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听到外边传来“皇上驾到”的喊声。

满屋子的人全都站了起来,就见天辰帝一身明黄朝服,满面威严的进了大殿,众人赶紧跪下山呼万岁,天辰帝站在御座旁边一抬手:“众卿平身。”

月婵跟在众人身后起身,在天辰帝坐定之后才坐下。

又见礼部大臣上前请奏,拽了一通的文,无非就是几点,一是天辰帝今年五十整生辰,该当大贺,二是这几年风调雨顺,百姓生活和乐,这都是天辰帝的功劳,三呢,就是各部大员,还有各位皇亲国戚都商量好了,要给皇上送些礼物来。

天辰帝自然也都明白,点头准奏。

接着就是奏乐,和往年差不多的曲子,都是庄重中带着几分喜气,不过,节奏并不快,听起来感觉很平缓,月婵以为,这曲子可以做催眠曲来用了。

月婵听的昏昏欲睡的时候,曲子停了,一些穿着打扮的很漂亮的舞娘献舞。

自然,男人们对这个很感兴趣,都极有兴致的瞧着,女眷哪里喜欢这个,一个个开始谈论起了衣饰饮食等事。

月婵听七王妃和八王妃在那里谈的极热闹,两个人从衣料谈到宝石,又谈到了各府的八卦,哪家的小妾又怀孕了,哪家的嫡妻压不住小妾,被气的小产,哪家婆婆凶狠,对儿媳妇非打即骂,哪家的相公不成器,整天来往于秦楼楚馆之间。

月婵听的极度无语,只作不知,撑着下巴在那里出神。

等歌舞已毕之时,便是众人献礼的时候了。

从太子起,先是天辰帝的这些个儿子的礼物献上。

太子还是以往的样子,大走铺张浪费的华丽风,只是比往年的礼物更加重了好几分,只见左一个金光闪闪的佛爷,又一个整块玉石雕刻的山水盆景,当真是华丽伴着雅趣,铺张中又彰显了几分文艺,便是再挑的人,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天辰帝看着太子献上的礼物,也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笑笑就让人收了,又夸奖了一回太子如今于朝政上确实用了几分功夫。

把太子乐的什么似的,月婵偷眼打量了一下三王爷和五王爷,却见三王爷稳稳坐着,还是一脸的冰霜,没有一点异样,五王爷脸上却多了一丝嫉恨,就这涵养功夫,五王爷不及三王爷多矣。

太子献了礼物,就是三王爷了,三王爷这次走的温情风,一出手献的都是药材和凤飞飞帮着配的食补和药补的方子,那药材也并不是寻常药材,都是千金难买的贵重药材,平日里是极难寻的,三王爷能献上来,可见是用了心的。

月婵往高子轩那里瞧了一眼,心下明白,有好些药材都是出自南方的,怕和高子轩修路有关系的,修通了到南边的路,南边的物产自然也能得到了,便是月婵心里也清楚的很,高子轩修的那条路,可是经过一个极险的山脉,那山脉里狼虫虽多,可珍贵的药材却也数不胜数,怕这些药材就是从那里得来的吧。

她这里正想着呢,天辰帝已经夸赞完了三王爷,五王爷也献了礼物,无非还是那几个样子,重金购得的字画,还有雅致的笔墨纸砚等等物件。

当轮到高子轩时,一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高子轩身上,就见他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裳,一拱手大声道:“父皇,儿臣为贺父皇生辰,雇了十万劳力,十日功夫修了一条贯穿南北的大道,儿臣就把这条路献给父皇,也让南北货物流通,南边的珍奇东西能运进长安,长安城的物件也能运到南边去。”

大手笔,真正的大手笔。

太子的金佛算什么,三王爷的药材又算得了什么,五王爷的字画更是看不上眼了,哪样东西比得过这条实实在在的大道?

