姑长得像。婶婶，他一定就是我弟弟。”
卢秀握着七七的手道：“婶婶没有骗你，那孩子不可能是你弟弟的。”见七七一脸不相信，卢秀道：“年龄对不上。你弟弟跟世子爷是同一年生的，今年应该十二岁，这个叫阿信的孩子今年才七岁。”这也是她没往这方面所想。
七七垂下眼帘，过了半响后道：“婶婶，我听说阿弟是早产，早产儿身体一般都不大好，那会不会是他看起来比较瘦小，姑姑为了掩人耳目故意将年龄说小了？”
卢秀无奈道：“十二岁跟七岁中间可是差了五岁，可不是一句瘦小就能掩饰得了的。”为了不让七七胡思乱想，卢秀继续说道：“你弟弟是孝期子，是不能见光的。七七，你冷静地想想，以你弟弟的身份你认为王妃会将他接到王府教养吗？”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七七眼中的光彩慢慢淡了下去。过了半响才道：“婶婶，我没指望能让阿弟认祖归宗，我就想带着他到阿娘坟前磕个头。”这事叶氏临终前要她做的事，她不得不做。
为了不让七七犯傻，卢秀说道：“七七，你想没有想过，若说让他知道身份，他要认祖归宗怎么办？”
见七七低下头，卢秀叹了一口气说道：“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要让他知道身份。这样，对大家都好。”
七七双手紧握，一脸痛苦地说道：“可是我答应过娘，一定要带弟弟带坟前。”
当时叶氏病得要死，对于她这些过分的要求她也不好说什么，之后七七不提，她更不会主动提这茬了。可现在看来，有些话不能不说了。
卢秀直言不讳地说道：“七七，一旦孝期子的事暴出来，你爹的仕途很可能就此中断，就是王妃很可能也会被波及。到那时大老爷恨你、王妃怪你，你要怎么办？”其实就算孝期子的事暴出来跟玉熙也扯不上关系，最多只是被非议两句。卢秀故意往严重的说，是要打消七七寻那个孩子的念头。
七七脸色微变。她现在在夫家过得这般好，除了婆婆常氏性情好，最重要的是有靠得住的娘家以及位高权重的姑姑。若是遭了爹跟姑姑的厌弃，她不能想象自己会落到什么境地。
该说的她都说了，卢秀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七七眼泪刷刷地落了下来：“婶婶，你说我该怎么办？”找也不是，不找心下不安。
卢秀原本欲不再多说，可看到七七这个样子心头一下软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好好养胎，其他的不要多想。”再多的，她也不方便说。叶氏再不对，那也是七七的亲娘，哪有人愿意听别人说自己亲娘的不是。
等七七平静下来就回去了。
卢秀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大嫂还真是…”这种情况，怎么能让那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份，逼着七七去找，等于是逼着七七跟大老爷作对。她将丈夫坑得不轻，临死之前还要坑女儿一把。
春妈妈见状忍不住问道：“夫人，怎么了这是？”想来知道是为难的事。
“七七以为王府的那孩子是她亲弟弟。”那孩子的事春妈妈知道，所以卢秀也没有避讳。
春妈妈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大姑奶奶怎么会这般想？”两人年龄相差那么大，怎么也不可能。
卢秀出了一口气道：“那孩子也难做。”叶氏临死之前逼了七七发誓，要她一定要找着那个孩子。
要卢秀说，叶氏也是个人才。婆婆好说话，丈夫也不是个宠妾灭妻的，她还能将自己折腾到那地步。
春妈妈道：“这事夫人还是不要管了。”这种事，管了没半点好处，反而一不小心就会落下埋怨。
“我也是心疼七七那孩子。”也是七七乖巧听话，否则她才不会管了。
对于阿信身份的传闻玉熙也知道，不过她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对于传闻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理它，冷处理，等众人的新鲜感一过这事也就过去了。
云擎的看法跟玉熙却不一样：“这事我们不能瞒着，得告诉阿信。”顿了下，云擎道：“阿信并不知道舅舅的身份，这些年也一直被养在宅子里。这个传闻被他听到，他一定会相信的。”他爹娘在辽东，自小跟爷爷在京城长大。为此被人说成是被爹没娘的野孩子，当时他很愤怒，将对方打得头破血流。想他父母俱在被人那样说都很愤怒，而阿信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若听到这个传闻怕是更难过了。
玉熙有些羞愧，说道：“舅舅将阿信交给我，我却疏于照顾。”若是云擎不提醒，她真忽略了这事对阿信的影响。
云擎并没怪玉熙：“也是事太多，让你无暇顾及。”
疏忽了就是疏忽了，玉熙没为自己找借口：“好在你提醒及时，等会我就跟阿信说这事。”这种事一定要及时疏导，若不然对孩子的成长很不利。
第二天洗漱后，玉熙吩咐美兰道：“去跟佑哥儿说一声，让他带了阿信过来用早膳。”阿信跟华哥儿一样，不愿来主院用早膳。想也知道，玉熙一家八口开开心心用餐，他一个外人掺和进去别扭。
用过早膳，玉熙带了阿信进了书房，将外面的传闻告诉了他。
听完这个传闻以后，阿信的手一直在抖。这些年他被关在宅子里不能外出，没人知道他有多孤单。而这段时间在王府，佑哥儿对他诸多照顾，启浩跟枣枣几人也都将他当亲弟弟一般看待，他每日都过得很开心。他害怕，他害怕玉熙因为这个传闻厌恶他，将他赶出王府。
“阿信，若是姑姑告诉你外面的传闻都是假的，你信不信？”幸好云擎提醒了，要不然等这孩子听到外面的传闻还不知道如何的伤心。
阿信握着拳头道：“我信。”
玉熙心里衡量了下，说到：“阿信，你是你爹唯一的嫡子。”
听到这话，阿信惊呆了：“我是我爹唯一的嫡子？”
虽然没有跟外界有过接触，但身边的婆子会告诉他外面的事。至于先生，自然是教学问了，知道得越多，想得也就越多。
自懂事以来，阿信就想过自己的身份。他也觉得自己很可能是外室子，且是被正室所不容的外室子，若不然他爹为何要将他藏起来。
玉熙嗯了一声道：“你爹所处的环境很危险，一个不慎就会招来杀身之祸。他为了保护你，就将你藏起来了。阿信，你爹也是迫不得已，不要怪他好吗？”
阿信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他现在反倒后悔，当时没多跟爹多说话。
沉默了下，阿信说道：“姑姑，能不能让我爹回来，别让他再呆在那危险的地方了。”他不想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
玉熙苦笑道：“这事姑姑无能为力。”见着阿信眼中噙着泪水，玉熙心头一软，说道：“最多五年，五年之内姑姑一定让你跟你爹团聚。”
阿信点头道：“姑姑，我知道了。”
第1266章 地动（1）
夜阑人静，大地上的万物都进入了梦乡。突然之间，狗吠声鸡鸣声，一片庞杂的声音交织成一片。
一男子被自家的狗吠声吵醒，朝着外面骂了一声：“再叫，再叫明天宰了你吃。”正好这个月还没开荤，可以饱餐一顿。
狗并没有因为他的叫骂停止吠，男子一怒之下掀开被子，随手拿了一件外衣走披上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男子抄起一根木棍准备打狗。不过没等他靠近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你想做什么？”
男子气呼呼地说道：“爹，你也听见了，这狗一只在叫，吵的我跟孩子们都睡不着。我想让他安静一会。”刚骂着要打死这狗吃肉，也不过是这么一说，他可不敢付诸行动。若不然，他爹会剥了他的皮。
老者一边走一变说道：“阿黑一直都很乖，从不乱叫，这次半夜吠肯定是有缘由的。”这只狗儿是老人养的，以前也没这般看重。只一次他在山上砍柴摔倒爬不起来，是这只狗跑下山咬着一人的裤管死活不放。那人有些奇怪跟着他上山，这才将老人救下。自此以后，老人再不允许别人动这狗一根毛，哪怕他儿子也不行。
男子裂开嘴道：“能有什么事…”话一落，他就晃了下。
“怎么回事？”
话一落，就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巨响，那声音震撼着大地。
