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候彻还在忙着批折子,听到有人进来抬头望了一眼,道,“过来坐。”

龙案后的椅子很宽敞,她便依言过去坐在了边上,“叫我过来做什么?”

“见过太后了?”夏候彻低头忙着,问道。

“嗯。”凤婧衣应了应声,又咕哝道,/“太后好像也不怎么喜欢我。”

“不是赏了你夜明珠吗?”夏候彻笑道,说着一手将她拉到怀里坐着。

“可是她看我的眼神,让人有点害怕。”她老实地说道。

其实那不仅是害怕,甚至可以说是恐惧。

“怕什么,她又不会吃了你。”夏候彻低笑道。

凤婧衣瞪了他一眼,懒得再说话。

夏候彻拍了拍她背脊,道,“起来给朕捏捏肩膀,坐了一天了,有些酸。”

她只得爬到后面里去干活,可是平日里都是沁芳给她捏肩捶腿,这会儿自己做起来,才知道那是能累死人的话,捏了一会儿便坐下来抱怨道,“不捏了,手酸了。”

夏候彻侧头瞅了他一眼,继续看着折子,只是翻一个半晌了没有落笔批示,很是头疼为难的样子。

“怎么了?”凤婧衣瞥了一眼问道。

“北边又遭了雪灾,大雪下了好些天,好些牧民的牛羊马匹都冻死了,没冻死的也因为大雪覆盖,草料不济饿死了,几乎年年一到冬天都这样…”夏候彻说着,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凤婧衣听了,伸着脖子望了望奏折,说道,“冬天放养不成,就像南方一样圈养,不就冻不死了。”

北方多是放牧为生,但一到冬天风雪也是很严重,很容易遇雪灾的地方。

“圈养?”夏候彻侧头望着她,略一沉吟笑着道,“仔细说说。”

“后宫女子不得参政。”凤婧衣白了他一眼,不想再参与。

夏候彻搁下折子,将她捞进怀里坐着,说道,“你只是说说,不算参政。”

凤婧衣挑眉瞪她,他自己都知道了,还问她做什么,有病!

“说说,你怎么想的?”夏候彻笑着催促道。

“南方没有草原,牲畜都采用圈养,北方虽然可以放牧,但到冬天很容易遇上雪灾,如果到了冬季像南方一样圈养,不用冻不死了。”凤婧衣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过了冬天就开始储备草料,再不济在别的地方收购或种植草料,入冬之前运到北方,还能饿死了?”

夏候彻闻言笑了笑,以往都是春季里朝廷重新购买幼仔发放北方,但每年下来也是一批不小的支出,如果这样圈养和设置草料库,倒确实是省事不少。

“怎么想到的?”他说着,不由捏了捏她的脸。

凤婧衣一把拍掉他的手,说道,“牧民一般习惯了放牧生活,二来是觉得圈养和种植草料费事费力,结果往往雪灾之后,损失更惨重,只要稍稍改变一下就能避免的事。”

夏候彻笑了笑,提笔一边批示,一边道,“看来原泓脑子最近是越来越不好使了。”

他微微一倾身,便是与她鼻息相闻,凤婧衣很不喜欢这样亲昵的状态,说道,“我想出去睡会儿。”

夏候一手将她头往怀里按了按,道,“睡吧。”

“坐着睡不着。”她郁闷地说道。

他低头瞪了她一眼,松了手道,“去吧,朕忙完再叫你。”

凤婧衣连忙起身出去了,爬上暖榻便开始窝着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几个时辰,边上有人挤了过来,方才醒了,一看天色已经快天黑了。

“晚宴还有一个时辰,陪朕躺会儿。”夏候彻闭着眼睛,疲惫地躺在外侧。

暖榻本就不宽榻,两个人窝在一块儿便显有些挤,她整个人不得不又钻到了他怀里,一想到又要跟靳太后碰面,便也没了睡意了。

夏候彻翻了个身,侧着与她面面相对,闭着眼睛低头吻了下来,极尽温柔的缠绵,半晌才松开她,低语道,“一会儿乖乖的,别惹事,也别乱说话。”

“我什么时候惹事了?”凤婧衣挑眉,明明每欠都是别人先找她麻烦。

“朕知道,只是一会儿太后说什么,朕会看着办,你乖乖听着就好了。”夏候彻拍了拍她的背,说道。

“哦。”她应了应声,自己除了能乖乖听着,还能怎么办?

