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尘口中念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咒语,潘辰在那儿看的稀里糊涂,不明所以,可祁墨州的手腕处却突然变黑,潘辰将他的衣袖往上撩去,就见先前在祁墨州手肘部的红线此刻居然到了手腕处,血迹在手腕处汇集,变成了黑色,忽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祁墨州的手腕处居然真的开始一扭一扭,不一会儿的功夫,居然就爬出来好几条黑色的虫子,可祁墨州手腕上却没看见伤口,只见那些虫子仿佛在寻找着凤清尘的血,从祁墨州的手腕上爬下来之后,就在凤清尘流淌在桌面上的血迹里打滚,似乎徜徉其中的样子,潘辰看着祁墨州的手腕,发现一共钻出来八条,他手腕处的黑血也渐渐消退,潘辰将他衣袖往上推了推,发现他手肘上的红线也彻底消退了,潘辰站起身来,将祁墨州的衣襟拉开往里看了看,胸口处的两道红线也就此消失,这才露出一抹笑容,松了口气。

往凤清尘那儿看去,就见桌上那八条黑虫吃了凤清尘的血之后,也不知道是吃的太多了还是怎么的,一条条的都开始壮大起来,在石桌上扭动,祁墨州似乎虚脱了,潘辰将他扶着走出了亭子,原本不想管凤清尘的,可是桌上那几条黑虫实在太恶心,太可怕了,已经俨然要往凤清尘动脉那里钻去了,如果凤阿这条小命就要耗在那八条清尘继续被催眠,一动不动的话,说不定今天他那条小命就要耗在那八条黑虫身上了。

犹豫片刻之后,潘辰将昏迷的祁墨州扶着靠在凉亭的石阶上,自己则走上了亭子,不敢去看那石桌上扭动的黑虫,在凤清尘耳边说道:“我打响指之后你就醒来。”

说完,潘辰就在他耳边打了一个响指,然后不敢停留,跑下凉亭,拉着祁墨州就跑,边跑还边喊:“来人呐,快来人!”

御前侍卫巡逻队伍听见了潘辰的声音,便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潘辰将祁墨州交到那领队手中,说道:“把皇上扶回柔福宫去。”

侍卫领命而去,潘辰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凉亭,就见凤清尘正一边止血,一边敲打着面前的黑虫,其中一条黑虫被他打爆在桌上,血浆四溢,看着恶心极了。凤清尘手忙脚乱,看见了凉亭下的潘辰,眼中怒火烧的旺盛,潘辰见状,赶忙撒腿就跑,不敢再在这里逗留,看来凤清尘的那八条虫子就算是报废了,因为但凡那几条虫还有用的话,凤清尘也不会一条一条的直接把它们打死了。

潘辰气喘吁吁的跑回了柔福宫,那侍卫刚刚吧祁墨州扶去了殿中,与赶回来的潘辰打了个照面,潘辰对那侍卫说道:“派人去看着御花园里的那个男人,让傅宁悠着点,别靠近他,看着就行,他会邪术,可邪着呢。”

“是。”侍卫们领命下去了。

潘辰这才让月落打了热水去房里,亲自给祁墨州换衣服,擦身体,月落看见祁墨州这满身的血,吓了一跳,对潘辰问道:“娘娘,皇上这是怎么了?”

潘辰看了她一眼,月落便懂事的噤声,潘辰指了指屏风后的衣柜说道:“拿一套衣裳出来,这里里外外全都得换了。”

月落将衣裳拿过来之后,潘辰就让她出去了,一般情况下,只要潘辰自己能为祁墨州做的事情,基本上都不会假手于他人,给祁墨州脱了衣裳之后,拧帕子过来给他擦洗,然后换衣裳,祁墨州靠坐的床沿之上,其间丝毫没有醒来,潘辰探探他的鼻息,确定还有呼吸,才放心的将他平躺下来,让他好好的休息。

他一定是失血过多,看着那几条黑虫子那么喜欢血,在凤清尘的血中打滚,仿佛身体都能吸入很多血迹,就像是水蛭,特别恶心恐怖,那种东西,一下八条在祁墨州的身体里,必然是吃了他很多血,潘辰替祁墨州盖好了被子,从房间里常备的药罐子里,挑了两瓶补血用的丹药,那还是柳氏离开大祁之前,派人给她送入宫里来的药,潘辰走的时候,没全部拿走,还剩了很多,月落都给她藏在盒子里,一直到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潘辰拿了两颗补血药,从旁边拿了一壶清水过来,将药丸送入祁墨州的口里,然后自己喝一口水,度到祁墨州的口中,看着他喉咙口上下动了动,才确定他把药给吃了下去,另一颗也是如法炮制的给他喂下去了,潘辰这才松了口气,坐在床沿上歇息了一会儿。

