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如何?”

曾柔询问杨毅,”她交给徐妹妹,老爷也是放心的吧。“

其实杨毅还真不大放心,徐丹娘的神色明显不像她能照顾好爱宠的人。

杨毅鄙夷的说道:“有些人只能说别人,看不到自己!”

徐丹娘的心又被杨毅狠狠的扎了一刀,向杨毅冷笑道:“毅郎这是说谁?”

冷傲,高贵的徐丹娘绽放出难言的魅力,她比那名婢女确实出色许多,杨毅低吟了两声,“你可会照顾好她?”

“你们都这么说了,我敢不同意么?”

徐丹娘警觉的瞥了一眼曾柔,如果她露出一点点不愿,曾柔会变着法子折腾她!

将新姨娘掌握在手里,也更容易控制她!徐丹娘强压下心底的愤怒,缓缓的说道:“毅郎放心就是,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她!”

有个新姨娘在眼前晃,虽是碍眼,可也能借着新人笼络住杨毅,若是机会合适的话,徐丹娘还可借此机会探听杨毅政务上的虚实,徐朝阳可是在战场上,父亲做了六品员外郎,消息已经不像过去那么灵通了…

徐家迫切想知晓战场的战况,如此徐员外郎才好调整策略。

徐丹娘相信自己兄长一定会凯旋的,哥哥是那么出色,世上谁也比不过哥哥!这是支撑徐丹娘的信念之一。

有个空有美貌的姨娘比着,徐丹娘会显得更出色,除了年龄外,新姨娘哪一点比得过徐丹娘?”姐姐到是轻松了,将她推给了我?”

徐丹娘一改方才的酸涩笑眯眯且深情的对杨毅说道,“便是为了毅郎,我也会好好的照顾她的。只是如今我院落中的事都做不得主,采买吃食也都多是姐姐安排的,万一有人嫉妒生事,或是做了什么…我人单力孤怕保护不了她,平白担着拈酸吃醋的罪名,我岂不是冤枉?”

杨毅宠了徐丹娘好些年,眷恋了她好些年,虽然最近有点厌烦她,可也不会不在意她。

徐丹娘此时展露出来的风情,以及一丝丝的醋意,一丝丝怯懦求助,让杨毅不由得将目光投在身穿徐丹娘身上,一袭月牙白低调奢华的衣裙尽显她绝俗的风风韵,她虽是比过去消瘦了一些,但越发显清丽无双,往日骄傲的水眸此时隐含着一丝丝的哀伤,她如同犯了错被贬谪到人间的仙子…杨毅忍不住动了动嘴唇,

“我看丹娘院子里的事还是…”

“老爷是说妾身管家不好么?”

曾柔突然插嘴,冷冷的看着杨毅,“还是说您认为妾身是恶毒的容不下人的妇人?妾身膝下没有儿子,全指望着新进门的姨娘给老爷开枝散叶,妾身便是糊涂头顶,也不会在此时拈酸吃醋!”

“妾身在伽蓝寺住了三月有余,整日研读佛经,怎会做害人性命的事儿?”

曾柔是比不过徐丹娘漂亮,她的姿容也不出色,但曾柔的靠山硬,杨毅此时绝对不敢轻慢曾柔,这比美色可靠得多,“若是老爷不信妾身,妾身宁可大归,或是舍身出家。”

“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杨毅忙拉住曾柔解释着,“动不动就说大归出家的话,太伤我们之间的生死情义,夫人,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说这样的话,我的心都好痛!”

曾柔后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用袖子挡住脸庞,不能再看杨毅,否则她会吐出来的。

“如果我不能当家,留在府邸还有什么意思?莫非我是赖着不走的么?您若是舍不得徐丹娘,我愿意将管家的事情全都交给她,也不用她指桑骂槐的说我管她院子里的事儿,以为我听不出么?不是怕老爷被人笑话內惟不修,受制于平妻,妾身至于劳心劳力的?”

“她怕别人误会了,妾身就不怕么?”

曾柔抽泣了两声,“如今她想帮老爷应酬都进不去高门大户的门,难道老爷一个堂堂二品大员还要看旁人的脸色?外面的人说她的话…妾身都张不开口。”

“好了。好了。”

杨毅忍下了对徐丹娘的疼惜,“府邸里的事情还是夫人做主!至于丹娘…”

杨毅想到曾柔最近简单粗暴的手段,论起玩阴谋诡计,陷害栽赃,曾柔怎么可能是家学渊源的徐丹娘的对手?杨毅冷冷的看了一眼徐丹娘,“她若是有一点的危险,我唯你是问!”

