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错就错在他们是夏候彻的孽种,错就错在他们身上留了大夏人的血!”凤景决然说道。

凤婧衣泪流满面的望着他,歇斯底里地吼道,“可你折磨的不是他,是我,是你阿姐,我的亲生儿子被人陷害死在他亲生父亲的手里,而这一切的帮凶就是你,就是我的亲弟弟。”

“阿姐…”凤景有些愧疚地望着她。

“不要再叫我阿姐,你若真将我当你的姐姐,你不会如此自私,你不会为达到你想要的目的,就这样往我的心上捅刀子,但凡你有一丝一毫为我设想过,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凤婧衣万念俱灰,怔怔地望着他说道,“凤景,你残忍得让我害怕。”

“阿姐…”凤景伸手去扶她,却被他避如蛇蝎一般避开了。

“他们是我的孩子,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骨肉,你可以恨他们,你们所有人都可以恨他们,

但我无法不爱他们。”凤婧衣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决绝道,“你既容不下他们,从此以后,我不再是南唐长公主,也不再是你的皇姐,我和孩子也不再与你与南唐有任何瓜葛,如此你该满意了。”

她怕他了,真的。

她怕他这个心狠手辣的弟弟了。

熙熙已经不在了,他不知道哪一天,他还会对瑞瑞也下手。

“阿姐。”凤景扑通一声跪在她的脚边,抓着她的衣袖乞求道,“阿姐我错了,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你不要丢下我,我在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不能不要我。”

凤婧衣木然地望着一边,眼泪却止不住地滚落。

“对你,对南唐,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以后就让我清静一点吧。”

“阿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要丢下我…”凤景泣声道。

凤婧衣梗着脖子,没有低头去看他,只是说道,“你是怎么招惹上傅锦凰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但她时时刻刻都是想要我的命,你再与她牵扯,将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找她,不会再跟她有任何关系,阿姐,我听你的话,我都听你的话,你不要走…”凤景哭得泣不成声,无助得像个孩子。

他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阿姐变成这个样子,他从来没有想过。

凤婧衣敛目深深吸了口气,躬身扶起他,说道,“在我有生之年,南唐若有难处,我依然会帮你,但是…我不再是你的阿姐了。”

她说罢,快步与他擦肩而过离去。

“阿姐!阿姐”凤景哭着追了出去,却看到她一步也不愿多留地离开了。

他追出宫门之时,她已经上了马扬长而去,头也不回。

凤景孤身站在金碧辉煌的宫门下,怔怔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这么多年不管发生了什么,阿姐从来没有真正生过他的气,也从来没有真正将他弃之不顾。

这一次,她却是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只是想,所有的一切都回到当初的模样,为什么一切却总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着。

皇姐和萧大哥越来越远了,和他也越来越远了,到底变了的是他们,还是她。

凤婧衣快马直接奔出了金陵城,虽是说出了那般绝情的话,她却依旧忍不住地涌心落泪,为那无辜死去的孩子,为凤景这般可怕的改变。

墨嫣追上她,勒马停下问道,“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凤婧衣摇了摇头,道,“我想先回丰都。”

她想见瑞瑞,其实离开不过数天的功夫,她却感觉自己已经离开他好久好久了。

她现在脑子一团乱麻,需要点时间理出头绪,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是我的疏忽,如果早发现了傅家人在南唐境内,也许就…”墨嫣自责地说道。

明明之前她就已经来信一再叮嘱她要注意冥王教人的动静,可她竟然连傅锦凰藏在金陵都不曾发现,才酿出这样大的祸事。

“算了,都过去了,你先继续留在南唐吧,以防他们再有别的目的,有什么事直接让人向我和公子宸汇报吧,凤景太年轻气盛,有事不适合让他再参与。”凤婧衣道。

墨嫣点了点头,道,“我会吩咐下去,但凡他下的命令,会让人支会我一声。”

他们从没想过要防备着他,可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却不得不有所防范,以满他再做出别的事来。

“你做事有分寸,我放心。”凤婧衣道。

即便她对凤景说出那样的话,但也不可能真的就对南唐从此不管不顾了。

“我安排人送你回去。”墨嫣道。

傅锦凰已经出现了,难保不会再对她下手,提防着总是没错的。

凤婧衣点了点头,又道,“你让人注意些白笑离,看能不能尽快找到她,若是找到她,我们对冥王教就能知道的更多了。”

