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摇头:这是毒舌。

十二沉思:这是本事。

澄碧快哭了:这就是一孽障!

有着毒舌本事的孽障半躺在软榻上,手里捏着一朵飘落的梨花,左右摆弄,漫不经心地道:“这姐姐可就冤枉我了,要不你问问我们家元帅儿。”戳了戳元帅的胖乎乎的肚子,“元帅啊,八姐姐是不是很秀色可餐啊,是不是你也想如那蜂蜜儿一般上去亲上几口啊?”

“啾啾啾!”元帅大人飞舞着爪子就要扑上容锦绣。

容锦绣大惊失色,连连后退:“快,快把它拿开。”

容浅念扯了扯元帅的小短腿,煞是遗憾:“元帅啊,姐姐不喜欢你呢。”

元帅大人一脸委屈,往容浅念怀里蹭了蹭,求安抚。

“乖。”容浅念顺了顺元帅的毛,指尖转动,素白的梨花儿转了个方向,对准的正是容锦绣上午才被银针扎过的腿。

这一花瓣下去?又得躺多久啊。

十三兴奋了,十二面无表情,澄碧恨恨咬牙。

那梨花瓣儿正欲脱离指尖,容锦绣忽然一声尖叫:“啊!”

容浅念眯了眯丹凤眼,将还未来得及脱手梨花瓣吃进嘴里。

这风刮得妙啊,树叶儿没动,连元帅大人的白毛儿都没动,独独容小八的面纱不见了踪影。

“我的面纱,快,我的面纱。”容锦绣追着面纱手忙脚乱。

容浅念惊叹:“诶呀,姐姐你的脸!”

容锦绣头一转,面纱飞远了,顿时,十几双眼睛睃向容锦绣的脸。

呼呼呼——全是抽气声,那张脸横七竖八皮血翻滚,着实不忍直视啊。

“啊啊啊——”容锦绣连连尖叫,以袖遮面,四处逃窜。

容浅念挥一挥衣袖:“姐姐,慢走不送啊。”

容锦绣跛着脚几个鼠窜,不见了踪影。

这美人苑啊,妖物作祟,容家的别个小姐来一回,逃一回。

澄碧默默地哀怨:天降妖物!

空中那诡异的风一吹,面纱就落在了容浅念手里,她捏着面纱。

嗯,不错,锦绣坊的新货。

收了面纱,揣在怀里,语调百转千回:“凤歌儿。”

澄碧眼睛一亮,四处梭巡,但见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昭明世子此时正一只腿倒挂横梁,一头泼墨的青色随风飘扬:“小九可是想我了,竟是这般温柔。”

萧凤歌薄唇轻扬,浅笑,竟比那梨花美上三分。

“滚。”容浅念捏了瓣梨花砸过去,嘴里道,“学什么不好,专学我做梁上君子。”

萧凤歌纵身一起,两指捻住横来的梨花,脚下轻点,缓缓落地,一身白袍卷起梨花纷飞,而他,从花中走来,重瞳懒懒凝着软榻上的人儿,道:“你倒好不潇洒,在院子里戏耍姑娘,可怜我为你东奔西走,还要应付萧简那个难缠的主。”

第二十五章:落花流水各有意

“你倒好不潇洒,在院子里戏耍姑娘,可怜我为你东奔西走,还要应付萧简那个难缠的主。”

容浅念像只懒猫儿般窝在软榻里,动都不动:“他信了没?”

“自然信了,你大可放心,他不会再怀疑到你头上来。”

容浅念投给萧凤歌一记笑:“真乖。”

这语气,和安抚元帅大人时一模一样,萧凤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是觉得这厮无耻的时候最可爱。

“世子爷。”澄碧移着小碎步上前,弱弱地唤了一句。

萧凤歌端了个风情万种的笑:“澄碧啊,跟着小九可好?”

澄碧看着自家主子,泫然欲泣,连连摇头,跟受气的小媳妇一般。

“不好啊。”萧凤歌拖着长长的调子,继续笑,看似沉思。

这笑,怎么看着与容妖孽如出一辙啊。澄碧眼皮直跳,背脊出冷汗。

顷刻,听得昭明萧凤歌慵懒邪魅的调调说:“那去给爷弄盘核桃酥来,爷赏你两块。”

澄碧眼珠子耷拉,红了:“爷。”好不可怜啊。

萧凤歌桃花眼拉出个撩人的弧度,对着澄碧抛了个媚眼:“少搁点糖哦,小九不喜欢太甜。”

澄碧眼珠子一眨,金豆子掉了,默默地转身,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听说忠亲王从江南回来了,你不在王府里气你老爹,怎么来我这了?”