谁让她现在是无权无势,任人宰割的羔羊。

两人躺了一个时辰,孙平在门外提醒道,“皇上,时辰到了。”

夏候彻方才睁开眼睛,坐起身道,“进来吧。”

凤婧衣自己下床穿了鞋,沁芳已经进来帮她整理仪容,随即给她系上了斗蓬,将暖手炉递给她,又道,“我煮好了姜汤,你喝了再出去,以免再吹风受了寒。”

“又要喝?”凤婧衣苦着脸望她。

最近一出门,一回凌波殿,沁芳都会拿这东西让她喝,喝得她都快吐了。

夏候彻听了,只是道,“让人拿进来吧。”

她现在那身子,是得好好注意着,得亏这掌事宫女是个事事细心的。

凤婧衣愁眉苦脸地喝了汤,方才跟着他一道离开皇极殿去参加太后的洗尘宴,到了清华台时,除了皇后和皇贵妃,以及靳太后,其它的妃嫔都到了。

她被牵进门,又一次成功招来了无数的嫉恨目光。

“自己去坐着吧。”夏候彻松了手,自己先去了主位。

凤婧衣寻到苏妙风那里,还未坐下,皇后和皇贵妃已经跟着靳太后进来了,众嫔妃纷纷起来见礼。

夏候彻起身,迎了上去,“儿臣给母后请安。”

“免礼吧。”靳太后道。

夏候彻扶着靳太后落了座,自己坐上主位笑着道,“母后此去礼佛回来,气色倒比以前更好了,看来五台山到底是灵山妙水的地方。”

“地方倒是个好地方,这也待好几个月了,时间一长便也没什么意思了,这若不是兰慧陪着哀家,哀家怕也待不住这么久。”太后说着,拉了拉侍候在自己边上的靳容华。

夏候彻望了望靳容华,道,“辛苦你了。”

“嫔妾侍奉太后是应当的,何况是自己的姑母,只是回宫听说皇上先前出宫几番遇刺,皇上可有伤着?”靳容华问道,神色之间尽是温柔。

“无碍。”夏候彻道。

“那嫔妾便安心了。”靳容华笑着,轻轻松了口气。

傅锦凰轻蔑地瞥了一眼,面上却一脸笑,道,“靳容华这些体己话还是留着私下里跟皇上说吧,这么多姐妹们都瞧着,不怕躁得慌吗?”

不过,想来她也是没有私下里说这些话的机会。

若不是因为太后,皇帝只怕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靳容华咬了咬唇,望了望傅锦凰,道,“嫔妾只是一时担心,让皇贵妃看笑话了。”

“靳容华也是担心皇上,我们怎么会笑话。”皇后说罢,望了望太后和夏候彻,问道,“皇上,母后,可以开宴了吗?”

夏候彻点了点头,太监一声高宴,宫人们鱼贯而入传膳,不远处台上歌舞也已经开始了。

正热闹着,太后却叹了一口气,面色甚是怅然。

“母后为何叹气?”夏候彻问道。

靳太后笑了笑,说道,“以前兰轩最喜欢这样的热闹了,哀家也好些年没见着她了,听说她病已经好了,这回了宫也不见那丫头过来请安。”

夏候彻薄唇微抿,沉吟了半晌,道,“孙平,去请兰妃过来吧。”

皇后面上的笑意缓缓沉了下去,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功夫,不惜牺牲了钰嫔的孩子才让靳兰轩禁足,却不过短短禁了她一个月。

如今,靳太后轻轻松松一句话,便又将她放了出来。

姐妹成仇

席间热闹依旧,个个心里却都不是滋味。

兰妃谋害皇嗣却只仅仅禁足,皇帝已经是顾念旧情了,如今仅仅一个月又放了出来,有了靳太后的撑腰,以后在这宫中,谁还能制得住她。

夏候彻不经意瞥了一眼凤婧衣的席间,她没有说什么,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只是默默斟了酒,猛地饮了好几杯,似是以此发泄心头的压抑。

苏妙风伸手按住她再斟酒的手,“妹妹,小心身子。”

凤婧衣抿唇笑了笑,几许苦涩,却没有再饮酒了轹。

夏候彻在皇极殿让她今晚乖乖的,不要惹事,不要乱说话,这样的局面就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早知道靳太后回宫人提此要求,而他…无法拒绝。

那么,便只能委屈她了筌。

她不觉得委屈,只是就这么便宜了靳兰轩,到底是难以甘心。

靳太后满意地笑了笑,继续欣赏着歌舞,不时与夏候彻说几句五台山遇到的趣事儿,一副母慈子教的样子。

不一会儿功夫,孙平回来了,回话道,“皇上,太后娘娘,兰妃娘娘稍后便到了。”

“嗯。”靳太后淡淡应了应声,目光始终打量着热闹的歌舞,眉宇间的笑意却深了几分。

她是心里痛快了,站在一旁的靳容华面色却不甚好看了。

她之所以在这宫中能够立足,完全是倚仗太后的势力,如今姐姐病愈了,她自然也就成了太后的弃子,以后在这宫中又该如何继续走下去。

姐姐啊姐姐,你好好地在长春宫里病着不好,为何偏偏要出来呢?

