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万岁!”

“王妃万岁!”

“……”

欢呼声在这城里盘旋不散,百姓高举的双手飞舞了雪花,而那女子,在人群中央,言笑晏晏。

这个女子,用一纸诏书收买了突厥千万的人心,她会攻计,更会攻心。

老汗王抬眸,望着眼前女子,此后,他突厥,便是她的天下了,与风清无关,与殁王无关。

笑了笑,容浅念玩笑:“汗王的子民可真真是热情啊,本王妃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王妃过赞。”冰天雪地的,汗王出了一身的汗。

容浅念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冲自家男人眨了眨眼,回头,又对着突厥千万百姓飞了个媚眼,笑得甚是璀璨:“客气客气。”

萧殁俊脸微微一沉,伸手,将正欲飞吻的女子抱进怀里,纵身跃起。

风起,马车落了帘子,一个慌神,不见了女子身影。

靠,这是轻功?这么用的?

众人傻了眼,就听见马车里女子一声大喊:“相公相公,我们再飞一次。”

众人再一次傻眼,死死盯着那马车,赶车的青衣楚林等人,默默地低头: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平稳的石子路上,马车一颠一颠,因着里面的某人扭来扭曲,缠着要‘飞’。

萧殁无奈,抚着她的腰:“坐好。”

容浅念乖乖坐好,嗯,直接坐在了萧殁腿上,勾住他脖子,问:“逸遥,我会不会太败家了?”

三年赋税啊,那可是真金白银啊,某人的心,这会儿开始肉疼了。

萧殁拂了拂女子蹙起的眉头:“你喜欢就好。”

容浅念小脸一垮:“可是我后悔了。”捂着肉疼的小心肝,“三年啊,我的小金库哟。”

萧殁轻笑,捧着愁眉苦脸的女子深深吻了下去,然后,某人就心花怒放了。

马车一路招摇过市,进了突厥王宫,下了马车,某人又一路招摇过市,抱着自家男人到处飞吻抛媚眼,那架势就恨不得逢人都扑上去拍拍肩,泪流满面地来上一句:这是我男人,帅吧。

对此,某王爷一直抿着唇。

这不?高调出幺蛾子了。

前脚,殁王妃刚溜着殁王爷走过,后脚,三五成群的宫女躁动了。

“这位王妃生得怎是如此面熟。”

那妖气的眼神,那洒脱的背影,那嗪笑的嘴角……那勾人模样!

“像不像揽月楼里那位?”

“对,对,殁王妃真真像极了揽月公子。”说话的姑娘模样都醉了,一脸痴迷,“虽只是远远的望了一眼,我可忘不了揽月公子那眼神,勾人滴哟。”

说起揽月楼里的那位,那可寒冬腊月里的一只桃花啊,这细数起来啊,一朵两朵,朵朵开呢。

一姑娘桃花眼:“是是是,揽月公子进王宫才不过数日,那些个伺候的姑娘一个一个都跟丢了神似的。”

貌似,这姑娘这般样子,也丢了神。

二姑娘抢话,痴痴笑着:“我还听说啊,那被揽月公子剜了眼珠子的章林公子,晕着的时辰还喊着九公子呢。”

三姑娘小脸染红,眼珠儿媚着呢:“那是当然,王宫里都传揽月公子是狐媚呢,你看看王后,看看那个唤作临兮的姑娘,都被勾了魂,就连——”姑娘笑着掩嘴,“就连揽月楼外的侍卫们,每每巡视时,也都是望穿了眼。”

哟,那叫一个男女通杀啊。

四姑娘感叹:“一个一个都着了魔了。”

一个,两个,三四个,眼前,可不就有四个,着了魔了。

“那位,可真真是个祸水。”姑娘们齐齐叹气,“可惜,红颜祸水总薄命。”

听听这语气,那叫一个惋惜,那叫一个痛心。

祸害啊祸害。

一二三四姑娘你一言我一语地嘴碎了一路,这才走远了。

前头,某男的脸很铁青,某女的脸很谄媚。

容浅念第一次对武林高手某种技能很怨愤,尼玛,为毛这么远还听得这么清楚。

丹凤眼眨啊眨,伸手,扯了扯萧殁的袖子,容浅念脑袋耷拉,细声细气地:“相公,我错了。”

遥想当初四处留情的日子,很是潇洒了,眼下,嗯哼,事儿大了。

萧殁眉头紧蹙,连额间那朵昙花都皱成了深深的殷红。

容浅念当下就怂了,巴巴的小眼神,一挑一挑的,“生气吗?”

