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果然!

那黑影眨着眸子,狡邪地转着。

脸蒙黑纱,一袭红衣,乃容九。

屋子里,萧衍坐在首位,其后,为隐月阁的善净。

“本宫只怕会事情有变。”

有变?又打什么算盘。

容九竖起耳朵,细听。

“殿下放心。”是善净的声音,“天枢楼似乎只是旁观,玄起楼主依旧深居,蛊毒教的人至今不曾出现,即便会来,蛊毒邪教也难得重门派信服,而且据我所知,上容虽武功深不可测,智谋也是上等,只是上容为人潇洒不拘,并无心权欲,想必此次也只是看客,给天下治添上几笔,不足为威。”片刻沉吟后,又道,“倒是那个九公子,丝毫看不出来头。”

这老妖婆,眼神不错,那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烈焰们那络腮胡?

萧衍接话:“他不过商贾,大抵是闻着铜臭寻来了,只是本宫倒是不知他与上容如此密切。”

密切?瞎了你的狗眼。

屋顶之上,又磨牙的声音。

“我会让人多看着些。”

萧衍满意:“阁主费心了,待到事成之后,本宫定承阁主所想。”

事成?什么事?果然在敲算盘。

容浅念凑耳朵过去,细听。

善水说:“那我便按着计划,明日——”

正听到关键处,忽然,一只手袭来,容浅念一个翻滚,躲开,耳边已经没有善净老妖婆的声音。

靠,坏老娘好事!

容浅念一个定身,翻身站起,压低声音喝道:“谁!”

黑灯瞎火的,看不清对方模样,只见一只手出招攻来。

容浅念闪身躲开,纵身一跃,跳到对面屋顶,烛火打来,她抬眼看女子。

借着烛光,容浅念这才看清女子的模样,女子一身淡淡浅绿,长发尽散,单眼斜长,从眼角撩出一朵绿色的藤蔓,一直蜿蜒到眉心。

这是一个妖媚到极致的女子。

各据一方,容浅念问:“哪条道上的,报上名来!”

她确定,她不认识这个长得像妖精的女人。

那女子打量容浅念,不答,却反问:“你便是容九。”

这妖精打哪来的,怎么和上容那厮一样火眼金睛。

容浅念对上对方审视的眸光,痞痞一笑:“哟,原来有备而来呀。”冷哼一句,“老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那绿意女子眉头一皱,额间藤蔓缠动,妖艳的眸子睃着容浅念,上上下下地打量,片刻,女子摇摇头,咋舌:“相貌,只算上等,比不得善水之美。身段,蒲柳尚且软一分。气质嘛,”又上上下下看了一眼,道,“毫无半分女子之态。”

一番话完,容浅念脑袋充血

了,眼睛都红了。

妈的,这妖精骂人不带脏字。

那好,她带脏字。

破口,容浅念扯着嗓子大骂:“靠,你丫哪里窜头的葱,找屎就去茅坑。”

容浅念还没骂爽,正想一鼓作气,那绿衣眼睛只瞥了她一眼,语气不疾不徐:“语态,”顿了顿,看容浅念,蔑视,“粗俗不堪。”

容浅念傻了一秒,两辈子第一次这么被人品头论足,顿时,一把火,点着了她一身的暴戾因子。

“尼玛,找死的话老娘成全你。”

不再多言,她素手成爪,直抓绿衣女子咽喉。

女子身轻如燕,闪身一躲。

绿衣女子站定,睨着容浅念:“身手倒有几分看头。”

容浅念汗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更没见过比她自己还要不要脸的,这妖精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

容浅念怒极,后果,嗯,很严重。

她道:“错了。”掌间银针一转,森冷,“老娘的身手你可看不到。”

话罢,她纵身一扑,同时双手十指出针,攻女子下身。

绿衣女子连连闪躲,脚下已乱,低眸,借着轻功双脚离地,上身前倾。

不料,一只手直袭咽喉,女子无路可退,骤然,脖颈一紧,被掐紧。

绿衣女子动弹不得,却也不慌忙,冷笑轻视:“好阴狠的招式,好一招声东击西。”

容浅念反笑:“阴狠?还有更阴狠的呢。”声落,指尖银针乍现,抵着女子喉咙,用力,刺入一分皮肉,她面不改色道,“看你也不像没事找死的人,说,你是什么人?招惹我有什么目的?”

