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惹事,”陈祁凤低低嘟囔,“我只是想做点正经事,让姐当大小姐……让那些人不敢再胡说八道。”

陈继鸾哑然,心头不由地一软。

陈祁凤听她不做声,便又挪上前,靠得陈继鸾越发近了:“姐……”

“你以为,你能养家,我呆在家里好端端地当陈大小姐就没有人嚼舌根儿了?”陈继鸾望着这个弟弟,先头的怒意也暂消退了去,“人生天地间,不管是天生大富大贵亦或者落魄潦倒,背后都会有人乱嚼,你管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横竖只过咱们的日子就是!”

“姐……”陈祁凤膝头点地,又欲上前。

陈继鸾却起身,绕开陈祁凤,走到他的旁侧:“我的心意你不是不知道,我只想让你好端端地长大成人,有一番出息,娶一房媳妇然后替陈家开枝散叶,你若真的替我着想,就好好地安分些……不要总是让我每次出去都提心吊胆地,好吗?”

陈继鸾望着外头沉沉夜色,说到最后,便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捉到两只很大的萌物^_^

兮仔牌金钟罩扔了一颗火箭炮

伊蝶扔了一颗手榴弹

抱抱~~~=3=

嗯~~该怎么教训小凤儿呢,鞭子?棍子?吊起来?

陈祁凤:日……你是哪里来的!

某只八月:好说啦,我是你的后妈~~

哈哈~我觉得很可乐,不过这文真冷。。

第 7 章

陈祁凤不管对上谁,都务必要压上一头,但就是对陈继鸾,不管起因如何,都是一个惨败结局。

当夜,陈祁凤被打发后院,走了九九八十一趟的八卦步。

陈祁凤从小疏懒的紧,若不是被陈继鸾罚着苦苦用功,怕是到不了现在这个境界,饶是如此,他的功夫同陈继鸾相比却仍有无法言喻之差距。

顾名思义八卦步练得是下盘功夫,陈祁凤从小被罚的花样百出,八卦步自也是其中一宗,后院这地脚,几乎都给他踩惯了,可这却是头一遭要走八十一趟之多。

陈祁凤心里暗自哆嗦,本想求一求,然而望见陈继鸾冷冷的脸色,当下也义无反顾地去了。

虽然开了春儿,但夜深风凉,又是屋外,陈祁凤起初冷的搓手,然而凝神静气走了三趟,身上已经隐隐发热,走到第十趟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有汗滚落。

他本能想偷个懒,然而觑一眼前头那已经灭了灯的房间,总觉得他姐暗中必盯着看,这样的前例也不是没有过的——当初陈祁凤初次被罚,总想偷懒少走几趟,或者走错了步法也不以为意继续,每当他想如此糊弄过去的时候,陈继鸾却偏如数家珍地把他偷懒撒赖的次数,甚至在哪个位上走错了都会指点出来。

陈祁凤才明白,他在被罚着,陈继鸾却也并不清闲,如是几遭,再不敢怠慢。

陈祁凤起初走步的时候还带三分怨怒,渐渐地走开了步子,却全神贯注地投入进去,那身形起初犹自能看清,练到四五十趟的时候,只见一道白影子,在冷月之下,飘然如风,矫若游龙沿着八卦位而行。

陈祁凤虽然惫懒,但却是个聪明之极的性子,只要他一心一意要做什么事儿,便绝少失误,但尽管如此,练完了这八十一趟步法,月影西沉,东方的大猫星也都光闪闪地冒出来,外头隐隐传来了鸡鸣声响,眼看就要天亮了。

陈祁凤浑身如同水缸里捞出来一般,身子极端之累,怪的是心里头却异样轻松,陈祁凤笑自己是不是被他姐“虐待”惯了,每次闯祸被罚后都会觉得高兴,就仿佛出了这遭汗受了这些苦,就把他闯过的祸事也尽数洗去了、能够对得起陈继鸾了一般。

因此陈祁凤累归累,心里却极高兴,住了脚,只觉得一双脚都又麻又疼,身上也黏糊糊地,他是个爱干净的人,虽然累极,却不愿这样儿入睡,左右挣扎一番,终于龇牙咧嘴道:“还是先冲个凉再睡吧……”撑着身子,蔫头耷脑地往厨房去。

