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渡大师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把两个茶杯推到月婵和孟之文面前,笑道:“有朋友前来贫僧心里高兴,亲泡清茶一杯聊表敬意。”

孟之文连道不敢,举杯和智渡大师同饮,月婵也赶紧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顿时就感觉香气扑鼻,清淡的香气中带有一丝的苦味,可这茶水一入喉,苦味变甜,又变的有些酸涩起来,真是一息多变,心里明白这茶真是不可多得。

喝完一杯茶,智渡笑了起来:“我这茶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不过是泡茶的水是我平时无事的时候,于清晨日刚升起的时候取了竹叶上的露水存放起来,再加上泡茶的手法有些特殊,所以茶水喝起来也不同。”

月婵笑着点了点头:“月婵受教了。”

智渡看看月婵,再看看孟之文,粗壮的手放在石桌上,豪爽笑叹:“孟侯啊,你这个女儿真真是好,是个有福气的,孟侯也有福了。”

孟之文一愣,今天智渡已经夸赞月婵两次了,这…很是奇特啊。

智渡看出孟之文的疑惑了,再看看月婵,似乎并不受他的影响,只低头研究那个白瓷茶杯,智渡笑了笑给孟之文解惑:“先前孟小姐初来之时,贫僧瞧小姐面上怪异,似乎有早夭之相,再细一瞧,却不知道何时,这薄命之相已破,小姐的未来就有些看不透了,等这会儿贫僧再瞧小姐言行举止大方自在,眼神清亮无垢,就知小姐必是有福之人,以偌大的福份破了自己的命相,更把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这种命相的人说实话,贫僧之前还真没有瞧到过,小姐算是第一人了。”

这第一人三个字一出口,月婵手下一抖,差点把茶杯打碎,心里暗暗惊讶,心说这个智渡和尚看起来真的很不一般啊,连自己重生这样的事情都能看出一点眉目来,想必是有道行的,以后还真得小心了。

她这里思量着,孟之文却心里大惊失色,再细细打量月婵一番,很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女儿会有早夭之相,虽然智渡说已经破了,可孟之文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他才要说话,细细的问上一番,却见智渡转头看向月婵:“孟小姐,贫僧有一事不明,想向小姐请教。”

月婵压下心里的惊惧,把茶杯放好,对智渡笑了笑:“大师有话直说吧,请教这两个字我可当不起。”

智渡脸上笑容退了下去,换上一脸的严肃,双眼微垂:“敢问小姐,什么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月婵怔住,细一想,这句话是她所写的心经里面的话,心经这卷佛经现在大昭国应该是没有的,而智渡又是从什么地方得知的?

有些不明白,月婵扭头去看孟之文,孟之文笑笑解释起来:“你先前写的那卷经文为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又明白智渡大师德行很高,就来请教大师,不过,大师似乎也没有看过这卷经文,就留了下来,说是要查证一番,现在看来…”

孟之文话还没有说完,月婵就明白过来,敢情这位大师查找了好长时间都不知道心经出自哪里,索性就让孟之文带了她来,想要从她嘴里搞明白了。

想通之后,月婵就有些哭笑不得,要早知道这样,当初她随便写篇经文就得了,干嘛没事找事写这心经呢。

月婵心思急转,想着要怎么和智渡解释这心经的来历,还有经文的意思,她正着急着呢,就听不远处传来一个少年清朗的声音:“智渡和尚,又背着人偷喝好茶了…”

这声音?月婵心惊,这声音怎么这样熟悉。

“小友来了…”智渡哈哈说笑。

又听那声音继续道:“可不是吗,这次你要不把你的好茶拿出来,看我不杀你个片甲不留。”

这语气,这声音,月婵就是化成了灰也是认得的,她手指颤抖,浑身惊惧,狠下心来抬眼望去,就见浓荫下走来一个小小少年郎,他着白色长袍,宽带系腰,外罩墨绿走银线的宽袖长衫,远远的走来,衣袖翩翩。