刚刚喘过气,外头月落就来传话,说是傅宁求见。

潘辰收拾了一番走出去,傅宁在院子里便迎了上来,对潘辰说道:“娘娘,那人似乎伤了元气,已经将之关入了大牢。那人是什么来头,他不是皇上的故友吗?先前臣去抓他的时候,就见他满身是血,神情仓皇。”

潘辰对傅宁答道:

“不是故友,那人是个蛊师,他对皇上下了蛊毒,我用计收了他的心神,让他给皇上解毒,他是被自己养的蛊虫反噬了。此人极其危险,你将之关入大牢也不是个办法,他总有办法脱身,反而会伤及无辜,最好让狱卒这些天都不要靠近他才行。”

傅宁听闻那人是个蛊师,也吓了一跳:“那皇上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吧,蛊虫已经全都用那人自己的血给引出去了,但那蛊虫在皇上身体中待了一段时间,皇上失血过多,现在在睡着,这几天得好生补着才行,等到明日,请太医来瞧一眼,今天就先这样,免得引起恐慌。”

潘辰如今已经是祁墨州不能发号施令时的二把手了,傅宁等都习惯了听从潘辰的指令,领命下去之后,潘辰便转回了柔福宫照顾祁墨州去。

傅宁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去大牢里看一看,至少得让狱卒不要靠近那人才行。想起潘辰话里说,用计收了那人的心神,傅宁想了又想,还是没有想出来潘辰到底用的是什么方法,可回想之前,他莫名其妙的就带着潘辰去了安平王府的别院,那时候,傅宁的心神便算是被潘辰给收了吧。

一时竟有些心口发寒,从前他只觉得皇上不说话或发怒的时候有点恐怖,满朝文武也和他是一个想法,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德妃娘娘比皇上还要恐怖,至少皇上的恐怖是表现在明面上的,可是德妃的恐怖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表面上柔柔弱弱,文质彬彬,可是实际却会施以暗手,就连一向最能控制人心的蛊师都能收服,真是太恐怖了。

傅宁去了大牢之后,问过狱卒那蛊师关在何处,天牢牢头领着傅宁往牢房最里面走去,就看见牢房外看守的两个狱卒,居然莫名其妙的倒在地上,傅宁与牢头对视一眼,赶忙上前,探了探那两个倒地狱卒的鼻息,牢头对傅宁说道:“大人,已经死了。”

傅宁手底下这个似乎还有点气息,他将之扶起坐好,对那牢头问道:“人关在哪里?还在不在?”

牢头往里搜去,大惊失色跑过来对傅宁说道:“不见了,牢门虚掩着。先前御前侍卫将他送来的时候,叮嘱让单独关在一边,可没想到…”

傅宁走到关押那蛊师的地方看了看,果然牢门的锁是被用钥匙打开的,将锁链扯下抛在地上,傅宁面色凝重,一路走出大牢,暗自判断那蛊师该是受伤不轻,要不然,另一个狱卒也很难活命,他受伤逃命,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入宫去行刺,所以傅宁便写了一封手书,让人送去了京兆尹,让京兆尹配合搜寻可疑人物。

第250章

祁墨州睡了一天一夜,潘辰就在边上陪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祁墨州动了动,潘辰就醒了过来,爬到他胸膛上,静静的等祁墨州睁开眼的那一刻,祁墨州缓缓的睁开双眼,往旁边挪了挪,就看见潘辰一双眼睛里透着浓浓的期待,祁墨州见潘辰这样,说道:“我是不是又犯病了?”

