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在手里看了又看,看到戒圈内部的品牌LOGO和K金标志,狄双羽想起此前收拾房间时,似乎整理过一沓购物发票和保修保养卡之类的物件。跳下沙发,从书架下面拖出一只草编杂物箱,很快找到那叠整齐的卡片证书,心说关允评价她乱扔东西太冤枉人了,她其实是某种程度的旧物癖,一些早该处理掉的玩意儿,要么觉得有意义舍不得扔,要么就是不敢扔的,总觉得以后可能用得到。

紫色折卡精美华丽,内有压膜的钻石鉴定书,附带产品照片,正是她手上拿的这只。信息栏上填着顾客姓名、手机号、生日等等。赵珂的字写得可真不怎么样。

侧耳听了听,浴室里水声未停,她将所有物品放回原位,重新蜷进沙发看杂志。搁在眼皮底下的戒指姿态静好,钻石折射绚亮的玫瑰金色刺痛人眼。

关允一身水气地出来,打了个冷颤,看她身上那条吊带睡裙,“你不冷啊?”

狄双羽瞥他,“冷啊冷啊就习惯了。”

他对这不着调的回答嗤之以鼻,坐到她身边点了根烟,爬爬头发叹道:“明天要去芜湖。唉,刚开工就要出台…”

“那边多好,尽是唱黄梅调的小妹子。”

“我对小妹子没兴趣。”邪里邪气盯上她胸部,“我喜欢大的。”

她漫应,“是吧。”仿佛听不懂他的调戏。

他稍稍错愕,扭头研究她的表情,“困啦?”

狄双羽回过神,颇有怨气地剜他一眼,哼道:“我才来你就走。”

“不是工作么?”拍拍她的腿,另只手伸长了去弹烟灰,“再说我昨就让你回来,你也不回啊,你弟难得来,当然陪他了。”

狄双羽笑得讥诮,“你还挺善解人意的,噢?”用杂志拨开他的咸湿爪,“明天几点飞机?”

“九点半。”他抽过杂志来翻了翻,“这期的吗?放我皮箱里,留着飞机上看。”

过期到不知哪年的了,狄双羽也没费劲对他说明,拿着去装皮箱。一打开却发现里面衣物文件电脑都已经装好,领带带了两条,估计是要走上几日的。

他去浴室送毛巾,顺便让她看看钱夹里还有多少现金。

狄双羽从侧袋里取出他钱夹,翻开看看,先是看到关宝宝的寸照夹在里面。溜溜的黑眼睛瞪着镜头,她看得喜欢,想抽出来细看,意外带出了后面一张照片。同样是寸照,照片里是个有着海妖般卷曲长发的女人。

也就是赵珂,寸照都能照得这么好。

“找着了吗?”关允探出头来问。

狄双羽不敢抬头看他,只把钱夹举起来,“有。”

“我还不知道有。”他笑问,“多少?”

她粗略数下,“就四百多。”若无其事地将两张照片依次放回,借由整理衣物的动作,调整自己的不宁心绪。

“明早想着提醒我去取点钱。”

“我包里有,你要用多少?”年前单位发的现金红包她还没存。

“也好,回来取了再给你。”他对着她包里厚厚一撂百元大钞吹声口哨,“我说怎么叫喝酒都不回来,合着赚现金去了,生意不错呢。”

“什么年代了关总,真正生意不错的,现在都带移动POSE机。”

“真的吗?”他歪头,“你知识真偏门啊作家。”

狄双羽却觉得自己知识面挺宽泛的,就连只看到一张寸照,她都能很快想到什么领域会用到这个,首先排除了结婚证,那上面是放合照的。而且关允和赵珂在一起时,还没离婚,也办不成结婚证。

可是,“和赵珂分手后才与孙莉离婚”的信息,本身就是从关允口中得知。狄双羽从没怀疑过它的真实性,因为他没必要说这样的谎话,也看到过孙莉发给关允的短信,大致是“离婚了还这样打扰你很不好意思,但我实在找不到别的人帮忙”之类的赌气调。总之关允确实是和孙莉离了婚的,他和赵珂也已经分手不会错,但如果这两件事的发生顺序,不像关允所说那样…

如果关允和孙莉离婚的时候,和赵珂并没有分手呢?

