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辰先前在后面看着这张太医完全就是一副脑补过度,快要崩溃的样子,生怕闹出更大的动静来,所以赶忙把人叫到身边来与他说明一下情况,免得他把自己吓出什么毛病来。

院正听了潘辰的话,这才心里有了些底,对潘辰抱拳作揖,正要对潘辰道谢的时候,祁墨州抓好了药,走出了药柜,院正一惊,赶忙往旁边退去,生怕挡住了祁墨州的路,祁墨州一手抓着药包,一手过来牵潘辰,连一眼都没有落在那个吓得抖如筛糠的院正身上,拉着潘辰就往外面院子走去。

院子里的药童这时候哪里还不知道忽然从天而降的男人是谁,刚才那个开口的药童现在简直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趴在地上直打颤。

祁墨州搂着潘辰正要再次飞升,却被潘辰从后面先一步拉住了,祁墨州不解的回头,就见潘辰指了指太医院的大门,说道:“我,我晕飞,还是走门儿吧。”

祁墨州:…

潘辰见祁墨州愣着不动,干脆拉着他的衣袖往门那边走去,潘辰力气不大,却足够能把祁墨州拉走,祁墨州盯着她的耳廓看了一会儿,猛地拉住了潘辰,弯下腰,一下将她抱了起来,把抓好的药包放到她手里,然后就抱着潘辰从太医院的大门一路走了出去。

一路上,潘辰几次要求下来自己行走,但祁墨州都以两个字回绝:费劲。

然后便一路抱着潘辰从太医院走到了御花园,穿过九曲回廊,竹海花苑,路上的宫女太监们看见了他们,傻眼的同时也吓得赶紧跪下非礼勿视,潘辰觉得自己真是失策,早知道,就走空中路线了,陆路难走时间长,九拐十八弯,遇见人形npc的几率更大…

潘辰觉得太不好意思了,一路把药包遮在脸上,尽量减少自己的出镜次数,不过虽然有点丢人,潘辰却不可否认,给祁墨州这么一路抱着回来,至少比自己走路要舒服多了。

回到柔福宫,在门口潘辰看见了傅宁,一个暗卫正在和他禀报着什么,傅宁点头过后,就看见了祁墨州抱着潘辰走过来,迎上前去,低声喊了一声:“皇上?”

祁墨州冷眼扫了傅宁一眼,然后就视若无睹往里走去,傅宁便知道皇上的病还没好,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进了柔福宫里。

潘辰给祁墨州抱回了寝房,傅宁没敢追进去,就在寝房外守着,没多会儿,祁墨州就掀帘子出来了,手里拿着药包,往外走去,看样子似乎是要去煎药,潘辰从寝房内探出头,看见祁墨州走远之后,才走出了寝房,对傅宁说道:“你现在别去惹他,他犯病的时候,最好就是静静的做事情消磨,你别理他,别去激他,等他把要做的事情做好了,情绪也差不多就能消化了,到时候,恢复的可能性更大些。”

傅宁对潘辰的话还算是信服的,毕竟昨天那么艰难的情况,潘辰都挺过来了,并且早上皇上的确有一会儿是清醒的,点点头,对潘辰说道:“是,臣知道了。就算臣现在想去和皇上说话,皇上估计也不会理我就是了。”

潘辰看着傅宁,咧嘴一笑,高高的抬起手臂,拍了一下傅宁的肩头,说道:“别说的像个怨妇似的,得开朗点啊。你不去和他说话,但是也得去旁边盯着些,我估摸着他现在是去煎药,他会生火吗?千万别把我的小厨房给烧了,我还指望着做饭呢。”

傅宁被潘辰的话给逗笑了,对潘辰拱手作揖,想想可能还真有潘辰说的那些可能,赶忙就往小厨房走去,坚守他御前侍卫统领的职责——不让皇上被厨具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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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辰确实觉得有些体力不支,干脆就爬到床上睡觉去了,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之后,就看见祁墨州端了一只碗,面无表情的站在她的床前,吓了潘辰一跳。

“哎哟,你干嘛不出声啊。”

咕哝了一句,潘辰就自动爬坐了起来,祁墨州就把一碗黑乎乎的药递了过来,那味道,比刚才潘辰喝的那碗还要刺鼻浓厚,潘辰果断拒绝:“不喝了,我喝过药的。”

祁墨州却坚持:“喝这个,有效。”