祁墨州恢复过来了,潘辰没说话就先漾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可比犯病严重多了。”

祁墨州脸色有些苍白,潘辰也不舍得继续趴在他身上了,坐起了身,见祁墨州蹙着眉头,干脆跪坐到他头前去给他按摩头顶了,祁墨州将头挪到了潘辰腿上,继续闭目养神,努力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

“我昨天遇见了一个故人。”

潘辰摇头;“哪里是故人了,简直就是仇人!你差点就给他玩儿死了,他在你身上下了蛊,药石无用的蛊,存心就是要了你的命。”

祁墨州似乎有点印象,说道:“我一开始没意识到是他,只觉得他腰间那块牌子很眼熟,像是我娘从前用的…后来让他上了酒肆的楼上,觉得不对的时候,他已经动手了。”

目光转向潘辰,祁墨州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说道:

“又让你涉险了,这些事情是该有个了结了。”

潘辰抓住祁墨州的手,问道:“什么了结?那个凤清尘昨天就从天牢里跑了,傅宁说他受了重伤,我想他的伤也应该挺重的,你没看见那几条虫子有多恶心,简直比水蛭还能吸血,你就让那些虫子钻了几个时辰,就失血过多成现在这没精打采的样子,那凤清尘昨天至少失了你两三倍多的血呢。本来我想把他关起来,等你醒来之后再做定夺的,可是没想到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杀人跑了。”

祁墨州听着潘辰说昨天发生的事情,深吸一口气,目光幽深的盯着床顶的承尘,半晌没有说话,潘辰还在后怕,跟祁墨州说个不停。

“凤清尘的爹娘是我娘的朋友,当年与我娘一起背叛了天人族,我娘和我爹在一起,他爹娘就在我娘开设的苏月阁隔壁做营生,原本都挺好的,只是后来雪洲死了,我娘病来如山倒,就在那个时候,那些人找到了她,凤清尘的爹娘就是为了保护我娘被杀死了,我娘侥幸跑了,可终究抵不过日益衰败的身子,不久也死了,当时只有几岁的凤清尘被他们带了回去,我便再没有和他见过面了。”

祁墨州的话让潘辰想起了昨天凤清尘说的那些:“怪不得昨天他说是你娘害死了他的爹娘,他是来跟你寻仇的,你说,是不是你所说的那个天人族派他来的?”

祁墨州摇头:“不会。天人族并不会无缘无故的入世杀人,他们历来都有着自己主理的世界,对族人有一定的规范要求,除非他们那一族中产生了极大的分歧,也许就会…”

“就会什么?”潘辰想不出来。

祁墨州沉吟片刻后,开口道:“就会分裂,也就是…内乱吧。”

潘辰对祁墨州话里所说的这个什么天人族并不是很懂,不知道他们是个什么体系,到底是干什么的,像柳氏和凤清尘这样身怀绝技的人,那一族是特意培养的还是怎么的,所以当祁墨州说出内乱的时候,潘辰脑中并没有一个概念。

祁墨州坐起身子,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转头对潘辰说道:“你娘之前送了一份方子过来,我原想着告诉你的,可这两日发生了这件事,也没来得及说。”

潘岑点头,从床头拿出了柳氏的那封信,昨天她就给压在了枕头底下,祁墨州接过信之后,展开对潘辰说道:“你写封信给你娘,看看她有没有信回过来,天人族中有两派,一派入世,一派守山,你娘之所以要从大祁离开,并不是害怕萧国的追捕,而是怕的天人族族中的入世派,她可能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将天人族中不外传的药方事先写了派人送来给我,就是怕你遭到暗算,我好施救。”

潘辰有点发愣:“你的意思是,我娘有危险?”

祁墨州看向潘辰,郑重的点头:“如果她此举别有深意的话,那确实有点危险了。就看萧炎章保不保的住她了。”

潘辰也跟着有点心惊:“这么严重吗?”

“你娘是天人族出去的,如今又身在萧国,入世派该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要将她拉入伙的,如果你娘不肯,那么他们势必会想要铲除你娘,这个时候,萧炎章的选择就尤其重要,如果他选择接受入世派的加入,那么就很可能会牺牲你娘,你觉得萧炎章会怎么选择?”

祁墨州对潘辰分析,最后问道。

潘辰深吸一口气,见祁墨州神情这般认真,也忍不住紧张起来:“那个萧炎章嘴上说对我娘矢志不渝,但是我不相信他,天人族的入世派,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萧炎章会有可能选择他们呢?”