再加上少年长发微束,几络头发飘在腮边,头发束的也不是很整齐,只有一部分束在头顶,只拿着银发簪固定住,又有一部分飘在脑后。

他剑眉入鬓,一双狭长鹰目晶亮有神,兼者鼻直口方,这么看过去,在潇脱恣意间又添了几分青铜重器一样的沉重大气。

这人,月婵生生世世都不会忘记,正是她前世的夫君,那位傅家好儿郎,长安城内有名的贵公子傅文彬。

第21章 意难平

傅文彬姿态潇洒的走过来,宽宽的袍袖一甩,就在智渡大师旁边坐定,他那一件墨绿走银线的衫子刺的月婵眼睛生疼。

这么近距离的看到傅文彬,月婵一向平静无波的心顿时翻涌起来。

她赶紧低下头,把微红的眼眶掩盖起来,咬着唇让自己平静一点,可不管怎么着,心情还是很激动,没有办法,只好握紧拳头,把长长的指甲掐进手心里,这才让自己好过一点。

月婵低头,引的傅文彬好奇的看向她,不过因为她年纪小,个子也小,再加上低垂的头,傅文彬也只看到她漆黑秀发,并没有看到模样,对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而智渡大师和孟之文就认为月婵是因为猛然间看到外男,所以害羞了,也没有把她的异常放在心上。

智渡大师笑了起来,伸出宽厚的手掌一拍傅文彬的肩膀:“我这里今日有贵客,倒是怠慢了你,等一会儿我亲自煮茶给你赔罪,不过,你可要陪我好好下上几盘棋。”傅文彬笑了起来,连道好说。

孟之文却有些不解,这个智渡大师可不是什么人说见就能见的,平常也是一副高僧的模样,怎么会对这小子这般不同?

孟之文弄不明白,月婵却是知道的,傅文彬这人很奇怪很矛盾,平常为人洒脱不羁,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正因为他的这个性格,他交的朋友也多,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真心和他结交的人也多,可谓交友遍天下。

可也正因为他的这种性格,使的他对内院之事从来都不在意,妻妾什么的在他眼里不过是个玩意,根本不受重视,他爱对哪个好点就对哪个好点,看不上了就扔在一旁,根本不理你的死活。

说实在话,傅文彬这人太过自负,根本不是理想中的好夫婿。

长安城的女子只看到他表面的风华,却根本不明白他这个人性格中的缺陷,也只有真正嫁给他,在平时生活之中多相处才会明白,嫁给傅文彬是怎么样的一种苦难。

那里,智渡大师已经向孟之文介绍傅文彬了,孟之文这才知道面前的这个少年原来是傅家子,孟家和傅家关系还不错,常有来往,所以,孟之文对傅文彬也很和气,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拉着他谈起话来。

月婵坐在一旁冷眼旁观,不由的想到了前世一些事情,忍不住就有些气愤起来。

要说她前世最放不下最愤恨的是谁,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刘梅不管怎么对月婵,月婵都是可以理解的,刘梅也是为了她们母女三人的利益,不光是刘梅,但凡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后宅都是如此,妇人之间的争斗都是不见血的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可傅文彬就不一样了,他是月婵的丈夫,本该是一体的人,夫妻两个又没有什么需要争夺的,也没有什么仇恨,但凡傅文彬能够稍微的关心月婵一点,尊重她一点,月婵也不至于受那么多的苦楚,她的孩子也不至于死掉。

想到孩子,月婵又差点掉下泪来,她的儿啊,生下来那样的漂亮可爱,又不是个身体娇弱的孩子,可却只养了几个月就那么去了,要说这里边没有什么事,打死她都是不相信的,她也一直怨怪傅文彬对孩子不重视,这才让孩子因没有保护而早亡了。

孩子死的时候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呢,月婵想着,当初孩子生下来,她抱着孩子让傅文彬给取名,那人呢,只顾着呼朋唤友要去喝酒,把他们母子抛在一旁,而傅家太太却说孩子太小,太早取名怕是养不活,就这么把她给打发走了。

而就在孩子去世的时候,傅文彬也不知道在哪个酒楼和哪帮狐朋狗友在招妓喝酒,根本就没有见孩子最后一面,这让月婵怎能不恨。

看着眼前笑的一脸春风得意的人,月婵真恨不得现在手上有把刀子,把这人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的,她还真想闹个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冷血无情的人?