不说男子了，就连老者也懵了。不过很快，老者在一阵激烈的狗吠声中醒过神来：“这是地动了，快，将你媳妇跟孩子叫出来。”老人家经的比较多，知道地动的时候万不能呆在屋子里。
老人的孙子搓着眼睛道：“爷爷，大晚上的叫我们起来做什么？”孩子觉沉，哪怕外面鸡飞狗跳而也吵不醒他。
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孩子吓得保住老者。
“轰隆一声…”顷刻之间，男子家的房子塌陷了。
男子的老婆见状瘫坐在地，嚎嚎大哭：”“房子，我们的房子…”
男人眼眶也红了，眨眼之间家就成废墟，换谁都受不了。
老人也很难受，不过他到底稳住了：“只要人还在，房子还能建。”
男子一家说起来还比较幸运，因为有狗的示警他一家人全都活下来，可像他这般幸运的少之又少，很多人在睡梦之中丢了命。
两日后，玉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门。”说完话，玉熙就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服。
云擎也赶紧起身穿衣裳，夫妻两人都知道，大半夜的不经通禀直接敲门，肯定是出大事了。
夫妻两人穿好衣裳走了出去，见到斯伯年立即问道：“出什么事了？”
斯伯年虽然着急，但并没有慌乱：“刚接到绵州八百里加急的折子。”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本折子双手递上。
云擎脸色非常难看，八百里加急一般只打仗时用。如今得了这么一份折子，怕是绵州那边有兵变了。
玉熙接了折子打开，看完以后神色凝重：“和瑞，绵州发生大地动，死伤无数。”天下不太平，人祸多，天灾也多。
听到不是兵变，云擎神色缓和了许多：“那赶紧派人去赈灾。”
玉熙点了下头，立即吩咐了斯伯年，让他派人去将谭拓跟申春亭等几位大臣叫来。不管是水患还是地动，都会造成极大的破坏。必须尽快调集物资过去，官府存储的粮草并不多。若是到时候没粮可发，很容易引起动乱。
美兰跟景柏端了水进来，另外还有丫鬟取了痰盂手帕过来。
洗漱后，玉熙将头发简单地挽起，就跟着云擎去了前院。
启浩晨练完就知道了绵州地动的事，当即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前年水灾，去年旱灾，今年又地动，怎么这天灾总是不断呢！
玉熙跟云擎两人这日忙了一整天，一直忙到深夜才回到后院。
躺在床上，玉熙一脸忧心地说道：“你说老天怎么就不给人活路了呢？”五年前镐城也发生过一次地动，当时也有些损伤，可跟绵州死伤大半比起来，简直是幸运。
就连一向刚强的云擎，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天灾不断，哪怕官府救济给力，这老百姓的日子也艰难呀！
握了下玉熙的手，云擎说道：“别想那么多了，睡吧！”人祸可以避免，可这天灾却是没办法了。他们能做的就是保证这些幸存下来的人能活下去，不要饿肚子。
第二天清晨，玉熙跟云擎又忙开了。到傍晚，启浩还没见到两人，直接去了前院。
因为现在是四月，稻种刚撒下不久，所以除了赈灾，还要恢复生产。
在玉熙说调集粮种前往绵州时，启浩正巧走了进来。能在玉熙与大臣议事不用通禀能直接进去的，除了云擎也就只启浩了。枣枣跟柳儿几人若是书房内没其他人也可以直接进去，可若是在议事就不成了。
玉熙看见启浩道：“阿浩，这么晚了不做功课，怎么到这边来了？”
谭拓跟申春亭见到启浩，忙恭身给他行了一礼。
“谭大人、申大人不必多礼。”说完，启浩走到玉熙身边道：“爹，娘，我听说绵州地动的事，过来了解下。”
听到这话，谭拓跟申春亭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三年前启浩就在一旁听政了。对于这事，臣子们都是乐见其成的。
玉熙点了下头。
云擎朝着旁边的椅子道：“阿浩，你坐那听着吧！”书房里只两把椅子，是玉熙跟云擎两人坐的。
启浩摇头道：“我站着就是。”爹娘跟两位重臣都站着，他坐着像什么样。
等谭拓跟申春亭出去，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此时，天已经大黑了。
“启浩，你没吃晚膳就过来了？”刚才忙得都忘记问这事了。
启浩忙摇头道：“用过晚膳才过来的。”不吃晚膳就过来，肯定要一顿训。
趁着饭菜还没端过来，玉熙道：“你有什么疑问？”每次听完政务后，启浩都有一堆的问题。有些问题玉熙会解析，有些让他自己好好想。
启浩想了下问道：“娘，为什么要调良种过去？难道田地也被毁坏了吗？”
玉熙看着启浩，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云擎没有多想，说道：“嗯，绵州周边三分之一的田地都被毁坏了。”
“这次地动比五年前镐城的那场地动不一样，这次绵州的地动用‘山崩地陷’来描述都不为过。”五年前镐城的地动，就晃动了下，只周边一些贫苦人家受了影响。
“难怪。”这也解释了为何爹娘接连两天都忙得脚不沾地了。
接下来，启浩又问了好几个问题。这些问题是云擎给解答，玉熙则随后补充。
美兰提了食盒进来，说道：“王爷，王妃，用膳了。”因为时间比较急促，这两天夫妻两人的用餐时间不固定。
玉熙让启浩喝了一碗汤，然后就让他回去了。启浩还有一堆的功课要做，若是再不回去又要到很晚才睡。
等启浩走后，云擎才道：“阿浩也太辛苦了一些。”有这样一个儿子是很骄傲，可也一样让人心疼。
玉熙笑着道：“当真正投入进去了，就不觉得辛苦了。就像你，你觉得打仗辛苦吗？”自己喜欢，就算累点也很充实。若是厌恶被逼着学，那就不是辛苦，而是痛苦了。
云擎哪会觉得打仗辛苦，他是乐在其中：“阿浩太小了，才十二岁呢！
对于这个事，玉熙并不愿继续讨论，立即转移了话题：“你觉得派谁去赈灾好？”绵州这般大的灾难，肯定是要派钦差去的。倒不是担心下面的官员贪污受贿，如今绵州的知府还是很清廉的。派钦差过去，主要是安老百姓的心。
绵州的知府正巧地动时到下面查看春耕的情况，不在绵州内，侥幸避过一劫。也因为他还活着，所以能在最快的时候开了粮仓赈灾，绵州这才没有乱。
“这个你定就是。”其实现在云擎并不排斥料理政务了，只是他觉得两人一起理政时间长了肯定会闹矛盾，这就跟打仗不能有两个元帅一个道理。除了像现在这样有大事发生，平日他并不插手政务，都是由玉熙全权处理。当然，一些大事玉熙也都会跟他商量就是。
玉熙道：“我打算任宗思源为钦差，他之前在涪州下面当过县令，对那边的情况也都熟悉。”宗思源如今已经任吏部郎中，五正品的官职。
云擎自然没有异议。
绵州地动八日后，燕无双才得了消息：“这次绵州地动死了几万人，房屋倒塌数千间？”竟然这般严重。
孟年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绵州受灾这般严重，韩玉熙暂时不会再支援河北跟山东的叛军了。”其实玉熙过完年就并没再给这些起义军粮食，只支援了他们武器。
燕无双道：“如今是开春，就算没粮食野外也还有野菜可充饥。更不要说，各个地方都有储备粮食。”说这话的意思是，绵州受灾与玉熙支援起义军粮食没有干系。
孟年道：“去年攻打北掳消耗了不少粮食，然后又出现天灾。韩玉熙手中不可能有很多存粮了。”
“等到夏收，他们就有粮食了。”只要今年能风调雨顺，韩玉熙就不愁粮。
听到这话，孟年一阵懊恼。若是江南还在他们手中就不会被动。只是这种事再后悔也没有用，谁能知道云擎会那般出其不意。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一阵洪亮的声音响起：“山东大捷、山东大捷…”
燕无双看完以后，就将捷报放在御桌上，脸上没有一丝的喜悦。
大捷那是喜事，怎么没见皇上表现出一点高兴：“皇上，捷报上写了什么？”
燕无双很平静地说道：“叛军被灭了，青云亲自取下叛军头领的首级，现在就挂在济州的城墙上。”
“皇上，这是大喜事。”他原本还以为有什么不妥，没想到虚惊一场。
一场叛乱竟然要花那么长时间，最后还是青云亲自出兵才平息了这场叛乱，他不觉得有什么可喜的。
绵州地动这事并没有大范围传播开，老百姓对这类事也不敢兴趣。不过，官员基本上都知道的。