“天人族是个特殊的族群,他们天赋异禀,对世事有预知和见解,若是有哪一朝的帝王能够获得天人族的帮助,那便是如虎添翼,可是近百年来,天人族已经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原因就是因为天人族中的守旧一派坐镇,因不愿插手天下事导致生灵涂炭,便带着族人封闭去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隐居,可是二十多年前,天人族出现了另一波的声音,便是不想天赋被埋没,想要重新入世,辅佐新君,挑起战火,再次向世人证明他们这个族群依旧存在,我娘当时便是入世一派,后来真的离开了天人族之后,她才决定在我爹身边安顿下来,与天人族划清界限,可是从近年来的事态发展来看,天人族的入世派已经颇有些强势的意味了,你娘之前不愿意告诉你的,就是这些事情,很复杂,你知道了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但是,凤清尘已经出现了,接下来可能还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他,如果你不清楚这些的话,可能会疏于防范,我今日便全都告诉你了。”

祁墨州将天人族的事情一一解释给了潘辰听,潘辰越听越心慌,抓着祁墨州的手,紧张的问道:“那,那照你这么说,我娘是不是也是入世派的?所以她当初才会到萧炎章身边去,可是后来阴差阳错的到了大祁…那入世派会不会不放过她?她会不会…有危险?”

祁墨州反手握住潘辰:“你先别担心,萧国的情况我多少能知道一些,最迟明后天,我便能知道你娘如何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稳住心情,不要受到影响,一切其实说白了,全都是我的猜测,天人族如今是个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看来,还是要把凤清尘抓住了问清楚才行啊。”

潘辰想想祁墨州说的似乎也对,具体天人族中是不是起了内乱,入世派和守旧派势力划分如何,这些都不是他们在这里空想就能想到的,凤清尘来寻仇,似乎给了他们一个窥探真相的机会,说什么也要抓住这个机会,祁墨州说的了结,也得先从这个机会上下手。

“他失血过多,应该是走不远的。昨天我是利用他的心虚,趁虚而入将他催眠了,让他帮你解蛊毒,后来他虽然恢复了神智,但却心神不宁,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样的情况,按照道理说,他是跑不远的,咱们能不能想个什么法子,让他自投罗网。他如果不是自己出来,而是躲在城里的某个犄角旮旯里,还不知道要搜到什么时候呢。”

潘辰这样对祁墨州建议,祁墨州想了想后,才问道:

“那该想什么法子让他自投罗网呢?”

潘辰咬着唇瓣思虑片刻,对祁墨州附耳说了几句话,祁墨州看着潘辰,微微的点了点头。

**********

凤清尘乔装打扮从药铺出来,看见官兵,赶忙转过身,将头上的斗笠往下压了压,以为官兵是在追捕他,可是没想到那些官兵根本不是抓人的,而是张贴皇榜的,老百姓们全都围过去看了,凤清尘不打算凑热闹,压着斗笠就从皇榜前离开,可耳朵却没闲着,就听见一个人惊恐的说道:“哎哟,怎么可能会有全身上下长疮流脓的人在街上走啊?也太恐怖了吧。”

“所以才贴皇榜,让大家主意呀,说是那人叫什么凤清尘,中了毒,那种毒五天内发作,发作起来就是全身流脓,痛不欲生的。”

“真的啊,原来是中毒,五日后才会发作,到时候若在街上看见了,我一定把他抓到官府去领赏。”

凤清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吓得又往前走了几步,可几步过后,脚就忍不住停了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腕上还绑着布条,血好不容易止住,想起昨天他像是被人夺了魂魄般的感受,那个潘辰实在太过邪门儿,如果她真的在自己身上下了毒的话,那么五日后他是不是就要毒发了?如今从他掏出天牢已经有两天了,再有三天…

可是,这个皇榜会不会是骗局?若是一切都是骗人的话,他入宫去找她解毒,岂不是自投罗网吗?走到皇榜前看了看,目光落在一百两的赏金上,一百两,难道就真的笃定了他活不过五日,所以才给这么一点赏?

第251章

凤清尘利用易容蛊改头换面,混入了宫中,一番试探之后,才知道潘辰今晚在柔福宫中摆宴,御膳房里的菜肴鱼贯送入柔福宫中,凤清尘劫了一个送菜的小太监,换上衣裳,跟着送菜的队伍一路走到了柔福宫附近的御花园,灯火辉煌间,似乎看见了潘辰,凤清尘看着她走入了一间房,似乎听见周围的人说德妃要去换衣裳云云,凤清尘找准了这个机会,悄悄潜入了暗中,避开了侍卫与太监宫婢,潜入了那间房,想要单独找到潘辰,逼她交出解药来。