那一针,若再深三分,必死无疑。这个女子,手狠,心更狠。

绿衣女子还是笑得妖精,浅浅绿色的眸子扫过容浅念,笑着,说:“我好奇你这狐狸精道行如何。”

狐狸精?

尼玛个妖精,真不要脸。

容浅念冷冷一笑:“我也好奇,我这狐狸精是偷了你男人呢,还是抢了你姘夫呢?”

到底是谁的烂桃花,让她知道,非得扒了那人的皮。

容浅念擒住女子的咽喉,再用一分力,沉声:“说,你是哪个该死的姘头?”

那女子脸再白一分,却不见半分慌乱,嘴角依旧笑得妖娆至极,她转眸,看着别处。

绿衣女子调笑:“我说,你到底看上她哪里了?”

容浅念抬眸,顺着女子的视线看去,下一秒,俏脸黑了:“原来奸夫是你。”

那人站在站在屋檐之上,铺墨的发被风垂起,白色的锦袍,身后是黑色的夜,没有一点星子,只是她却能看清他蓝眸清澈,像刚出土的蓝田暖玉。

上容……

这个名字,居然每每都叫她心惊失魂。

上容轻点屋檐,他从漫天的黑色里飞来,落在她眼前,眸光清浅的像星子,转眸,又微冷:“人见过了,你可以走了。”

绿衣女子对着上容笑得妖艳:“这就赶我走了?”

奸夫淫妇!

莫名其妙地,容浅念觉得不爽,手指收紧一分,恶狠狠说:“想走,老娘还没答应呢。”

她在想,是先扒了奸夫的皮,还是先抽了淫妇的筋。擦,还是不解气。

容浅念想得专注,然后耳边上容轻哄:“她一身的毒,乖,松手。”

绿衣女子轻笑一声。

容浅念脸色一变,低头,自己掐着绿妖精的手已经开始发黑了,她脸刷的,黑了:“跟我来阴的,你丫草泥马。”

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两只手一起上,掐死了这妖精先。

上容哄她:“松手。”

松手?哼,她再收一分力,掌心已经开始有些发麻。

上容拿她没法,抓着她的手,轻声细语:“我们先解毒。”

容浅念一脚踢出去,扑了空,她怒吼:“滚开,不然老娘连你一起揍。”

上容无奈,摇摇头,扬手。

下一秒,容浅念脸一僵,浑身一僵,动不了了,那妖精脱了手,软软趴在屋檐上喘气。

妈的,给老娘点穴!不要脸。

容浅念不能说话,死死瞪着上容,用眼神行凶。

上容上前,叹息一声,无奈至极:“怎么总是这么不听话。”随即,将她打横抱起。

第七十九章:因为只能是她

上容上前,叹息一声,无奈至极:“怎么总是这么不听话。”随即,将她打横抱起。

容浅念瞳孔放大,磨牙切齿。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上容让她容浅念咬碎了银牙没处吐,她想,不扒了这男人她就不用混了。

咬牙,筋脉逆流穴道。

耳边,上容轻声说:“别强行冲破穴道,会伤着你。”

她会听他的吗?笑话!她闭眼咬牙,继续。

上容微叹,抱着怀里僵硬的女子,眸光冷冷沉下,说:“以后别闹了,今天的事情我不允许有第二次。”

绿衣女子脸色有些发白,额间藤蔓颜色深了一分:“这女人那么狠,我才不玩呢,省得丢了命都不知道。”她揉揉脖子,疼得皱眉。

还想玩?看老娘玩不死你!上容怀里,某人无声冷哼。

“嗯,离她远些。”上容笑,拢了拢怀中女子的衣衫,漫不经心得说,“你全身都有毒。”

绿衣女子脸色又是一白,妖异的眸子暗了几分,她问他:“为什么是她?”

那女子,除了狠,就剩狡诈!

上容回答:“因为只能是她。”

他抱着怀里的女子,转身,没进一片黑夜里。

绿衣女子苦叹一声,然后自嘲自讽地笑了。

天下楼的天字一号房里,床幔流苏半挽,锦被之上,容浅念僵直地躺着,床沿,上容半趴着。

他看着她的眼,她凶狠,他温柔,无奈轻笑:“若是我解开你穴道,你一定会对我动手。”

动手?妈的,老娘会连脚一起动。

上容拂了拂她的发,又哄道:“听话,别强行冲开穴道,我先给你解毒。”

听话?她只听她家男人的话。

上容说完,取出银针,后,伸手,解她衣衫。

尼玛!有完没完!