“好。”墨嫣说着,朝着远处等着的一行人招了招手,叫他们过来护送凤婧衣回丰都去。

凤婧衣回头望了望金陵城,心情沉重难言。

“这些人,你带过去就留在身边吧,虽说鸿宣太子也有派人保卫,但留些自己人在身边总是没错的,这些人虽不比青湮和沐烟那般身手,但也是隐月楼得力的高手,就算你不需要,也得留着保护瑞儿。”墨嫣说道。

“好。”凤婧衣勉强扯出一丝笑意,说道,“我走了。”

说罢,一扬鞭带着人沿着官道,纵马飞驰而去。

大夏凤阳城,与南唐玉霞关遥遥相对,由军师容弈带领兵马镇守。

虽说是挂着南方兵马大元帅的名头,可这日子却是过得比谁都悠闲,别的守将吧好歹每天还装模作样的去巡个关巡个城什么的,可是他在这里却是每天睡到自然醒,没事出去骑个马,

过得比神仙还悠闲。

原泓奉命自榆城赶到凤阳,到了容弈的临时府第,管事却来禀报道,“原大人,你先到前厅稍后,我家大人还没起呢?”

“还没起,他睡醒了?”原泓一听就火大了,他一天鞍前马后,起早贪黑的忙碌,他在这里却一天过得比谁都悠闲。

于是,二话不说,也不顾管事的阻拉,直接冲进了人家寝房去。

“姓容的,你给我起来。”

被人从梦中吵醒的人,一脸阴沉地瞪着冲进来的不速之客,“原丞相,原大人,你这乱闯人寝居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了。”

“你一个大男人,我闯了又能怎么样,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若是真藏个女人,我一定不闯了。”原泓大剌剌地坐下,完全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

容弈被吵醒了,知道也没法再睡了,沉着脸起床更衣洗漱,可是原泓就在边上喋喋不休地抱怨数落自己在盛京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你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诉苦的?”容弈洗了脸,没好气地瞪眼他问道。

若是没有圣上旨意,他也不可能这么远跑这来。

原泓这才想起来,此行要办的正事,连忙说道,“皇帝老大要我来查一查南唐长公主回国之后,南唐的一些异动。”

容弈目光微沉,沉吟了片刻问道,“你们知道什么了?”

“南唐长公主的儿子前几天死了,嗯,准确点应该说是,皇帝老大的儿子死了,还是死在他自己手里的,不过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他,估计他是有什么疑心的,才让我过来查南唐的事。”原泓坦言说道。

“谁告诉你,那是他的儿子?”容弈惊声问道。

此事,他虽然一直有怀疑,但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鸿宣太子亲口承认的,当时孩子被冥王教的人掳走了,他让人送信来请皇上帮忙寻找,写了那封信,说是孩子是皇帝老大的,哪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被戴了绿帽子,媳妇儿生的儿子还是别人的,所以当然真的。”原泓说着,又不由叹了叹气,“可是傅家的人太狡猾了,我带着信赶去的时候,皇帝失手把那孩子杀了,我自然也不敢再把那封信交给他了,可是他似乎已经有些起疑了。”

容弈带着她到了书房,将暗阁里的一只小匣子拿出来,放到桌上道,“这就是南唐这两年的消息,你自己看吧。”

原泓瞥了他一眼,霸占了他的椅子,自己一封一封地抓开来看,看到孩子出生之时发生的事,抬头道,“原来你早就知道那两个孩子的事。”

“只是怀疑。”容弈强调道。

原泓低头又看了看,问道,“两个孩子?”