可谁知凤清尘入了那房间之后,发现内里灯火灰暗,与外面的灯火通明有着明显不同,他往里走了几步,忽然发现不对,猛然转身想要跑出去,可是从房梁之上竟然掉下来一个大网,将之罩住,周围全都被网裹起来之后,房间里才亮出了灯火,傅宁领着众侍卫从黑暗中走出,凤清尘这才知道自己是彻底上当了。

傅宁按照潘辰的吩咐,将凤清尘蒙上了双眼,送到了潘辰和祁墨州的面前。

“我们又见面了。”

潘辰的声音在凤清尘耳边响起,凤清尘转向潘辰说话的方向,冷笑道:“哼,见面了。栽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潘辰来到他身旁转悠:“谁说要杀你,要剐你了?我可没说,皇上也没说。只是皇上觉得老朋友见面,还没怎么说上话,你就走了,实在有点可惜罢了。”

“哼,见鬼的老朋友,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老朋友的?”凤清尘双眼被蒙住,看不见潘辰如今的表情。

只见潘辰在他身旁扑哧一笑:“哎哟,我就这么一说,你还当真了,老朋友什么的…彼此彼此啦。至少皇上抓你不是为了杀你,你潜入宫里,却是为了杀他,如果硬要说老朋友的话,也是你比较尴尬吧。”

凤清尘被潘辰气得要死,却又拿她没有办法,潘辰看着凤清尘,往旁边的祁墨州那里看了看,祁墨州走过来,将潘辰拥着到后面去,然后自己来到凤清尘的面前,说道:“清尘,好久不见,你能出现,我很高兴。”

凤清尘倔强的抿着嘴,似乎对祁墨州很不感冒的样子,祁墨州叹了口气,对一旁押着凤清尘的傅宁说道:“将他带到隔壁去,解开绳索,朕有话与他说。”

潘辰走过来,担心的说道:“解开?没开玩笑吧,你忘了…”

祁墨州微微一笑:“只会中招一回,哪能回回都中。”

潘辰还想说什么,就见祁墨州将食指放在唇瓣上,意思就是让潘辰不要说了,他已经决定了,傅宁将凤清尘已经带出了柔福宫,祁墨州也跟着去,潘辰不放心:“那我也一起去。”

祁墨州却是不肯:“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在这里等着就好。”

说完之后,便转身走出了柔福宫,潘辰无奈回身,月落过来对潘辰说道:“娘娘,放心吧,咱们皇上又不是那种文弱书生,不会有事的。”

潘辰也明白,凤清尘对祁墨州能够得手,完全是因为祁墨州对他没有防备,正如祁墨州所言,凤清尘想要得手第二次,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回去吧,让园子里那些都撤了,大家回去休息吧,这几天也都累着了。”

潘辰想的这个方法,其实也算是个让凤清尘自投罗网,瓮中捉鳖的笨方法,皇榜张贴出去,让凤清尘以为自己中了毒,因为他对潘辰的催眠术不了解,所以,不知道潘辰用了什么法子,因为我不了解,所以才惧怕,怕自己真的中毒,然后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入宫来找潘辰解毒,这个时候,潘辰故意在宫里造出声势,也算是给凤清尘指路,让他入宫后,就顺利的找到潘辰这里来,傅宁他们就只要在房间里守着就可以了。

祁墨州想和凤清尘说什么,潘辰不知道,但总归肯定是说天人族里的事情,潘辰没什么兴趣知道,她现在担心的只有远在萧国的柳氏。

潘辰喊了月落过来,说道:

“你一会儿去内廷司那里问问看,有没有信给我的。”

月落扶着潘辰入内坐下:“娘娘这些天到底是在等谁的信?奴婢每天都去,可也没见什么信件来呀。”

潘辰叹息,不能说太多,让月落下去之后,自己就去了书房,将柳氏留下的那个包袱又拿了出来,看着柳氏的衣裳,潘辰幽幽的叹息,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竟然趴在桌子前睡着了,半睡半醒间,潘辰感觉自己被抱起了身,微微张开眼睛,就看见祁墨州的脸,潘辰在他胸膛处蹭了蹭,眼睛就睁开了。

祁墨州低头看了看她:“想睡就睡吧,这几天太累了。”

说着话,将潘辰放到了软榻之上,又找了个大迎枕让她靠着,目光落在潘辰手里的一个翠玉玉佩上,潘辰捏着,稍微犹豫了片刻,才将玉佩递到了祁墨州面前,说道:“我娘包袱里的…萧国的玉佩,我一直没敢拿出来。”

祁墨州低头看了一眼,接过看了看,说道:“那你怎么不藏好了,还给我看见了?让我是罚你好呢,还是不罚你好呢?”