钟善同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铁奎：“听说这次绵州这次地动死了好几万人，损毁房屋无数。”虽然他没亲人在绵州，但听到这消息心里也很难过。
铁奎悚然：“怎么会死那么多人？”
“说是发生在半夜，很多人来不及逃走。”哪里是来不及逃走，是根本没反应过来，很多人直接在睡梦之中没了。
铁奎叹了一口气道：“这就难怪了。”若是在白天，就不会死了那么多人了。
钟善同想得更多一些：“去年旱灾，今年又地动，怕是明王明年没办法出兵了。”出兵耗费巨大，就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钱出兵呢！
铁奎想得宽：“晚上一两年也没…”话没说完，就是一阵的咳嗽。
钟善同赶紧给他顺气：“老爷，你别着急，这些事我们晚些再谈，你好好休息下。”
咳嗽完，取了帕子擦了下嘴，铁奎笑着说道：“不妨事的。”
见状，钟善同却满是心疼地说道：“老爷，我们还是用那些药吧！”钟善同说的是猎鹰送来的，有外用也有内服的。这些药比孟年送来的要好得多，可是铁奎一直不用。
铁奎摇头道：“不能用。”他有顾忌。一来若伤好得太快怕引起燕无双的怀疑，二来伤好后说不准又要让他去杀那些流民。他宁愿受些皮肉之苦也不要滥杀无辜。
钟善同很难受。
铁奎笑着说道：“不用难受，现在这样吃得下睡得着，挺好的。”
顿了下，铁奎道：“而且现在阿湛在王府里也好好的，我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钟善同听了这话迟疑了下，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老爷，那大少爷跟二少爷怎么办？”大少爷方辉现在已经十三岁了，再过几年都能顶起门户了。
铁奎神色有些黯然：“我会尽全力护他们的。”若是护不住，那也没办法。两孩子的底细燕无双太清楚，想送走也不可能。
第1267章 地动（2）
微风徐徐吹来，暖意之间偶尔还夹杂着一丝丝的凉意。
启浩身体很好，早就将棉袄脱了，换上了春衫。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叫了你半天也不应，在想什么呢？”启佑推了推启浩。
启浩笑了下道：“我在想一些事。”
“哦。”启佑也没有追问，只是问了启浩几个题目。三胞胎里轩哥儿功课最好，可惜他没办法回答启佑n多的为什么。就是启浩，也不能完全解答他的这些问题。不过今天佑哥儿的三个问题，他都能解答。
睿哥儿望着又陷入沉思之中，忍不住扬声问道：“大哥，到底是什么事？若是为难的事，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孟子不是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启浩忍不住扶额。
轩哥儿忙纠正道：“二哥，这话是孔子说的，不是孟子说的。”这么简单的东西都能弄混，他也是醉了。
佑哥儿笑着道：“二哥，若是让杜先生听到你肯定又要挨打了。”庞经纶教的是杂学，几个孩子都很有兴趣，学得也很好。杜先生教的是四书五经做文章，这些都是睿哥儿讨厌的。好在杜先生知道睿哥儿志在当大将军对他也不严苛，平日只要他认真听讲完成功课就成。不过偶尔问题回答不出来，也是要挨打的。
睿哥儿苦着一张脸。孔子、孟子、老子、庄子这些人他总是弄混了。若是让读书人知道睿哥儿连孔大圣人都能弄错，怕得抓狂。
启浩想了下说道：“我在想绵州地动的事。绵州这次地动，死了一万多人，损毁房屋上万间。”具体数据，还没有统计出来。
不说睿哥儿跟佑哥儿，就是向来不关心外面的事的轩哥儿都吓了一大跳：“竟然这般严重？”
“是啊，这次地动比以往的都要大，而且还是在半夜。”若是在白天，大家有了防范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想起去年河南等地受灾的事，睿哥儿说道：“大哥，我们捐银子给他们，也算尽了一分心了。”去年他将存款都捐了，如今手头只是五十多两银子。不过睿哥儿知道物价，五十两银子也能买不少的粮食，能帮助不少人。
佑哥儿说道：“我们这点捐款，杯水车薪。若是能发动众人一起捐款，那就好了。”
启浩摇头道：“这事得问过娘。”他们身份跟别人不一样，行事不能肆意。
睿哥儿心里觉得这种事没必要问过娘，不过他从不反驳启浩的话：“那等吃晚膳的时候我们问下爹娘的意见。”
众人点头。
对于几个孩子有这份心，云擎跟玉熙还是很满意的。不过对于两人的提议，玉熙却没答应：“这事爹娘还能处理得过来。”救济灾民不能总靠捐款。当然，若是其他人发起的玉熙肯定不会拒绝，多一分银子也能省她一份力。
枣枣很奇怪地问道：“娘，去年我们能捐款，为什么现在不成？”
启浩代替了玉熙回答了这个问题：“若是由我们发动捐款，外人会以为是娘的意思，到时性质就会变得不一样了。”他们本意是自由捐款，可若知道是玉熙的意思，到时候就会成为强制捐款。
见玉熙没说话，枣枣就知道玉熙的想法跟启浩一样了：“真麻烦。”做个事还有这么多名堂，可不累人。
云擎笑着道：“吃饭了，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难得碰到一件让人舒心的事。
饭后，枣枣说道：“娘，我想去绵州走一趟。”天天呆在家里闷死了。
玉熙扫了她一眼，问道：“你不打算到时候跟你爹一起出征了？”
“什么意思？”跟爹出征与去绵州完全不搭边，怎么她娘也能扯一块。
佑哥儿好心解释道：“娘的意思是你身体还没好利索，要是去了绵州旧伤复发，到时候就不能跟爹去攻打京城了。”
枣枣倒想说自己没那么脆弱，不过见玉熙神色淡淡的，可不敢再说话了。
就在这个时候，启浩说了与枣枣一样的话：“娘，我想跟着宗大人去绵州。”他已经知道玉熙钦点了宗思源为钦差大臣。
不说枣枣跟柳儿等五人，就是玉熙跟云擎都有些意外。
云擎拒绝了启浩的请求：“不行。那里如今乱糟糟的一片，你怎么能去？”自己吃苦可以，但他舍不得孩子受苦。
启浩望着玉熙。只要娘答应了，爹也就不会反对了。
玉熙皱着眉头道：“为什么想去绵州？”她跟云擎一样，也不想启浩去绵州。一来绵州刚遭灾环境治安都不好，二来他担心燕无双会趁机对启浩下毒手。不过玉熙知道，启浩跟枣枣不一样。枣枣行事比较随心所欲，不会想太多。启浩就不一样了，既然开口，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
启浩道：“爹，娘，有句话说得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云擎没明白过来，问道：“什么意思”
启浩坦然道：“就如这次绵州地动，我只想着会有死伤房屋塌陷，却没想到田地损毁要调集粮种重新耕种。”很多东西，书上是不会写得很详细了。
云擎反对的话再说不出口，转头看着玉熙，见玉熙没吭声：“这事我跟你娘会考虑的。”儿子有想法很好，可有些事他们不的不考虑，之前刺杀了燕恒礼，燕无双肯定会报复的。启浩在王府甚至在镐城他能都保证不出问题，可到了绵州却不一定了。
启浩眼巴巴地看着她。
玉熙沉默了下说道：“阿浩，你该知道，君主不利于危墙之下。”
启浩一下就明白了云擎跟玉熙的担心，说道：“娘，我知道这次去绵州会有危险。可不能因为危险，我就不出门。”
枣枣很讲义气，之前启浩帮了她很多，这会肯定也站在他这边了：“爹，娘，我之前去江南不也没事。阿浩武功也不比我差多少，肯定不会有事的。”
三胞胎也帮着启浩说话：“爹，娘，大哥既然想去就让他去吧！若是你们担心，就让大哥多带一些武功高强的护卫。”
柳儿见状，也开口帮着求情：“爹，娘，阿浩不比我。他不能一直呆在王府，去了解民生对他很有好处。至于安全问题，阿浩行事比大姐谨慎多了，肯定不会有事！”枣枣那么不靠谱都没让这些刺客得逞，启浩那么谨慎跟不会出事了。
儿女六人能一条心，夫妻两人都很高兴。不过玉熙并没有答应，只是说道：“这事我跟你爹会考虑的。”刚才云擎说要考虑，若是她现在答应了，可不扫了云擎的面子。
出了院子，佑哥儿说道：“大哥，我也想跟你去绵州。”话说，他都还没出过镐城。
枣枣好笑道：“阿佑，娘都还没答应，你添什么乱呀？”
“娘没拒绝，这事十有八九能成。”说完，佑哥儿扯着启浩的胳膊道：“大哥，你让我跟你去吧！我都这么大，还没出过呢！”他大哥去过西海，去过草原，不像他们三胞胎，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镐城的东街。