“听说是双生子,出事的那一个应该是长子,生下来体弱多病就送到金花谷去了。”容弈说道。

原泓看完了所有的信件,大约也了解凤婧衣回国之后发生的一切,由衷叹道,“说起来,凤婧衣这女人也怪可怜的,孩子一出生就出了那样的事,好不容易找回来了,现在一个孩子就在自己眼前死在了亲生父亲手里。”

“可怜之人,怕有可恨之处。”容弈淡淡道。

“你这个人,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你明明早知道这些,为什么不说出来,不然那孩子…”原泓数落道。

“这些事让他知道了,你还嫌不够乱的,莫说凤婧衣那女人心不在大夏这边,但真是把她和孩子强行留在大夏了,她能为南唐和北汉害他一次,就会再有第二次,因为她闹出饥荒内乱,因为她前线死了多少将士,这样的人留在大夏只能是祸患。”容弈平静地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那两个孩子毕竟是皇帝老大的儿子,你也知道他现在什么样了,这若是不把那两个孩子弄回来,指不定大夏以后就后继无人了。”原泓语重心长地说道。

“他知道了孩子的事,又岂会再由着凤婧衣留在北汉,便是他想把人带回来,鸿宣太子又岂会轻易罢休,大夏如今正是多事之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夏是需要雄心万丈的天子,不是要一个只知道围着女人转的昏君。”容弈决然说道。

这也是,她一直以来,不将南唐的这些消息回报盛京的原因。

“那现在怎么办?他让我来查,我总不可能回去告诉他,什么都没查到吧。”原泓哭丧着脸哀叹道。

“你自己想。”

“这件事,是你先知道的,不能全推给我吧。”原泓不服气地说道。

夏候彻精得跟个什么似的,他要编谎话骗过他,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容弈悠闲地端着茶抿了一口,道,“他是让你来查,又不是我。”

“好啊,要是这件事圆不过去,我不好过,你也好过不到哪里去,是隐瞒在先的。”原泓挑眉哼道。

容弈想了想也是,搁下茶盏拧眉开始思量着对策。

“喂,你能不能派点人去丰都,虽说是凤婧衣那女人生的,可那好歹也是大夏皇室唯一一根独苗了,一个已经不在了,这个一个若再有个三长两短,咱们也有责任不是。”原泓瞥了他一眼,提议道。

毕竟,如果夏候彻早知道这两个孩子的事,岳州弑杀亲子的惨剧就不会发生了。

一寸相思一寸殇37

北方秋天夜里,寒冷非常。

凤婧衣回到丰都的时候,天还未亮,萧昱因着要处理积压的公务,回来交待了一番便去了宫里再未回凤凰台,所以便只有公子宸和沁芳带着瑞瑞还住在这边。

她迫不及待地回了房间,看到摇篮里还睡得香甜的孩子,不由眼眶一酸。

“主子。”沁芳留在房里守夜,一见她一身风尘的回来,眼眶也瞬间红了,只是先前太子殿下已经一再叮嘱他们不要再提及熙少爷之事,她便也不好多问再惹她伤心眭。

凤婧衣将还熟悉的孩子抱起,紧紧搂在怀里,眼底瞬间涌出泪来,小家伙闭着眼睛在她脖子上蹭了蹭又香甜睡去。

沁芳看得揪心,默然带着宫人退了出去候在外面,住在隔壁的公子宸听到动静也起来了。

“怎么了?毡”

“主子刚回来了。”沁芳回道。

公子宸原是想进去看看,却又被沁芳给拉住了,萧昱回来已经向他们说过了熙熙的事,也叮嘱了他们不要再多提,以免惹她伤心。

房间内一片沉寂,凤婧衣抱着孩子坐下来,手轻轻抚着瑞瑞稚嫩的小脸,一想到永远也无法再回来的熙熙,泪止不住地落下。

她真的想做一个好母亲,想看着她的孩子健康快乐的长大,可越来越发现,在现实的风雨中,这样的愿望是多么的奢侈。

天一亮,她怀里的小家伙就醒了,瞅着她欢喜得直笑。

沁芳早早地准备了早膳送进来,劝道,“主子,我煮了些清粥,你用些,还有瑞少爷的也喂她吃了。”

她说着,公子宸也跟着进来了,走近便逗着瑞瑞玩,小家伙跟她混得熟了,伸着手便要她抱。

凤婧衣微微笑了笑,将孩子递给了公子宸抱着,自己坐到了桌边用膳,神色却安静得让人不安。

公子宸抱着瑞瑞玩不时望她一眼,想要开口安慰她一下,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凤婧衣自己吃完了,便端起瑞瑞的小碗,笑着道,“瑞瑞,来,吃饭了。”