瞧着小媳妇样!

这叫什么?风水轮流转,一物降一物。

俊逸的男人点头:“嗯,生气。”侧脸沉着,蓝瞳望进女子扑扇的眸子里。

空气很酸,很酸很酸。

她家男人醋了,这问题严重了。容浅念皱着小眉头想啊想,抬头,一脸视死如归:“那你罚我吧。”低眸,脑袋耷拉,肩膀一耸,可怜兮兮,“你舍得吗?”

赤果果的苦肉计!一看就知道,这厮,装!

偏生,萧殁软了心肠。

明明知道她用计,明明知道她耍赖,明明知道她生了一副狐狸心肠,会百转千绕地迷惑人,还是甘愿被她绕了进去。

罢了,似乎轻叹一声,他揉了揉女子额前软软的发:“嗯,不舍得。”

容浅念一听,灿烂了眉眼,抓着萧殁的手背放在脸上蹭,笑嘻嘻地说:“你舍不得,那我乖乖就范好了。”

乖乖就范?也就躺在床上不反抗而已,与她扑倒再躺下,没有本质改变。真是好打算啊。

看吧,一副狐狸心肠,百转千绕。

萧殁唇角微微扬起,掌心女子蝶翼般的睫毛刷过,痒痒的,他覆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着:“十一,你怎么不知道,美人心计,你玩起来,没几个人敌得过。”

所有,突厥王宫里,有一个狐媚人的揽月公子,而他萧殁的整个世界里,有个要了他命还不放过他心的女子。

她啊,无关男女,便是有蛊惑人心的能耐。

她笑得眉眼温柔:“包括你?”

“包括我。”俯身,亲了亲她的唇,含住她嘴角的笑。

这样狡邪的女子,他哪里逃得过,赔了身心,还要奉上灵魂。

对此,她却洋洋得意,笑得那样明媚:“原来这玩意这么好使啊。”

语气里,有股子乐此不疲的韵味。

萧殁蹙眉,轻咬她的唇:“答应我,以后不许对其他人使如此手段了。”想了想,语气沉闷,忸怩,“包括女人。”

哎哟喂,这男人,吃起醋来真要命。

“咳咳咳。”容浅念轻咳一声,抬眸,看着萧殁,假正经,“不对别人使也可以,那以后,你可就要乖乖就范了。”

瞅瞅这姑娘,顺藤摸瓜,顺手牵羊,顺杆子往上爬……多狡猾,三言两语就让她给扳回来。

风水果然是轮流转的。

他点头,对她,毫无办法。

容浅念眉开眼笑了。

“你应我。”

应什么?不许对别人使美人心计?

容浅念一拍胸脯,信誓旦旦:“你家娘子是那种拈花惹草的人吗?”

话才落,揽月楼中,忽然传出一声呼唤:

“公子。”

那叫一个百转千回,那叫一个忸怩作态,那叫一个柔情似水。

容浅念眼皮一跳,瞬间觉得心头有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很想仰天来上一句:操,尼玛!

好吧,她没有对天大骂,她一脸无辜,摇头,很真诚,很无辜,很无奈,很无邪:“不是我,不是我。”

话,刚落。

“真的是你啊。”

顿时脂粉扑鼻,一个,两个,三四个姑娘扎堆就凑过来了。一个一个……嗯,欣喜若狂。

容浅念小脸拧巴了,抬头看看自家男人,嗯,脸色很沉,低头看看地面,嗯,不认得我,不认得我……

然……

红色衣裙的姑娘挤到左边:“公子,你终于回来了。”说着,端了个感激涕零的神情。

橙色衣裙的姑娘挤到右边:“奴家还以为,还以为……你吓死奴家了。”说着,做了个花容失色的表情。

黄色衣裙的姑娘凑到前面:“我就知道公子不会死,不会丢下奴。”

“……”身后,绿色衣裙的姑娘巴巴的抹眼泪,手绢擦了又擦。

然后,四面八方脂粉乱飞,红橙黄绿亮瞎了眼,容浅念耳鸣头晕,半天找到了北,抬头……额?