启浩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次去绵州是为正事不是为了游玩，而且这次去绵州会很危险，你不能跟着去。”
云擎跟枣枣遭了好几次刺杀的事，三胞胎也都知道。佑哥儿道：“我不怕。他们若是敢来害我，我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柳儿皱着眉头说道：“阿佑，你是不怕，可爹跟娘会怕。现在爹娘为外面的事从早忙到晚，我们不能添乱。”
佑哥儿也是很孝顺的孩子，听到这话没再吭声了。
而此时云擎也在跟玉熙谈论刚才的事：“我不会让启浩去绵州的。”
“我知道，阿浩这次去绵州会很凶险。”玉熙苦笑道：“我们刺杀了燕恒礼，燕无双肯定会报复。可是我们不能因为有危险，就将启浩留在府里哪都不让他去。”
论口才，云擎一直都不是玉熙的对手。顿了下，云擎道：“玉熙，我知道你是想磨练启浩，可是启浩还这么小，我们这般做是不是拔苗助长？”
这些都是借口，他就是担心启浩的安全。这点，玉熙很清楚。
“我也有些担心，可不能因为担心就阻止阿浩去做他想做的事。”顿了下，玉熙又道：“再者阿浩是继承人，让他早些了解国计民生只好不坏。”
云擎还是没松口。六个孩子，启浩在他心中的份量是最重的。
“和瑞，你该相信启浩的。他是个有分寸的孩子，肯定不会涉险。”说完，玉熙握着云擎的手道：“你要不放心，多给他挑选一些护卫保证他的安全。”
听到这话，玉熙失笑道：“枣枣这般大的时候都去了军营了，那年也去了江南。你若是不让启浩去绵州，怕是枣枣会闹你，说你偏心了。”枣枣哪会想那么多，不过是玉熙想缓和下气氛。
“那就让阿浩去，不过随行的人员得我来挑。”枣枣能对付那些刺客，启浩应该也没有问题的，他应该对启浩有信心的。
“这个自然。”不过名单她肯定要过目的。若是有不周全的地方，她也能补充下。
启浩知道云擎同意让他去绵州一点都不意外，不过接到随他出行的人员名单，却有些稳不住了。
“爹，不要这么多人的。”护卫五十人，护卫首领是云擎的贴身护卫易锟，除此之外还有郭循。
玉熙笑着道：“你爹原本还想让杨师傅也跟着去，被娘劝阻了。”杨师傅善制药，也能辨毒，云擎让他跟着是防备那些人下毒。不过玉熙觉得云擎担心太过了。那么多人保护启浩，而启浩又不是任意妄为的人，吃食上注意下那些人就寻不到下毒的机会。
被爹重视，启浩还是很高兴的，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坚持：“爹，其他人可以，但郭叔叔不行。郭叔叔身体不便，哪能去那么远的地方呢？爹，你换个人吧！”
云擎是想着郭循是搞训练暗卫杀手的，让他跟着就不怕启浩着道。说来说去，云擎还是不放心启浩。
玉熙这个时候也帮着儿子：“和瑞，郭循这个样子确实不适合远行。你要不放心，让余志跟着去吧！”
云擎考虑了下，最终还是同意了。
佑哥儿知道启浩三天后起程去绵州，当即跑来寻云擎跟玉熙。不过这会玉熙去了净房，书房只云擎一人：“爹，我要跟大哥一起去绵州。”
让启浩去还是因为他身份特殊，而这已经是云擎最大的退让：“你好好地呆在王府，哪都不能去。”
“为什么我不能去？”
儿子大了，也都有主意了，这让云擎有些烦躁。当即语气不大好地说道：“我说不能去就不能去，没有为什么。”翅膀还没硬，就开始想飞了。
佑哥儿是吃软不吃硬的，听到这话很是气恼：“大姐跟大哥十一岁能四处走，我跟二哥他们就只能窝在家里哪都不能去。爹，娘，你们偏心。”
云擎这几年脾气已经变好了很多，若是以前听到佑哥儿这话说不准一巴掌扇过去了。这会，却是忍着怒火道：“你大姐三番四次遇见刺客难道你不知道？外面那么危险，我如何放心让你们去。”
这话不是火上浇油，佑哥儿气恼道：“说来说去，还是爹认为我不如大姐跟大哥了。”
就在这个时候，玉熙回来了。见父子两人大眼瞪小眼，笑着道：“这是怎么了？”很久没见父子两人对峙的场景了。
父子两人都没吭声。
云擎见到玉熙，神色缓和了许多：“这小子说要跟着启浩去绵州，我没答应，他就说我偏心。”
佑哥儿道：“娘，我都十一岁了都还没出过远门。娘，这次我想跟大哥去绵州看看，多了解下百姓的生活。”
玉熙知道佑哥儿的性子，当即笑着道：“这次出行很危险，我跟你爹都不放心。”
启佑立即说道：“娘，我会听大哥的话，不会给他添乱的。”这次机会难得，他一定要争取。
见玉熙朝着他微微摇了下头，云擎将到嘴边的话给咽回去。
玉熙摸着启佑的后脑勺道：“这事你容爹跟娘考虑考虑，好吗？”
启佑点头道：“好。”
第1268章 绵州之行（1）
佑哥儿走后，云擎脸臭臭地问了玉熙：“你不是也想让佑哥儿去吧？”这次无论如此他都不答应。
玉熙笑着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佑哥儿的性子，你跟他好好说他会听，这样只会让他跟你对着干？”
云擎没反驳玉熙的话，小的时候都驯服不了这个臭小子，现在来硬得更不行了。云擎哼了一声道：“翅膀还没长硬就都想飞。”
玉熙一脸笑意地说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难道你希望孩子唯唯诺诺没主见什么都听我们的？若真这样，恐怕你又嫌弃他们没用了。”
“什么都说不过你。”他宁愿要个顽劣不听话的聪明儿子，也不要个懦弱没主见的愚钝儿子。
玉熙笑了下，走到旁边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递给云擎。
云擎接了杯子，将水一口喝干：“这次绵州之行肯定不太平，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凶险。”反正不管玉熙如何说，他都不会让佑哥儿去。
玉熙也给自己倒了半杯水，喝完后说道：“我没准备让佑哥儿去。等晚上，我会好好跟他说的。”
“就怕这孩子拗劲上来，怎么说都不听。”几个孩子，就属佑哥儿脾气最犟了。
“只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孩子会听的。”玉熙不担心说服不了佑哥儿，这孩子孝顺，只要好好跟她说肯定会听的。
这日晚膳后，玉熙将佑哥儿留了下来。不过进了书房，玉熙并没有开口，而是提笔开始写字。
佑哥儿在书房中间站得直直的。
玉熙写完了一行字，叫了佑哥儿看。
看着玉熙写的‘百善孝为先’五个大字，佑哥儿的手握紧了又放开，然后又紧紧地握着。最终在玉熙的注视之下，佑哥儿低下头道：“娘，我错了。”
“错在哪了？”玉熙的言语有些严厉。
佑哥儿道：“应该跟爹好好说，不该跟爹起争执。”这哪里是起争执，这跟吵架没区别了。
玉熙将羊毫毛笔搁置在青玉笔架上，缓缓地说道：“因为不让你跟阿浩去绵州，你就认为我跟你爹偏心？”
佑哥儿看着玉熙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有些忐忑，不过他并不因此就退缩了：“娘，为什么不能让我跟大哥去绵州？娘，我已经十一岁了，不再是孩子了，为什么就对我不放心呢？”说自己不是孩子的，其实就表明还没有长大。
“不仅对你不放心，对你大哥一样不放心。可你大哥是王府的世子，是未来的继承人，哪怕有危险爹娘也不得不让他去。”有些事不想，也必须去做。
佑哥儿脑子转得很快：“大姐不是继承人，可她在大哥这个年岁就入军营去江南。娘，我不求跟大哥一样，可至少也不能落后于大姐。”
“阿佑，若是之前娘肯定不拦着，可这次不一样。”说完，玉熙将燕恒礼被刺的事告诉了佑哥儿：“燕无双一定会报复的，这趟绵州之行肯定危险重重。你爹也是担心出事，才不让你们去的。”
听了这话，佑哥儿皱起了眉头：“娘，爹为什么要置燕恒礼于死地？”他爹行事很有原则，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毒手的，所以这事，肯定有内因。
原本这些事玉熙是不想说的，可她知道佑哥儿的性子，没有足够的理由是不可能打消他的这个念头，到时候偷跑出去出了事，那就追悔莫及了。
“不记得你大哥得天花的事了？”
这事佑哥儿哪能忘记：“大哥感染天花就是燕无双下的毒手。娘，爹让人杀燕恒礼是为了报复燕无双？”