谁知人刚到厨下,却见厨内亮着灯,陈祁凤一惊,急忙跃进去,却望见陈叔正在灶前烧火,见他进来,便笑道:“少爷您练完了?我估摸着也差不多了。”

陈祁凤疑惑:“陈叔你怎么……”

“昨晚上大小姐嘱咐我,让我在大猫星出、鸡叫二遍的时候起来烧些水……”陈叔给灶膛里加了把火,笑道,“起初我还不知怎么回事儿,刚才起来的时候听到少爷在练功才明白过来……”

陈祁凤眼中陡然有些古怪,望着那灶上冒出的袅袅白气,一时无言。

陈叔看着灶膛里跳动的火光,低声又说:“少爷,你可千万别怪大小姐,她也是为了你好……当初老爷去世的时候,百般叮嘱大小姐要她好好地照顾你……”

陈祁凤眼中光闪闪地,却垂了头:“陈叔你放心吧……我懂事。”

“我也知道少爷是极懂事的,”陈叔笑,“是我人老了,就忍不住爱多两句嘴……”

陈祁凤看着他被火光映亮的脸,脸上还带着肿,陈祁凤有些难过,拉了个板凳坐下:“陈叔,我爱听你说话……你的伤怎么样了?”

两人在厨下低低地说着话,屋前头,陈继鸾打了个哈欠,缓缓翻了个身儿,心想:“臭小子……真是越罚越上瘾了,下次要再惹事,该想个新法儿折腾他才是。”

陈祁凤一觉睡了两个时辰,日头已经爬到半天上,陈祁凤跳出门,活动了一下手脚便去找陈继鸾,谁知陈继鸾竟不在,只有那只小奶狗还亲亲热热地凑上来摇尾巴。

陈祁凤把狗儿一把捞起来,正抱在怀中亲热逗弄着,陈叔已经端了一碗面上来:“少爷起来了?快把面吃了。”

陈祁凤正有些饿了,倒了杯水喝了口,一手仍捞着小狗儿,一边呼噜噜地吃面,吃了一口,又问:“我姐呢?”

陈叔道:“大小姐一早儿出去了。”

陈祁凤“啊”了声:“没说什么事儿啊?”

陈叔笑着说:“这倒是没有。”

陈祁凤吃着吃着,心中咯噔一声,便皱了眉,咬着一根菜叶子,心道:“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去见栗少扬了,可恨,昨天还说今儿去找他的,那个没义气的……”

正在胡思乱想中,忽然觉得有人在拽自己的嘴,陈祁凤垂眸,却见竟是那只奶狗儿,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咬住了他垂在嘴边的菜叶子,正在努力试图拽出来。

陈祁凤噗嗤一笑,牙关一松,那小奶狗便得了手,慌忙乱吃起来。<

br>陈祁凤揪住他:“小狗崽子,你才多大,也敢跟二爷抢东西吃!”那奶狗得了吃的,哪里理他,吃完了后,又仰头看过来,两眼乌溜溜地发光,意犹未尽似的。

陈祁凤又笑,便夹了一筷子面给它,笑骂道:“急什么,有二爷的就有你的……”

果真如陈祁凤所想,陈继鸾的确是去找栗少扬了。

大清早儿,栗少扬吃了饭,收拾妥当正要出门,栗家大娘在里屋道:“少扬要出门了?”

栗少扬急忙进去:“娘,正要走。”

栗大娘一点头:“行,只不过记得昨晚上娘跟你说过的话。”

栗少扬双眉一蹙,栗大娘早就看见了:“我知道你大了,也不听娘的话了,只不过你要给老栗家好好想想……我想你找个能生养的、安安静静的媳妇,不是个整天在外头跑来跑去的……按理说继鸾那个性子倒还是不错的,可是扛不住她还有个惹事儿的弟弟,陈祁凤从小到大惹了多少事端?娘不想你再因为他吃累,你知道吗?”

栗少扬道:“娘你别担心了,继鸾有什么不好的?多能干呢!祁凤年纪还小,等年纪大点儿也就好了,我小时候还不是皮的人憎鬼厌?”