自家男人被挤出去了。

尼玛!容浅念喉头一梗:“咳咳咳。”

这一咳,肺都振动了,萧殁眉头一皱,缓缓抬脚……

然,一个,两个,三四个,红橙黄绿姑娘心疼坏了。

红色衣裙的姑娘给妖孽顺气:“公子,你怎么了?”

橙色衣裙的姑娘给妖孽捶背:“可是病了?”

黄色衣裙的姑娘给妖孽喂茶:“来来来,公子,慢点喝。”

绿色衣裙的姑娘给妖孽擦脸:“让奴家看看。”

这一个一个端茶倒水,拍胸捶背。

顿时,容妖孽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容妖孽左手一推,右手一搡,这才挤到萧殁跟前,抹了一把汗:“逸遥,这个,这个……”想了半天措辞,发现词穷了,心肝端不稳,各种心虚,随口胡诌,“意外,意外,真是意外。”

萧殁脸色,嗯,很沉,俊脸,嗯,各种颜色转变。

容浅念一把抱住,死死抱住,那叫一个撕心裂肺:“逸遥,你要相信我。”

然,下一秒……

一个姑娘一声河东狮吼:“你是什么人?怎么抱着我家公子。”

容浅念泪了,这姑娘,您老眼瞎吗?是老娘抱着好吗?抬头,楚楚泪光:“逸遥。”

萧殁蓝瞳一凝,葱白如玉的手指抬起……一根一根掰开,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揽月楼。

容浅念望眼欲穿,歇斯底里:“逸遥……”

楼外,男人的身影不见了,一阵冷风吹来,灌了容浅念一嘴,郁结心头:“咳咳咳。”

贴心的姑娘立马扑过来:“公子,奴家给你吹吹。”

吹吹?尼玛!容浅念咳得更厉害了,拂袖就要走。

“公子,公子。”

“你别走啊。”

“你带奴家一起走。”

“还有奴家。”

红橙黄绿四位姑娘一人一句,容浅念丢盔弃甲灰溜溜了。

“公子,那人是谁啊?”

脚步生生一顿,容浅念回头,一个眼刀子甩过去,大喊:“那是老娘的相公。”

“啊?!”疑惑。

“你、你是——”迟疑。

“女的?!”尖叫。

“……”沉默。

容浅念挺挺胸,一把扯了头上束发的锦带:“如假包换。”

对面,四张小脸都石化了。

尼玛,这下总能甩掉了吧。容浅念耸耸肩,拂拂衣袖,转身……

忽然,左手被拽住,右手被拽住,腰被拦截,路被堵住,容姑娘抬头,四个姑娘,一个一个楚楚泪光,视死如归。

“奴家不介意。”

“为奴为婢奴家也愿意。”

“奴家要伺候公……小姐。”

“嗯嗯嗯。”

容浅念脚下一个趔趄,一口血堵在喉咙:“咳咳咳。”捶胸,大叹,“作孽啊!”

自作孽不可活!

容姑娘终于明白了一个真理:出来混的,总要还的。

此后,足足半天,容姑娘被她家男人晾在了一边,对此,容姑娘郁结心头,晚上王宫的接风宴兴致缺缺,一句身体抱恙就给打发了。

揽月楼外,鹅毛大雪,楼里,暖烟袅袅,容浅念懒洋洋地窝在美人榻里,裹着狐裘,撑着下巴,发呆。

“小姐。”

殿门被推开,十三脚步匆匆,带进来了一身风寒。

容浅念瑟缩了一下,往狐裘里钻,恹恹地:“嗯?”

十三将门掩严实了,道:“汗王给姑爷送了一个突厥美人。”

容浅念眼皮子都没抬:“嗯。”随后,一个鲤鱼打挺,“什么?!”

不淡定喽!

十三很淡定:“汗王给姑爷送了一个突厥美人。”想了想,补充,“很美的美人。”

容浅念脸一抬,一顿乱吼:“哪美了?有我美吗?”

十三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思忖,道:“前凸后翘。”

四个字,容浅念瞬间吃了瘪,不,是吃了苍蝇。四季干扁豆是容姑娘的硬伤,

脸红了,又黑了,磨牙切齿,恶狠狠:“老娘要剜了她前面,戳了她后面。”

那姑娘啊,要节哀了。

十三表示沉默。

“姑爷怎么说?”一边问,一边踩着脚下的狐裘,狠狠地,狠狠地踩。

十三不忍直视:“收了。”

“什么?!”