和孟之文说笑谈话的傅文彬感觉很奇怪,总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冷,抬头看天,阳光明媚,气温适中,怎么会冷呢?

忽然,傅文彬搏捉到一道不善的视线,顺着视线看过去,就见对面的那位小姑娘一脸的恨意,他愣住,思来想去总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得罪过这个小姑娘,似乎,他并没有见过这位孟家小姐啊。

傅文彬感觉到不对劲,那位智渡大师也感觉到了,打量到月婵的表情,心里暗叹一声,念声佛号,把月婵唤的醒过神来,笑问:“孟小姐,贫僧有件事情想问问小姐。”

月婵低眉敛首,握紧拳头暗怪自己太过不小心了,竟然露出那样的表情,也不知道智渡和尚看到会怎么想,还有那个傅文彬会怎么想她。

“大师有什么话尽管问。”压下心头的怨恨,月婵抬眼,一脸的笑容。

智渡看到,暗赞一声,心说这个小姑娘果然不容小视啊,带着笑容问了起来:“孟侯前段时间拿来一段经文,贫僧看到很是奇怪,贫僧自问阅经无数,却是没见过这段经文的,就把经文留了下来,这段时间查遍僧经,却找不到出处,不知道孟小姐怎么得此经文,还有这经文的意思,也望孟小姐给贫僧分解一下。”

月婵一听这话眉头暗皱,心里埋怨孟之文事多,她一个小姑娘的经文拿来给这个老和尚看干什么,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不过,她不敢埋怨孟之文,只好笑道:“大师这话月婵也不知道从何答来,月婵从不读佛经的,哪里能够分解什么经文,倒是让大师见笑了。”

“哦?”这下子,智渡更是奇怪起来。

不但是他,就连孟之文和傅文彬都感觉很奇怪,全都望向月婵。

“这经文是怎么来的?”智渡还是问了出来。

月婵想了一下,这个时候心经还没有传到中土,又要让她作何解释,实在没有办法,也只好拿着苏氏来挡一下了。

打定了主意,月婵一脸哀伤道:“实不相瞒,实在是有一夜思念亡母,梦中见到亡母,她给我讲了一段经文,我便记了下来,后来认真写了要烧给亡母的,不料被父亲瞧到。”

月婵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她也知道人们竺信鬼神,只要不合理的事情推到鬼神身上就对了。

果然,月婵想的不错,她的话一出口,智渡大师先叹了口气,赞道:“孟小姐孝心可嘉啊!”

孟之文也是一脸温和的看着她,满眼的慈爱。

而那个傅文彬倒是有些不赞同,不过也没有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智渡赞完,双手合什问了起来:“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敢问何解?”

这个和尚真是没完了,月婵暗恼,心说你让我怎么解释,我又不懂佛法,她低头苦思要怎么混过去。

而这个时候,傅文彬却说话了。

他因为刚才月婵的不善眼神,有些记恨起来,现如今又见智渡对月婵重视,就有些不高兴,想要打击月婵一下。

“智渡和尚,有什么可问的,还不就是说你我所见这一切都是空的,虚无的,不就是劝人清静无为的意思吗?”傅文彬不屑说道。

月婵不理会他,权当没他这个人,只扭头看向一旁的智渡,她虽然不懂佛经,可也知道傅文彬这个解释太表面太肤浅了些,她想要看看这个智渡会怎么说。

智渡这个时候却笑了起来:“傅小友,你这话就不对了,贫僧想来,孟夫人这经文很博大,不会如此肤浅的。”

月婵点头,心说看来智渡倒是个高僧了,果然不愧是慈恩寺的主持方丈。

她抬头看看周围的一切,看到青松绿竹,再听鸟鸣虫叫,心里突然一片开朗,再看傅文彬时,只觉得这个人肤浅的很,也幼稚狂妄的很,她再生一世是如何的不容易,又何必跟这个人较真呢。

想开了,想明白了,月婵也放下了,心里暗暗一笑,看向智渡的目光和善了几分:“大师,读佛经本就看缘份,每个人所读佛经所见均不一样,大师又何必苦究呢?”