狄双羽想起曾在关允的电脑里看过一个文件夹,名字非常之不可思议,叫做“关允_祁舫婚礼”,不明白是什么概念。文件夹里是几十张照片,没有婚礼典礼场面,只是一群人吃吃喝喝的普通宴席,三两桌的规模,场面也不算大,有几个人狄双羽见过,都是关允的同学。祁舫的照片不多,看一遍下来甚至没找到哪个是他老婆。一张一张尽是赵珂身着盛装的美丽模样,有起身喝酒的,有说话大笑的,关允坐她身边的位置,一直看着她。还有几张照片上,他二人共同举杯,不知是敬人,还是被敬。

照片时间是2009年3月21日。

狄双羽听关允提过,祁舫是离异再婚的。想必二婚便没大肆铺张,只摆了酒请客。

初看这些照片,直觉是关允带赵珂参加祁舫婚宴,席间被敬上几回酒再正常不过。而这照片大概是婚礼主角祁舫整理的,专门挑出关允的放到一个文件夹里发给他,所以命名一律是“AA_祁舫婚礼”、“BB_祁舫婚礼”这种方式。也说得通,狄双羽当时未做它想,只对关允至今还保存这么多赵珂的照片耿耿于怀。

这些是基于相信关允所说的理解。如果他撒谎了呢?如果他和孙莉早已经离婚,赵珂跟了他两年,闹得那么厉害,不就为了让他娶自己吗?

那枚婚戒,是关允给她的交待吧?

电脑里那些照片上的赵珂,手指有没有戴那枚戒指,狄双羽之前没加留意,她想确定下,又怕电脑开机声太大把关允引出来。反正他的电脑常留在家里,她总有机会确定。何况有些事,实在没什么必要确定。伤口都那么明显了,还需要狠狠扒开它确定下疼痛吗?

现在回过来再理解这相片文件夹的名字,可以有另种解释吧:

关允和祁舫的集体婚礼。

他们同窗好友,选在同一天,携各自再婚的对象,宴请宾朋。

被这种猜测惊得骤然睁眼,狄双羽脑中咝咝嗡嗡响作一团,终是再也睡不着。担心翻来覆去吵醒关允,干脆起身下了床。

客厅里没挂窗帘,落地窗洒下的大片月光足以照亮房间,狄双羽在窗前站了一会儿,确定关允没醒,这才蹑手蹑脚从他行李箱里翻到皮夹。抽出赵珂的照片捏着一角,蹲在地上静静地看。

月光亮度毕竟有限,照片又这样小,她看不清这女人的五官,只知道是精致的、诱人的、让关允念念不忘的。他手机里有她的信息,房间里有她的日记,钱夹里有她的照片,电脑里有她发给他的邮件拷给他的歌曲,脖子上有她的戒指…明面尚且如此,心里呢?在除了关允自己,谁也看不见的角落,他划给她怎样一片位置?

从背后抱你的时候,期待的却是她的面容。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说来实在嘲讽。

寂静到连呼吸也无法放肆的空间里,泪砸在地板上,竟有回音错觉。晶亮水光中,赵珂模糊起来,看得人头痛。狄双羽捂着嘴,不让抽泣出声,在窒息中控制住自己险近崩溃的情绪。强忍着撕碎照片的冲动,将它塞进行李箱最外侧的夹层里,合起钱夹,放回原来的位置。

做这些的时候,狄双羽心跳得厉害,并不是怕关允发现她动了手脚,钱夹放在行李箱里,照片不见了,肯定要先找过行李箱,到时候也只会认为是不小心掉到夹层里了而已,怀疑不到她头上。她心跳是因为揣了一个想法,她在赌,赌这一切都是自己猜错了想歪了。