潘辰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突然有点后悔刚才明知道他去煎药,却没有阻止他,现在自食恶果,要让她再喝一碗苦到反胃的中药,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可祁墨州冷冷的表情,不容潘辰拒绝,潘辰也注意到他修长指节处沾染上的钗柴灰,老板的次体人格亲自给她熬药,若是不给面子的话,也是有点说不过去,潘辰无奈接过了那药,闻了闻,瞬间就提神醒脑了,苦涩的味道刺激的不行。

送到嘴边,怎么着都张不了口,干脆对祁墨州指了指脚那头的床头柜,说道:“药太苦了,你给我拿点蜜饯来。”

早上喝药她配了一罐子蜜饯,才勉强喝下去,现在潘辰觉得至少得配两罐子才行。可是让潘辰没有想到的是,祁墨州对她喝药吃蜜饯很是不满,实力拒绝:“蜜饯对你的风寒没有好处,直接喝药就行了。”

潘辰:…

试图用泪眼攻势对他,可是潘辰却悲催的发现,她装的可怜似乎只对祁墨州的主体人格有效果,次体人格到底没有那份怜香惜玉的情商,无论潘辰怎么说,他就只有两个字‘不行’,潘辰哀求无果,便想自己爬起来去拿,依旧被无情镇压,祁墨州亲自给她捏着鼻子,让她一股脑儿的闷了下去。

潘辰感觉喝完了这碗药就可以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了,不带这么玩儿的,喝了一碗又一碗,明明次体人格对她更在意些,可是偏偏对她的软磨硬泡一点都不动心。

潘辰好不容易喝下了那碗超级苦的药之后,把药碗递给了祁墨州,抽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呼出一口苦的不能再苦的药味,对祁墨州问道:“你给我吃的什么药,能不能行啊?早上我喝了太医给的药,觉得还成,都快好了,你别给我喝了什么不该喝的,越发加重了怎么办啊?”

这确实是潘辰心里的担忧,毕竟祁墨州会抓药本来就有点奇怪,虽说他身处战场上,跌打损伤是常事,久病成医也有可能,但到底没有太医开的药让人信服。

祁墨州将碗放到一边,对潘辰认真的回答:“药是好药,珍珠母,栀子,板蓝根,黄芩苷、金银花,水角,我另外给你加了五灵脂,这是很有效的清热药方。”

潘辰对重要没有研究,不过听他说的头头是道,看起来有点道理的样子,点点头:“哦,这么神奇啊。那珍珠母,板蓝根什么的我倒听说过,水角是什么?”

祁墨州走到潘辰身边,手掌碰了碰潘辰的额头,似乎在给她探体温,潘辰很配合,祁墨州对她解释道:“水角就是水牛角,清热凉血的作用。”

潘辰连连点头,祁墨州给她背后加了两个大迎枕,让潘辰舒舒服服的靠在上面休息,潘辰舔了舔唇,似乎还觉得有些残留苦味,巴咂了两下嘴,对祁墨州又问道:“哦,那五灵脂呢?”

事实上,她对这些药也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只不过嘴里苦的很,祁墨州又不让潘辰吃蜜饯,喝水肯定也是不让的,所以她只能借说话来化解化解嘴里的苦味。

祁墨州给她掖好了被子后,一本正经的对潘辰回道:

“五灵脂就是鼠粪,对女人有很好的解毒效果的。”

“哦哦,鼠粪…”

潘辰猛地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往祁墨州猛地抬头,惊愕的看去,结结巴巴的吐出一句:“你说什么?鼠…粪?”

夭寿啊!你丫居然给我吃这么重口的东西!好想众筹杀了你啊!!

第124章

自从潘辰知道自己喝的药里面有违禁的东西之后,整个人就不好了。

想扑出去抠着吐掉,却被祁墨州拦在床上不让下来,潘辰在床上折腾出了一身汗,就连鼻塞似乎都有些通畅了,折腾不动了,才肯躺入被子里,不想看见祁墨州,便转过身子,用屁股对着他,然后将头蒙到被子里去了。

潘辰这一睡,祁墨州就也跟着睡了过去,祁墨州在潘辰的被子外面,合衣而睡,直到半夜,潘辰才勉强从睡梦中醒来,看见自己在被子里,祁墨州在被子外面,伸手过去摸了摸祁墨州的手,祁墨州就猛地睁开了眼睛,看是潘辰,才放下心来,转了个身,将潘辰连人带被子抱入了怀。

会主动过来抱她,潘辰将身子往后缩了缩,让视线更清楚一些,祁墨州还是那个祁墨州,伸出一根手指戳在祁墨州的脸上,祁墨州才无奈的睁开了眼睛,抓住她作乱的手,看眼神潘辰就知道:“你回来了?”