栗大娘不悦地看着他:“我才说她两句,你就护的什么似的,若真个进门了,我不是要被压制死了?”

栗少扬忙笑道:“娘,这哪能呢!你又不是不知道继鸾?陈大爷在世的时候,多亏她孝顺伺候着,继鸾出来跑还不是因为受了大爷的嘱咐要照料家吗?要你儿子真有这个福气让她嫁过来,有那样能干又孝顺的儿媳妇儿,管保你整天乐得合不拢嘴!”

栗大娘竟给说的笑出声:“行了行了!本是要说你,倒叫你说了我!娘就是担心你被累着吃亏……索性你大了,自己有个数就行!”

栗少扬见这事儿平了,便忙答应着,拿了制服帽子便出了门。

栗少扬正掩了门要走,一步下了门前台阶,抬头的功夫,就望见身前俏生生地站着个人。

此刻日头刚刚升起来,照的她整个人明媚耀眼,笑影微微。

栗少扬双眉一扬,笑道:“继鸾?来了怎么不进门儿?”忽然之间心头打了个顿儿,该不会是方才他跟他娘在屋里说的那番话都给她听了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嘘,当当网《凤再上》史前最低特价啊,一般人我不告诉他~=3=

第 8 章

陈继鸾上前一步:“我也是刚来,估摸着你差不多也要出门了,果真不是。”

栗少扬望着她笑得明朗之态,略微宽心:“那现在……”

陈继鸾哈哈一笑转身:“边走边说吧。”

两人之间熟络,不比寻常,栗少扬也未同陈继鸾客套,转身同她一路便行,又问:“祁凤如何?”

陈继鸾挑眉:“昨晚上被我罚了一顿,能再安生几天。”

栗少扬笑:“他也就你的话能听。”

陈继鸾也笑,转过头来看向栗少扬,忽道:“少扬,我是特意来相谢你的。”

栗少扬正看见个熟人,便一招手,才道:“你看你,跟我客套这个做什么?”

陈继鸾微笑着低头:“这么多年来,也多亏了你跟我一块儿护着祁凤,我是真的欠了你一声谢。”

栗少扬本不以为意,只当是彼此闲谈,听陈继鸾说出这句,那脚步不由地一顿:“这什么话?你……”

清晨的镇子上,渐渐地人也多了,起早做生意的买卖人,出来买早饭的镇民,吆喝声络绎不绝此起彼伏……这些场景栗少扬是看惯了的,一切宛如平常。

然而此刻,栗少扬凝眸望向陈继鸾,心中忽地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他张口:“继鸾,平白无故地你……”总觉得陈继鸾这句话似有些过于凝重正经似的,他英武的脸上极快地掠过一丝犹疑惊慌之色。

果不其然,陈继鸾抬手,轻轻覆向他手腕上:“少扬,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这一瞬间,栗少扬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雷劈了似的,呆站在原地,忘了反应。

小贩的吆喝声依旧在耳畔回荡,然而栗少扬却觉得眼前所有的人都模糊地退了下去,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都成了模糊不清的背景,只有一个陈继鸾,明朗双眼正望着他,说道:“少扬,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少扬?”陈继鸾望着栗少扬怔忪的脸,轻声又唤,手上略微用力,将他的手臂摇了一摇。

蓦地栗少扬反应过来,用力一挥手臂便将陈继鸾的手甩开:“你……”他想说话,可是胸口却像是堵了什么似的,只是气愤愤地望着陈继鸾,“你什么意思?!”

带着震惊怒意,栗少扬声音大了些,引了周围许多人侧目。陈继鸾抬手重新握住他的手腕,栗少扬欲挣扎,想了想又罢了,陈继鸾拉着他往旁边走,走到一个巷子口,见无人才停了下来:“少扬……”

栗少扬心中乱了:倘若换了别人这么说,

他可以当是个笑话,或者竭力改变这个决定,但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陈继鸾的性子,——这个人一旦做了决定,任何人也无法改变。

就好像一座山扑面而来将他压倒。

“为什么?”栗少扬终究忍不住,大声问道,“好好地……怎么说走就要走?”

“我不得不走。”陈继鸾声音有几分低,眼中也带着难过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