萧凤歌笑笑,很不客气坐过去,霸占了容浅念半个软榻:“不是看上我的黑漆宝玉吗?这不给你送来了。”解了腰间的镶玉锦带,扔给容浅念,道,“你倒生得一双好眼睛,一看一个准,这玉值一座城池。”

容浅念接过,细细端详,眼眸儿如那玉般灵透,笑着打趣:“舍不得了?”

萧凤歌俊脸凑过去:“我人都是你的,这些身外之物自然也都是你的。”

十三憋笑,十二看着萧凤歌摇头:这真的是京都的小霸王昭明世子?

容浅念伸出一根手指,像戳元帅的肚子一般戳着萧凤歌的脑袋,笑得那叫一个勾人:“我是睡了你,还是睡了你?让你这般非我不嫁?”

萧凤歌一张妖异魅惑的俊脸沉了,桃花眸水光潋滟:“小九,你对我怎如此狠心,在风清,女子只能收心爱男子的腰带,你都收了我的腰带,自然是要负责的。”

这语气,多像深闺怨妇啊。

刚走进院子里的澄碧听到这一句,脚下一个打滑,盘子里的核桃酥险些扣在地上。心里哀怨:我家爷被妖孽祸害得不成样子了。

那厢,容浅念笑得嘴角开了明媚的花儿:“凤歌儿啊,我可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休要坏了我名声,要是我嫁不出去,后果很严重哦。”

萧凤歌又凑过去:“嫁不出去好,来我忠亲王府,小爷我给你管一辈子的饭。”

因着未系腰带,萧凤歌衣襟半敞,若隐若现的锁骨着实勾人犯罪。

如此这般妖娆的昭明世子,搁容浅念这,也就倒贴的份。

容浅念将眼前放大的俊脸推开,接过澄碧端过来的核桃酥,含了一块,口齿不清地说:“不怕你家里的老头打断你的腿?”

“他哪有时间管我,最近皇帝老头正琢磨着给萧十纳妃,京都闺阁女子那么多,有得他头疼的。”

一句话刚落,容浅念喉咙一哽:“咳咳咳。”

难得,容妖孽被噎到了。

萧凤歌揽着她的肩,轻轻拍着:“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容浅念小脸红紫掺半,眼珠子瞪大:“纳妃?给萧十?”

萧凤歌哪里见过这样大惊失色的容浅念,不由得几分好笑:“你怎么那么激动。”

当然激动,那是我的压寨相公!容浅念相当愤慨。

萧凤歌一边拂着容浅念的背,一边碎碎道:“也对,萧十那个药罐子,哪里消受得起美人恩,独独那晋国公偏生要将女儿送去守活寡,这不,正上了折子,要与皇家十子联姻。”

容浅念一听,磨牙:“好你个卖女求荣的晋国公,也不怕天打雷劈。”说罢,一掌拍在软榻上,咯吱一声,软榻将散未散。

向来,容家妖孽看上的,觊觎者,天打雷劈还算轻的。

十三看了一眼十二,十二看了一眼快塌的软榻,姐妹两心有灵犀了一回:完了,晋国公完了。

萧凤歌俊逸的眉头拧得死紧:“别激动,又不是卖你求荣。”

容浅念连笑三声,一声比一声阴冷渗人,哼哼道:“眼下这天气乌云压顶的,你说是不是该下点雨打点雷,最好劈死个谁?”

劈死谁?晋国公?还是晋国公那个将要守活寡的女儿?

可这眼下,星子漫天,月满西楼。

萧凤歌眸中所有星子,却忽然陨了,暗沉沉的,灼灼看着容浅念:“小九,你可识得萧十?”

容浅念想也没想,摇头:“不识。”她家压寨那位,唤作萧逸遥。

她回答的太快,快得忘了寻思,忘了一贯的真真假假、插科打诨,他顿觉心中扯了一下,越发深切地凝着眼前的人儿:“我怎么觉得你在撒谎。”

“你就当我撒谎好了。”容浅念眸子一敛,清澈得能一眼望到底,独独望不见任何倒影。

第一次,他觉得,这个女子,他离得好远好远。

手,擒着她的肩,不知不觉地紧了一分,他眸光暗淡却灼人:“小九,答应我,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千万不要喜欢别人。”嗓音暗沉。

