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她蹲在孩子面前,红着眼眶唤道。

小家伙抬头望着她,因为正在长牙,咧嘴一笑便口水直流。

她朝他伸出手,软乎乎的小家伙就爬到了她的怀里,一点也不认生。

“熙熙,熙熙…”她激动地抱住孩子,脸贴着孩子稚嫩的脸庞磨蹭着。

十个月来,纵便有瑞瑞还在身边,她却也无时不刻牵挂着被到这里的他,想着他会不会再生病,会不会睡得不好,会不会好好吃奶…

所幸,如今终能看到看到他安好,这十个月的牵挂倒也值得。

半晌,青湮淡然笑了笑,说道,“这孩子很乖巧,一直都没怎么哭闹过,只是一开始身体弱,吃得少,长得也慢,现在都好多了。”

刚开始抱过来的时候,瘦瘦小小的,奶娘喂给他喂奶,他也是吃不了多少,受一点凉就会发烧生病,只是她怕凤婧衣担忧,这些自然都说得少。

凤婧衣蹲在草地上,紧紧抱着小小的孩子,眼中满是泪光。

紫苏从厨房过来,看到她不由道,“你这就要把熙熙带走?”

这孩子在谷中这么久,他们天天带着玩,这突然要一下走了,还真是舍不得。

“估计还要麻烦你们帮我再照顾些日子。”凤婧衣抱着孩子,起身道。

“没事没事,再照顾多久都行。”紫苏笑嘻嘻的,望向孩子道,“熙熙,我们吃饭饭去了,我做了鱼肉粥哦。”

熙熙看到紫苏,伸手伸着小手要她抱,大约已经养成了习惯了,知道她来了自己就是要吃饭了。

紫苏看了看凤婧衣,想着他们刚刚母子重逢,便忍着没去抱他,只是道,“走吧,现在熙熙可以吃些稀粥什么的,公子说是对孩子好,我们就换着花样做,小家伙挺喜欢的。”

凤婧衣抱着孩子一边跟着她走,一边道,“真是谢谢你们了,抱他照顾得这么好。”

“熙熙这么乖,我们当然喜欢他。”紫苏一边走着,一边还不忘逗着他玩,“听说他们是兄弟两个,弟弟和熙熙长得一样吗?”

“嗯,比熙熙胖点,平时也调皮点,最近能爬了一个不小心看着,就能爬到门外去了。”凤婧衣说着,眉眼间尽是为母的骄傲和温柔。

“那真是太好玩了,有机会我一定要去丰都看。”紫苏一脸好奇地道。

“只要你想去,随时去都可以。”凤婧衣笑着道。

青湮默然在走在她边上,看着母子两人和乐融融地样子,也算放下心头的重担,总算把孩子完好的交还给她了。

凤婧衣抱着熙熙进了屋,接过紫苏端来的鱼肉粥,一勺一勺地吹好了喂给他吃,小家伙吃饭的时候很乖巧,不像瑞瑞喂着吃的时候又是抢碗,又是抢勺子的,给他喂一顿吃的简直艰难非常。

“熙熙,好吃吗?”紫苏笑着问道。

小家伙吃完了,笑呵呵地点了点头,憨态可爱。

凤婧衣给他擦了嘴,望了望周围,问道,“淳于越呢?”

他帮了这么大的忙,虽然是看在青湮的面子上,不过她还是应该好好谢谢他,连诊金和谢礼都一并带来了。

紫苏瞥了一眼坐在边上的青湮,说道,“估计这会儿自己蹲哪个旮旯里郁闷着吧。”

原以为借着这个孩子,青湮姑娘在金花谷待得久了会定了心不走了,哪知道这又要走了,他家公子可不是郁闷吗?

凤婧衣望了望青湮,朝紫苏道,“我带了谢礼过来的,你去找况青把东西带上交给你家公子吧。”

“谢礼,有我的吗?”紫苏连忙追问道。

“有,你们都有。”

紫苏听了,一溜烟地就跑了。

凤婧衣摇头失笑,望向青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回青城山?”