天辰帝乐的直拂胡子:“阿九有心了。”

高子轩一笑:“可巧到了父皇寿辰前几天,山东道蓬莱府知府为阻海贼,加紧造船训练水兵,可巧出了海,竟捞上一条出奇巨大的鱼来,蓬莱知府不敢自用,腌制了运来长安,献给父皇做寿礼。”

说着话,高子轩一拍手,十来个大汉抬进一个巨大的盒子来,满殿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盒子上,等盒子放下,一个大汉推开盒盖,大伙朝里边望去,顿时都瞧个目瞪口呆。

这鱼,真真的大啊。

活了这么大年纪,在座的众人哪里瞧过这么巨大,这般威武的大鱼来。

那鱼可有一丈多长,如今是死了,可就是躺在那里,也觉得渗人的紧,有好些胆小的女眷都吓的倒退好几步,更是花容变色,差点没有惊呼出声。

天辰帝自然也瞧见了那鱼,顿时乐了,这般大的鱼能够捕上来,可是吉兆的,他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到殿上,围着鱼转了几圈,连声道好:“好,好,蓬莱知府大善,着人下旨嘉奖于他,命他加紧筹备水师,一定要把水贼给朕灭了。”

高子轩赶紧躬身应下,早有吏部的官员把天辰帝的话记录在案,就等寿宴一过,便命人传旨去。

月婵见天辰帝满面欢喜,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这么一来,自家哥哥也算简在帝心了,就是有那不开眼的想要使绊子,那也得好好想想值不值得了。

天辰帝看完大鱼,让人抬了下去,命御厨房用这条鱼身上的肉做鱼汤来给众人喝,也让众人沾染一下喜气。

吩咐完了,天辰帝笑眯眯瞧着高子轩:“不错,阿九有心了,今日的寿礼,也就你送的最合朕心。”

一句话,其余的王爷都变了脸,敢情他们辛苦万分找来的东西都不合天辰帝的心啊,也只有高子轩这个闯祸胚子送的东西才是好的,这人啊,偏心也得有个限度,老九虽然是小儿子,可也不能太过偏宠了呀。

尤其是太子,先前他可是最得宠的呀,后来高子轩出身,就分薄了他的宠爱,到了现如今这几年,高子轩越来越得宠,太子便有些心理失衡,怎么瞧,怎么看高子轩不顺眼,连带的,就是看任何和高子轩有产的人事也不顺眼。

瞧到月婵,太子冷笑一声,心道,这个贱人,当初自己看中了她,她躲了去,后来还不是嫁给了老九,真当孤不知道,无非就是看老九受宠,她嫁过去又是正经王妃罢了,哼,等着瞧吧,等孤登了基,定要这个小贱人好看。

再看了一眼满面春风的高子轩,太子觉得心里扎上了一根刺,怎么拔都拔不出来,除非,把这根刺彻底的毁了这心才不会再疼。

握了握拳头,太子低头暗暗磨牙。

五王爷那里也是一脸的恨意,不过,他低头时掩了去,再抬头,却是挂着温润笑容,简直就是一个翩翩佳公子,谁又能瞧出他心理的扭曲。

众位大臣敬献寿礼毕,天辰帝一挥手,寿宴开始。

月婵和几位王妃紧挨着,她瞧瞧满桌的佳肴,只捡那些清淡的吃了几小口,就放下筷子不再吃了。

云氏瞧了一笑:“九弟妹这可是不成的,你如今一人吃两人补,不吃东西怎么成,听嫂子一句话,就是再难,挣扎着也要多吃些东西,不然啊…”

云氏话还没完,慕容氏就笑了起来:“嫂子可有所不知,咱们这位九弟妹啊,那可是好命着呢,别人害喜,不过忍着罢了,九弟妹害喜,可真是把九弟给急坏了,这不,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银子,十日功夫修了一条路来,就是专门为九弟妹运一口吃食的,九弟妹有各种珍稀东西可用,哪里会瞧得上这寿宴上的东西呢,咱们觉得千好万好的,人家不定看不上眼呢。”

月婵听的,心里一惊,赶紧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才要辩驳。

却听另一侧黄仪芳冷冷一笑:“就是再紧张又能如何,这人啊,得有自各之明,你们也不想想,她们孟家姐妹三个,有一个能顺顺当当生下孩子的么…”