他是风清尊贵的昭明世子,只在她眼前,他是萧凤歌,只是个男子。

肩胛生疼,容浅念皱眉,嗔怒道:“你抽风啊。”两人打打闹闹了三年,这般陌生的他,她不适应。

萧凤歌松手,嘴角一扬,玩味地笑着,半真半假的语气:“自从遇着你,我便日夜抽风,足足三年。”

萧凤歌的一句玩笑,容浅念只是扯扯嘴角,笑得漫不经心,看着月,寻思着什么。

萧凤歌苦笑,不再言语。

她啊,长了一双能看透世间的眼,独独看不透他的痴念。

第二十六章:品花弄玉的秒事儿

五月的天气,连着几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没有打雷下雨,更没有劈死晋国公与他那要送进椒兰殿当活寡妇的女儿。

于是乎,容浅念郁结了。

容浅念有个习惯,她一郁结就食欲不振,一食欲不振一肚子黑水就开始闹腾,一闹腾就想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不,夕阳刚下,月亮刚出来,容浅念抱着元帅大人就不见踪影了。

十三问十二:小姐哪去了?

十二回答:今天市井里说,晋国公家的三小姐要上护国寺祈福。

十三豁然开朗:原来干天打雷劈的事儿去了。

澄碧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暗自摇头:祸害,祸害,祸害!

夜黑风高,月如钩,小巷子里安静如斯,忽然,一声嘶吼,惊了马。

月下,马边,四个大汉闷声倒下,后颈,一根银针入肉三分。

“马儿乖。”

这沉寂如斯的小巷里,那声音清凌凌的,似风卷珠帘,发狂颠簸的马儿忽然安静下来,车里,喘息惊叫声缓缓小了,一只素白的小手撩开车帘,随即,露出两张面色惨白的小脸,看穿着打扮,是士族家的小姐与丫鬟。

“你,你是什么人?”那绿衫丫鬟嗓音颤颤,吓得不轻。

隔着半近不近,那人立于马前,杏黄的月光下,他一身红衣妖娆,长发高束,眸中淡淡清辉徐徐。

好一个俊美的少年郎。

男子一笑,眸子更亮了几分,嗪了几分灵慧狡邪:“你说呢?眼下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花粉巷里孤男寡女的,你说我是什么人?”

男子撩起红衣,好不妖娆,眸子肆无忌惮地看着马车中的人儿。

俨然一副采花的架势。

“大胆贼人,离我家小姐远点。”绿衫女子壮着胆子道。

那红衣少年郎邪邪一笑:“哎呀,小姑娘好眼神啊,在下衣冠楚楚居然还被姑娘瞧出了端倪。”

一句话说完,马车里的两位姑娘煞白了脸,马车外的男子笑得更痞气了。

绿衫丫头缩缩脖子,声音颤抖:“我家小姐可是晋国公府的千金,你,你识相的速速——”

一句话还没说完,那姑娘便眼珠一翻,倒下了马车,人中处,银针蹭亮。

“啊!”晋国公千金惊叫,牙齿打颤,“你,你把她怎么了?”

“放心,本公子是惜花之人,做不出辣手摧花之事,只是让她睡会。”嘴角晕开一抹妖异非常的笑,挑着丹凤眼看马车里的人儿,“像姑娘这般如玉的人儿,在下自然要好好疼爱一番。”

说着,含笑上前,风卷起他妖艳红衣,这夜也染了几分邪肆。

晋国公府那娇滴滴的千金哪里见过这般浪荡儿,吓得花容失色,口齿不清:“你作甚?”连连后退,“不要,不要过来。”

“女子可都是口是心非的,你即让我不要过来,那么——”少年郎脚下轻点,一个翻身,侧卧在了马车里,一把将女子抱了满怀,端起女子怯生生的脸,道,“当下这良辰美景花前月下,你说我要不做点品花弄玉的妙事儿来,岂不辜负了姑娘这等貌美如花倾国倾城的美人。”

“公子,求你放了我。”娇滴滴的人儿眸子含泪,双肩轻颤,好不招人疼爱。

少年郎伸手,挑起女子的脸,指尖轻轻抹着她眼角的泪珠:“面若桃花眸似醉,带雨梨花柳扶风。好一个妙人。”凑近一分,男子在女子耳边吐气,低语,“你说,这等妙人被我采摘了去,晋国公还有没有脸面与皇家联亲?”

女子身子一颤,惊惧抬眸:“你是什么人?到底,到底要做什么?”