“毅郎。”

“除了你之外,没有人会害她!”

杨毅站起身,话语像是冰碴子只戳徐丹娘的心扉,“你最好老实一点,别整日想着陷害夫人,我可以明摆着告诉你,夫人一旦有个好歹,我定然不会饶过你,主持中馈,你想也不要想,我万万不会让状元府再落到小娘养的人手中!”

曾柔曾经拿你是小娘养的说过徐丹娘,杨毅今日是第一次这么指责徐丹娘,曾柔看徐丹娘面无血色的模样,心里隐约有些畅快。

杨毅说完此话,也不看徐丹娘的样子,转身离开了屋子。

曾柔凝视了徐丹娘好一会,“你最好快点习惯,否则你将来有得是苦头吃呢,如果你当初养在嫡母身边,或者像你哥哥一样记在嫡母名下,你许是不用受这样的委屈。名门庶女很多个,你凭什么搞特殊?这几日的宴会你也看明白了,同为庶女的她们对你可不是很友好呢。”

“…”

徐丹娘默念生母教导的话,忍她,忍她!忍!等兄长回来,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等她同宫里沟通上,徐丹娘不信太后娘娘会对她不管不顾,太后娘娘曾经是那么的喜欢她,把她当作亲孙女看待呢,徐丹娘折蛰伏着,等待重新崛起的机会。

曾柔眉头挑了挑,平缓的说道:“出征的睿王殿下十战十胜,后日宫中设宴…”

徐丹娘眼睛亮亮的,“我…我能去么?”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老爷说带你去,我不会阻拦反对,若是老爷嫌弃你丢人的话,我自然也不会忤逆老爷的意思。”

“多谢姐姐告知。”

徐丹娘起身向曾柔福了一礼,“我一定好好照顾老爷新纳的姨娘。”

“不仅是她,将来还会有旁人,听说老爷最近同一寒门举子走得很近,他有一位待字闺中的妹妹,不知老爷是不是对她…总之府里会越来越热闹的,我真心希望老爷能多几个儿女。”

曾柔扬起笑脸,“我也多几个选择不是么?”

徐丹娘面容变了变,心字头上一把刀,这把刀将徐丹娘的心刺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淋,徐丹娘白着脸庞问道:“为了让我难受,你就眼看着毅郎今纳一个明纳一个?你就不怕纳进来一个…一个威胁你到你的…”

“你是说纳进来一个像你生母秦姨娘那样的人?”

曾柔玩味的说道:“左右他对我也不是真爱,在我之前不是还有你徐丹娘的么?状元府再出一个秦姨娘也好,我也想看看老爷到底对谁是真爱!如此也不会埋没了你徐丹娘的宅斗争宠才华。当初老爷那么疼爱你,尚且为了名声不敢让我下堂,你说眼下,老爷还会为了别人休妻么?”

“你父亲都不敢为了秦姨娘休掉嫡妻,老爷没有你父亲痴迷于情爱!像你爹和秦姨娘这样的人太少了,其实我到是满希望老爷为了妾侍休掉我…只有那么做才是真正的不顾一切的爱情,可惜男人嘛,什么都想要,还以为自己最委屈无辜…关於这点,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爹。“”顺便告诉一声徐员外郎,我瞧不起他!”

曾柔起身向外走去,路过徐丹娘身前时,低声说了一句:“还有告诉你爹,大皇子并非是他最好的效忠对象!”

“你…”

徐丹娘大惊失色,这事连她娘都不知道,她也是偶然看到了一封密信,她答应爹爹永远不说出来的,在明面上曾经的徐次辅可是一直支持三皇子的。

曾柔呵呵的笑了两声,意味深长的瞄了一眼徐丹娘,“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徐大才女,这话你不懂?”

她装得很高深莫测,其实曾柔不过是趁此机会诈一下徐丹娘而已。

以徐仲勋的老谋深算来说,辅佐天命所归的三皇子实在是显不出他的手笔功勋。

皇长子为宫女所出,生母早已经无宠,几年前生母更是病逝了,曾柔最近翻看以前的邸报,她记得邸报上提过,皇长子生母的丧事是徐次辅操持的,也是徐次辅向皇上请命追封皇长子生母为嘉妃。

让儿子尚主娶了三皇子的妹妹,徐仲勋却暗自保护着皇长子,他到是蛮会投资的一个人。

曾柔慢慢的皱起眉头,这么看来,册封三皇子为太子的诏书迟迟没有下达,并非是因为三皇子生母不是皇后的原因…是不是有他背后用的力气?