说着话,黄仪芳目光在月婵肚子上巡视一番:“九弟妹,你那二妹妹一对龙凤胎,可惜了,龙死凤生,你三妹也生了个哥儿,生下来就是个死胎,我瞧着你啊,这害喜的样子,孩子也够呛,有些人啊,天生就没那福份,这孩子怀上了,不见得能生下来,生下来了,却也不见得能够养得活。”

一句话,众人都冷了场,月婵却是气的肝都有些发颤。

以前别人再冷嘲热讽,月婵全当放屁,根本不予理会,可这次不一样,这次黄仪芳分明就是拿她的孩子做靶子的,月婵怎么都忍受不得。

前世的时候孩子没有活下来,这已经是月婵心底最深的痛了,这一世有了孩子,她早把满心的希望全放在这个孩子身上,已经美美的替孩子规划好了将来,想要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在孩子面前,黄仪芳这般说,无异于在拿刀子割月婵的心。

月婵又如何能容忍得了,当别人已经越过她的底线,触碰了不该触碰的时候,月婵的狠心一时发作,恨恨瞪着黄仪芳。

第293章 仗义

不只月婵。

便是和黄仪芳挨的不远的月娥也是满心的恼怒。

她的儿子生下来就没了,女儿也一直体弱多病,这可是她心底里不可碰触的伤口,再加上,为了掩盖儿子的去世,她坑害了张王两家嫡女,搞的如今张家王家和太子极其不睦,月娥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她比谁都明白,男人的情谊靠不住,女人想要活的好,只能靠儿子,只要儿子争气,这比什么都强。

所以,黄仪芳的话不公惹着了月婵,就是月娥也得罪了。

月娥拿起帕子来擦了擦嘴角,脸上含着笑:“五弟妹这话说的,敢情你是神医了,只瞧瞧人害喜的样子,便知道这孩子好是不好,哎哟,真厉害呀,怎的自己没给自己个儿瞧瞧,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孩子依靠啊!”

月婵和月娥一唱一和:“可不是怎的,黄侧妃可不就是神医,人家那脸上刺了字的都能去了,更不要说别的了,照我说啊,黄侧妃真该自己开个方子好好保养保养了,也图以后生下个活蹦乱跳的哥儿。”

这姐妹俩一席话,直气的黄仪芳差点没有蹦起来。

“嫂子,你府上好教养啊!”黄仪芳转向太子妃云氏:“您都还没说话呢,一个侧妃就敢插言。”

“五嫂子,您府上也是好教养啊!”月婵似笑非笑看向慕容氏:“这不,一个小小的侧妃,就敢称我这个正妃是弟妹,那以后各位哥哥府里的侧妃可都要称五嫂子弟妹了。”

一句话,彻底把黄仪芳打倒在地,又狠狠踩了两脚,再看黄仪芳的脸,真真精彩,赤橙黄绿就跟个调色盘子似的。

坐在一旁正在吃菜的凤飞飞后知后觉,看到黄仪芳的脸色,很是不解:“黄侧妃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怎么气成这个样子?”

凤飞飞在这些王妃侧妃圈子里那是出了名的天真,谁都知道她没有什么心眼子,和她交往也不需要顾忌什么,有好几位王妃对她还是不错的。

这会儿凤飞飞迷迷糊糊的问话,反倒让人觉得好笑,坐在凤飞飞身边的几个侧妃笑着把黄仪芳的话又说了一遍,最末了撇嘴道:“九王妃的话很是,这个黄侧妃又没学过医术,怎么知道人家肚子里的孩子是好是歹。”

凤飞飞这才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她又很认真的看向黄仪芳:“黄侧妃,是谁告诉你孟妹妹肚里的孩子不好的?这人真是个庸医,我已经给孟妹妹好好诊过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很好,很健壮。”

众人这才省起,敢情这里还坐着一位真正的神医啊。

不过,这神医医术是够高明了,却于为人处事上不大灵光啊,瞧说的那话,分明就是黄仪芳借机的事,来讽刺月婵的,可凤飞飞那么一说却是较了真了,副着黄仪芳低头呢,敢情,这人天真过了分,有时候也是一件好事啊,这就叫做大智惹愚。