他笑,眸子清澈如冰凌:“我是贼人,自然做些采花戏玉的勾当。”一语落罢,一把将女子拉到怀里,温香满怀。

重重跌进男子怀里,女子推却,脸羞红:“不,不要。”抬眸,可怜楚楚地央求,“求、求你。”

他仿若未闻,托着下巴端详女子,似在思考:“从哪里开始下手呢?”

语落,修长白皙的指尖一挑。

女子长衫落地,一身冰肌玉骨在月下照得绯红。

“啊!”逼到马车角落的女子,拽着仅有的亵衣惊叫出声。

红衣少年郎一手撑在女子身侧,看着身下受惊的人儿,笑笑道:“对,就这样叫,再大声点。”

女子脸色一白,咬着唇,颤抖,却是怎么也叫不出来了。

“不急不急,长夜漫漫。”

随之,一阵清泠的笑声,伴着女子压抑的嘤咛。

马车外,月色妖娆,马车里,活色生香。

须臾后,马车里男子一声欢畅的叫声:“哇!手感真好。”

又半响后,一只白毛球状物被扔出了马车,还有男子恼羞成怒的声音:“元帅滚一边去,别扰了老子好事!”

马车外,元帅可怜巴巴地望着马车里。

这般妖孽的红衣少年郎,不是易容后的容浅念又是哪个?

长夜漫漫啊,这才刚刚开始呢。

闹腾了一夜,天际翻了鱼肚白,这市井又热闹了。

今日阳光明媚。右相容府美人苑里的梨花开得格外得艳。

梨树下,一张雕木的案几上摆了几碟精致的点心,依着软榻放着,榻上,容浅念侧着半个身子,撑着下巴:“十三啊,今天市井可有什么趣事,说来听听。”

第二十七章:伤风败俗皆为所好

梨树下,一张雕木的案几上摆了几碟精致的点心,依着软榻放着,榻上,容浅念侧着半个身子,撑着下巴:“十三啊,今天市井可有什么趣事,说来听听。”

五月微暖的旭日漏过盛开的梨花,点点斑驳落在那人脸上,眸里,长睫扑闪,像欲飞的蝶。

好不潇洒惬意啊!

十三眨眼,问到:“小姐指的是?”不禁想,这厮莫不是又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了?

容浅念懒懒抬手,十三奉上香茶,侧耳细听,闻见容妖孽一声轻笑,煞是欢快:“比如哪家官人偷情,哪家贵妇出墙,哪家小姐被戏。”指尖卷着墨发玩弄,补充道,“伤风败俗皆为所好。”

听听,这都什么恶趣味。这妖孽,就好上这一口了,唯恐天下不乱!

十三鄙视了一把,扯扯嘴,说起了京中伤风败俗的趣事儿:“晋国公府的三小姐一夜未归,今个儿辰时被市井的小贩发现,正横躺柳巷,衣不蔽体,一身冰肌玉骨不成颜色,想是被登徒子轻薄了去。晋国公大怒,满城缉拿贼人。”

容浅念听得津津有味,连手里喂食的动作都停了,托着下巴咋舌:“啧啧啧,可惜了,可惜了。”摩挲着自个的手指想:果然下手重了点。

除了这惋惜感叹的语气,脸上哪里有半分可惜之色,指不定心里怎么幸灾乐祸呢。十三对此,见怪不怪,顺着容浅念的话又道:“确实可惜,就算这晋国公的小姐是完壁之体,也入不得天家的宫门了,这折辱圣颜可是大罪。”

那厢,容浅念塞了块莲花糕,笑得更欢畅了。

十三义愤填膺:“要说那贼人也真真可恨,这毁人清白坏人姻缘可是要遭天谴的。”

一句话才刚落。

“啊且!”容浅念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喷了十三一脸的糕点屑沫。

这人啊,不怕做坏事,就怕做完遭人惦记,这不,现世报来得真快。容浅念觉得鼻子很痒,想来在心里问候她的人不在少数。

十三抹了一把脸:“小姐,你怎么了?”

容浅念吸了吸发痒的鼻子,挥挥手:“没事没事。”

十三不放心:“怕是夜里染了风寒,回头熬点药。”

容浅念笑着摇头:“不用。”半躺下榻中,她懒洋洋地眯了眯眸子,“眼下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我甚惬意。”

十三抬头,空中飘来一朵乌云,正压顶。十三有种预感,这妖孽一定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或者将要干那勾当。

这年头,某人闲了,伤风败俗的事就特多。

方一日光景,晋国公家三小姐残花败柳之身为市井津津乐道,自然,传进了天家的宫门,慧帝大怒,责晋国公教管不严,联姻作罢,晋国公一张老脸搁在了裤腰带上,逢人便以袖掩面、苦不堪言。

