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入皇陵。”

原本恹恹欲睡的某人眸子一转,亮了,伸出一只手:“美人儿,搀着本宫。”

一只僵硬的手抬起,微微有些颤抖,背后,银针相抵。

半响,皇陵深处,容浅念落下脚,只踩三分,有些不稳。

“小心。”身侧云宁止扶了一把。

尼玛,一块砖,踩三分,多一分,万箭穿心射成马蜂窝。

小骚年,你狠!

身侧,‘某女官’弱弱地打了个颤,张张嘴,发不出声,后背还是抵着银针。

一把推开云宁止,容浅念似笑非笑:“机关重重,防贼呢。”

“先祖圣明。”云宁止面不改色,“防你。”

“这样啊。”容浅念笑得深意,忘了一眼皇陵深处,已经近了,她若有所思着,叹气,“诶,大概你驾鹤仙去之时,你家先祖得指着你鼻子骂不孝子,竟把我这小贼带了进来。”

忽然,石门大开,入眼,富丽堂皇。

容浅念眼睛一亮,哇,好多宝贝啊。

云宁止轻笑:“你要的东西,在这皇陵之中。”

眸子一眨,容浅念打了个响指:“bingo!”心不在焉地回着,一双眼,哪里发光就往哪里瞅。

妈的,云起真他妈有钱,给这这群死人作践了。

云宁止拉着她避开一处机关,某人看的入迷了,竟没有挣开,他问:“想要什么?”

她转眸,亮晶晶的眼,笑着道:“你家先祖。”

云宁止一怔,便在那一须臾,女子反手一转,擒住了他的手腕,脚步乱,万箭齐发。

咚——

一声巨响,石门被关。

此刻,皇陵大乱,呼天抢地,不进光,昏天地暗。

“皇上!”

“保护皇上!”

“刺客,有刺客。”

“……”

“何来刺客?”

混乱中,有人大喊一声:“娘娘,是娘娘,刺客是皇后娘娘。”

哦,原来是妖后作乱。

又有人大喝一声:“拿下刺客!”

箭矢乱飞中,离一声令下:“皇上有令,活捉!”

隔着石门,忽然,一点亮光乍现,照着鸣鸾的凤冠徐徐生辉。微光里,女子一身大红的凤袍夺目,她一把扯下凤冠,拔了夜明珠,照着石墓中,眸子比手里的夜明珠还要亮上几分。

云宁止一声嗤笑:“难怪你愿意为后,原来是打着石墓里这颗珠子的主意。”

“不知者不罪,云家列祖列宗不会怪罪你的。”容浅念不咸不淡地说着,眼珠子可劲盯着石棺里瞧。

真是个宝贝啊,一颗珠子,含在嘴里,居然让云起这开国的老家伙八百年都不化,不知道取下珠子,会怎么样?是变成一坨灰呢?还是变成一滩水呢?

越想,容浅念越手痒。耳边,云板砖的声音她觉着很刺耳:“这陵墓中,你要什么我都允你,独独锁魂珠不行。”

容浅念这才抬眸,盈盈一笑:“那可怎生是好?我偏偏要那颗珠子。”

如此含笑,却势在必得。

容九要的,至今还未失过手。

沉凝了久久,云宁止开口:“我若给你,”顿了顿,竟有些慌促,“你可愿留下?”

云宁止觉得他一定是疯了,竟忘了皇家祖训,忘了礼仪忠孝,拿他天家的皇权,拿他一国之君的面子,去做这样荒唐的交易。

然,还这样满怀期待。

等来的,是容浅念一声轻谩冷笑:“不要试图和我做交易,我若想要,不要你给我,因为我会,”顿了顿,嘴角一扬,“抢!”

他怎么忘了,容九从不做公平的交易,她喜欢强取豪夺。

果然,对她,怀柔不管用。

云宁止脸色已变,眸光冷若冰霜:“没有我,你走不出这皇陵。”

哟,这是哪里来的自信啊?

容浅念就无奈了:“吃了那么多次亏,怎么只长头发不长脑子呢。”语调一沉,额间一点金色垂吊刺眼,她道,“我容九要走,上天入地刀山火海,谁能阻我。”

谁能?

只是,他如何能放他离开。

云宁止抬手,按下。

石门大开,后面,是云起千百将士,刀枪剑弩相对。

云宁止道:“你走得了吗?”

妈的,这么多人。

容浅念一把撕下了凤袍的裙摆,挽起长袖,字字铮铮:“都给老娘滚,不然,”夜明珠坠地,溅起碎裂的微光,她道,“死!”

死字一落,她纵身一跳,墨发飞扬,四面八方,银针森然。

躲得过千万箭矢,躲得过容九的银针吗?