月婵感激的看了凤飞飞一眼,觉得凤飞飞这人别的事情上不管怎么样,可对人还是很真诚的,只要对她好的人,她会对你一百二十分的好,可以说是别人敬我一尺,我便敬人一丈的典型,和凤飞飞相处,是极轻松的一件事情。

而且,刚才黄仪芳和月婵互相嘲讽的时候,那么多人瞧着,谁也不敢说什么,只有月娥因为牵扯到了她才说了几句话。

可偏凤飞飞一点牵扯都没有,却站出来替自己说话,凤飞飞真够仗义的,月婵一时觉得凤飞飞也是个可交之人,以后和她常来往也是不错的。

这会儿黄仪芳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很是难看。

慕容氏在旁边瞧着,一甩帕子笑了起来:“哎呀,九弟妹,凤侧妃,黄妹妹不过和大家开个玩笑罢了,哪里那么当真,瞧瞧,这菜都冷了,大家赶紧吃菜吧。”

慕容氏出来打圆场,看热闹的几位王妃侧妃都笑着低头吃菜。

月婵心里堵了一口气有些发不出来,才要说什么,却听凤飞飞道:“五王妃这放不是,开玩笑也要有个度,有拿着别人家孩子性命开玩笑的么,今儿若是有人拿着您家世子爷的命开玩笑,指着您说家里世子爷活不长了,您又如何?瞧来,您府上的黄侧妃真该好好教导教导了,不然,今儿指着九王府的世子爷说笑,明儿不定怎么着呢,万一哪一日不妨指着宫中的贵人娘娘开起了玩笑,五王妃,这话好说不好听,您就是替她擦屁股,怕也擦不过来呢。”

喝!

月婵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什么时候凤飞飞也学会不动声色的冷嘲热讽了,看起来,皇家可是不容人天真的,凤飞飞在皇室这个大泥潭子里,也保不住满身清高洁净了,正在一点点改变,许也是她如今怀了孕,为了孩子,少不得也要努力改变,努力变强吧。

“凤侧妃,这话怎么说的?”

黄仪芳争了,指着凤飞飞责问。

凤飞飞冷冷看了她一眼:“怎么,黄侧妃能做得出来,我却说不得了么。”

月婵感激凤飞飞,又知道黄仪芳这人狠毒,不想凤飞飞因为自己和黄仪芳对上,就悄向她打个手势,转头对黄仪芳道:“黄侧妃,不是我说你,你也很该反省一下了,这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总得有个谱吧,要说吧,咱们这些在座的人,哪个在娘家时不是千宠万宠着长大的,那都是金尊玉贵的人儿,在家时也都是说一不二的,可嫁了人,就该好好收敛着,不能总拿着在娘家时的作派处事,你说是不是,你今儿如此说我和孟侧妃,我们俩明白你的脾性,知道你是最没心眼子,最有口无心的,也不多作计较,可明儿你要是惹着了别人,黄侧妃,可不是谁都愿意忍下来的,到时候,自己惹祸是小,带累了五王府是大,要是给皇家名声上抹了黑,这可就更惹了大事,我们爷和五王爷是亲兄弟,所以我才劝你一声,你听也好,不听也罢,与我是无碍的,若换一个人,怕人家连劝都不想劝呢,你也好好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个理。”

“你…”

月婵一大段话,绕的黄仪芳有些头晕,只气的瞪着眼睛要骂月婵,月婵抿嘴一笑:“我也知道黄侧妃不服我,论理也不是我该说的,不过呢,为了皇家名声着想,不过白说一句,倒是碍了你的眼,你呢,爱听就听,不爱听全当我没说过,犯不着和我计较。”

这句话直把黄仪芳要骂出口的话也堵住了,差点没把黄仪芳给噎死。

月婵笑了笑,不再看黄仪芳,只坐在一旁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喉咙,却听人道:“刚刚皇上高兴,把刚才跳舞的几个舞娘要指给几位王爷。”

再看周围,好几位王妃脸上都不好看。

尤其是慕容氏,满脸恼意,就是黄仪芳也有些不忿,凤飞飞正巧低着头,倒没看出如何来。

云氏笑道:“这是好事,看起来,咱们都要有新妹妹进府了。”