容浅念闭眼,再睁开,一片决然。

突然,素手一出,她擒住了他的手,随即双脚勾住他腰间,毫不犹豫,她一个反转,将他按在下面,手,按住他筋脉命门,冷冷一笑:“我的衣服只有我男人才能解。”

所有动作都在猝不及防间,上容哑然失措。

这个女子,他次次惨败。

他丝毫不挣扎,任她按着:“什么时候冲开了穴道?”

容浅念冷哼:“一开始。”

这个女子真是一点亏也不肯吃,一分不示弱,上容对她无力:“那为何等到了现在?”

容浅念反笑,眸光弯成上弦月,狡猾极了:“不等到现在我能握着你的小命?”

上容失笑,确实解毒之前,他一直防着这小狐狸精的,没想到最后还是着了她的道。

这女子,真狡猾!

上容问:“你想如何?”

容浅念言简意赅:“算账。”

上容只是浅笑,不挣扎,不反抗。

容浅念审问:“那个女人是谁?”

他缓缓道:“蛊毒,离人。”

蛊毒教那天下第一毒的左教主?上容的又一老相好?

蛊毒离人夭。果然是妖精!容浅念心里不爽,反笑:“好啊,又是你的风流账。”她冷笑一声,森森的,“你说我该如何算这比账?”

先是善水。然后离人,尼玛,她招谁惹谁了,烂桃花惹了她一身臭。

这笔账必须算,好好算,连本带利地算。

上容回答:“连本带利。”

容浅念笑眯着眼睛,点点头:“不错,有脑子。”伸手,拍拍上容俊雅的脸蛋,痞气极了,“你说我若把你扒光了丢到那毒妇榻上,善水和玄起会不会弄死她?再者,你要一个不小心碰到了那毒妇哪里,被毒死了毒残了,那毒妇是会给你殉葬呢?还是被你两个情妇情夫剐了?”

她的手,黑色已经蔓延到了手腕,她浑然不知。

上容眸色渐进深了,不见底的深蓝。

他忽然喚她:“十一。”

很温柔,带了些许无奈的宠溺。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喊她十一,会这样温柔地待她。

容浅念完全愣住了,怔怔看着男子蓝眸,耳边,明明恍惚耳鸣,他的声音却很清晰,他又喊:“十一。”

这一瞬,她以为她看到了萧逸遥,她思想理智,都崩塌了。

便是这一瞬,她腰间一紧,天旋地转之后,她与他换了角色。

他看着她若怔若忡的眼:“我不是玩不过你,只是不愿意与你玩弄心计,这次,是你叫我毫无办法。”

昏昏沉沉的她忽然清醒。眸子放大:“你玩我?!”

她怎么忘了,上容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他要骗人,绝对以假乱真,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软肋是她家男人,她居然着了他的道。

她破口大骂:“上容,你丫个——”

话骂到一半,唇上一凉,然后,他的舌便横冲直撞地进来了,带了一股苦涩的药汁。

容浅念傻住了,眸子瞪大,脑中忽然闪过她家男人,然后,她闭眼,重重咬下去,不遗余力。

上容吃痛,没有放开她,任由她发了狠的咬,唇齿间,他舌头探进去,将她口中的药哺了下去,然后放开她,舔了舔唇上的血:“你这小东西,怎么这么心狠。”口中血腥蔓延,他苦笑,“我替你解了毒,还半分不留情。”

容浅念一把推开上容,抹了唇上的血,狠狠说:“这世上我只对我男人留情。”即便再像她男人的人,她照样咬他一嘴血。

他却不气,反笑,看着她,沉默了许久,轻喚一声:“十一。”

又来这一套?他还敢?!

容浅念想也不想,一脚踢过去:“操,你丫的再这么喊我,我撕了你。”

后来,她也没有撕了上容,看着他那双蓝色的眸子,她手软,心软,哪都软,就连那一脚下去,她都留了七分力,使了才三分力,没准还有漏的。

然后第三次,她又遁了。她想,她两辈子没这么栽过。

后半夜,容浅念失眠了,原因是她一闭眼,就闪过上容无耻的嘴脸,然后,便想起自家男人,各种夹杂,分都分不开。

起身,她在院子里游荡,披头散发与女鬼无二。

守夜的青衣与楚家两兄弟都吓了一跳。

“王妃。”青衣上前喊了一声。

容浅念王妃回头,一脸颓废,精神萎靡。

青衣傻了,第一次见这样玄幻的场景,声都颤抖了:“您、您怎么了?”