皇位的争夺太过诡异复杂,如果不是因为诸葛云,曾柔不会关注琢磨这些事儿。

皇长子在西北寻边,西北也有一只号称虎狼军的张家军。

徐仲勋为何将徐朝阳送到了南边的战场?只是为了让他立功?徐仲勋为此可是没少受人奚落…而那位统领虎狼军的张将军仿佛晋升的路线离不开徐仲勋的安排!

曾柔呼出了一口气,三皇子一直敬重徐仲勋如老师,对他恭敬有加,没想到三皇子也会被徐仲勋欺骗了,不知这个消息,会不会换来三皇子对徐家的打压?

如果徐仲勋还是内阁学士的时候就暗中投靠皇长子,那么以眼下的局面来说,下任的皇帝应该在皇长子和三皇子之中,皇长子占着长子的位置,三皇子有才有名声,他们到是旗鼓相当…两虎相争,没准是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的话,睿王诸葛云不是就有机会了?

曾柔并非想让诸葛云做皇帝,也不是打算借着诸葛云做皇帝来清算徐家和杨毅,她自己的仇怨她自己会报,睿王的处境比曾柔凶险得多,睿王的生死更受到当今皇帝的操纵。

别看曾柔最近这段日子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上窜下跳的忙个不停,她掀翻了徐次辅,可也只是如此而已,在皇帝和重臣的眼中,曾柔所作所为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诸葛云是因为她才来到这个时空中的,曾柔总不能让他把性命丢在大隋,同时诸葛云那样的人,怎可能受人摆布?”十战十胜!”

曾柔揉了揉发胀的额头,“你的风光已经到极致了,当今陛下只怕是…”该动手了!

杨毅最近回来的越来越晚,并非每日他都去风流快活或者和同僚饮酒,他大部分时间应该在为皇上办事。

睿王必须死的惨,战败的悲壮,如此才给皇上留下了足够的表演机会,过两日的宫中宴会明面上是提前为睿王庆功,实际上很可能是他的最后一次宴会。

睿王若是祈活,最好的办法就是临阵脱逃,只要他逃回京城,皇帝不会过多责怪他,但同样的他这辈子也别打算再翻身…诸葛云怎会那么做?

曾柔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个状况,但她却明白,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在诸葛云的脑袋上了,皇上宁可败一场,也不想让睿王胜利下去,从皇上频频派亲信去镇守江南就看得出来,

她感觉到一丝的无力,即便她猜得全对,又能帮诸葛云什么?曾柔什么都做不了!

宫中设宴当日,曾柔不意外的看到了打扮异常清丽绝俗的徐丹娘。

杨毅站在徐丹娘身边,从他眼里不难看出对徐丹娘的痴迷之色,曾柔面对徐丹娘似有似无的挑衅,淡淡的一笑:“你莫要给老爷丢脸才好。”

杨毅脸上的得色僵硬了一瞬,想到徐丹娘的出身,杨毅有点意兴阑珊,后悔不应该耐不住徐丹娘的恳求答应让她一起入宫!

徐丹娘伏低做小的伺候让他太忘乎所以…杨毅叮嘱曾柔:“你多看着些她,左右是去宫里,外人会少些议论非议,宫里如今正是花团锦簇,为庆贺睿王再一次大捷设宴,丹娘不会被注意的。”

“那要看她是不是听话和老实了。”

曾柔紧了紧袖口,“一旦她说了什么话,回来后老爷可不能怪我!”

杨毅最近实在是春风得意,自从曾柔管家后,他过上了随心所欲的生活,身边贤妻美妾俱全,外面仕途得意,他再也不用守着徐丹娘一个人,再也不用遵从徐次辅的话低调,节俭,装作不染凡尘。

这段日子,才是杨毅所期盼的生活。

“不怪,不怪。“杨毅心情很好,看曾柔也顺眼许多。

曾柔知晓长得一般,又很少去纠缠他,杨毅察觉到曾柔的识趣,今日看曾柔庄重的打扮…他的妻子也不是一无是处,体贴温柔的说道:“我什么时候怪过你?”