“明天。”青湮道。

若非要等到她来了,把孩子交给她,她几天前就动身走了。

凤婧衣虽想再跟孩子多待几天,但想着若是能尽快办完事回来,便也能带着他回去了,于是道,“我跟你一起过去,找你师傅有事相商?”

“我师傅?”青湮秀眉微沉,不解她是何意思。

“我感觉,你师傅和冥王教有关,现在冥王教的人都在暗中找她,我想找她打听些事情。”凤婧衣直言说道。

青湮拧眉,难怪师傅几个月前就急急把沐烟给叫了回去,最近也是几番来信催促她回去,只是这么多年,她也未曾发现她与冥王教有任何瓜葛,冥王教的人又怎么会要找上她?

不过,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只怕青城山会有一番大劫了。

“你知道多少?”她直接问道。

“目前也都只是我根据北汉皇室追查冥王教的事推测,一切还要等见到你师傅看她怎么说才知真假,不过这些要找她的人,只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定就是牵扯到当年的冥王教老教王的死,冥王教到底人多势众,若真被他们找上门来,只怕青城山上下也难以抵得住。”凤婧衣道。

若是九幽和七杀都找到青城山,白笑离便是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一人力敌两大高手,而青城山的弟子除了青湮她们几个修为过人些,其它的也都算不上武艺过人,怎么算都是要吃亏的。

“那些人为什么一定要找她?”青湮道。

“一是为老教王死的恩怨,还有消息说,冥王教的圣物冥王令可能在她手里,说是其中暗藏教王的不世绝学,也是教王号令教众的信物,相当于一国之君的玉玺,只是这一切我现在都还无法肯定,所以必须去见你师傅,看她愿不愿说出来。”凤婧衣说着,心情也不由沉重了几分。

若真是如此的,不仅是九幽和七杀的人,还有新教王和冥衣楼主的人都会找上她,那可就真的危险了,她与青城山虽算不得关系多深,但青湮和沐烟到底是隐月楼的人,白笑离又教了天凤景一身本事,就冲这份恩情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若真是那般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尽快到丰都找我,青城山已经不是安全之地,北汉有重兵防守,冥王教的人还不至于现在就有本事造反,那样就还有反击的机会。”凤婧衣道。

“我只怕师傅不会同意,她一向不喜欢与皇族势力有牵连,当年收下凤景也是看在南唐亡国,他已不再是皇子身份,师傅脾气古怪,要她去丰都避难,只怕是劝不动的。”青湮想着,不由发了愁。

“公子宸告诉我,她怀疑楚王夏候渊也是冥王教的人,你们当初在楚王府的时候,可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和事。”凤婧衣一脸凝重地问道。

夏候渊她接触的时候不多,相比之下公子宸和青湮她们打得交道要多些。

“夏候渊?”青湮闻言凝神细细一想,缓缓说道,“可疑之处倒没发现什么,只是有一次沐烟在屋里乱走,好想撞上了什么人,夏候渊险些对她动了杀心。”

凤婧衣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看在她怀里已经快睡着的熙熙,不由温柔地笑了笑,抬头轻声道,“一切还是等回去见到你师傅再说,我先带他睡觉。”

“好。”青湮说着起身出去,面色难掩沉重。

如果没有白笑离,她早在顾家灭门的那一年就已经暴尸荒野了,那是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的人,她无法不管不顾。

凤婧衣慢慢将孩子哄睡了,抬眼望了望空荡荡的屋内不由怔了怔,这正是当年她和夏候彻带靳兰轩寻医之时所住的房间,房间里的一切也都还是那个时候的样子。

明明也不过是几年前的事,此刻回想起来竟仿佛隔了几生几世一般遥远了。

金花谷,青城山,都是大夏境内。

不知怎么的,似乎从踏上大夏的国土,仿佛每一个地方,每一处都有着他的影子,他的气息…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怀念,却又有些痛得揪心。

怀中睡着的熙熙突然动了动,让她拉回了思绪,小家伙的小脑袋挪了个舒服的位置,又继续睡过去了。

她抱着他放到了床上,自己也跟着躺在了他旁边,低头吻了吻孩子肉嘟嘟的小脸,柔声低语道,“熙熙,明天娘亲要先出去一趟,你乖乖在金花谷再待几天,等娘亲回来一起回去,弟弟在等着咱们回去呢。”