见玉熙点头，佑哥儿心情有些复杂：“娘，为什么不直接杀了燕无双？”在佑哥儿心目中，云擎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爹对一个孩子下手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玉熙多厉害一人，看着佑哥儿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燕无双好几次差点害得娘没命，又屡次想害你们。你爹就是圣人也得发怒。”更不要说云擎还不是圣人，而她也不是圣人。她之所以不赞同云擎杀燕恒礼，不是不想杀，而是不想因私废公。
佑哥儿有些惭愧：“娘，是我想差了。”
玉熙并没有怪罪，佑哥儿到底只是个孩子，会这般想也很正常。佑哥儿摸着佑哥儿的头柔声说道：“绵州你不能去，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不过你若愿意，过几个月可以去江南走一趟。”
“真的？”这对佑哥儿来说是一个意外的惊喜了。
“娘什么时候骗过你了？”玉熙很信守承诺。当然，做不到的事他也不会说。
佑哥儿很高兴。
见状，玉熙一脸内疚道：“阿佑，这些年娘一直都很忙，疏于对你们的照顾，这是娘的不是。以后你们觉得爹娘哪里做得不好的，直接说出来。若不然，爹娘都不知道。”
“娘，我们已经长大了，你不要总将我们当小孩子了。以后有事你告诉我们，别瞒着。”这是佑哥儿唯一不满的地方。总说他们还小，什么事都不告诉他们。
玉熙笑了起来：“好。以后你想知道什么，只要不是涉密的事，娘都告诉你。”
能有这个结果，已经出乎佑哥儿的预料了。出门的时候，佑哥儿都哼起了小调。
云擎进书房的时候，就见玉熙正在写字：“佑哥儿没闹你？”
玉熙笑着将笔搁下：“阿佑很孝顺，怎么会闹我？”
六个孩子都很孝顺，这话云擎没否认。
玉熙想着佑哥儿的话，说道：“这孩子就觉得枣枣跟启浩能做的事，他也能做。我们拦着，他就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佑哥儿也是个性子强的。
“我们也是为他好。”这个臭小子，怎么就不能理解下他们呢！外面危险重重，哪里有家里安全。
“孩子大了，不可能再跟小的时候那般哄着了。”
云擎脸色一变，忙问道：“你答应了让他跟启浩去绵州？”
“我是那般没分寸的？”说完，望了一眼神色松缓的云擎道：“不过我答应他，过几个月让他去江南。”
“去江南做什么？”江南可没什么事，一直都比较太平。
玉熙解释道：“佑哥儿一直说自己长这么大没出过镐城，这次就让他出去外面转转。这样他就知道外面没家里舒服。”想她小的时候也很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只是她是女子，条件不允许。
“你就惯着吧！”
玉熙笑得不行：“也不知道是谁惯孩子。”人家是严父慈母，他家刚好相反。几个孩子都怕玉熙，不怕云擎。不知道实情的人，决计不会相信的。
两日以后，启浩就起程前往绵州。
启浩没有枣枣那般潇洒，骑在马上看到玉熙红了眼眶忙道：“娘，你别难受，我很快就回来了。”
云擎挥挥手道：“你娘有我，你不用担心，赶紧上路吧！”
回去的路上，睿哥儿小声说道：“娘怎么又哭上了？大哥两三个月就回来了呀！”每次送别，他娘眼眶都红红的。
轩哥儿吊起了书袋子：“儿行千里母担忧，娘肯定是担心大哥吃不饱睡不好了。”
睿哥儿嘀咕一声道：“娘就是爱瞎操心。大哥那么大个人，还能不会照顾好自己。”不的不说，姐弟六人都早熟。
两人说了好一会话，而佑哥儿却一直没发表言论。睿哥儿问道：“阿佑，你怎么了？还在为不能去绵州不高兴了？”
不等佑哥儿开口，轩哥儿就说道：“从这里到绵州上千里，路途遥远受罪得很，那里又都是灾民很不安全。阿佑，爹娘也是为你好。”轩哥儿以为佑哥儿是不能跟着启浩去绵州不高兴了。”
“我不难过。”虽然这话他已经说了很多遍可惜睿哥儿跟轩哥儿就是不相信。
玉熙虽然答应让佑哥儿去江南，不过却不准他告诉睿哥儿跟轩哥儿。玉熙是担心这两孩子藏不住秘密泄露了消息，到时候燕无双派人提前在路上设下埋伏，像他们出行前的行踪保密，就是防备这种事发生。
玉熙回到书房，跟着云擎道：“以前每次从你出征开始，一直提心吊胆到你回来。现在好了，又要开始担心孩子们了。”军人的媳妇，真是不好当呀！
想到这里，玉熙突然道：“柳儿跟伟奇的婚事就算了吧！”崔伟奇以后肯定是从武，她不想柳儿重走她的老路，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你怎么说一出是一出呢！”云擎真是哭笑不得，不过知道原因后道：“等过两年将京城拿下以后就不会打仗了，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这话也就只能糊弄一般的内宅妇人，还能糊弄得了玉熙：“拿下京城，还要攻打辽东，之后还有东胡人。”这么多年都没能将东胡人给灭了，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后都很可能还在打仗。
云擎这才想起此事他一直都没问玉熙：“这事你跟柳儿说了没有？”他是打算等柳儿及笄以后就将两人的亲事定下来。
玉熙皱起了眉头：“说了，这孩子说由我们做主。可这么长时间柳儿都没在我面前提这事。”
云擎哪会想这么细：“不反对，就表示同意了。”
玉熙觉得这事必须慎重，婚姻大事若不慎重可是害了女儿一辈子：“等寻个时间我问问她。”最近太忙，真将这事给忽略了。
云擎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问。
玉熙有些无语：“我这一堆的事还要忙，等回到后院有很晚晚了，等忙过这阵再说。”如今也不过四月初，离柳儿及笄还早着，玉熙也不着急。
云擎觉得还是尽早：“确定柳儿的态度，我也好跟崔默说。”因为之前玉熙说必须在及笄以后提这事，所以到现在云擎都没给崔默一个准确的答复。
玉熙点头道：“好吧！等哪天抽空，我就问下她。”
这日玉熙又忙到很晚，回到后院的时候已经亥时末了。
白妈妈端了两碗面上来，放下后解释道：“王爷，王妃，这是三鲜面。”这面她学了两个多月了，让众人尝过都说好，她才敢端上桌。
这三鲜面放不少的食材，有新鲜的小青菜、蘑菇、虾仁、竹笋，还有剁碎的猪肉糜。
云擎吃了一口，点头道：“味道很不错，以后可以跟牛肉面交叉着做。”除了不在家，云擎差不多每晚都要吃夜宵。没办法，玉熙不准他晚上吃太饱。不吃夜宵，半夜会饿醒。
往常，白妈妈端了面上来就会退下去，可这会却一直站在旁边没走。
吃完面玉熙让云擎先进屋，然后开口问道：“有什么事说吧！”若没事，白妈妈不会杵着不走的。
白妈妈轻声说道：“王妃，下午有个人寻上府来，说是我侄子。我担心有问题，没去见他。”也是玉熙之前给打了预防针，白妈妈担心这人是朝廷派来的。
这事玉熙还真不知道：“这事大管家知道吗？”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白妈妈点头：“我请大管家帮着安顿了他。”她是想让韩吉帮着试探下，看看有没有问题。若是确定没问题，她再去见不迟。
“你的意思若是你侄子没问题，你要帮衬他？”若是这样，小厨房得换主厨了。
白妈妈虽然心软，但也不是圣母。当年她被休娘家不容，若不是遇见方妈妈怕现在已经成了一堆黄土了。白妈妈道：“若他没问题，我想问问他家里的情况。若我爹娘还在，我想让他带点银钱带回去，也算是全了对我的养育之恩了。”厨房是油水最足的地方，不过白妈妈并没从中捞钱。不过这些年逢年过节得的赏以及月钱，她也存了一笔厚厚的积蓄。这些银钱一半准备给义女也就是翠儿置办嫁妆，另外一半留着防老的。
白妈妈都五十岁了，她爹娘十有八九是不在了。不过这种事知道就成，没必要说出来：“既然如此，明日你就将钱给他，不过以后不要再见了。”白妈妈如果被策反，一旦在饭菜里下毒，她们一家全都玩完，所以，也不能怪她不近人情。
白妈妈点头道：“好。”分开十八年没联系再亲近的人也生疏了。更不要说，当年娘家的人跟她翻了脸。
第1269章 绵州之行（2）
白妈妈得了玉熙的话原本是打算去见侄子的，不过却被得了消息的曲妈妈拦住。
事出反常必有妖，多年未联系现在却上门，可不让人怀疑。曲妈妈道：“王妃的话你忘记了？你怎么还敢去见他？”从相识到现在也有十八年了，她不想白妈妈丢了命。