“这…”智渡没有想到月婵会给他来这么一番话,正想要说什么,却听月婵又道,大师若果要问,月婵只能说一句话:“若想前世因,且看今世果,若想来世果,且看今世因。”

一番话说下来,智渡大师不由的笑着点头:“孟小姐果然和佛法有缘。”

孟之文听了这番赞叹,也感觉与有荣焉,心说自己女儿得智渡大师看重,这对孟家是件好事啊。

三个人心里都在高兴,可傅文彬却是高兴不起来,感觉他被月婵打击了,心里郁闷的很,他这会儿年纪还小,学不会不动声色,当然也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傅文彬猛的站了起来,指着月婵就问:“孟小姐确实有佛缘,在下想要问一问了。”

说着话,他回身一指被风吹的正在摇晃的几竿竹子道:“敢问小姐,这是风在动,还是竹在动?”

月婵差点失笑,这种问题还真是,要是她没有转世重生,要是前世天真纯白的她怕一定答不出来,可有了一世的记忆,这个问题对她来说真不是什么。

月婵一脸平和笑容,一副淡漠的样子,看的傅文彬更生气,想要催一催她,却听月婵道:“不是风在动,也不是竹在动,而是你的心在动。”

第22章 锻炼身体

话脱口而出,智渡听完一脸激动的站了起来,大声道:“孟小姐果然是聪慧的人,若是研究佛法…”

智渡话还没讲完,孟之文先就急了:“大师,小女不过是俗世之人。”

智渡这才恍然觉得他太激动了,赶紧坐定,对孟之文抱歉一笑:“是贫僧太过激动了,只是贫僧多年未见如此有通透的人了。”

傅文彬见月婵又得了夸奖,更加不忿起来,想要再刺月婵几句,可一想他每刺月婵时月婵都能轻易化解,这个女子还真是不同寻常呢,够冷静,也够聪慧,不由的对月婵有些刮目相看起来。

他感觉月婵与众不同,就仔细打量月婵一番,正好月婵这个时候正扭头去看几竿翠竹,傅文彬就看到了月婵完美的侧颜。

孟家一家都是容貌出众之人,继承了孟之文和苏氏完美相貌的月婵虽然年幼,可也已经显出了清丽秀美的样子来。

傅文彬看月婵修眉俊目,鼻子秀挺,红唇小巧温润,侧头的时候美的像一副画卷,再加上她通身平和温婉的气质,看的人心里舒畅的就如同三伏天吃了一块冰一样的,从头舒爽到了脚底。

尤其月婵那双杏眼,水汪汪的闪着波光,如同天上月一样的完美迷人,傅文彬只这仔细的一眼,就有些魂不守舍起来。

他又见月婵只顾看竹子,丝毫不看他一眼,心里不悦,想要引起月婵注意来,就咳嗽一声,大声道:“智渡和尚,你这话也有些过了,什么是通透之人,没听到孟家小姐说吗,谁和谁所见的佛法都是不一样的,就是说众生皆有佛缘,孟小姐说对是不对?”

傅文彬这个时候年幼,从来不对什么事情上心,这次见了月婵初识情之滋味,头一次对女子牵挂,他又没有什么经验,只一味的想引起月婵的注意,就做出这种愣头青的事情,就和有些小男孩为了引起小女孩的注意故意欺负小女孩,揪人家辫子,拽人家衣服一样,这人也太过青涩了些。

月婵这次终于不再看竹子了,回头看了傅文彬两眼,淡然道:“公子说的是极,众生皆有佛缘。”

得到月婵的认可,傅文彬满心的喜悦,看月婵更是顺眼起来,不由的挺了挺胸才要说什么,却又听月婵笑道:“只是看不出公子有什么佛缘来…”

一下子,这人才来的信心被打击到,又蔫了下来,他握了握拳头,心里气愤,话也有些不好了,大声道:“怎么说话的,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月婵见傅文彬就像是炸了毛的刺猥一样,倒是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这人还有这样的一面呢,心里暗道,也许是前世对他了解不够吧,枉做了一世的夫妻,也罢了,反正这世不想与他有什么纠葛的,就把前尘往事皆忘了吧。

这么想着,月婵不想再和傅文彬较劲,只道:“我看公子是佛。”