正思量间,已经有宫人宣道,“兰妃娘娘到——”

席间瞬间静默了下来,纷纷将目光转向走进园子的人,一身素锦斗蓬,上面绣素雅的兰花,配上清丽雅致的妆容,倒是相得益彰。

“嫔妾见过皇上,太后。”靳兰轩道。

靳太后笑着抬了抬手,道,“兰轩丫头,快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靳兰轩步上前去,与太后同座,低声唤道,“姑母。”

“这几年让你受苦了。”靳太后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叹道。

“那些都过去了,兰轩能再见到姑母就够了。”靳兰轩亲昵地挽着靳太后的手臂,笑着说道。

靳太后伸手拍了拍她手背,眉目间尽是笑意,“你能好了就好,以后要常到永寿宫来陪哀家说说话,有你和兰慧都在身边,姑母很高兴。”

靳容华闻言,上前见了一礼,笑着道,“姐姐。”

靳兰轩淡淡地应了一声,便继续陪着靳太后说着话,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小妹。

这边谈笑风生,皇后和傅锦凰两人不经意相互望了一眼,在这样的场合,兰妃只向皇上和太后请安,却全然没看到她们两个,还真是没把她们放在眼中。

两人没有说话,只是相视一笑,一个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一个将目光投上台上的歌舞,只是唇角都不约而同地勾起了一丝薄冷的笑意。

禁足了一个月,她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和之前令人讨厌的样子一模一样。

“皇上,兰轩一病几年,一时间对宫中上下还不甚熟悉,你就多照顾着些,哀家记得以前你们一直是很要好的。”太后望向夏候彻,叮咛道。

“儿臣知道了。”夏候彻淡笑应道。

靳兰轩在太后边上坐着,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扫向钰嫔的方向,凤婧衣知道她在自己自己,却只是一直欣赏着台上的歌舞,手指却一下一下轻轻敲击着桌面,这是她思考东西习惯性的动作。

或许,她该太后娘娘和兰妃娘娘找点事儿做,这样才会没那么多闲功夫来找她麻烦。

晚宴持续了近两个时辰,靳太后一高兴便让兰妃陪她多饮了几杯,看时辰差不多了,道,“哀家有些不胜酒力,想先回宫去歇着了。”

“儿臣恭送母后。”夏候彻起身道。

皇后带着一从嫔妃也随即起身离席,给太后跪安,“臣妾(嫔妾)恭送太后娘娘。”

靳太后扶着书绣起身,望了望有些醉意熏然的靳兰轩,说道,“兰轩有些醉了,皇上稍后便顺便送她回去一趟。”

“是。”夏候彻应声道。

“走吧,兰慧,陪哀家回去。”靳太后扶着书绣的手,仪态万方地离开了清华台大殿。

靳容华沉默地跟了上去,面色并不甚好看。

“别拉着个脸,谁让你自己不争气,抓不住皇上的心。”出了大殿,靳太后侧头瞥了她一眼,说道。

“嫔妾有负太后期望。”靳容华不甘地回道。

“罢了,以后你便多帮衬些兰妃,这宫里一双双眼睛都盯着她,迟早得除了才清净。”靳太后一边走,一边说道。

“是,姑母。”靳容华回道。

可是,她抓不住皇上的心,她靳兰轩如今也未必抓得住。

这宫里想让她不好过的人多了去了,她且看着她这个从小风光到大的姐姐,还能得意多久。

靳太后一走,夏候彻坐下望了望凤婧衣的方向,一直没见她怎么说话,酒倒是喝了不少。

“时辰也不早了,大家也都各自回去吧。”

众人也纷纷起身告退,凤婧衣也跟着跪安,一站起来身形不晃了晃,幸好边上沁芳给扶住了,朝着正座之上的行了礼,便与苏妙风一道离开了。

夏候彻瞅着她脚步不稳的样子,不由皱起了眉头,等到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起身扶起靳兰轩道,“走吧。”

靳兰轩就势靠了他的怀中,任他搂着出了大殿去往漪兰殿。

胡昭仪等人望着,嫉恨地咬了咬唇,看来皇帝今晚是要留在这狐媚子那里了。

漪兰殿,暖阁。

夏候彻将人送回来,扶上榻休息,便道,“照顾好你家主子。”

说罢,刚一起身,靳兰轩却拉住了他的手,“四哥,别走好不好?”

夏候彻微微侧头望着她,薄唇抿得紧紧的,沉吟了半晌道,“你好好休息,一会儿用一碗醒酒汤,朕还有事要回皇极殿处理。”

“四哥…”靳兰轩目光楚楚地望着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看着她的目光已经变得这样冷漠了。

“你休息吧。”夏候彻拍了拍她的手,拿开起身出了门。

一出了漪兰殿,孙平便问道,“回皇极殿吗?”