公子宸抱着在她边上坐下,小家伙还不等喂到嘴边就已经张大了嘴巴等着,让人有些哭笑不得,吃到嘴里就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凤婧衣喂着他吃饱了,接过去抱了一会儿,小家伙就挣扎着要下地去。

“他现在能走了,你松手他都能自己走。”公子宸笑着说道。

凤婧衣蹲下身扶着他站好,小家伙果真迈着小短腿就走开了,走了一段听到她叫他又扭头望她,转身折了回来笑着扑到了她怀里赖着。

她心疼地将他拥在怀里,心中又忍不住地阵阵抽痛,若是熙熙能回来,他们在一起玩,该有多开心。

“瑞瑞,看这里,看这里…”公子宸拍手逗着孩子,道,“叫你娘亲一起去看小兔子,好不好?”

凤婧衣拭了拭眼角,和公子宸一起带着孩子门,太阳刚刚出来照在园子里,小家伙不让人抱,自己一个人在前面走得欢快。

“瑞瑞,慢点走!”她在后面,紧张地跟着。

公子宸笑了笑,安抚道,“放心吧,这小家伙有劲着呢,这些天可喜欢自己走了。”

凤婧衣抿唇淡笑,侧头道,“谢谢你们这些天帮忙照顾他了。”

公子宸默然一笑,说道,“前些天,带回来一只小兔子,瑞瑞喜欢得不得了,每天都要带着他去喂兔子玩。”

“是吗?”凤婧衣闻言失笑,没想到这些天,他竟然有了这么多好玩的事儿。

小家伙走在园子里看到有叶子从树上飘下来停下来仰着脖子看了看,便追着叶子飘的方向去,欢喜地把叶子捡了回来,然后又转身走了回去。

凤婧衣看到他又走回来了,以为他是走累了要他抱,连忙蹲下身来。

谁知道,小家伙伸着小手,笑着将一片红枫叶递给她。

她一时怔愣着望着满脸稚气的小家伙,似是透过那相似的眉眼看着另一个人,小家伙见她半晌没拿,不由开始叫唤,却又听不懂他是在说着什么。

她从孩子的小手里接过红叶,小家伙又转身自己走在了前面,她一时蹲在原地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

多年以前,那个人也莫名其妙的送了她一把红叶,还说什么赠你相思的话。

她甚少让自己去去想起过去的事,可是她的儿子却又这样简单地勾起了那些,她很多年不曾去回想的往事,关于那个人的往事。

“你怎么了?”公子宸奇怪地问道。

凤婧衣回过神来,站起身一边继续走,一边打量着手里的叶子,有些温柔的笑意,更多的是难言苦涩。

瑞瑞一个人在前面走着,捡着了叶子又回来送给她,玩得不亦乐乎。

她看着前面小小的身影,眼中不知不觉地蕴了泪,在孩子又一次拿着叶子走回来的时候,蹲下身失控的抱着他痛哭出声。

公子宸站在边上,想劝她却又不知该怎么劝,瑞瑞大约是被吓着了,扁着小嘴眼里也泪水直打转起来。

凤婧衣连忙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哄着快要哭的小家伙,“瑞瑞乖,是娘亲不好,娘亲不该哭的。”

他倒也好哄,不一会儿就破涕为笑,又一个人欢快地走在前面玩。

兔子给围了一个小栅栏养在里面,凤婧衣拿了草给了小家伙,小家伙自己就拿着过去喂兔子玩了,凤婧衣默然站在一旁看着,眼前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想着,熙熙能一起跟着他玩是什么场景,一想却又是满是揪心与遗憾。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现在你越是伤心,便越是如了傅锦凰的意了,若再不加紧找到傅家的人,瑞瑞也会生活在危险之中。”公子宸劝道。

如今,她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尽快走出悲伤,只想她能将悲痛化为力量,早日将傅家和冥王教这伙人给一网打尽,如此才能永绝后患。