说完了话,月婵站起来对孟之文行了一礼:“父亲,时候不早了,老太太还在家等着呢…”

孟之文看看天色,想想确实耽搁了时间,就起身要和智渡告辞。

傅文彬没有想到月婵说走就走,他还没有看够美人呢,就有些急了,再度出了昏主意,想要再刺月婵一下,让月婵留下来多呆一会儿,哪怕骂上他两句他都高兴。

于是,这人想都没想的就道:“我看小姐什么都不是,最多就是一摊狗屎…”

这话说的太狠毒了,傅文彬原想以月婵的年纪还有定力,一定是不服的,肯定留下来和他争辩一番,到时候,他再服个软,好好的哄哄月婵,然后再借口赔礼多去孟家,一来二往的和孟家人熟了,也能多见月婵两面。

说实在话,傅文彬这主意打的很好,以他的年纪能够想到这些也着实不易,可惜的是,他碰到的是月婵,月婵两世为人,怎么还会去和他纠缠不清呢。

就在孟之文都气愤异常,想要替月婵教训一下傅文彬的时候,月婵却不以为意,只拉了拉孟之文笑道:“父亲,老太太等急了不好,咱们还是走吧!”

说着话,月婵和孟之文向智渡大师告辞,父女两个相携离开,不过,在临走之前,月婵朝傅文彬意味深长的一笑,很有一些看不起他的味道来,弄的傅文彬郁闷极了。

等到月婵父女两个走后,傅文彬低头,刚才的意气风发全没了,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一点志气也无。

智渡坐在一旁笑着煮水泡茶,看到傅文彬过来,笑着摇头,一只手拿着扇子不断扇着炉中火,斜眼瞧了傅文彬一眼,看他那个样子,这个老和尚都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这下子,傅文彬更是炸了毛,跳脚道:“大和尚,你笑什么?”

智渡大师摇头暗笑:“那位孟小姐真真的非同凡响,贫僧能得见如此性灵通透的女子,倒是知足了。”

这话说的,傅文彬不解,急道:“我骂她是狗屎她都不知道回话,这么懦弱有什么不凡的,大和尚傻了不成?”

智渡大师拿着扇子直敲傅文彬的头:“贫僧让你平时看些佛经,你偏不听,只顾钻研那些兵法战法,今日吃了苦头,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看傅文彬还是一脸的不解,智渡大师只好给他解释起来:“佛说眼中所见就是心内所想,孟小姐见你是佛,说明她心里有佛,你却说人家是狗屎,说明你心里只剩一堆狗屎了。”

智渡话才一落地,就听扑通一声巨响,却见傅文彬已经跌倒在地,咬牙道:“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让我在她面前丢了人,我说怎么临走之时看我的眼光都是不一样呢…”

说着话,他又顿足不迭:“今日留下这般印象,来日怎么见她?”

智渡好笑,摇头只不理会傅文彬,可惜,这个人脸面却非常的厚,站起来抓着智渡的手摇道:“大和尚,实话和你说,我瞧中了孟小姐,你我是忘年交,就算帮朋友的忙了,你以后要常请孟小姐来讨论佛法,让我能见上一面。”

这个人,脸面也忒厚了,智渡甩开傅文彬,一边提壶泡茶一边道:“出家人四大皆空,你让我一个出家人帮着你勾引良家妇女,亏你想得出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傅文彬脸色通红,倒是有些害臊起来:“什么叫勾引,大和尚,你给我讲清楚,我哪点不好了,孟小姐和我家世相当,堪称良配,我现在多见见她,在她心里留个好印象,等将来长大了还不是…”

说着话,傅文彬细一想也是这么回事,他们傅家的家世声威,等他长大去孟家求亲,孟家想必是会应下来的,这么一想,他又高兴起来,顿觉精神百倍,恨不得立马长大。

可那位智渡却偏要打击他,把茶壶放好,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茶摇着光脑袋笑了起来:“可惜了,贫僧瞧孟小姐对你可没有好印象,人家瞧不上你的,你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吧。”

“你怎么知道她瞧不上我。”傅文彬气的脸色更红:“我还偏不信这个邪了,没了你这个大和尚帮忙,我就接近不了孟家了吗?哼,我们傅家和孟家也是世交,凭着这层关系,我也非得…”