白妈妈道：“这事我已经跟王妃回禀了。曲姐姐，我就想问下我父母可还安好。”兄嫂她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可父母毕竟生养了她一场。且当年不是不想留她在家，只是拗不过兄嫂。
曲妈妈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就算他们还活着又如何？”就算这个所谓的侄子不是被人指使着，这门亲也不能认。听白妈妈的经历就知道，这些人势力得很，认了以后摆脱不了。
白妈妈轻声说道：“现在外面世道不好，若爹娘还活着，我想拿些银钱给他们用。”
曲妈妈说道：“若是这样那也不用见面，让人将银钱送去给他就是。”她担心白妈妈见了那个所谓的侄子，对方诉诉苦求一求，白妈妈心一软就将他留下来。若是这样，白妈妈在王府也呆不下去了。
白妈妈摇头说道：“其他人又没见过他，我得亲自去问下，确认过才成。”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得确认人没错才给。
见曲妈妈不赞同的样子，白妈妈道：“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确认人没问题，白妈妈也没跟他多说什么，将装了二十多个金裸子的酸枝木盒子给了他侄子：“明日就回京去吧！”
三天以后，白妈妈听到小厮说她侄子又来了：“他怎么没回去？”
小厮摇头表示不知道。
白妈妈觉得奇怪，不过却没去见她侄子，而是寻了韩吉帮忙，看看她侄子这几天在镐城做什么。
韩吉作为大管家，消息还是很灵通的。一个时辰以后，韩吉将结果告诉了白妈妈：“你侄子得了钱就去了群芳楼，钱花完了就被赶出来了。”
这人来的当天他就套了话，确定不是对方派人的细作，他也就丢开了。
顿了下，韩吉还将他得到的消息告诉了白妈妈：“你这个侄子喜欢去烟花之地，将家业败光了没办法才到镐城寻你。”白妈妈侄子也没想到竟然那般好运，一过来就得了这么多的钱。
白妈妈气的浑身发抖，二十多个金裸子换成银子有三百多两，在镐城这边田地都能置办三四十亩，结果就被他三天花光了。
韩吉既然派人去查了，肯定会将对方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对了，我让人从你侄子那套了话，你父亲十二年前就去了，你母亲五年前也去了。”
白妈妈气的气血上涌，晕过去了。醒过来以后哭了一场，在众人的宽慰下将这事丢开了。至于她侄子，被打了一顿丢出了王府。
四月的天，御花园开的花并不多，而其中石榴花开得最是茂盛的，一簇簇、一团团、一丛丛，每一朵都是一般喷吐的火舌。
燕无双望着瑰丽如锦缎的石榴花，轻声说道：“记得祖母就最喜欢石榴。”石榴寓意着多子多孙，红红火火，这老人家大部分都喜欢。
闵公公并没见过燕家太夫人，不过对于燕家的事他还是很清楚的。燕家太夫人一直跟着丈夫在辽东，哪怕最危险时刻都没离开过辽东。闵公公一脸敬佩地说道：“太夫人乃是女中豪杰。”
燕无双淡淡地说道：“祖母临终前说她希望下辈子能过平淡安宁的生活。”没谁喜欢打仗，他祖母也不例外。
闵公公正琢磨着如何回话，就见孟年走了过来，当即松了一口气。皇上性情难以捉摸，他每次回话都要想很多遍，非常累人。
燕无双摘了一朵石榴花，淡淡地问道：“何事？”难得有个空闲时间到御花园来走走，希望不要有烦心事来扰乱他心绪。
闵公公识趣地退到转弯的地方。至于其他人，退得更远了。
孟年轻声说道：“刚得到消息，云启浩去了绵州。”
将手中的石榴花仍在地上，燕无双转头问道：“消息准确？”绵州如今到处是灾民，云擎又最看重云启浩，如何会让他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孟年点头道：“云启浩已经启程，正在前往绵州的路上。皇上，这次是除掉云启浩的绝佳机会。”在镐城想除掉云启浩难如登天，可现在不一样了。
燕无双扫了一下肩膀上的叶子，笑着说道：“云启浩是明王府的继承人，他出行肯定会带足人手。想杀他，没那么容易。”
孟年说道：“可若是云启浩死了，对云擎跟韩玉熙也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失去最优秀的嫡长子，夫妻两人定然痛不欲生。
燕恒礼是孟年看着长大的，这次却差点被韩玉熙给杀了，他如何不气愤。
燕无双望着如火一般的石榴树，淡淡地说道：“云启浩感染天花没事，夫妻两人都跟疯了似的。若是云启浩死了，你猜这两人会干什么？”
孟年淡定地说道：“云擎会出兵攻打京城。若是如此，那就好了。仓促出兵，哪怕云擎再会打仗，这仗也打不赢。”
燕无双望了一眼孟年，说道：“韩玉熙是个合格的政客，哪怕云启浩死了她也不会让云擎出兵。”
孟年觉得燕无双将玉熙看得太高了：“韩玉熙再强悍她也是一个女人，面对丧子之痛，我相信她没办法再保持理智。”
“那就试试看。”阿赤是他最看重的儿子，韩玉熙跟云擎对他下毒手他怎么可能不报复，只是之前没有机会了。现在机会送上门来，他如何会放过。
傍晚的时候，燕无双去了章华宫。一进殿内，就见韩玉辰正在整理衣裳。
玉辰将手中竹青色的夏衣放回在桌子上，起身给燕无双行了一礼：“皇上。”
见燕无双看着桌子上的衣裳，玉辰解释道：“马上要到夏天了，臣妾让尚司局的人给做了几套衣裳。”自得了消息知道阿赤没性命危险，玉辰的病就好了。
看衣裳的样式，燕无双就知道这是做给阿赤了。让他诧异的是这做衣服的料子：“怎么用的葛布？”以前玉辰送往辽东的衣裳，全都是锦缎丝绸的。
玉辰笑着说道：“葛布吸汗，夏天凉爽。”葛布的衣裳她做了四套，细布的也做四套。夏天八套衣裳，也该是够了。当然，儿女一视同仁，玉辰给阿宝也准备了八套衣裳。
燕无双觉得玉辰比以前长进多了。阿赤在军营穿着不宜华贵，贴身舒适才是最好。
“下午得了消息，云启浩在前往绵州的路上。”这事除非孟年，也就只能跟韩玉辰说了。
玉辰的手一顿，然后才开口问道：“绵州地动，云启浩是去绵州赈灾？”
见燕无双点头，玉辰咬了咬贝齿。她心里恨极了玉熙，虽然阿赤没有性命危险，但这次受伤会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具体会是什么，现在还不清楚。可她不敢开口让燕无双为阿赤报仇。
燕无双扫了韩玉辰一眼说：“我已经派了最好的刺客去绵州，若是云启浩不死，他也没必要回来了。”之前叫得那般厉害说一定要为阿赤报仇，现在却不吭声。
“皇上，若是云启浩死了，云擎跟韩玉熙会不会再对阿赤跟阿宝下毒手？”她是想要杀了云启浩，让玉熙也尝尝这锥心之痛。可是她更害怕一旦云启浩真死了，玉熙会了害阿赤跟阿宝。
云启浩出天花一事，已经让她得到了深刻的教训，玉辰是真的怕了。
燕无双恍然，原来如此：“云启浩若死了，不仅阿赤跟阿宝，义儿跟忠儿他们都会有性命之危。”
玉辰脸色一白，抓着燕无双的手说道：“皇上，不要。”跟报仇比起来，儿子跟女儿的性命更重要。
“刚才不是说了，人已经派出去了。”见玉辰摇摇欲坠一副快要晕厥过去的样子，燕无双说道：“我跟云擎他们夫妻结下的是死仇，就算现在不杀云启浩，他们也不会放过我跟孩子们的。”
“皇上…”
燕无双心态一软，说道：“你放心，阿赤的事再不会有了。”
玉辰低下头，没再吭声。不是不相信燕无双，而是云擎跟韩玉熙的实力比他们强。若是这对夫妻两人处心积虑要阿赤跟阿宝的命，燕无双根本阻止不了。只是她也清楚，这事她反对也没用。
接连赶了几天路，启浩累得不行。这日傍晚，一行人寻了个避风有水的地方歇脚。望着崎岖不平的路，启浩不由感叹，有诗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学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是深有感触。这边道路崎岖不平，骑马过来差点被颠得吐了。
喝了一口水，启浩问了余志：“还要多长时间到。”早些抵达绵州，也能早些了解那里的情况。
余志说道：“按照我们的行程速度，再有两天就可以到了。”启浩并不逞强，他只白天赶路，天一黑就休息。而且碰到天气不好，他也不赶路。这让跟随他出来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最怕的是枣枣这种行事随心所欲的主子了。