“白笑离从青城山离开也一直没有找到,凭我们现在对冥王教的理解,敌在暗,我在明,实在是有些难对付。”凤婧衣叹息道。

她当然希望尽快揪出傅锦凰为熙熙报仇,可是她既要保护好瑞瑞,又要去追查他们,实在难以两全,所以当务之急是要设法给瑞瑞以最好的保护,她才能安心去做这件事

“既然你已经回来了,我就尽快起程去跟青湮会合,希望能尽快找到白笑离。”公子宸道。

白笑离在这个关头离开青城山,只怕一切就真如她们所猜测的那样,她真与冥王教有着莫大的关联,相信找到她就能揭开冥王教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那样他们也能更多地了解他们的敌,才会有更大的胜算。

否则,只能这样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连什么时候被对方算计了都不知道。

凤婧衣点了点头,道,“也好。”

说罢,侧头望了望她,本想问关于夏候渊的事,却又忍住了没去追问。

“有句话,我想我应该提醒你,瑞瑞在这里,也并不一定能有多安全,宫里不是人人都像萧昱一样能接受你和孩子,因着萧昱拒绝立妃之事,宫里一个个正千方百计的要抓你的把柄,把你拉下太子妃之位,你小心些。”公子宸担忧地说道。

凤婧衣轻然一笑,决然说道,“我知道,只要我活着一天,不会容忍任何人再伤他一根头发,任何人都不行。”

如果真到了她不能再保护他的那一天,她只能将他送回到大夏,送到他亲生父亲的身边。

可是,她却希望那一天永远也不要到来。

夏候彻现在还不知道两个孩子的身世,想来原泓他们也是会想尽办法瞒住他,若是将来她不得不将瑞瑞送到大夏,他便也不得不知道熙熙的事了。

她相信他会是个好父亲,她已经曾两次拿孩子的事伤他,若他不知道熙熙的事,就最好一辈子也不要知道了。

让他知道,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真的太过残忍。

瑞瑞蹲在那里摸着小兔子,兔子也乖顺得很,在那里吃着草,任由瑞瑞在自己背上不住地摸着,可是看着小兔子吃草吃的香,他就也拿着往自己嘴里塞,着实把凤婧衣两人吓了一跳。

小家伙自己嚼了一口,大约也是知道了不好吃,伸着小舌头吐了,小脸也跟着皱成了一团,让人哭笑不得。

凤婧衣给他擦了擦,小家伙又自己追小兔子去玩了。

瑞瑞好动,自己能走了就根本不喜欢待在屋里,跟兔子玩到了近午膳的时辰才回去,中午一用完膳了,又要去园子里玩。

凤婧衣无奈,只得带着他去了池塘边喂鱼,看着湖里的锦鲤涌过来抢食,他欢喜地直叫唤,煞是可爱。

小家伙玩了一天,天黑用完晚膳,玩闹了一会儿就困了,赖在她怀里不多久就睡着了。

她却舍不得将他放下,便一直自己抱在怀里哄着。

萧昱接到消息,处理完宫里的政务便赶回来凤凰台了,回来便看见她一个人在屋里哼着小调正哄着孩子入睡,不由放轻了脚步进门。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一早。”凤婧衣低声说着,起身将孩子放到了床上安顿好。

萧昱一脸倦色,看来也是回来忙得几天几夜未曾合眼了。

“朝中的事,可有大碍?”凤婧衣问道,若非因为她的事耽误,他本不会如此操劳的。

“还好,没什么大事。”萧昱笑了笑,示意她放心,拉着她的手一起坐下问道,“回来让太医过来诊脉了吗?”

“我没什么大碍。”凤婧衣道。

“明日让太医看看。”萧昱不容她拒绝地说道。

在岳州气急攻心都成了那样子,虽然也吃了两天药,但想来也是没有好全的,这几日又在路上奔波,如今回来了又岂能再大意了。

“好。”凤婧衣应道。

“傅家的消息,我已经派人去查了,若有消息会尽快告诉你,你现在就好生在凤凰台休养,瑞瑞最近也该学着说话了,你也多照看他一些。”萧昱温声叮咛道。

他知道,熙熙的死,她心中悲痛难耐。

他心疼她,也难过孩子的死,但终究无法与她感同身受。

而最该与她分担这份痛苦的人,却全然不知这一切。

“好。”凤婧衣点了点头,道,“我让沁芳给你送晚膳过来。”

萧昱疲惫地摇了摇头,道,“在宫里吃了些,不怎么饿,不必麻烦了,你们都用过了吗?”

“嗯。”

他笑了笑,起身道,“我去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