智渡只顾喝茶,也不理会傅文彬,任他在那里做白日梦,却不再提醒他,心说等这小子吃了苦头就知道了,他可是瞧出来了,那位孟小姐对这小子可是有恨意的,傅家小子这条路可是不好走呢。

这里傅文彬苦思该怎么接近月婵,那头月婵坐了车一路回了孟家,先去正房给老太太请了安,就回了听澜院,一回屋她就感觉一阵疲累,软酸腿麻的有些受不住。

再不管什么好不好的,月婵先就在榻上躺了,画眉端了水过来月婵都懒得喝上一口。

画眉放下茶来叹了口气,叫了黄莺过来,一个给月婵揉肩,一个给她捶腿,两个丫头都是伺侯惯了人的,这手劲轻重适合,没过一会儿就让月婵舒服的闭了眼睛睡着了。

看月婵睡下,画眉和黄莺轻手轻脚的出去,不敢打扰月婵分毫。

月婵这一觉睡的香甜,连前几日每天都要做的恶梦也没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细一想,怕是因为心里放下了吧。

今日见了傅文彬,见他幼时青涩模样,再刺了他几句,月婵也就把他从心里踢了出去,不再斤斤计较了。

睡醒之后月婵伸了伸懒腰,还是觉得有些累,捶着胳膊就坐在榻上想着,她这身子骨还真是太弱了些,这世她是想活的长长久久要好好享受生活的,自然是想身体好一点,可不想着动不动就生病,那样一来,也太无趣了些。

月婵细细想着,翻着前世的记忆,忽然间想到她做鬼的时候有一次飘到一所道观,见一个道士练一套功法,那个道士须发皆白,年纪一大把了,可还是身强体壮,走山路如走平地,月婵看人家这样,就把那套功法给细细记了下来。

这时候想来,她细理了一下记忆,因着脑子好使了,这么一想,竟是把那功法一点不差的记了起来。

月婵不知道这功法是什么,不过却明白是绝对能强身健体的,现在理了出来,就想着该当好好的练一练,总归是得把身体练好一点,为将来多做准备。

拿定了主意,月婵直接跳下榻,穿了绣花鞋叫画眉进来,翻箱倒柜的寻出一套干净利落的衣服来换上,她跳到院子里边,站在一棵银杏树下就照着记忆中的样子开始打起拳来。

月婵一套拳打下来,就见画眉像傻了似的站在那里,满眼的不敢置信。

“小姐,您这…这是要练武啊?”画眉惊问。

月婵笑着挽了她的手:“练的什么武,不过是觉得自己身子骨弱了些,就想好好锻炼一下,有个好身体可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第23章 摆酒扶正

月婵因为年纪小,骨骼还没有发育成熟,身体很柔软,打拳和盘坐吐息都很容易,锻炼了几天之后,月婵明显感觉身体好了许多。

之前她小跑几步就会感觉气喘吁吁,很累的样子,可打了几天拳,再加上每晚临睡前都会按照老道士的方法进行吐纳呼吸,几天之后,不管是跑步还是打拳,都不会感觉很累了。

这个发现让月婵很惊喜,她更加努力的开始锻炼身体。

不光是她自己锻炼,她还抽时间找到孟皓宇,把这个法子教给他,让孟皓宇读书累的时候也打拳什么的。

大昭国并不看低武夫,反而文人墨客也喜欢练些武艺之类的,走在街上常见书生佩剑而行,所以,孟皓宇也很欢喜的听从了月婵的意见,每天抽出一段时间来打拳,再就是临睡前也是五心朝天的进行吐纳。

兄妹两个抓紧时间练武学习,月婵还要注意刘梅的动向,她就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被刘梅给阴了,月婵时刻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到底上辈子被人害的太惨了,注定她这一世很不容易相信别人。

时间这么匆匆而过,又是几天过去了。

这日早间月婵给老太太请过安,吃了早饭之后,看天气很好,就在听澜院内花荫下打了一趟拳,拳才刚打完,她出了一身薄汗,接过黄莺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汗水,才要进屋去换一身衣服,就见环儿匆匆跑了进来,大声道:“小姐,小姐…”

“怎么了?”月婵停住脚步看着环儿:“有什么事情慢慢说,看你累的!”