曾柔扯了扯嘴角,仿佛寻常的问出了最最关心的问题,“睿王又取得了大捷了?真是看不出他有此领兵的才干,在京城时,他不显山不漏水的,我看也不一定都是他的功劳。”

杨毅听出了曾柔话语里的鄙夷,笑道:“不管是谁的功劳,他取得了大胜是事实,不仅你没想到,便是陛下也没想到睿王会赢得这么轻松…不过,”

杨毅不曾怀疑曾柔同睿王有什么,见曾柔眼里满含着兴趣的看着他,说实话杨毅很久没得曾柔这样信服赞叹的目光了,随口说道:“也就到到此为止了。”

咯噔一声,曾柔心底一颤,面上不显的说道:“他便是把敌人疆土都拿下来,同老爷也没关系,我只是羡慕他运气太好了点。”

“夫人呐,这话你说错了,他并非全凭着运气,而且谁说前面大胜同我无关?”

杨毅眼角眉梢透着得意,扶曾柔上马车时候,自信的笑道:“小柔就等着做内阁大学士夫人吧。”

后面的徐丹娘听闻此话,身体一震,杨毅要入阁了?

他有什么功劳?徐丹娘对此留心上了,若是杨毅能凭着未知的功劳入阁,她爹爹会不会凭此功劳重新得到皇上的看重?

要知道杨毅不过才三十岁,这个年岁就入阁是不是太早了?

杨毅最近伤了徐丹娘心,徐丹娘想着如果她还是次辅的爱女,杨毅和那些看热闹的人一定不敢这么对她,她娘也不会受嫡母的欺负,哥哥也不至于亲自上疆场拼杀…她的享受是因为她的好爹为次辅。

徐丹娘对杨毅表现出分外的痴缠来,柔情蜜意的眼神能溺死个人!

曾柔疑惑不解的皱了皱眉头,徐丹娘想男人想疯了么?杨毅至于让她这么喜欢?

饶是曾柔再聪明也猜不透徐丹娘的心思,爹爹比杨毅重要,爹爹若是东山再起,杨毅迟些年入阁也没什么,爹爹比杨毅更需要倾天的功劳。

在宫中,徐丹娘因为惦记着从杨毅口中探听口风,她到是没敢乱跑,对旁人的嘲弄的目光也是无视,她这幅矜持稳重的样子,到是为她赢得了几分旁人的尊重。

宠辱不惊,徐丹娘算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况且徐丹娘出落得绝色…端坐着的徐丹娘吸引了好些个男人的目光。

曾柔身边的命妇悄悄的桶了桶她,提醒曾柔:“你得多当心,别让她翻过身来。”

“嗯。”曾柔淡淡的应了,她的心思更多的放在了皇帝身上,皇帝频频夸奖睿王到底是为哪般?宴会当场皇帝竟然收到了睿王的效忠奏折。

太监当众朗诵出来,曾柔越来越忧心,即便诸葛云可以忍辱负重,但以他的性情万万不会写下这样的折子…是有人假冒睿王,这份效忠折子一出,睿王完全成了皇帝的一条走狗!

这份折子会让那些还记得废太子和先皇后的义士鄙视诸葛云!

曾柔拿着酒杯的手臂微微颤抖,他有危险了!一定是的,诸葛云你千万不能处事!

太后娘娘还真是惦记徐丹娘,不顾皇后的几次阻拦,硬是将徐丹娘找到身边来,好言好语的宽慰了她好一会,并对曾柔道:“她是哀家赐婚给杨侍郎的平妻,你可不许亏待了她!”

曾柔感受到皇后投过来得一分歉意,看来皇后也奈何不了太后,这位被先帝宠爱,儿子又当了皇帝的太后娘娘最近这些年随心所欲惯了,她只怕是以为皇帝儿子会一直稳坐皇位,谁都不能驳她的面子。

“遵太后娘娘懿旨,臣妾不敢亏待她!”

太后这才满意的点头,并将徐丹娘安排在她身边,徐丹娘坐的位置可比她孙女和外孙女更接近她!

第七十七章 分道

太后对徐丹娘的亲近宠爱也让皇族公主,郡主,县主等人对徐丹娘心怀怨恨,不过她们这些天之娇女起码不会当面有过多的表现,否则旁人岂不是以为她们跟个庶女平妻争宠?

大多数人将这股被抢了风采的恨意记在心上。

后宫的娘娘同样对徐丹娘也是不满的,倒不是她们嫌弃徐丹娘的出身,而是她们大多是皇族公主的母妃,任谁也不会不疼自己的亲生女儿,女儿被徐丹娘抢了风头,她们这些做娘能看徐丹娘顺眼么?