祁墨州看着潘辰,反应了一会儿后,才反问:“我又犯病了?”

问完这个问题,祁墨州就放开了潘辰,从床铺上坐了起来,伸手抚了抚额头,潘辰裹着被子坐起来,身子现在已经完全恢复过来,到底年轻有活力,感冒发烧一天搞定,甚至潘辰还觉得,就算没有白天那两碗药,她可能睡一觉,晚上也能自己好起来,想到这里,她又想到了祁墨州给她吃的那个药方…

潘辰并不打算把祁墨州自己配药方的事情告诉他,只说了他犯病后带她飞檐走壁闯太医院的事情,还有从太医院将她一路抱回柔福宫的事情,听完潘辰的这些描述,祁墨州似乎有点懵,半晌后,才难以置信的回了一句:“我…这么做了?”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确定,潘辰果断打破了他的希望,郑重点头:“是。并且宫里很多人都看见了。我让你把我放下来,可你哪里肯听?”

祁墨州盯着潘辰,似乎在判断潘辰说的话是真是假,深吸一口气后,对潘辰莫名其妙说了一句:“真没想到,他对你…还挺上心啊。”

潘辰被当事人这么一说,也不禁老脸一红,嘿嘿一笑岔开话题:“也,没有啦。”

倒不是潘辰不想承认,只不过,鉴于她对祁墨州主体人格的了解,他多疑的性格一定不会希望在身边有一个像潘辰这样,能够和他次体人格很好交流的存在,因为那对祁墨州的主体人格来说,应该算是一个威胁般的存在吧,毕竟祁墨州现在连自己都还无法很好的控制次体人格,怎么能容忍有其他人比他早一步控制次体人格呢。

潘辰不想成为祁墨州主体人格的假想敌,识时务的避开了这个话题:“对了,睡了一天,我肚子好饿,你肚子饿吗?”

祁墨州幽深的目光落在潘辰身上好一会儿,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的潘辰都不禁低下了脑袋,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祁墨州才转了过去,从床榻走下,回头对潘辰说道:“不是饿了吗?走吧,出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潘辰眼前一亮:“皇上带我出去吃东西吗?长安街上有涮羊肉火锅,能不能吃那个?”

祁墨州不清醒的时候,潘辰不太愿意和他出去,因为如果被有心人看见了,他们两个都会很危险,但是如果是清醒时候的祁墨州,潘辰就不怕了,干脆放心大胆的点起了单。

没想到潘辰会突然说这个,祁墨州不禁伸手在她探出床帐的脑门儿上弹了一下:“想什么心思呢?我是说去御膳房里看看。还想着出宫去啊?”

潘辰揉着脑门儿,嘟嘴咕哝了两句,祁墨州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到底想不想吃东西?”

潘辰头点如捣蒜:“自然是想的。”

“想的话就赶紧起来。二更已经过了,长安街上也不可能有什么羊肉火锅,不过去御膳房,倒是可以让你尝尝朕的手艺。”

祁墨州对潘辰如是说道,潘辰看着祁墨州狐疑的咕哝:“皇上你会做什么呀?”

下了床,在屏风后将衣裳换好,没有穿的很正式,普通的居家棉衣,随手挽了一个堕马髻,就要往外走去,却被祁墨州给拉住了手臂,长手一伸,将挂在屏风外的一件玄色狐皮大氅给批到了潘辰身上,这是他的衣裳,给潘辰穿肯定是太长了,就跟裙摆似的拖曳在地。

将潘辰包裹严实之后,才拉着她的手走出了殿门,院子里空无一人,潘辰没有让人守夜的习惯,这个时候倒是方便了自己。

祁墨州对潘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就拉着潘辰钻入了回廊的黑夜之中。

相较于祁墨州次体人格的高调与不管不顾,主体人格智商在线的同时,行事也更低调周密,他领着潘辰在宫里穿梭,却恰到好处的避开所有巡逻的侍卫,一路披星戴月从各种小路钻到了御膳房外。

御膳房里此刻也是熄了灯火,只有门前两盏灯笼还亮着,廊下有两个看守的小太监正在打瞌睡,祁墨州过去提了提他们,两个小太监睡懵了,一开始还没看清来的是谁,过了片刻后,才看清了来人,吓得三魂不复七魄,赶紧就要跪下来给祁墨州请安。