她还特意的看了月婵一眼:“可巧九弟妹有了身孕,也伺侯不了九弟,可巧的父皇心疼九弟,送了新人进府,想来,九弟妹是个和善的人,必能善待新人。”

月婵挑唇一笑:“太子妃也是和善的,您府里那般多姐妹,您都好好的待着,咱们正该向您多学着些。”

八王妃苦笑一下:“是很该和大嫂子多学习。”

说着话,一个小丫头走了过来,在云氏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云氏的笑脸立刻有些挂不住了,慕容氏几个都好奇的瞧过来,却见云氏笑着挥了挥手:“不碍的,不过是太子爷又瞧中了几位美娇娘罢了,我是高兴的,府里又要添人口了,听说,五弟也瞧中了一位舞娘,想要带回府,还有三弟和七弟八弟都挑了人,只九弟硬是推了,说什么没有心思…”

她说着话,似笑非笑的看了月婵一眼,月婵一惊,心里明白,太子妃这是要让她做众矢之的呢,偏九王爷推了舞娘,别的王妃如何看她,哪个能不嫉恨?

太子妃的话才落地,凤飞飞先笑了起来:“难怪九王爷要推呢,九王府里美人可是多的数都数不过来了,九王爷又刚替父皇修了路,府里钱财怕是…便是府里现成的老人都怕养活不过来,哪里敢再要那娇滴滴的新人。”

她这么一说,八王妃也赶紧笑道:“可不是这个理儿么,咱们府里都有几个闲钱,各位爷也能养个玩意乐呵乐呵,偏九弟做了大事,恐还真没有心思养舞娘呢。”

想来,凤飞飞又替月婵挡了一轮明枪暗箭,月婵感激的对她一笑,她做个不打紧的手势,月婵点头,心里暗道,以后定要做些什么来还上凤飞飞这份人情。

寿宴结束的时候,天将暗了,月婵了宫门等着高子轩,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高子轩被两个小太监扶着出来。

走近了,月婵就闻到高子轩身上的酒味,不由的有些难受,把头扭到一旁:“王爷这是怎的了?”

那两个小太监赶紧笑道:“王妃不知道,今儿王爷高兴,难免多喝了几杯,所以…”

月婵摆了摆手:“即如此,你们先把王爷扶到马车上吧。”

两个小太监小心的把高子轩扶了上去,月婵也跟着坐进马车里,车夫赶着马车跑起来的时候,月婵才推了推高子轩:“怎的就这样了?”

却不妨,高子轩猛的伸出手来,一把握住月婵的手,低声浅笑着。

月婵这才看到高子轩眼神清明的很,哪里有一点醉模样。

第294章 中毒

月婵从软榻上坐起,摸了摸渐渐鼓起的肚子,低头浅笑。

环儿利落的打开窗子,把窗帘拿吊着流苏的红绳带绑起来垂到一边,让屋内进入新鲜空气。

月婵叹息一声:“环儿,今儿天气不错,才下了场雨,该不是很热的,午时的冰盆子就不用摆了,到底那个对身子也不好。”

环儿应了一声,暗暗记在心里,笑着过去扶起月婵:“王妃可是要出去走走?”

月婵点头:“很该出去走动一下的,先前咱们府里多热闹,凤侧妃和清宁整日的来,如今她们俩都怀了胎,轻易出不得门,我也是出不去的,整日闷着,也怪难受的。”

“您啊,也就现在难受,等小世子生下来之后,您爱去哪里都使得,现在为了您自己的身子,为了小世子着想,还是别出去的好。”

环儿一边扶月婵出门,一边笑着劝道。

月婵失笑,在环儿头上轻弹了一下:“我难道不比你知道,不过就是随口抱怨一句,却招来你这么多的话。”

说着话,主仆二人已经到了后花园里,看塘上荷叶碧绿,再瞧周围好些的花都已经开放,不知不觉中竟是已经到了夏季。

月婵在后花园转了一会儿,叫来几个小丫头,亲拿着剪刀剪了些花,又扎成一束一束的,让丫头们送回她房里去,让绿衣几个拿了瓶子把这些花插好。

吩咐完了,她又走了一会儿,才在池塘边坐下来,正瞧池中的锦鲤游来游去,却见黄莺匆匆赶了过来。

“王妃,大少爷那里刚来了信。”