潘辰横了他一眼,从他手上将柳氏的玉佩给抢了回来,说道:“你要罚就罚,千万别客气。”

祁墨州笑了,潘辰见他神情轻松,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对祁墨州问道:“凤清尘怎么说的,你和他只说这么一会儿话就够了吗?他告诉了你什么没有?”

祁墨州点头:“说了不少,如今天人族内,果真是入世派压到守旧派,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最近有爆发的趋势,他算是从族里跑出来的。”

潘辰不解:“特地跑出来杀你的?”

祁墨州笑了笑:“也不完全是吧。我也没死不是吗?”

“你没死是因为发现的早,不是因为他手下留情,反正你是没看见那几条虫子有多恶心,他能对你下那种蛊,要说不是想杀你,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吧。”

“他爹娘确实是因为我娘而死,我欠他的命,责无旁贷。那件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我也和他说的清楚,就算他还没有完全释怀,但是应当不至于会再想要我的命了。”

潘辰看着祁墨州,忽然问道:“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和他达成协议了?”

祁墨州不是那种傻白甜,凤清尘也不像是和他开玩笑,所以,这两个人要是能瞬间冰释前嫌,那肯定是达成了互利互惠的协议,若非如此,祁墨州这多疑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无条件的相信凤清尘呢,就算是从小的朋友,他也不可能会相信的。

看着潘辰,祁墨州无奈摇了摇头:“有些时候,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你这样让我很有压力啊。”

潘辰凑过去:“说说,你们达成什么协议了?他能帮你做什么?你能帮他做什么?”

祁墨州干脆将潘辰搂入自己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双手搂过他的脖子,将全部情况说了出来:“凤清尘之所以要来杀我,一来是想替父母报仇,但那个仇我们都知道,不过是个噱头,还不足以让他冒这么大的险,关键是他的妻儿如今被入世派的一个长老控制着,那个长老对他下的任务就是杀了我,我答应替他救人,他答应救了人之后,便替我做事,这样算不算是达成协议了?”

祁墨州的这些话让潘辰有些意外:“凤清尘的妻儿?他是为了妻儿所以才来杀你的?”

这个理由似乎更为说得通一些,因为就算凤清尘的父母是因为祁墨州他娘而死的,可是这笔账明眼人都知道不能全都算在祁墨州身上啊,所以,凤清尘以这个理由说自己要杀祁墨州是不成立的,但如果为了他妻儿杀一个并无多少交情的仇人,那倒是可以说通。

“不错。天人族隐世多年,入世派一直蠢蠢欲动,如今守旧派群龙无首,声势压不过入世派,内讧自然而然的就产生了。此时也算是个时机了…有些事情,的确是该好好的解决解决了。”

祁墨州说完这些话之后,便眯起了眼睛,陷入了沉思,潘辰抬头看着他,问道:“你是想帮守旧派对付入世派吗?有把握没有?”

祁墨州叹了口气:“把握一半一半吧,在问你娘之前,我便暗自调查他们很多年了,如今有了契机,做起来总归要好很多。”

潘辰咬唇担忧:“你说,我娘会不会已经受到了波及?我几天前就寄了信去给她,一直在等回音,我总感觉萧国如今应该也挺乱的,如果萧炎章接受了那些入世派的话,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娘会有危险?”

祁墨州轻抚潘辰肩头:“你娘那里…确实有点问题,但是你也无需太过操心,就算萧炎章有问题护不住她,至少还有萧霁容呢,萧霁容能够为了你娘,不顾生死潜入大祁救她,那么他就势必不会看着萧炎章把你娘如何了,有他在的话,情况总归要好很多就是了,不过现在正值两国大乱时期,你的信有所耽搁也是情有可原的,没有消息,你就权当好消息听就是了。不管怎么样,我也会派人去萧国打探,最不济,我也能替你把你娘从萧国再偷回来。好不好?”