祁墨州瞪了他们一眼:“别磨叽了,开门。”

两个小太监哪里还敢发表什么,颤抖着手,从腰间取了钥匙,战战兢兢的把御膳房的大门给打开了。祁墨州在门边上取了火折子,将御膳房内的烛火点亮,这才将两个不知所以的小太监给挥手斥退出去。

潘辰看着两个小太监离去,对祁墨州问:

“不留下一个做饭吗?我想吃热的东西,可不想随便啃两个馍馍就算了啊。”

祁墨州冷笑着往食材区走去,潘辰见他一脸笃定,干脆找了张椅子坐下,对他饶有兴趣的问道:“祁墨州,你到底想做什么呀?你还会做饭吗?要请我吃什么呀?”

祁墨州从食材区里挑了两根大葱出来,又取了四个鸡蛋,抬眼对坐在门边晃荡脚,居然自己从锅堂里舀了一碗热水在喝的潘辰说道:“请你吃面。我下面给你吃。”

祁墨州话音刚落,潘辰一口水就给悉数喷了出来,跟个喷水壶似的,然后就是剧烈咳嗽,咳的满面通红,连祁墨州都看不下去,走到她身后去给她顺气。

潘辰不住摇手,表示自己没事儿,祁墨州不禁数落:“喝个水都能呛着,你还能干什么?”

“我…”

潘辰很想和他解释解释自己咳嗽喷水的理由,可是看到祁墨州那样纯良无辜清澈透明单纯的小眼神时,又把满心的污水给重新收了回去,对祁墨州嘿嘿陪了个笑,推着他往灶台那里走去:“我,我没事儿,你,你赶紧做吧,我都饿的不行了。”

唉,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现代人把好多词语都妖魔化了,连‘下面’这个特别纯洁的动词,都变得乌糟不堪,潘辰也算是给荼毒的不轻啊。

祁墨州只觉得潘辰今儿晚上反应特别奇怪,不过量他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知道潘辰此刻脑中的想法,要是知道了的话,反应应该也不会比潘辰要小吧。

御膳房里食材丰富,祁墨州动作虽然不是很熟练,可在经过他近半个时辰的努力之后,两碗大葱猪肉卧两个鸡蛋高汤面就下好了。

面上居然还用胡瓜丝儿点缀了一下中间,看上去着实令人食指大动。

潘辰看着祁墨州端来两碗面,赶紧去取了两双筷子,乖巧巧的坐在桌子旁等候,面上桌之后,潘辰不禁又一次由衷的对祁墨州竖起了大拇指:“皇上你这手艺够可以啊。都没听你说过。”

祁墨州在潘辰对面坐下,坐的是御膳房里御厨们歇息的小桌子小凳子上,不过大腿处那么高,潘辰倒是还好,祁墨州腿长,坐在那里确实有点憋屈,不过他自己似乎并不是很介意,将一碗面里里外外拌好了之后,递到了潘辰面前,然后才回答她道:“时常在外行军,做的最多的就是面,其他我不敢保证,但论这下面的手艺,我还是有点自信的。你不是要吃热乎的吗?赶紧吃啊,待会儿凉了鸡蛋就腥气了。”

潘辰脑中想象着祁墨州在军里置一副柴火架子煮面卧鸡蛋的画面,不由觉得画风有些不搭,拿起筷子夹了一缕面吹了吹之后,送入口中,瞬间就能吃出面条的鲜味来,果然祁墨州没有吹牛,他这手艺不仅卖相好看,连味道都很不错。不由的多吃了两口。

祁墨州看着潘辰动筷子,并且脸上满是惊艳的感觉,嘴里跐溜了一大口,吃的很香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

潘辰边吃边对祁墨州点头:“好吃好吃。这是我吃到的最好吃的面了。我今儿算是知道人不可貌相是什么意思了。”

谁都愿意听个好话,祁墨州也不例外,对潘辰一挑眉,问道:“哦?那你觉得‘人不可貌相’是什么意思呀?”