戒指只是件贵重首饰扔了浪费,这张寸照是很久之前放在关允钱夹里的,久到他都忘记了有它的存在。她在赌,即使照片没了,他也根本不会发现。

夹层比较薄,如果不是特意找,一张小照片是会一直被遗弃在里面的。直到某天,她会为关允换一只新的旅行箱,然后将旧的一切,看到的看不到的,当着他的面,彻底清理掉。

这个可能性有多大,她没有勇气想。越是没把握的赌局,越让人心跳加速,她不敢回卧室,不知该用什么心情面对关允。

她想离开,不知关允还是否会问她为什么?还会来找她吗,像上次一样?

分开了再回来他身边,她以为总会有所变化,不料却是她的自以为。关允未曾为失去她难受,他难受的是她离开的姿态,太潇洒,他挫败。他挽回的是自己的面子,而不是狄双羽。而狄双羽的挫败是,明知如此,她仍情愿被他“挽回”。

这一夜狄双羽在沙发上待至天亮,睡睡醒醒几回,分不清梦里梦外。有时感觉冷,裹紧衣服,裹不住温度,凉薄四面八方侵袭。对自己说果断离开算了,嘴巴说不服心,心又管不住脑子胡思乱想。想起一首歌,唱不出只哽咽,泪沿面颊曲线流到沙发上,不洇于皮质,也不蒸发于空,久久地窝在脸畔的位置,像枕了一汪凛冽的泉。

关允醒来时,看到床空了一半,开始不甚在意,狄双羽向来比自己起床早。血压不足让他思考缓慢,好半天听不见有人活动的声音,才隐约感到不对劲。疑惑地出了卧室,一眼看到沙发上裹件大衣蜷缩而眠的姑娘。

“双羽。”他走近了,蹲下来小声唤她,不敢惊到她,怕她滚下来摔到。见她张眼,才放心提了些音量,“你怎么在这儿睡啊?”

狄双羽望着他,一夜反复扎挣的记忆袭来,眼眶瞬间发胀,幸好睡眠不足的眼底早已充满红丝。光明正大地揉了揉眼睛,她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喃喃,“写会稿子眼睛累,想眯一会儿结果就睡着了…”

他有些心疼地皱眉毛,托着她的脑袋与自己额头相抵,“搞什么啊,以后早点睡吧,嗯?”

狄双羽点下头,眼泪却扑簌簌收不住。怎么办啊,她停止不了,不管他有过赵珂还是孙莉…

以为她不舒服,关允把钥匙留下来,让她在家休息一天。

狄双羽坚持同他一起出门。她无法一人待在他家,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屋子里翻出什么来,停止不了爱关允,更停止不了对他的猜疑。过去是未曾说起,还是刻意隐瞒?过去是否真为过去?

23关于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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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女人

你的心腹,你的肌肤,你的衣服。

一生,一代,一夜情。

2010年1月13日

到了公司也全无心思开工,所幸小长假刚结束,没几个人能在工作状态。狄双羽昏昏噩噩混过一上午,才想睡会儿,关允来条短信:落地。跟着又有一条:你好些没有?狄双羽心里有气不想回复,隔了几分钟又忍不住拿起手机,这工夫被总监叫去说项目,回来就忘了这事。关允也再没短信发来。直到下午5点多,他QQ忽然上线,发消息让她下班回家吃些药早点睡觉。

狄双羽想如果能睡得着我还用等到下班吗,早溜回去补眠了。不想打击他难得的温存表现,只把QQ状态切换成离开,没多加理会,继续翻手机通讯录找人安排节目。她就没想回家,睡不着又静不下心写稿,一人待着又得把自己逼进崩溃循环。