一声河东狮吼,某人一脚踢翻了狐裘,眼球冒火,嘶嘶嘶——

十三默默地后退了一步,再一步,回:“收了。”

容浅念咬牙,只蹦出了一个字。

“操!”

诶!十三抬头,哪里还见某人的影子,蹲下,默默地捡起地上踩了几个脚印的狐裘。

这会儿,王宫大殿里正丝竹绕耳,舞女翩跹。

烛火灼亮,女子盈盈浅笑,十指如葱执着酒杯,步步生莲,走至男子跟前,欠身:“王爷,奴家敬您一杯。”

男子侧脸笼在烛火里,明暗不明,举杯,独酌,淡淡的光华染在额间昙花里,美得不似真实。

女子痴了。

忽然,隔着半近不近的距离,女子的声音猝不及防地砸过来:“本王妃的男人不喝酒。”

女子怔怔抬头,只见那人儿从风雪里走来,一身白色襦裙曳地,披了件火红的狐裘披风,她噙着笑,掸了掸肩头的雪絮,缓缓走来,眸子水光潋滟,望向男子,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相公,是不是啊?”

女子脸色忽然就白了。

这就是殁王妃,传闻中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殁王妃,传闻中殁王心头的女子。

真是个妖娆的女子。

萧殁浅浅的笑了:“嗯。”

整整一夜,这接风宴已过半,这是男子唯一有过的表情,如此浅笑,这张本就绝美的脸,越发夺人心魄。

女子怔忡了久久,红衣人儿已经走到了跟前,女子踉跄地行礼:“见、见过王妃。”

嗓音懒懒:“抬起头来。”

跪着的女子缓缓抬头,入目便是一双嗪了三分笑、七分邪的丹凤眼,眼角勾着,一抹浓浓的审视。

这是个勾人的女子呢。

她解了狐裘,随手丢给了一边俊逸的男子,眸子一凝:“抬起胸来。”

女子愣了一下,这才挺着了背脊。

哇靠!容浅念眼前一闪:好大的波啊!当即,脸色一垮,脱口一句:“尼玛。”

大波女子脸色更白了一分,跪在地上,双肩微颤,越发显得娇俏可人。

哟,楚楚惹怜爱呢。

容浅念瞪了萧殁一眼,这才半蹲着,睨着大波女子:“既然本王妃的男人收了你,你就是本王妃的人,从今往后本王妃让你往东,你不准往西,让你端茶,你不准倒水,让你爬窗,你不准爬床。”嘴角一扬,笑得流气,“懂吗?”

大波女子颤了颤,小声回着:“是,姐姐。”

哈!容浅念笑出了声,眼眉一弯:“姐姐?本王妃的娘在底下,生不出你这样大——”说着,扫了一眼大波的胸前,“大的妹妹。”

大波女子脸色又白了一分,俯身求饶:“奴婢该死。”

这一俯身,胸前一晃一晃,那叫一个春色荡漾。

好家伙,该有E了吧。容浅念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自个胸前,火气蹭蹭就上去了,冷冷睨着女子:“既然该死,那就去死吧。”

大波女身子一软,趴在了地上,浑身颤得厉害。

一殿的人,怔怔看着,心都提到了嗓子口。

这女子,惹不得啊。

反观殁王,端了杯酒,慢饮,蓝色的瞳子,温柔得惑人。

一声轻笑,打破了僵冷,容浅念伸手,拍拍大波的胸前:“本王妃开玩笑,别怕,本王妃是个温柔的人。”

哦,手感不错啊。

大波女子这下白脸红了,连抖都不敢抖了。

揉搓了一番,容浅念俯身凑上去,锁着眉头死死盯住大波胸前,温柔地诱哄:“来,和王妃说说,丰胸的秘笈是什么?”

“咳咳咳。”高位上,突厥汗王一杯酒洒了个干净。

接着,文武百官,陆陆续续扯着嗓子:“咳咳咳。”

萧殁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笑着,未饮。

“嗯?”

容浅念一个字,百转千回,三分邪气,三分逼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