潘辰喝了一口热面汤,感觉全身上下的毛细孔都张开了,舒坦的想叹息,对祁墨州回道:“意思就是,皇上你看着像是个生活废,可实际上却是个技术宅。”

祁墨州:…

这解释了跟没解释一样,越发听不懂了。

第125章

在御膳房吃了一碗大祁朝最具价值的面条之后,潘辰心满意足的拍着肚子走出。祁墨州心情也很不错,两人都属于白天睡多了,晚上没瞌睡的类型。御花园里晚上也亮着灯笼,万籁寂静,偶尔有虫鸣之声,潘辰提议到点亮着四角灯笼的凉亭中去小坐片刻。

祁墨州到了凉亭之后,大大的舒展了一个懒腰,这两天应该算是他登基以来过的最清闲的了(大雾,他只是对自己折腾的时候没有记忆。)。

潘辰裹着大氅坐在栏杆旁,被一株生长到凉亭中的花朵吸引了目光,边赏花边对祁墨州说道:“明天是你生日,你有没有什么他别想要又不能得到的东西?”

祁墨州来到她身旁,托起她正看着的那株花,看了一眼潘辰,说道:“特别想要,又得不到?你觉得这世上有这样的东西吗?”

语毕,自信一笑,看的潘辰满头黑线,不愿和他继续这个话题:“德行!不过也是,明儿那样场合,只要你那些兄弟不给你添乱,你就得谢天谢地了。”

听潘辰提起那些兄弟,祁墨州目光稍微一沉,放开了手里托着欣赏的花朵,在潘辰旁边坐下,潘辰转过身,与他面对面,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其实早就知道尹秀芝的目的?故意不说破?我告诉你啊,以我的分析来看,她很可能跟禹王…”

接下来的话潘辰没有说出口,虽然她不太喜欢尹秀芝,但也不会在背后太过数落编排她。

祁墨州抬眼看了看潘辰,目光幽深,让潘辰又一次感觉到他人格的奇妙,主次体人格只要从眼神中就能看出明显的差别,就好像祁墨州本身就是两种精神思维的结合体,不管那种样貌都是贴合的。

“她和禹王表现出了什么,让你有这样感觉的?”祁墨州不动声色的对潘辰问道。并不是试探,他对潘辰已经过了试探的时期了,现在就是纯粹的好奇,因为她的感觉每次都那样敏锐,明明并不知道什么内幕,但却能猜的特别准。

潘辰斟酌了一番后,就将早上在太和殿外看见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祁墨州:“…所以说,我觉得他们俩关系应该是不简单的,尹秀芝知道你的弱点,知道怎么用你那个未出世的弟弟来刺激你,可见是早有预谋的,而如果她对你是真心,又岂会在你还没有明确表态的时候,就转投他人阵营来陷害你呢?”

潘辰说的时候,祁墨州全程沉默,等到她说完了之后,才挑眉叹息:“你怎知我没有对她明确表态?”

祁墨州的话让潘辰面上一阵诧异:“你和尹秀芝说分明了?明着说不会娶她做皇后?”

此时此刻,潘辰已经不再忌讳什么了,反正现在一切都已经摊放到了台面上,干脆就把心里想问的全都问出来,这样消息互通交流之后,做事情的时候才能互相提供更有默契的帮助。

祁墨州一挑眉,认真点头:“说了。”

潘辰狐疑的盯着祁墨州,着实有点不敢相信祁墨州的这句话,她一直以为祁墨州应该就是不承诺,不拒绝,毕竟尹秀芝背后有一个尹家,连潘辰这种对军中势力不是很懂的人都听说过尹家,上将军尹魏是先帝的左膀右臂,祁墨州就算不是真心喜欢尹秀芝,可为了尹家,为了安定尹魏的心,也不会毅然决然的拒绝吧。

但现在祁墨州很肯定的和她说,他说了,对尹秀芝把话说分明了,所以才会彻底断绝了尹秀芝的念想,转而投入禹王的怀抱吗?

祁墨州看见潘辰脸上满满的质疑,很显然是对自己的话并不太相信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忍不住伸手想去捏了捏她,给潘辰往旁边躲开了,让祁墨州只是指尖扫到了她,指尖上那种一闪而过的柔腻触感,让祁墨州不禁心中一动。

“可你拒绝了尹秀芝,就等于是拒绝了尹家,尹秀芝是尹家的独女,正宗的白富美,你要娶了她,可以足足少奋斗二十年啊,为什么要拒绝呢?自古为了妻子家族势力而娶皇后的皇帝不在少数,千万别和我说,你是为了情怀什么,在国家的利益面前,你个人的利益要看的很微小。”

潘辰对祁墨州说的这些都算是推心置腹的话了,至少在祁墨州听起来,她这番话不仅新鲜,还很大胆,而听在祁墨州的耳中,似乎还带着一些刺耳。

盯着潘辰看了一会儿后,祁墨州才十指交叉握在一起,好整以暇的对潘辰道:“那照你这么说,我拒绝尹秀芝是错误的?我若是接受她呢?你觉得是对的?”