第252章

潘辰被祁墨州的话给逗笑了,这几天的精神确实有点紧绷,一来祁墨州身体未愈,还要想办法让凤清尘自投罗网,那边柳氏又没有消息,真的是有点累了,靠在祁墨州的怀中,说道:“还好有你,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祁墨州让潘辰靠着自己,在她头顶亲了一下:“我们两个注定是在一起的,从前我不信命,现在,我信了。”

潘辰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四目相对,好一会儿后,潘辰才敛眸笑了起来:“听起来好像是有点道理,我从前在潘家的时候,只想着快快长大,然后离开潘家,干一番事业,把我娘从潘家接出去住,可是兜兜转转,谁能想到居然会变成如今这样。”

要说命运,没有人比潘辰更加相信了,她穿越千年而来,到了一个叫做祁墨州的男人身边,经历了这么多风雨,如今还在面临更大的考验,从前她还在担心她和祁墨州的身份悬殊太大,实在不匹配,可是现在了解祁墨州之后,得知她娘和柳氏是来自一个地方,在这个世上,某种意义之中,也算是亲近的了。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娘居然身怀那样的身世,我一直以为她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妇人了,可是谁能想到她竟那样厉害,与她相比,我简直就是个弱鸡啊。”

潘辰形容自己的词语让祁墨州感到不快,用下巴在她脑袋上撞了一下,说道:“什么叫弱鸡。你很好,从前的时候,我会一直去想,你脑子里那些个什么新奇想法到底是哪里来的,一直搞不清楚,我派人去潘家打探过,你在潘家的表现简直和你娘有的一拼,谁又能想到,在你平凡的表象之下,藏着旁人拍马都赶不上的脑瓜子呢。”

潘辰听了祁墨州的话,觉得有点汗颜:“我…不好。你别夸我了。我娘就是心太软了,如果她不是心太软,早就把我一个人丢在潘家,她自己自由自在去了,这一回也算是因为我,她才迫不得已跟着萧霁容回了萧国。”

“也许…你娘并不全是为了你回萧国的呢。她为了你能在这里隐姓埋名这多年,萧霁容也是她的孩子,她难道一点都不寄挂吗?所以,她会留在萧国,表面上看是因为萧炎章和你的缘故,其实在我看来,为了萧霁容的可能性还要大一些呢。”

潘辰想起了柳氏和萧霁容的互动,两人都是那种把一切都闷在心里的人,但潘辰能感觉出两个人互相在意的感觉,这就是母子连心吧,就算那么长时间没有在一起,可是却始终能牵挂着对方,萧霁容为了柳氏闯入大祁冒险,所耗费的精力和勇气,是谁都难以想象的。而柳氏,明知道她回去之后,会成为楚皇后与众妃的怨恨对象,却还是毅然决然的留在了萧国。

潘辰回大祁之前跟柳氏彻夜聊过,柳氏只说萧炎章不会放过她,可是谁又能保证,她不是想要找个借口留在那里,陪伴萧霁容呢,至少在柳氏眼中,潘辰跟着祁墨州回大祁,安全无虞,可是萧霁容在萧国,虽说寄挂在皇后名下,作为嫡子,但萧炎章有太多孩子,若是真的有一日萧霁容参与了夺位之战,那么有个柳氏在身边,不说能保萧霁容登上皇位,至少她能保护萧霁容的人身安全。

可怜天下父母心,柳氏那么酷的一个女人,为了一双儿女也算是操碎了心。

“你说的对,我是我娘的孩子,萧霁容也是她的孩子。她在潘家保护了我十多年,也该回去照顾萧霁容了。我看萧炎章并不是个靠谱的,那萧霁容看着挺老实的,将来说不定就要吃亏呢。有我娘护着,总会安全一些的。”

潘辰的话,祁墨州有不同的看法:

“其实你是小瞧了萧霁容,他在萧国的地位远比你想象中要高多了,尤其是在军方,你知道萧炎章之所以能平乱登基,其实也和萧霁容给他当前锋有很大的关系,萧霁容有军功,是萧国所有皇子中军功最多的,也是最受军方认可的,萧国境内,十风堂势力最大,如今十风堂便是由萧霁容直接统领的,有这两方的势力在,就算是萧炎章今后想要对他怎么样,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这就是我之前与你说的,你娘在萧国不会有大问题的原因,萧炎章就算和天人族的入世派有交易,但只要有萧霁容在一日,他就不能把你娘如何。”

听祁墨州说了这些,潘辰心里总算是好受多了,点点头,幽幽道:“希望如此吧。我在这个世上,也就只有一个娘亲近些,实在不想她出任何问题。”

祁墨州紧紧抱着潘辰,在她耳旁叮咛:

“放心吧,一切有我在,没事的。”

再没有什么话,比祁墨州的这句更暖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