一想到两个小家伙凑在一起的画面,她的心满是喜悦的温柔。

她以为她的生活永远如她所料的这般平静,却不知黑暗的浪潮正在无声来袭,又一次将她平静和幸福击打得支离破碎…

命运总是那么难测,所有的一切永远都在与她所坚持的方向背道而驰,不该再相遇的人,不该发生的事,她怎么也逃不过。

一寸相思一寸殇28

夕阳西下,云霞满天,笼罩在暮色中的榆城,繁华而喧嚣。

一身墨色披风的人于城外振臂勒马,秋风扬起他身后的披风,远远望去如同将要振翅而去的孤鹰一般。

“吁!”跟上来的侍卫勒马停在他身后,说道,“皇上,就是在榆城里发现冥王教人的踪迹的,不过他们一直没有什么别的动静,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似的。”

近来冥王教的人频频冒了出来,朝廷最近接连端了几个分舵倒也安份了段日子,不想近日竟又在榆城附近发现了冥王教人的踪迹,皇帝马不停蹄便赶了过来。

“那就慢慢等,看他们到底玩什么花样。”夏候彻望着暮色中的榆城,一双眸子冷若寒潭,静如死水,没有一丝温度,没有一丝起伏龛。

以往冥王教的人没有出现倒也罢了,如今一个接一个的冒了出来,对于这样威胁进朝廷安定的人,自是见一个杀一个,绝不会半分余地。

但凡,他们在大夏境内出一个分舵,用了十天功夫就会被朝廷的人马夷为平地,看他们还有什么本事再兴风作浪。

“是。”几名身着常服的侍卫应声道丘。

“分头进城,行馆会合,不要打草惊蛇。”夏候彻说罢,自己率先打马入城。

进了城内,他下了马牵着缰绳漫步走在人群里,对于榆城说不上陌生,也说不上熟悉,只是记得当年带兰轩去金花谷求医遇刺之后,曾在这里落脚停留过一日。

而那个时候的自己何其可笑,竟不知从透露淳于越的行踪,到带他们出宫寻医,到安排刺杀,都是她早就设计好的戏码。

明明记忆中所有关于她的回忆,都是她在处心积虑的算计,他却依然难以忘怀。

他不知道,那三年之中她是否真的就未有过一丝真心。

可是,从她纵身跳下玉霞关那一刻起,他知道他爱上了那个该死的女人,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而她,早已和她旧情人长相厮守,生儿育女。

只有他,只有他还挣扎在那段走不出的过去和回忆。

他正想着,眼前的人/流中竟真出现了她的背影,就连走路的姿态都与她一模一样,他魔怔了一般松开手里的缰绳,挤过熙熙熙攘攘的人潮追过去,可那人影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嘁!”他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自嘲冷笑,他在干什么?

她现在正在北汉丰都,做她金尊玉贵的北汉太子妃,哪里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自己当真是魔怔了?

良久,他转身朝着追来的方向折了回去。

不远处的地摊上,凤婧衣正蹲着挑着做工精致的小帽子,满意地挑了一个问道,“这样的还有吗?”

“有,有。”摆摊的妇人说着,从身旁的包袱里翻找出一个,递给她道,“要两个一样的吗?”

“嗯,我家是双生子,要一人一个。”凤婧衣笑着说道。

天气渐凉了,两个小家伙头发都不长,是该戴帽子的时候了。

“夫人好福气。”老妇人笑着给她找了银钱,恭贺道。

凤婧衣笑了笑将东西收起,一路带着回了附近的客栈,等在客栈的况青见她回来便急声问道,“夫人去哪里了,怎么没有带着人?”