环儿顿住脚步,站在月婵面前低眉敛首:“小姐,我刚才去看珍珠了,回来的时候听老太太院里的几个嬷嬷说话,说是宫里下了旨,让刘姨娘扶正呢!”

“这事啊…”月婵沉思起来,黄莺看这情形,就把环儿拽到一边,不敢打扰月婵。

想了好一会儿,月婵琢磨的有点明白了,对环儿笑笑:“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带着画眉进了屋,月婵让画眉把门关上,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之后,月婵盘膝坐在床上问画眉:“画眉姐姐,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这话倒是把画眉问住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

月婵反复琢磨着这件事情,慢慢道:“这里边的问题大着呢!”

“小姐!”画眉一脸的疑问:“小姐怎么看?您说道说道,让我也听听。”

月婵笑了笑:“刘姨娘虽然是贵妾,可要扶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先前只听说父亲和老太太要把刘姨娘扶正,可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想来,怕是父亲和老太太还想要再看看吧,看看刘姨娘到底合不合适,还有,能不能找着更好的人家。”

“啊?”画眉惊的张口结舌。

“我先前根本没有想到,只以为父亲和老太太是为了我和哥哥好才要扶正刘姨娘的,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啊。”月婵双手托着下巴,一脸的苦思。

“小姐,这宫里的旨意又是怎么回事?”画眉越想越是纠结,小心眼里还是搞不明白。

月婵咬了咬唇:“刘姨娘肯定也是明白的,她肯定也插手这里边的事情了,要知道刘家也是豪门,家世比孟家不次,刘姨娘作妾不过是因为她是庶女,还有是她自己折腾的结果,可这会儿太太去世了,孟家要是再抬大妇进门就不那么容易了。”

越想,月婵越觉得这里边的学问还真多着呢,不由的心惊啊,就在想,她之前不争不斗是不是错了,身处这样的地方,又遇到刘梅这样的人,就是她想要淡薄明志,可刘梅也不会给她机会的吧,要想好好的活下去,就得狠下心的多为自己打算一番啊。

“你想啊,那些高门显贵家的嫡女怎么会甘心给人做填房,更甚者,父亲已经有了三女一子,这后娘可不是好当的。”月婵继续说着心里的猜测:“而门户并不高,或者有些权贵人家的庶女,这和刘姨娘的身份也差不多,刘姨娘还压这些人一头呢,起码,刘姨娘还有两个女儿不是,这件事情就很不好办。”

画眉站在一旁静听,一边分析月婵这话里的道理,想着等回去之后要和她母亲分说分说,让母亲也帮着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月婵换了个姿势,侧靠在榻上,一手撑着脑袋:“刘姨娘虽然是庶女,可也是刘家的女儿,代表着刘家的颜面,要是让不管是出身还是容貌性情都不如她的女人抬进孟家做主母,稳压她一头,那么,刘家颜面何存?”

这话讲的确实是这么回事,画眉就开始想了,刘家人和孟家是不可能不来往的,有老太太在,这亲戚就得走下去,将来来走亲戚的时候,看到刘家女儿站在一个身份不如她们的女人跟前立规矩,这心里会是怎么一种滋味,这打脸的事情刘家绝对不会去做。

“这事情刘家得管,孟家也不可能不配合刘家,所以,在找不到高门显姓人家嫡女为正妻的时候,刘姨娘扶正的事情就是板上钉钉了,孟家和刘家联合起来上书,皇上也得给个面子的,这不,旨意就下来了。”月婵说的云淡风轻,画眉听的心惊胆战。

“小姐,咱们以后怎么办?”画眉提着心问月婵。

月婵叹了口气:“咱们走着瞧吧,画眉姐姐,这几天你着人闭紧门户,小心为上。”

画眉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宫里下旨让刘姨娘扶正,刘姨娘这身份地位就不比先前太太差上什么了,身份坐定了,怕刘姨娘更会容不下小姐和少爷的吧!

月婵心里也很清楚明白,以刘梅的性情手段,以后还真有她们受的呢,她可要好好的想想该怎么提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