启浩望着绵州的方向，说道：“也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余志见状宽慰道：“世子爷不用担心，绵州知府开了粮仓，这些粮食足够应付半个月了。”半个月时间足以等到周边的物资运送过来了。
启浩坐在一根木头上，跟余志聊着天：“余志，我听说你自小跟着杨师傅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那你去过绵州吗？”
“我没去过，不过师傅去过。”顿了下，余志又道：“除了榆城跟镐城，我跟师父只在京城呆的时间比较长。其他地方都是路过。”只是路过又没停留，哪能熟悉呢！
没一会，易锟将一大碗饭端上来，香喷喷的米饭上面放着香肠，闻着香味就让人食欲大开。朝着启浩道：“世子爷，吃饭了。”荒郊野外一切从简，除了启浩能吃上热饭，其他人也都只能吃干粮了。
启浩将这一大碗饭就着香肠吃完了，然后说道：“没想到这香肠味道这么好。”启浩更喜欢吃新鲜的东西，并不喜欢吃这种加工过的食物。这方面，跟玉熙很像。所以在家里，香肠腊肉这种东西他都不怎么碰。
易锟笑着道：“出门在外，能吃上热饭热菜，那比山珍海味都美味。”启浩经常跟云擎外出，特别是这次攻打北掳也是一直跟在身边，所以易锟对他也比较熟。
听到这话，启浩也笑了下道：“娘说我出门后，就会特别想家。”虽然启浩不是第一次出门，但之前都是跟着云擎，不像现在是一个人出门。
易锟也没笑话启浩，不管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出门了想家很正常。
鲁白走过来道：“世子爷，水好了。”启浩爱干净，每日都要洗澡。荒郊野外不方便，他就擦擦身。
洗漱以后，都不用人催，启浩就进了营帐睡觉去。
鲁白跟易锟说道；“世子爷真不像个十二岁的孩子。大郡主跟世子爷比起来，反倒更像个孩子了。”殷兆丰不会说埋怨的话，可其他跟着的护卫会说呀！没办法，枣枣做的有些事确实挑战众人的底线。只是碍于她的身份，众人面上不会说什么。
易锟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大郡主是姑娘，做事随心所欲没什么，可世子爷却不能。”若是世子爷跟大郡主一样，那王爷跟王妃就该发愁了。
顿了下，易锟又道：“大郡主这性子，也是王妃给惯的。”作为云擎的心腹，他知道云擎对六个孩子一视同仁。
“为什么王妃对世子爷那般严厉，对大郡主却如此纵容？”这态度，一个填一个地。
易锟没解释，只是说道：“等你有了自己的子女就知道了。”儿子，特别是嫡长子是要支撑门户的，自然是要严厉教导，而姑娘没这方面的要求，怎么宠着都行。
鲁白年初才成亲，还没当爹，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差别。
第1270章 绵州之行（3）
又赶了两天的路，众人抵达了绵州所辖的一个小县。
启浩见远处有炊烟升起，朝着余志说道：“我们过去看看。”有炊烟的地方，应该是有人的。
没一会，众人就看到了一座村庄。等众人到了村庄，皆相对无言，这座村庄的屋舍大半都倒塌了。
鲁白望着不远处的地方道：“世子爷，你在这里等一等，我过去看看。”先去探探情况去，确定安全再过去不迟。
启浩摇头道：“一起过去看看吧！”刺客又不会能掐会算，知道他在这里停留。而且要刺杀，也不可能选择这种地方。
看着眼前的场景，启浩眼中露出震惊之色。就见一个面色黝黑衣衫褴褛的孩子，正蹲在用两块石头砌成的简易灶台前烧火，灶台上放着一个铁罐。
小男孩子见到这么一大群人非常紧张，捡起放在身边的一把菜刀对着众人：“你们要做什么？”若不是舍不得铁罐里的东西，他在看到一行人就跑了。
“你不用怕，我们只是路过的。”看着这瘦骨嶙峋的孩子，鲁白忍不住想起自己当初人冻挨饿的日子。想到这里，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肉干出来：“这是牛肉干，给你。”
小男孩子并没有接过来，反而握紧手中的菜刀，一脸凶狠地说道：“别过来，你要过来我砍死你们。”
鲁白见孩子不接，指着启浩说：“你不要怕，这是世子爷，他是来帮你们的。”公开启浩的身份，不仅可以安民心，也能帮他自己积攒名声。
易锟听到这话很是无奈，在乡间的百姓知道世子爷是什么，更不要说一个小孩。
余志认真打量了下这个小男孩，却没有开口说话。
“你不要怕，我们只是路过，想要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不会抢了你的食物，更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说完，易锟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子出来：“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这些银子就归你。”
小男孩子并没有伸手去接银子，而是望着启浩问道：“你就是他们说的什么世子爷？”虽然启浩没穿锦衣华服，穿的是一身细布衣裳，但这通神的气度与其他人不同。
启浩多聪明，听了这话说道：“我爹是明王云擎，我是他的儿子。”
“你是明王跟明王妃的儿子？”很多老百姓或许没听说过云擎，但肯定知道明王的。这就好比老百姓都知道有皇帝，但却不知道皇帝的名讳一样。
启浩点头。
小男孩子眼神有些松动，不过他仍然没有放开手中的菜刀：“你怎么证明你就是明王跟明王妃的儿子？”
启浩轻笑一声道：“我若要你的命，只一句话的事，没必要跟你讲这么多。”
小男孩望着易锟跟鲁白等人，也知道启浩说的是事实，这些人要杀他易如反掌。
将菜刀放下，小男孩子问道：“你们想问什么？只要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启浩看着成了废墟的村庄，问道：“这个村庄还有没有其他幸存的人？”只看倒塌的屋舍只三十多栋就知道这个村庄并不大。可就算如此，也不可能一个村庄的人只活了一个孩子。
“有。”不等启浩开口再问，小男孩就说道：“活下来的人，全都去了县城。”地动的第三天下了一场雨，让原本就遭灾的他们越发雪上加霜。
启浩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去县城呢？”县城应该会开仓放粮的，去了县城比在这成了废墟的村庄要好得多了。
小男孩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是坏人，他们卖了小花，还想要卖了我跟我妹妹。”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带着妹妹回了庄村里。至少他对这里熟悉，可以找着吃的。
启浩听到这话脸色微变，不过很快恢复如初：“谁要卖你跟你妹妹？”
不管天大的事，王妃都是云淡风轻的样。易锟有些感叹，世子爷越来越像王妃了。
小男孩子恨声道：“二狗子。若不是我跟妹妹跑得快，就被他卖了。”哪怕不知事的孩子也知道，被卖不会有好下场。
不用问也知道，这二狗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了。
启浩扫了一下周边并没见到任何人，想也知道他妹妹定然是藏起来了：“怎么就你一人？你妹妹呢？”
小男孩听到这话，目露警惕之色。
启浩看着孩子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不说自己是好人，只是撩起袖子指着露出来的小叶紫檀手串说道：“我这紫檀手串价值百金，将你跟你妹妹卖了都不够我买一颗珠子。”这道理很浅显，他不会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
紫檀具有辟邪、开运一说，而从养生来讲佩戴紫檀稳定情绪调节气血。因为紫檀这神奇的功效，启浩也就戴了这一手串。
“你真是明王的儿子？”
鲁白忍不住笑了起来，感情这小男孩并不相信他们的。
启浩点了下头道：“我奉了父王跟母妃的令，前来赈灾。你若不相信也不勉强你，等会我们就会走。”
小男孩子几乎没有考虑，立即跪在地上说道：“世子爷，求你收留我跟妹妹。”能熬到现在，对一个孩子来说已属不易。
“这些人为什么去县城？”这还只是开始，之后遇见类似的事情肯定不少，他不可能全都收留。