潘辰也能看出来祁墨州脸上表情渐渐变冷,但也没怎么在意,点头说道:“当然,若是按照正常走向的话…呃,我是说,我本身肯定是不愿意让皇上接受尹秀芝的,但若是皇上希望为了国家稳固势力什么的,我愿意为皇上牺牲一点小小的个人利益。”

潘辰的话说到一半,就察觉出祁墨州的脸色变得越发冷漠,脑中瞬间醒悟,识时务的将话锋硬生生的掰了回来,祁墨州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对于祁墨州的这种反应,潘辰心里觉得纳闷极了,明明她说的是真话,尹秀芝就是个白富美,多少男人想娶她之后少奋斗几十年,若是尹秀芝生的貌丑无盐也就罢了,尹秀芝那长相,虽然不是最出色的,但把最近几年的香港小姐们比下去不成问题,有财有貌有家世,男人们不趋之若鹜才奇怪了。

可祁墨州就是特立独行,要做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事情,他自己做了,还不肯别人说实话,差评。

祁墨州对潘辰冷哼一声,算是对她的警告,潘辰把头往后缩了缩,然后脸上才堆起了狗腿的微笑:“不过臣妾也知道,皇上有皇上的考虑,哪里是我们这种凡夫俗子可以参透的呢。”

老板被揭短生气了,潘辰不知道现在她补救还来不来得及。

祁墨州冷眼撇过来:“还敢说,皮痒是不是?真以为朕听不出来你话里的讽刺啊?”

潘辰:…

又瞪了潘辰一眼,祁墨州不愿意和她再继续讨论这个可能会把他自己气死的话题。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早上要是没有太后出现的话,没准儿现在太和殿就被禹王占据,他把你失踪的消息散布出去的话,朝里朝外肯定就要乱了。如果再让他们知道皇上没失踪,而是昏迷过去的话,那可就危险了,所以,这一回太后的出现恰到好处,皇上明儿可得谢谢她。”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说错话,潘辰很识时务的展开了新话题。

祁墨州冷哼一声:“她那么做可不是为了朕,而是为了她的宝贝儿子。”

似乎也不想继续说下去,一时间凉亭中的气氛,比深更半夜的凉风还要冷一点,祁墨州站起了身,整理了下衣摆,对潘辰回头说道:“夜深了,回去吧。”

说完,祁墨州对潘辰伸出一只手,潘辰赶忙站起身,将手递了过去,祁墨州握住潘辰的手,眉头一蹙:“怎的穿了大氅,手还这么凉?”

潘辰一愣,不会聊天儿的摇头:“我觉得不冷啊。”

祁墨州伸手在潘辰额头上轻轻的敲了一下,为她的不解风情,大手裹着她的小手,紧紧捏着捂着,领着潘辰走回了御花园中。

潘辰被他牵着走,目光偶尔看向前面的祁墨州,两人间的气氛似乎有点尴尬,就在潘辰以为要尴尬一路的时候,祁墨州忽然对潘辰开口了:“朕虽然对很多事情都算计着,却唯独不愿在这种事情上将就,女人可以有,但朕却不会用女人作为交易,朕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潘辰盯着祁墨州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做声,直到祁墨州回头看了她一眼:“听不明白?”

潘辰摇头:“不是,听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是——走肾可以随意,走心就得慎重。意思我懂的。”

很多男人都是这种想法,他们觉得自己游戏花丛并没有什么不对,跟很多女人发生关系,那也不过是逢场作戏,就算是结了婚的男人,他们在外有了外遇,也敢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说,自己和那女人只是玩玩,一颗心还是向着家庭,向着妻子的,这种男人明明身体不纯洁,却还要努力标榜自己精神纯洁,就是我无论玩儿多少妞儿,但我仍旧有一颗对爱情忠贞的心。

这不扯淡呢嘛。

哪里有这种对自身没有任何约束,还妄想拥有海枯石烂爱情的好事,所以潘辰对祁墨州的这副论调可不太赞同,首先时代不一样,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是习以为常的,这种观念根深蒂固,女人对他们而言,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就算有几个情投意合,产生爱情的,又有几个男人能为了这份他们所谓的爱情而放弃姬妾成群?这种事儿也就是电视剧小说里写写的,反正潘辰自己是不相信的。

不过,这些话潘辰也即是心里想想,可不敢当着祁墨州的面儿说出来,说出来就是打他的脸,老板会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