不知不觉的之间,徐丹娘身上集中了宴会上大半女子的怨恨。

曾柔玩味的看着在太后娘娘身边卖乖的徐丹娘,她的仇恨值拉得稳稳当当的,想要做备受恩宠的耀眼女子自身实力得够硬,徐丹娘有么?

况且被徐丹娘当作救星的太后娘娘…也不见得是个可靠的.

没错,太后娘娘是天底下最最尊贵的女人,但太后的地位取决于皇帝,若是皇帝的位置不稳,太后又算得了什么?

曾柔无心酒宴上的歌舞,频频饮酒,诸葛云你被害了么?为什么会让人假借你的名字上了这么一份折子?你…到底在何处?

想到生死未卜的诸葛云,曾柔深感意兴阑珊,即便享受复仇的快感都无法驱散她心底的惆怅。

他们的牵绊已经这么深了么?

宴会上,杨毅在朝臣中显得颇为春风得意,曾柔在旁看着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如果诸葛云败亡,杨毅在其中是不是做了什么?

诸葛云是为了她才着急上的疆场,如果没有她…诸葛云走得不会那么匆忙,曾柔不知若是听到了诸葛云死亡的消息,她会不会忍不住手刃杨毅和徐丹娘后自尽…

曾柔希望那种失去理智的状况不会出现。

在国宴上若评最为痛苦的人非徐员外浪莫属。

原本按照他的官职没有资格入宫出席国宴,可朝臣怎会忘记他呢,徐员外郎被破格召唤进宫廷,坐在昔日他瞧不起且轻慢的朝臣下手,听着他们指桑骂槐的嘲讽,徐员外郎就是再好的涵养,再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此时也觉得胸口气血翻滚沸腾…

徐员外郎只能用一口一口的闷酒压住上涌的气血,他要忍!忍到皇长子领兵杀回来!

也只有他一直支持的皇长子才有可能让徐仲勋咸鱼翻身!

也亏着徐仲勋多年前安排下的这步暗棋,否则他早就在家抹脖子自尽了。哪会在在众人面前受辱?

如今他同样在等待前面战场的消息,他侍奉皇帝十几年,一向深知皇帝的心思,当年废太子的事情绝对有当今皇帝在后背的构陷,先皇赐死废太子的事情就是当今皇帝在先帝临终前哭诉得来的。

什么先帝为了江山?全是狗屁,没准皇帝强压着先帝下了圣旨!

因为在先帝驾崩前,先帝身边只有太后和当今皇帝的母子两人,先帝的行宫外也是当今的人马在驻守。

徐员外郎虽然受到同僚的排挤嘲讽,但他依然坚持每日去衙门,除了可以在衙门里看到邸报外,还可以得到疆场和皇长子在西北的消息。

徐仲勋同曾柔想的一样,他明白皇上这是要对睿王下死手了。

虽然江南最近的消息一直被隐瞒的很好,但徐仲勋出仕几十年,又做了十年的内阁学士,自然可以从中窥探出一丝丝的不同寻常,本来太太平平的江南怎会有了一群打着废太子旗号的义军?

这完全不可情理,如今不是太平盛世么?

徐仲勋的目光落在手中的酒杯上,是睿王?如是睿王的话,那…对徐仲勋的计划也有深远的影响!

乱套了,全乱了!

徐仲勋眉宇间带出一抹的吝气,睿王由此城府?睿王能在疆场上大杀四方已经很让他震惊了,如果江南的暗涌是睿王安排的话…那么皇长子能斗过睿王?

江南集中了大隋一半的税负,万一睿王窃据江南,同大隋划江而治,大隋朝廷一时怕难以压下睿王!

徐仲勋甩掉脑袋里的荒唐念头,睿王怎么可能窃居江南?

他现在要想得是怎么让皇长子领兵勤王!

皇帝对三皇子的看重,已经昭然若揭了,没有他在内阁里为皇长子帮衬,只怕明年初始,册立太子的诏书就会颁布天下,一旦太子册立,皇长子就再也没相争的借口和理由了。

名不正,则言不顺,况且三皇子并非酒囊饭袋!

徐仲勋感觉到一股似有似无的目光,抬头寻找却一无所获,方才有人注意他?不是鄙夷,不是嘲讽,而是真正的探究?

他洒然且自嘲的抿了抿嘴唇,这个时候还有人探究他的想法?

他的头发虽然比过去花白了一些,后背也比以前佝偻了,但俊逸儒雅的容貌并没见多大的变化,只是眼角眉梢多了几道皱纹,如此更显出他的沧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