这些年心烦意乱时净往吴云葭那跑,陪小云云玩,孩子高兴她也高兴。可这会儿小云云陪不了她,元旦前几天就被她妈带回老家走亲戚去了,要到春节前才能回来,葭子父母去世得早,但与近亲长辈来往还算密切,每年都要抽时间回去走动下。水月把年假休到东南亚去了,还E过来她和人妖跳舞的照片,估计还会有个把礼拜行程。小T也有自己家人朋友,易小峰来那几天已经霸占去他的假期了…一一数下来,诺大一座城,找不到一个能陪自己喝酒说话的人。狄双羽想,可能她真是太寂寞了吧,才会爱上关允。

正陷于自我否定的伤感中,手机来电提示出容昱的名字,狄双羽几乎是狂喜的。虽然他不会有闲心陪她喝酒,却是个常把她拎去凑饭局的人。刚才也不是没翻到他,手机里一共就那么几个号码,但只看一眼就过了。容昱之流,只可以他主动骚扰别人,别人不可以没事找他的。狄双羽习惯做宾,也不计较他过于自我的个性,今天更可说是乐意的,接电话叫人的声音都充满了期待,“容总?”约我约我!

“嗯。”他应一下就了没声音,不知突然又忙起什么来。

狄双羽只好小心追问:“什么事?”

“稍等。”他不知跟谁说了几句话,然后也没道个歉,就和平常一样单刀直入地对她说,“出来打球?”

她猜中了前头,却没猜中这生僻的节目——“打什么球?”

“羽毛球。什么时间下班?”

“倒是快了…”

“好,等我几分钟。”

“等下等下。”狄双羽迭声唤住他,否则这人电话说挂就挂,证实还在通话中她才说,“这么晚了打什么羽毛球啊?”她看看脚上的雪地靴,走路都显笨重,一跑起来还不得跟小象撒欢儿似的,实在不适合运动。要是台球还可以应付,可容昱够呛肯参与这项枯燥运动。

她的意思是穿着不方便,他却惯性以为拒绝,颇不满意地问:“你还有别的安排吗?”

在某人出差的当天,容昱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关允又不在家,你回去也是闲着一个人。事实是这么个事实,可他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有逻辑吗?尤其在她心理受挫正失落的当口,这话听起来简直就是落井下石给她难堪。没有关允,她的世界还一片空白了不成?容昱是有口无心的典型,狄双羽不吝迁怒于他,“肯定不是只有你可以安排啊!”

他却抢先她万分之一秒咆哮,“这个路口要出去!你走几遍了还不记得!你说什么?”恢复与她对话时余怒犹在,听起来像质问。

狄双羽吼完也心虚了,明知道容昱没恶意,她还是不大擅长蛮不讲理这项业务。咬咬后槽牙,勉强挤出了断断续续的笑声,“容总,我这几天不方便运动。”

容昱问:“为什么?”

狄双羽哑口无言,就不懂他咋问得出这么没常识的问题!

他猜测道:“生病了?”想了想又说,“你看吧,你就是总不运动,体质不好就容易感冒。”

“我什么时候说我感冒了…”他这自说自话的毛病应该属于中枢神经发育有障碍吧,老把自己假想的情节统统当成现实。

容昱主观把这话理解为应约,“那准备下楼吧,我很快到。”

狄双羽心里闪过个念头,试探地问:“您有什么事吗容总?”或者不是打球这么简单,他想和自己谈谈关允吗?听关允说他们最近闹得有些天寒地冻地意思,狄双羽心想,冬天过了一开化,不就天崩地裂了吗?

容昱沉默了下,忽然笑道:“你还真病得不轻,才说了是打羽毛球。”

这玩笑实在不适时宜,狄双羽连捧场的笑也做不出,“哪有人晚上运动的?”