说到这,可就有件怪事了,这晋国公丢的是面子,这国公三小姐丢得可是里子,却有闻道,三小姐食膳照常,不哭不闹,非但不见半分羞愧欲死,反倒面色红润。

十三听此不禁感叹:这年头,采花贼偷的不止是人,还有心。

于此,容妖孽眯眼笑道:魅力这东西啊,就是挡不住。

市井皇庭热闹了一整天,天一黑,有人就不安分了,用十三的话说,容浅念就是为黑夜而生的。

椒兰殿外,一盏青灯微亮,淡淡青灰色的光晕下,拉出一道斜长的影子,那人影斑驳跳动,畏手畏脚像只偷腥的猫。

可不就是偷腥嘛。

素白的手,方一攀上窗纸,一道低沉婉转的嗓音缓缓道了句:

“怎生又翻墙。”

这夜很温柔,这声音更温柔,容浅念心里开了朵花,美滋滋的。

她笑盈盈道:“职业习惯。”寻了个离萧殁近的椅子坐下,将脸凑过去,“我这样你都认得出来?”

澄碧那一手绝顶易容术果然浪得虚名啊。

他眸光浅淡,笑,亦是极轻:“你的眼,我总认得。”

破天荒的,容妖孽耳根子热了一把,长睫扑扇得极快,假意咳了一声,心头痒痒,手也痒痒,忍不住想:这男人太勾人犯罪了。

萧殁浅笑,倒了一杯茶,落于茶盏的指尖微微剔透:“江南的蕊尖,想是你会喜欢。”

喜欢,喜欢这茶,更喜欢……咳咳咳,沏茶的人。容浅念眉开眼笑抿了一口:“你在等我?”

留了灯,等了门,还沏了茶,容浅念心花怒放了。

片刻才沉吟,他薄唇轻启,淡淡的一个音节:“嗯。”

眼里笑意璀璨了三分不止,又凑近一点:“为什么等我?”

容浅念就是看到值钱的宝贝也没这么殷殷期盼过,这模样,和元帅大人发春时一般。

他迟疑,杏黄的烛光映红了他眉间朱砂,那朵未开的昙花竟是那般艳丽:“晋国公千金名节被毁,可是你所为?”

一盆凉水当头淋下,浇灭了容浅念一腔火热的春心萌动,嘴角笑意僵了,闷闷道:“是我。”

容浅念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憋屈到她想扑上去咬他的脸,咬他的眉,咬他的唇,但是,这一次,容浅念怂了,不敢扑。

“这件事,你别管可好?”烛光摇曳,他侧脸忽明忽暗,微凉的眸子一点湛蓝。

容浅念更憋屈了,磨牙:“你是舍不得那如花似玉的美娇娘,还是舍不得掌管国库的晋国公那块肥肉。”她睫毛颤了颤,抬眸便看见那人一双重瞳清澈,染了几分无奈、温柔,心莫名其妙就软得一塌糊涂了,嗓音柔软得哪有半分容九的做派,“如果是后者,我不介意你怪我多管闲事。”

但如果是前者……一个晃神的片刻,容九脑中便闪过了千百种叫人死去活来活来死去的法子,还都是专门对付‘美娇娘’的。

他目下无尘的凉眸,缓缓凝着她,微微苍白的脸几分无奈,几分好笑:“都不是。”对上她灵慧清亮的眸子,“你可知晋国公为何要将女儿往我这椒兰殿送?”

第二十八章:他的账,她算!

“你可知晋国公为何要将女儿往我这椒兰殿送?”

想了想,容浅念一脸正经:“贪图你天家的荣华富贵?”

“若只是贪图我天家的荣华富贵,夏王,澈王,凌王,都在我上选,可是老谋深算的晋国公独独选了我。”

烛火下,那绝美的容颜,似乎白了一分,更衬得额间昙花绯色妖娆。

一个男子,竟美于世间万千女子。

容浅念大大方方地盯着看,偷偷摸摸地心痒难耐。

这次想都不想,回答:“难道是贪图你的,”上上下下看了又看,“美色!”

容浅念脑中忽然蹿出一个强烈的:将来,一定要造一个金屋子,藏住这个男子,不让任何人窥见一分。

这么想着,她视线越发赤果果了。

那人俊颜,竟染了几分忸怩,越发美得惊心动魄:“莫要胡思乱想,我十年未出椒兰殿,并不识得晋国公府的女眷。”

容浅念不经大脑:“你十年不出椒兰殿,还不是让我给惦——”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