血流成河……

此时,已到未时,云起的天,大变,风雨欲来。

宫中,骤然哄乱。

“不好了,不好了。”

“走水了。”

“明华殿走水。”

“……”

“有人逼宫。”

突然,宫墙之上,战鼓擂响,声声震耳欲聋。

“是大军。”

“是风清铁衣卫!”

“铁衣卫逼宫!”

“……”

喧嚣声一片,六宫无主,皇廷一片混乱。

宫外,铁衣卫的旗帜狂舞,书着一字:殁。

上碧五十七年,二月九日,云起封后大典时,宫变,大乱,史称帝后之变。同日,未时三刻,云起城外,大军来犯。

烽火台上,云起将士大喊:“城外何人?”

回应了三声巨响。

“砰——砰——砰!”

城门大震。

“不好!”

一声惊叫,乱了守城大军。

“有人来犯。”

“……”

云军大喊:“擂鼓,快擂战鼓!”

“是大军!”

“是风清大军兵临城下了。”

“……”

混乱里,战鼓连连,城中,烽火台上,点起了一簇明火。

城下,右翼军的军旗飞扬,久久,只闻一声震天动地,道了一个字:“攻城!”

千军万马,兵临城下,这烽火之乱,燃了。

史书记载:上碧五十七年二月九日,风清来犯云起,挑染硝烟,乃无义之师。

已过未时,皇陵之内,血色蔓延,汹涌,绕着石墓,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箭矢刀枪,沾了血腥,在微光里刺目。

短短半个时辰……

她大开杀戒,在这云起的皇陵中,葬了千百亡灵,然,她只是徒手,血色淌了一地,溅得满墙皆是,唯独她不沾一点血腥,立在石墓之上,穿着云起的凤袍,那般恣意狠绝。

她说:“差不多死绝了吧。”

是啊,全军覆没。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云宁止亲眼所见,这个女子的手段,有多狠,有多可怖。

云宁止站在一地的尸体中央,借着微光看着女子:“你在我皇家陵墓里大开杀戒,你说,”云宁止冷笑,“朕要拿你怎么办?”

容浅念笑笑:“很简单,要么你死,要么我死。”眸子一转,竟还是那般懒懒的,“要我死嘛,你还不够格。”

“我断不会让你逃。”

也断不会让你死……

云宁止却沉默了。

容浅念敛了笑,眸子骤然一寒:“那就拿命来。”

话落,她滚着棺木而过,一个猛扎,毫不迟疑地伸手锁喉。

云宁止连退几步,借着轻功闪躲。

落到地上,又是毫不迟疑地捡起一支箭,后脚一踮石墓,跃起,箭尖对准云宁止心口。

真真狠心的女子,不留半分生路呢。

他冷笑,终是拔了剑,灌了内力,剑刃出,她猛然侧身,一手下意识护住腹部,一手抓起地上的尸体一挡。

血,染上了她的衣裙,凤袍深红。

还是沾上了,味道真腥,容浅念皱皱眉,扔出手里的尸体砸向云宁止,他退,她却进。

云宁止打落那横来的尸体,猝不及防,眼前是女子微微嗪笑的脸,还有她沾了血红的手,高高扬起,箭矢扎下。

猝不及防,他退,却无退路。

嘶——

裂帛撕碎,箭尖入骨三分,毫不手软。

这个女子,狠心得让人心寒。

云宁止出掌,却只是擦着腰侧,她翻身躲开,退得远远的,擦了擦手上的血,笑着:“身手不错。”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就是比我男人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这个时候,还要在他心头吹上一口冷气。

“怎么不对准心口扎。”他问,随手便拔了手上的箭矢,眉头都不皱一下。

她踢了踢一旁的尸体:“你刚才让了我一招,这一箭是我还你的。”抬头,杀气尽显,“不过,不要让着我,我不会手软的。”

是的,她不会手软,素手成爪,已经袭来。

云宁止失笑,提剑,对准的终究不是她的心口。怎如何是好,对手这般狠绝,他却始终下不了狠手。

未战,他便已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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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有妞问我,到底到底什么时候更,我答不上来,这几天都是临时在赶稿子,学校一些琐事打乱了我的计划,在这里,南子道歉,以后更新时间我不定了,就是在上午这一段,妞们也别频频去翻了,要原谅我哦,说实话,这几天真的累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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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云宁止失笑,提剑,对准的终究不是她的心口。怎如何是好,对手这般狠绝,他却始终下不了狠手。

未战,他便已败。

她猛扑,狠手,直取命门。他剑刃一转,守,却未攻。

若那剑刃转向再偏一分……

她大退,立于石棺上,抱着手,抬抬下巴:“哟,舍不得啊,一招留三手。”

云起战神,又岂止只有这几把刷子。

他一让再让……容浅念有点窝火,丫的最讨厌欠人情了。

云宁止却笑,回答得言简意赅:“嗯,不舍得。”

舍不得?大冬天的开什么烂桃花。容浅念眼一翻,爆粗口:“擦,纯找屎。”跳下石棺,猛扎下去,“板砖,看拍!”