“运动累了洗个澡,睡一觉,多舒服。”

“晚上运动过量心跳加快会失眠的。”

“别找借口了。”他耐心濒临极限,“我被你气到才会失眠,真会狡辩。”

好吧,她狡辩…狄双羽无语地盯着手机,很多时候她都觉着,容昱这货是真挺让人头疼的。个人工作能力明明无可厚非,偏会被别人评价处事风格操蛋,像这次呢,本来好好一个约会,吵吵闹闹又变成她勒令作陪,想领他情都难。啥事都能做出负面效果,也够有才的。

容昱纵是性情古怪,狄双羽也承认自己脾气没多好,葭子形容她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上中学的时候比较明显,狄双羽自我检讨是叛逆期心理因素所致,还有就是那些年神经敏感,有些小自卑,听不得别人呼来喝去命令自己做事,被侮辱的感觉。参加工作之后慢慢成熟懂事起来,没那么拗憋了。唯独与容昱气场不合,两句话说不到就会被他惹得犯倔。

他太盛气凌人,狄双羽起初和他都没法沟通,后来是看他对所有人一视同凌,心里才稍微平衡。而且跟他也惹不起的气,容老板根本没觉得有气到你,她这边气得要死,人家还莫名其妙的想,这人怎么突然爆掉了?狄双羽同他争习惯了,变得愈发宽宏大量。

有人说踏入社会就如杂石入海,管你棱角多锐,风吹水蚀久了总会圆滑起来。而狄双羽觉得自己遇到的容昱简直就是一套组合锉,不到一年就把她连削连磨治理成弹力球了。

才绊了个气势汹汹的嘴架,等见到容昱时已忘得一干二净,一脸灿笑,“怎么突然想起要找我打球?”

难得容昱也笑眯眯的,“找不着别人。”

狄双羽笑脸顿僵。

他大笑,“我人缘有那么差吗?”独自坐在后座舒展了四肢,悠哉地说,“是猜你肯定闲着。”

狄双羽忍无可忍,“我凭什么就闲着啊!”

“好好好,”他惹够了,抿起微笑以示风度,“谢谢你陪我打球哦双羽。”

新来的小司机没有旭华那么司空见惯,不时偷瞄这个顶撞他老板的姑娘,好奇表露无遗。

狄双羽回头看看容昱,“您就穿这套装备打球?”

“衣服在后备箱,”他说,“总不能穿运动服上班。”

“对啊。”狄双羽举起衣袖给他看,“所以你看我这身儿,怎么打球?”

他欣赏一番,评价道:“你这身也就相当于运动服了。”

相比他那身正装,狄双羽无话可说。

容昱噗哧发笑,“都上了车了还在抵抗。”向后倚在靠背上活动肩颈,漫不经心道,“非得和我拧着。”

狄双羽听见他转动颈椎时的轻微脆响,正想说什么,就听他嘟囔了一句话。没听清内容,问他重复,先生半眯着眼不看她,也没有回答的意思。猜想不是好话,她放弃追问,开启自己的话题,“您都忙一天了,还非得出来打球。”

他半真半假地,“我说是怕你无聊你又不愿听。”

她只好笑纳,“是受宠若惊。”

这一巴掌显然拍中了马屁,容老板龙心大悦,也开始学会体恤他人,“你累了吗?”

狄双羽实话实说,“是看你挺倦的,我累的话就不出来了。”

“你看你,明明想来还推来推去,多不坦率。”

“我这叫客气。”

“跟我有什么好客气?”他是真有疑问,完全不明白她的思维,“你自己也说,我现在又不是你老板。”

狄双羽茫然侧过了脸,这个问题她也问过自己,没得出合理答案。没有雇佣关系,两人仍有见面往来,说是朋友,又做不到那么轻松和谐。就因为什么都不是,她不知该如何定位自己和他的关系,便拿捏不准该用哪种态度面对他恰当,总要绷着根弦儿与他相处。至于容昱待她,绝对谈不上亲近,也不疏远,中间或有些微妙变化却不明显,基本上是一如继往的淡淡的恶劣。对于这种恶劣,她只是嘴上顶撞,心下并不当真恼火,否则也不会次次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