说着话,黄莺递上一封火漆信来。

月婵接了过来,拿着黄莺递过来的小刀把火漆刮掉,拆开信封,把里边的信纸拿了出来,细细看过去。

原来,孟皓宇这是来报喜的,只说他们到了蓬莱,孟皓宇走访了当地人,感于水贼猖狂,竟发了誓,定要治出水贼,一时发愤图强,募集了许多银子修大船,又招当地人中勇猛的小伙子做水军,大肆训练水师,以图将来还地方一个太平环境。

这水军训练了一段时间,便要做一次演习,前段时间可巧的孟皓宇带着水师出去演习,正好碰上一阵水贼,两方开了火,竟是朝庭这一方给胜了。

这可是不多见的啊!

前几任蓬莱知府都是胆小怕事无作为的,任由水贼猖狂也没办法治理,只能做缩头乌龟,由着百姓遭殃。

这回孟皓宇一上任就点了这把火,把水贼之中还算厉害的一支打个落花流水,可算是得了当地百姓的心。

再加上他鼓励商业、农耕,才到任的时候,亲自下乡走访当地百姓,听取百姓意见,竟把个不小的蓬莱府治理的相当不错,这一下子就得了民心,好多老百姓都送了牌匾锦旗去,竟还要联名上书表彰于他呢。

孟皓宇头一次做父母官,便有了此业绩,一时也很感慨,就给月婵来了这封信。

信中满是自信得意,月婵一行行读下来,脸上也带了几分笑容,见自己哥哥生活顺利,她也是极高兴的。

等到信中最后提及孟皓宇还想要扩大船队规模,把水师训练好了之后护送当地富户出海,或者建码头出海赚取银两,让月婵稍稍和高子轩透露一下,看看这件事情可行不可行。

月婵心里也明白,孟皓宇好容易外放,自然要在外边做出一番功绩的,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蓬莱紧挨着大海,自然要把主意打到海上了。

如果能出海做买卖,那得的可不是小钱,再者,就是不做买卖,出海捕鱼之类的活计也是不错的,那海鲜卖到内陆,因着奇缺,可都是天价的,这样一来,孟皓宇做上几年知府,不愁不肥的流油。

自然,他这都是自己挣的,并没有贪一点民脂民膏,便是有人要说,也挑不出什么来的。

看到最后,又写了一番记挂家人的话,让月婵有时间多回家看看孟之文,多照顾一下幼妹之类的,月婵瞧了,也就笑了笑,把信折好又放了回去,对黄莺一摆手:“你去挑些药材还有新奇的东西送到孟府,只说这是我给父亲和月娟妹妹的。”

黄莺答应下来,自去库房挑东西不提。

只说月婵紧捏着信笑了一时,把信交给环儿,又坐了一时,就起身回屋去了。

不一会儿,又有人来报说高子轩今天中午不回来用餐,让月婵自己记得多吃些,月婵一一应下了,就到了午时,丫头摆了饭菜进来,她吃了几口也没了胃口,就让把饭菜撤下去,她自己匆匆漱了口,才要睡上一会儿觉,却见黄莺进来,小声道:“王妃,大事不好了…”

月婵一惊,赶紧坐了起来:“怎的了?”

黄莺声音压了极低,似是怕人听到一样:“王妃,刚我带了两个婆子去孟家,一进门就见家里下人都一脸愁容,我有些不解,可也没有多问,等见了辛姨娘之后,才知道竟是月娟小姐出了事。”

“月娟?”

月婵更是惊异不解:“她小小的年纪,整日不出门,能出什么事?”