一双素手,纤细瓷白,莹润的指甲,点点腥红。就是这么一双手,要人性命,信手拈来。

剑出,他笼了一身内力,指她掌心。

好家伙,终于出手了。

容浅念骤然收手,一个右侧,剑刃擦过左肩,断了一缕墨发,伏地翻身,毫不迟疑又出左手,抓向云宁止后背。

剑出,劈向她左手。

素手对剑,若她不退,非死即伤。

然,她不退,半分不退,直攻他后颈。

这个女子,次次都是赌命的招数。她怎么敢,怎么能,怎么狠得下手……

叮——

剑刃一偏,擦过她腰间环佩,骤然四分五裂。

“嗯。”云宁止一声闷哼,后颈,针入三分,疼得麻木。

终究,他狠不过她,收了剑,一败涂地。她赌命,次次大获全胜,果然,容九怎么会做亏本的生意,她便算准了,算准了……

“你算准了,我不会下手。”他动弹不得,眸子望进她眼里,似乎要刺穿,要看看这个女人的心,有多硬。

“嗯。”她浅笑吟吟,“你既舍不得,我怎么能让你舍得?”

云宁止一声干笑,苦涩,嘴角抿得发白,眸间,她渐远,走向石棺。

除了那颗珠子,云起,她毫无所恋。

容浅念托腮,看着石棺:要怎么撬开老家伙的嘴掏出宝贝呢?眸子流转。

好吧,老人家,无意冒犯。

默念了一句,容浅念手指一捏,卸了石棺里开国皇帝的下巴,顿时,一缕莹润的光从嘴里发出,伴着淡淡寒气。

容浅念眸子一弯,发亮发光:“哇,宝贝啊。”

可不就是宝贝,云起的镇国之宝,藏了快一千年了,还是逃不过某人魔爪。

魔爪一出,抓着一根簪子,在开国老皇帝嘴里掏啊掏,容小贼默念:“老人家,我会给你超度的。”掏到了!容浅念手一顿,念了句,“安心去吧。”

随即,珠子骨溜溜滚到容浅念掌心,白莹的光下,石棺里,空余衣物。

一瞬,就一瞬功夫,容浅念发誓她没有眨眼,怎么就没有了,一把掀开衣服。

靠,别说一滩水,一坨灰,就是渣渣也没有剩。果然……容浅念盯着手里的珠子,是宝贝!立刻藏进最里衣里,拍紧实了,这才放心,瞥了一眼石棺里的衣服,摇头:“罪过啊罪过。”又默念,“阿弥陀佛。”

罪过?

心里指不定怎么乐。

云宁止自始至终看着,竟也忍不住发笑。这狐狸,如何如此挠人心肺。

“笑什么,这就到你了。”

一声阴阳怪气,云宁止本就麻木的脸,抽了抽:“又玩什么花样?”莫名地有些发渗。

她扯唇:“嘿嘿。”笑得坏极了,走近,慢条斯理,那眸光,好似饿久了的狼。

准没好事!

半响后……

容浅念拍拍手,揉揉肩,伸伸懒腰,一声吆喝:“骚年,撤!”

放眼望去,嗯,看不到脑袋,细细看去,墙根里,蹲着缩成一团,背着身肩膀一抖一抖的。

吓坏这孩子了。

容浅念走过去,抱着手:“不走,等着屎啊。”

茯苓小骚年颤颤巍巍地转身,哆哆嗦嗦地开口:“我、我腿软。”

容浅念嘴角扯动:“你不会要我拖你走吧?”

茯苓立马摇头,可劲地摇头。他哪里敢让这女魔头拖着,指不准像刚才拖那些侍卫一样,左一箭,右一针,拖出一身的窟窿来。

还算识相!容浅念踢了踢:“那还不快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回头恐吓,“不然我踢你。”

不是已经踢了吗?

茯苓小骚年脸色一白,摸爬滚打站了起来,腿软着,趔趔趄趄地跟上去。

前头,容魔头一脚踢开一具尸体,那模样,跟踢小猫小狗似的,嘴里念着:“真是造孽。”

又叨着:“阿弥陀佛。”下一句,经典衔接,“善哉善哉。”

然后,一个大摇大摆,一个一瘸一拐,走出了石墓。

又一半响后……

石墓外,脚步很多,很杂乱,越发近了,声音便清楚了,喊的是:

“皇上!”

“皇上!”

“皇上!”

“……”

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的,一团糟。

方一走进,援军都傻了,一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刀枪剑戟,趟了一地的血水,几百几千禁卫军都躺着,独独不见……

有人大喊一声:“诶,圣上在哪呢?”

一片血色泥泞的荒芜里,寻不到楚帝的影子。

有人小声地揣测:“该不会——”

离冷冷截断:“圣上一定会洪福齐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