他就带人去传消息给太子殿下,说是准备起程回去了,回到客栈人就不见了,这若是再没回来,可就真把他吓坏了。

这里毕竟是在大夏境内,太子妃与大夏又颇有渊源,若真是有个什么事,他们都不好应对。

“就在客栈外不远的地方买点东西而已。”凤婧衣说着,扬了扬手中的东西。

原本是同青湮一起去青城山的,可是她们一起回去之时,白笑离已经离开了,只留了书信说是要去会个故人,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再回来。

她等了两日也没本到什么消息,但准备先回金花谷带上熙熙回去,再让隐月楼和萧昱的人打探一下,看能否找到她的行踪。

只是,今日天色已经晚了,为了安全起见萧昱之前就一直嘱咐不要他们赶夜路,所以还是先在榆城落脚,明天一早起程去金花谷。

“末将已经让人送信回丰都了。”况青道。

“嗯。”凤婧衣点了点头,便自己先回了房间,拿着刚买回来的两只小帽子爱不释手。

方才进城的时候,看到那里摆着很可爱,安排好住的地方便赶紧出去买了回来,明天带到金花谷就可以给熙熙戴上了。

只是,白笑离在他们到青城山之前就走了,本想向她打听冥王教的事,如今也只能落空了。

至于她说要去会什么故人,只怕自己也是知道了有人在找她,继续留下只会让青城山越来越危险,所以自己一个人离开,指不定就是去找冥王教的人去了。

青湮已经带人去找人了,若是找到会送信到丰都,尽量会带着白笑离过去。

夜色渐沉,她收拾好东西,简单用了晚膳就早早睡下了。

况青留了人在客栈内守着,留了两人在外面大堂一边喝茶,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丝毫也不敢马虎。

夜深的榆城,行人渐渐少了,酒家客栈也都是些酒客和江湖人还在。

城东行馆内安静得近乎死寂,书房内的灯火通明,一身墨衣的人敛目坐在榻上,似是睡着了的样子,但一听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便刷地睁开了眼睛。

来人刚到门外,便听到里面出声,“进来。”

“皇上,榆城内发现北汉人,好似个个都身手不错,一看便是受过训练的高手。”侍卫长推门进去,禀报道。

那些人就算住进了客栈,也是二楼窗口坐着一个,一楼大堂坐着一个打量着周围的动静,似是在防范什么。

这样的行为对于常年护驾的人来说,自是知道意味着什么,看来客栈里住着的有北汉了不得的大人物。

在冥王教的人出现在榆城之时,北汉也有人来了,这让他们不得不心生警觉。

“什么时候进城的?”夏候彻面目冷淡问道。

北汉与大夏还在交战时期,甚少有人会到敌国走动,怎么这个时候有人会在榆城,还是身手不一般的人,只怕来头不小。

“天黑之前进城,现在在城北的客栈住着。”侍卫长如实禀报道。

冥王教的人在榆城出现,北汉也有人在这里出现,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可就难说了。

夏候彻微抿着薄唇,久久没有言语,不知是在思量着什么。

“属下猜想,这些北汉人会不会是和冥王教有什么瓜葛,或者有什么交易。”侍卫长道。

北汉一直是大夏的心头大患,如果他们与冥王教的人勾结一起,对于大夏可就真是大大的威胁了。

“先仔细盯着,看对方有什么动静,有异动再回来禀报。”夏候彻说着,又垂下了眉眼养神,棱角分明的脸庞在灯影下显得更加冷峻威严。

“是。”侍卫长拱手退了出去。

城北客栈。

为了护卫方便,况青的房间就在凤婧衣的隔壁,虽已到夜深,但职责在身却也不敢睡,只是和衣躺在床上躺上,以便能应付突发状况。

房门突地被人敲响,况青一跃起身,快步到门口开了门。

“况将军,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同行护卫的都是太子亲卫,对于周围的危险都有一定的觉察能力。

“什么情况?”况青一边说着,一边往二楼的窗户跟前走。

“近两个时辰内有人不断地朝客栈这边看,起先以为是行人随便看的,两个时辰几十次往这边看,总感觉有些不正常,我刚刚试着出去走了一圈,果真有人跟在了后面。”那侍卫说道。

况青到窗边,装做不经意往外面看了看,果真看到了有盯着这边的人,关上窗道,“别露出马脚,一切如常守卫,我去禀报夫人。”

侍卫退下,况青立即去敲响了凤婧衣的房门。

凤婧衣睡觉浅,听到声音就赶紧起来了,困意倦倦地打开门,“况将军,什么事?”