小男孩这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包括我们兄妹在内，村里一共活下来了十九个人。听说知县大人开仓放粮救济灾民，众人就都去了县城。”
易锟眉头耸动了下，开口问道：“你们村子里一共多少人？”
小男孩子说道：“一共五十八个人。”五十八个人的村庄，是极小的村落了。
易锟一脸狐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般清楚？”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正常情况下哪里会去关注这些事。再者这孩子虽然有些慌乱，但口齿清楚思维清晰，非常难得。
小男孩垂下头道：“我爹是这里的里正。”听得多了，也就知道了。
启浩点了下头道：“你要愿意，就跟着我们去县城。”收留是不可能，不过若是跟着他去县城，他定会妥善安排好这个孩子。
小男孩哪里有不愿意的：“你们等我一下。”说完，疾步朝着断墙后面走去。因为走得太急，差点摔倒了。
启浩跟在他后面，绕过两面断墙，就看见两根毛竹一头搭在断墙上一头搁在垒起的砖头上，毛竹上铺着一块油布，上面还盖着一些枯草。毛竹下面，有个两三岁的小姑娘蜷缩成一团。
小姑娘看着这么一堆人非常害怕，将头埋在小男孩怀里，窃窃地说道：“哥哥…”
这话一落，不说鲁白，就是易锟都忍不住多看了小姑娘两眼，这声音可真好听。唯有启浩，神色不变。
小男孩轻声说道：“妹妹，不用怕，这是明王的儿子，他是来救我们的。”
这话对小姑娘并没什么用，因为她并不知道明王是谁。
“这是你搭建的吗？”这地方，遮风挡雨都不够。但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在这般艰难的环境，能做到这一步已属不易了。
小男孩点头道：“是，这油布是我从地里翻出来的。”他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翻出了这油布的。
启浩点了下头道：“走吧！”这地方既然只剩下两个孩子，也没什么好停留的。
鲁白看着小男孩抱着妹妹走得艰难，走上前道：“将她交给我，我来帮你抱吧！”
小男孩还没表示，小姑娘却如八爪鱼一样扒在她哥哥身上不放手。
一边走一边问：“你叫什么名字？县城离这里有多远？”
小男孩道：“我姓尹，叫康乐。”指了下怀里的小姑娘道：“我妹妹叫甜甜。”从名字就可以看出这一家大人希望儿女过得健康快乐，甜甜蜜蜜了。
注意到孩子手上的薄茧，启浩问道：“你念过书？”这种茧子，一般是写字落下的。
小男孩子点头道：“我三岁启蒙，五岁开始去县里的学堂。”他在县城念了三年书了。也正因为经常去县城，对路况很熟悉，他才能带着妹妹成功逃脱。若不然，他现在跟妹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走到铁罐的地方，启浩朝着里面看了下：“这是什么东西？”黑乎乎的暂且不说，只说那味，那么难闻怎么吃得下。
小男孩说道：“野菜。”说起来也是幸运，这次地动是在开春后。若是在冬天，就算侥幸活下来怕也得冻死不少人。
启浩问道：“你们兄妹两人就天天吃这个？”难怪面黄肌瘦的。
小男孩道：“运气好的话，还能抓着野鸡兔子！”统共就那么一回，两人吃了三天。
启浩点了下头，没再说话了。
出发的时候又碰到了难题，小姑娘死活不愿意离开她哥哥，不管小男孩怎么哄她都不松手，就怕这一松手再看不到哥哥了。可骑着马又不可能带两个孩子。
听到这里离县城四十多里路，鲁白朝着易锟道：“世子爷，您先走，我带着他们随后就到。”让两个孩子骑马，他则牵着马。四十多里路，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启浩点头。在这里已经耽搁了很长时间，他不想再浪费时间。
一个时辰以后，启浩跟易锟到了江县城外，城外有一排排的草舍。
这些草舍屋顶用的是晒干的稻草编成的草爿，如鱼鳞般镶嵌而成；横梁是成人拳头大的木头，支撑屋顶的立柱是粗大的木料。房屋的四壁，则是用土坯糊上的。
这样的草棚虽然简陋，但能遮风挡雨。如此短的时间建了这么多的草棚，可见当地的官员是尽职尽力了。
众人到了城门口，守门的兵丁望着一群人说道：“令牌。”普通百姓路过各地只需用路引，军中之人过关需要的是令牌。
兵丁接过易锟递过来一块漆黑色的腰牌，看着上面‘明王府’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手一抖，双手将腰牌还给易锟。转头叫了其他兵丁放行，然后一脸恭敬地说道：“大人，你们请。”
等一群人走后，另外一个瘦个的兵丁问道：“老黑，这些是什么人？”瞧着老黑的态度，怕是这些人身份很高了。
老****：“明王府的人。”
“那刚才的那个少年岂不是大郡主？”没办法，启浩的名声在将领之中很响亮，在普通的兵丁那里没什么知名度。反倒是枣枣，因为太过稀奇，很多人都听说了她。
老黑笑骂道：“你眼瘸了吗？你看不出来刚才那是一个少年郎？”
瘦个想也不想就说道：“你也知道，大郡主经常穿男装，跟小子没区别。”男人有时候比女人还八卦。对于枣枣的那些传闻，这些人都能倒背如流了。
“那你也该知道大郡主今年已经十七了。刚才马上的那少年，你觉得有十七了吗？”老黑好笑道：“再者，大郡主跟王爷长得就跟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你觉得王爷长得跟那少年一样？”启浩皮肤白，俗话说一白遮百丑，更何况启浩五官还长的挺好。
“应该不能。”在当兵的心目中，云擎应该是身高九尺虎背熊健壮如牛，而不是个小白脸。
瘦个回想了下摇头道：“瞧着只十四五的样子。这么说来不是大郡主了？”顿了下，瘦个问道：“可不是大郡主，怎么有这么大的排场？”五十多个护卫，想来王爷出行也就这么多人了。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在一行守门的兵丁的注视下，老黑压低声音道：“这少年郎十有八九是我们的世子爷了。”
瘦个很信服这个叫老黑的人，当即后悔得不行：“我刚才都没看仔细，早知道就该多看两眼了。”这样回去也有吹嘘的资本了。
老黑拍了下他的肩膀道：“世子爷这次出来，肯定是为地动的事，等忙完，肯定还要从这里回去。”
瘦个苦着脸道：“谁知道世子爷哪天回去的呀？”守城门这差事，是轮着来。谁知道世子爷过去的那一日是不是他当值。
老黑笑着道：“不想碰运气，那你就****在这守着。”
“我倒是想，就怕他们都不愿意了。”谁不想瞻仰一下世子爷的风采。知道了这事，肯定没人愿意换班。
老黑笑了起来。
瘦个突然紧张地说道：“老黑这事我们可不能往外宣扬，要让那心怀不轨的人知道，肯定会对世子爷不利。”
说完，扫着其他人几个人。
其他几人立即表示不会对外说，可能否做到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老黑没有应和。看着世子爷这么大排场，不用他们说，有心的人也都知道了。
第1271章 绵州之行（4）
启浩并没有住到客栈里，一行人住在了驿站。倒不是为了省钱，而是驿站方便。这里有二十多间屋子，还有牲口住的棚。
驿丞查看过腰牌跟公文就放了众人进去，然后领着启浩去了最好的一间屋子。
这里的屋子虽然不少，但房间并不大。一开门，就将里面的一切收入眼底。贴墙的左边有个仅能容两个人的炕，炕头放着两床被子；屋子中间放着一个桌子跟四把椅子，右边立着个脸盆架子，上面搁着一个木盆。
启浩点了下头道：“去打了热水来，我要沐浴。”在野外没条件只能将就，到了驿站必须洗澡，从头洗到脚。
下面的人很快忙开了。有烧水的，有去买菜准备做饭的。他们的人里有专门的伙夫，并不要驿站的人做饭。这也是为着安全着想，谁知道这驿站的人是否靠得住。
启浩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的棉布衣裳，靠在炕上由着余志给他擦头发。
易锟走进来说道：“世子爷，江县县令求见。世子爷，见是不见？”县城就这么点大，知县消息再滞后，他们都到了半个来时辰也该知道了。
启浩嗯了一声道：“让他在外面等。”他得整理下仪容。
启浩见了县令，询问了下江县的情况，然后夸赞了两句就让他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