黄莺扭头四处瞧瞧,月婵会意,一摆手:“你们且下去吧。”

一时,一屋子的丫头婆子全退了出去,屋内只剩环儿和黄莺。

黄莺这才缓下脸以来:“也不知道怎的,月娟小姐昨天醒过来就不舒服,只是哭闹,似是着了魔一般,急的辛姨娘请了好些大夫来瞧,都瞧不出什么来,又请了道士来看,也都说没事,辛姨娘没办法,只围着月娟小姐哭。”

“后来呢,若是还没瞧出来,你就拿我的名贴请个太医过去看看。”

月婵一脸关切,月娟年纪小,月婵出嫁的时候也没几岁,可正因为年幼,和月婵倒没有什么矛盾,一直和月婵还是蛮亲近的,常跟在月婵身后叫大姐姐,就像个小尾巴似的,很得月婵喜欢,如今一听月娟这样,月婵还是很担心的。

“后来!”黄莺神秘开口:“还是辛姨娘请了个巫医过来瞧,这才瞧出事来,说月娟小姐这是中了毒。”

中毒?

珍珠的手段还是很不错的,把府里把持的密不透风,月娟是她的心肝宝贝,平时里不知道跟了多少丫头婆子,一时都离不得人的,怎么会中毒?

月婵更是不解,只盯着黄莺猛瞧。

黄莺被月婵吓了一大跳,咽了咽口水:“辛姨娘当时差点哭死,这不,正吵着闹着请名医来解毒呢。”

月婵坐正身子,一脸肃容:“你难道就没问月娟中的什么毒么?”

“问了,说是什么七花七虫毒。”黄莺利落的回答:“好像是七种花和七种虫子炼制的,这七花七虫相生相克,很了不得,若是解的法子不对,不说解不了毒,反而更添毒性,辛姨娘请了好多大夫来瞧,别说解毒了,便是连这毒都识不得,这不,正愁着么。”

月婵一听这话,也跟着犯起愁来,过了半晌才道:“你去拿了我的贴子,让人到太医院寻个医术好的太医去瞧瞧吧,月娟年纪又小,若是这毒长时解不得,说不定还会损伤身子呢。”

一边说,她一边叹气,心道这都是什么事,才刚消停了些,月娟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这老天爷,真真不让人安生。

一时想着,月婵出了会儿神,清醒过来之后,这才猛的抓住黄莺的手:“辛姨娘查没查,是哪个害的月娟,这人真是歹毒,这般小的孩了都敢用这么厉害的毒,要是,要是不防备,说不定还会用在老爷和各位姨娘身上呢。”

黄莺一听,额上也见了汗:“这可如何是好,似乎辛姨娘光顾着月娟了,哪有时间去查下毒的人。”

“糊涂!”月婵冷声道:“你赶紧让人告诉她一声去,只说让她早早的查了那下毒的人,省的再坑害别人。”

黄莺听了应声下去,一时回来在月婵耳边道:“让人去说了,辛姨娘也暗地里查了,可查了好多人,都不像是凶手。”

月婵点头:“查了就是,让她不要松懈,要接着查,我偏不信,孟家就那么几个人,难道真就查不出来么。”

她这里说着话,却见高子轩打帘子进了门,一进来看月婵呆呆坐着,赶紧过来笑道:“这是怎么的,又为什么事犯了愁?”

月婵一指旁边的凳子,让高子轩坐下,这才开口:“还不是今儿得了哥哥的信,一时高兴让人去孟家瞧瞧,结果,竟得知月娟妹妹中了很厉害的毒,寻了多少名医都解不了,正发愁呢。”

高子轩听了,也正视起来,拉住月婵的手:“你也莫急,告诉我中了哪种毒,我让人去查,偏不信寻不出解药来。”

知道高子轩有些本事,月婵也放了些心,把那毒药的名声和害处讲了出来,推了推高子轩:“你暗暗的查就是了,莫要大张旗鼓,别惊动了那下毒的人。”

“这我省的!”高子轩轻按了下月婵的手让她放心。

此时,几个丫头端了饭菜进门,在圆桌上摆好碗筷,请月婵和高子轩用餐。

两人对面而坐,月婵端了一碗清粥才沾了一下唇,就感觉有些异味,先还以为自己怀胎的关系,嘴里没味才会如此的,后看那菜色,感觉异常艳丽,似乎厨房里的厨子没那么大的本事,炒不出这般鲜艳的菜色吧。

这么一想,她更觉得那清粥的味道不像。

看高子轩端起粥来就要入口,月婵急了,一巴掌挥过去,把高子轩手里端的碗打落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