“客栈外面有人盯上咱们了,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天一亮我们就立即出城才是。”况青道。

不过这是大夏的人,还是别的什么势力,但这里毕竟是在大夏,闹出太大动静惊动了大夏的兵马,对他们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还是尽快到金花谷接上孩子离开大夏才好。

凤婧衣抿了抿唇,心头有些隐隐地不安,点了点头道,“明天我带人从后门走,你带人从前门走,到城外会合。”

“那夫人休息吧,天亮了末将再过来叫你。”况青道。

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去查探了一下客栈的后门方向,回到房中也不敢再睡过去,打起了精神坐在房内,听到客栈内的动静。

凤婧衣掩上房门,却也了无睡意了。

如果真的是冥王教的人盯上她倒也还好,只要把他们引到金花谷再设法除掉,不定还能问出些有用的东西。

可若不是冥王教的人,就有可能是大夏的人。

不过不管是哪一方的,她也不能再多留在榆城了,真闹出了事情来,势必会惊动盛京那边,惹来更大的麻烦。

一夜枯坐难眠,时间也变得极为漫长而寂静。

天色刚刚蒙蒙亮,她便由况青派人从客栈的后门,抄城内的小街小巷往城门口去了,到达城门的时候,还没有到开城门的时间。

不过,好在一早赶着出城的商旅也不少,她混在人群里挤到了最前面,不时回头张望,却始终不见况青她们跟过来。

她从后门走倒还好,没遇到什么人,况青他们从前门走,也不知能不能顺利脱身。

如今大夏和北汉正值交战,若是被大夏的人发现了北汉人的身份,只会当作是敌国奸细,其下场可想而知不会好过。

她只希望,那些人不是大夏的人,就算是冥王教的人也好,起码不会在城内明目张胆动身,他们还有周/旋的余地。

可是,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眼看着就快到开城门的时辰了,况青几人却一直没有赶过来。

“夫人,况将军他们还没有过来,怕是出事了?”按道理,他们从正道过来,比从街巷小道走的他们还要早到城门才是。

凤婧衣抿了抿唇,道,“也许他们是引开人绕了路。”

可是,她心中却不由再做着决定,是要等城门开了先出城,还是折回去找人。

毕竟,况青他们只是为了送她来大夏接孩子才遇到麻烦,要她就这样只顾自己逃命,怎么想也过意不去。

“况将军说,如果他们没有赶来,要夫人先出城,到金花谷再作打算。”另一人低声说道。

他们就这么几个人,若是想救人,只会引来大夏的兵马,只怕一个也出不了城了。

太子殿下一再交待他们要把太子妃毫发无伤带回去,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又如何向太子交待。

“一会儿我先出城,你们一人留下打探消息,然后出城来商议。”凤婧衣低语道。

若是能救,她也需要去金花谷找一下淳于越他们帮忙,毕竟这不是在北汉或是南唐,她行事多有不便。

“是。”一人垂首低声说完,便穿过人/流准备折回去打探消息。

城中换防的士兵过来,与守城的人交换,拿着钥匙正准备开锁打开城门,城内便有人一边快马而至,一边叫道,“城主有令,今日闭城。”

一时间,周围等着出城的人都开始***动,纷纷表示不解,好好地怎么要闭城了。

突地,长街尽头传来阵阵马蹄之声,凤婧衣随着众人闻声回头望去,晨光中一马当先而来的熟悉身影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挺拔的身躯,冷峻的面容,不怒自威的气势,一如她记忆中的熟悉模样。

她的理智告诉她,凤婧衣快躲起来,快逃开这个地方,快走,快走…

可是,脚下却怎么也无力挪动一步,整个人仿佛被钉在了那里一般。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还会再见到这个人。

然而,他就这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她在人群里艰难的转回头,扶着边上的卫哑着声音颤抖道,“走…”

说罢,便开始踉跄地穿过人群,想要往城门附近的马车边上藏身,避开这场本不该再见的重逢。

她想见他,可是她不敢见他。

在她那样弃他而去,在她带着他的孩子嫁给萧昱之后,她没有勇气再站在他的面前与他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