他家王妃,绝对不是暗自颓废的人,她是有仇报仇的人。

只闻容浅念重重叹一声:“诶!”抬头,看着月,模样感慨,她说,“我对不起你们王爷啊。”竟然让别人抱了,还亲了,容浅念脑中印了八个字:红杏出墙,天理不容。

“啊?”

青衣与楚家兄弟都凌乱了,雾水了。

“诶!”又一声叹。

青衣摸摸头,继续丈二,劝着:“很晚了,王妃还是早些休息吧。”

她蓬着一窝头发,摇头:“我良心不安,要彻夜反省。”低头,敛眸,道,“赎罪。”

青衣彻底傻了,容浅念却挥挥手,继续在院子里来回走,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是抽风了?魔怔了?

楚夜问:“王妃这是怎么了?”太恐怖了。

青衣答:“说是良心不安。”

楚林插了句嘴:“她什么时候长良心了?”

青衣摇头,楚夜深思:王妃还能长出良心?世道真乱。

次日,太子萧衍与八方豪杰共襄武林盛事,终决议,以武论英雄,先决盟主,以破前盟主之冤案。

三番赛事,车轮之争,两两对决,擂台比武不论生死,武林,这是个靠拳头说话的领域。

太子萧衍高坐看台,从容闲适,俨然,看客之姿。

你丫装B!容浅念瞟了一眼,不屑转眸,又撞进一双深邃的眸中,淡淡蓝色里有浅浅的笑。

你丫装我男人!容浅念只瞥了一眼,低眸,看着案桌前的糕点,眼珠子跳得快。

午时三刻,擂台之上,锣响,对决起始,判官一声道:“云家堡堡主云中天对唐门唐震擎。”

容浅念一手撑着脸,一手端起一碟杏花糕,兴致盎然,身后,几个男人面无表情,严阵以待。

云家堡云中天善拳脚,一副九钩流星锤为器,唐门唐震擎惯用毒,以轻功傍身,两人实力相平,一时难分胜负。

骤然,云中天流星锤反转,直攻唐震擎肋下,不料。唐震擎一个闪身,嘴里吐出一缕黑烟。

有毒!

当下,云中天闪腰躲开。

台下,一阵惊呼,却见一红衣公子大喝一声:“云堡主好腰力啊。”

顿时,不少视线投来。人群中,唯上容浅笑摇头。

青衣上前:“王妃,观战不语。”

容浅念干笑几声,掩着嘴,小声道:“难怪搞大了弟媳的肚子。”

青衣一头黑线,默默地退回后三步。

第一场对决,云中天以反手一锤,险胜唐震擎半招。

第二场,紧接。

“烈焰门江永林对峨眉成云师太。”

又是高手对决,气氛紧绷。烈焰门善刀,峨眉惯用剑,刀剑铿锵,十招之内,成云师太落于下风,脸色白了又白。

台下,容浅念盯着成云师太的脸瞧,仰着下巴:“瞧瞧,成云那小蛮腰细的,一把年纪了,那皮肤都能掐出水,难怪广善那老色鬼欢喜得紧。”

这姑奶奶,挂在嘴边的,都是见不得的话啊!青衣额头都抽了。

稍后不到半刻,成云师太大败烈焰门主。

第三场,接踵而来:“少林广善主持对武当宋青禾。”

台上,广善大师权杖一出,宋青禾连退数步,一招,广善便占了上风。

容浅念怡然自得,抿了一口茶,说:“尼玛,广善那个花和尚,还有三四把刷子。”

青衣抬眼:好家伙,武林数一数二的高手,哪止三四把刷子。

百招过后,广善以少林绝学易筋经大胜。

连着几场对决,众人各个心惊胆战捏了一把冷汗,却见一个红衣公子哥忽而笑,忽而喊,忽而跳脚,忽而骂粗,令一众见惯了大场面的绿林好汉们皆是扶额汗颜。

这公子哥好生恣意妄为!

反观那红衣少年郎喊得累了,倒上一杯酒水,翘着个二郎腿哼哼唧唧。

忽然一声道:“上容公子对蛊毒教离人。”

容浅念一个鲤鱼打挺,捻了块杏花糕,重重一哼:“奸夫淫妇,打死一个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