夏候彻默然站了片刻,道,“去凌波殿。”

一想起她离开的那副模样,总归是有些不放心。

“是。”孙平立即吩咐人摆驾凌波殿。

一行人前脚刚刚离开,碧月进了暖阁,禀报道,“娘娘,皇上他…去了凌波殿。”

“上!官!素!”靳兰轩手中的热茶狠狠摔到了地上,发泄心中的怒意。

碧月等人惊得一个寒颤,一个个战战兢兢地服侍在侧,唯恐怒火波及到了自己身上。

凌波殿,沁芳刚煮好醒酒汤从厨房出来,便瞧见圣驾已经进门,忙上前道,“奴婢给皇上请安。”

靳太后说了那番话,按理说他送了兰妃回宫,今晚十有八/九是会宿在那边的,怎么转眼又来了这里。

“你家主子怎么样了?”夏候彻问道。

“本就脾胃不好,一回来就吐了一回。”沁芳如实回道。

夏候彻拧了拧眉,大步便进了暖阁,一进内室便闻到一屋子的酒气,醉酒的女人正趴在榻边吐得面色都煞白煞白的。

“明明身子不好,还喝那么多酒做什么?”他拍了拍她背脊,训斥道。

凤婧衣接过青湮递来的水漱了口,抬头微眯着眼睛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道“你不去陪你的兰妃,来这里做什么?”

夏候彻知道她是因为自己解了兰妃禁足而心中有气,伸手接过沁芳端来的醒酒汤,喂到唇边道,“快喝了,醒醒酒。”

凤婧衣别开头,冷冷道,“拿去喂你的兰妃吧。”

夏候彻倒也没有失了耐心,侧头道,“你们都下去吧。”

沁芳等人一一退了出去,掩上暖阁房门。

凤婧衣一手支着头,并没有打算理会边上的男人。

“把醒酒汤喝了。”夏候彻催促道。

“不想喝,拿开。”凤婧衣烦燥地道。

话刚说完,他却一把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起头,薄唇不由分说便压了上来,醒酒的汤药在辗转的亲吻间,渡到了她的口中。

“你…”凤婧衣恼怒地瞪着他。

夏候彻一手端着醒酒汤,微挑着眉道,“自己喝,还是朕继续?”

凤婧衣一把端过碗,一口气喝了干净,起身便往床上去,衣服都懒得脱便疲惫地钻进了被子里躺着。

夏候彻搁下空碗,自己宽衣换了睡袍方才躺上床,摸索着她的衣带,道,“衣服脱了睡。”

凤婧衣懒得动,索性闭着眼睛懒得理会,只是头疼得不行,怎么也睡不着。

夏候彻给她脱了身上的外袍,几乎是习惯性地搂进怀里,叹息着低语道,“素素,朕知道今晚是委屈你了。”

她失去了孩子,而兰轩只禁足了短短一个月,谁都会想不过去的。

可是太后开了那个口,他便不得不答应。

“你不必说这样的话。”凤婧衣背对着她,幽幽叹道,“反正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想来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素素…”夏候彻叹息,不知再与她说什么才好。

之后,凤婧衣没有再说话,迷迷糊糊地便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夏候彻已经走了。

一早前却清宁宫给皇后请安,行至半路,便好死不死地撞上了兰妃的仪仗,虽是不情愿碰面,但还是上前行礼请安,“嫔妾见过兰妃娘娘。”

与其说是偶遇,倒不如说是靳兰在这里等着她,这么大冷天的,还真是难为她了。

靳兰轩缓步走近到她面前,低头冷冷望着她,说道,“梅园里的事,别人不知道,你我最清楚当初发生了什么,不过你连自己的孩子都能舍弃,还真是够狠心的。”

她是想陷害她,可是是她自己跳下水,是她自己一直紧抓着她的手掐着自己脖子,方才逼得她不得不攻击她的肚子。

到底是她在陷害她,还是她上官素将计就计,自导自演了一出陷害她成凶手的戏码,只有她们两个自己最清楚。

“若非拜娘娘所赐,嫔妾又何以到如此地步。”凤婧衣淡笑道。

靳兰轩冷冷地笑了笑,哼道,“你费尽心思又搭上自己的孩子,也不过让本宫禁足一个月而已,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还好,结果嫔妾勉强满意。”凤婧衣笑着说道。

那样的事根本不可能扳倒她,但是却可以让夏候彻对她开始深切的失望,那才是最重要的事。

靳兰轩看到她的笑容,恨恨地咬了咬牙,道,“你也别得意的太早,便是本宫除不了你,姑母也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