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将近,苏国公里里外外人山人海,百姓、官宦饮酒品食,吉时未到,正堂中,管弦奏起,歌舞尽兴。

普天同庆的日子,闻柒独乐,饮酒,吃食,占占身侧美人的便宜,她不亦乐乎。旁人眼红,愠恼,兜不住脸,看得也是目瞪口呆。能不呆么?看看秦六爷,又是喂食又是擦嘴,手把手伺候着某人。

“莫吃太多了,会积食。”秦宓拍着闻柒的背,将自己的杯子凑到闻柒嘴边,生怕她噎着。

闻柒大灌了一口清茶,抬头不经意扫了一眼:“他们怎么都不吃。”

吃?谁还吃得下,百官不是气饱了就是吓怕了,百姓不是看傻了就是惊呆了。

秦宓就着袖子给闻柒擦唇边的糕点屑,头都没抬:“爷不管。”舀了一勺汤凑过去,“闻柒,喝点汤。”

嘎吱!某王爷手上的筷子断成了两半,凌国公赶紧拉着。哦,还有某王爷,素来面无表情的脸冰山脸竟也有些松动了。

满堂宾客,哪一个不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权贵,唯有一人,处变不惊,大抵也只缘由他面具遮颜,瞧不清容颜罢了,倒是这酒水一杯接着一杯,喝得跟酒似的。

那厢,闻柒舔了舔嗟来之食,皱眉,抱怨:“太甜。”

“爷喜欢甜的。”

“是吗?”

难怪长乐殿的伙食总是偏甜。

慢条斯理地,秦宓一勺一勺将甜汤喂进自己嘴里,唇,微微染了绯色。

美人就是美人,吃东西的样子也美呆了,闻柒就看呆了好一会儿,有点心痒,她总觉得她家美人嘴里的汤要诱人些,她想,要不要扑上去尝尝呢?要不要,要不要?

好吧,她是个靠谱的皇贵妃,她是个公众人物,摆正了神色,道:“本宫看众卿家都没什么胃口嘛。”

众卿家都停下了筷子。

闻柒小手一扬:“羞花,去将那些甜汤都端来给宓爷喝。”

宓爷笑了,欢喜地搂着闻柒的腰,也不顾百多双眼,凑到闻柒侧脸就亲。

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众卿家恨不得戳翻各自跟前那没动过的甜汤,只是也就想想,一个个垂着眼,没吭声,当然,除了一人。

“咣!”

燕湘荀抬手就打翻了那蛊汤,一脸气急败坏地瞪着秦宓,若不是同席的凌国公拉着他,怕是早就坐不住了。

闻柒只道了一个字:乖。然后继续,将一碗一碗的甜汤堆到宓爷跟前,献宝似的。

奸夫淫妇!燕湘荀恶狠狠地瞪,桌上,小白大人欢快地扭动,绕着桌上那蛊打翻的汤,垂涎欲滴,蛇信子舔地得欢快。

“那小白蛇是你的?”闻柒凑在秦宓耳边,旁若无人地亲昵。

“怎看出来的?”

“那小畜生垂涎那甜汤的眼神跟看你时一模一样。”闻柒不爽,“很叫人心塞。”她一眼瞟过去,那小白蛇瑟缩了一下,舔了几口汤就往燕湘荀衣袍里扭。

说起那小畜生,闻柒不止一次看到它往长乐殿扭,不过每次,闻柒都将这位大人纤细苗条的身子打了个蝴蝶结给送回去。

物种差异已经阻挡不住某人翻滚的酸气了。

这就心塞了?还有更心塞的呢?

“六爷。”

娇滴滴的嗓音,女子小挪莲步,面带娇嗔,妆容精致,额点朱砂,菱唇樱红,双眼含羞带切地望着秦宓。

草!花蝴蝶啊。

花蝴蝶款款走来,拂帕,欠身行礼:“小女子仰慕六爷多时,今日得缘一见,小女子以薄酒敬六爷一杯。”素手,持着酒杯,眸子痴痴相望,被那咫尺的绝世容颜蛊惑了心神。

仰慕?娘的!闻柒眸子也懒得一抬,随手扔了块吃食,一口下去:“嘎嘣!”

那吃食是软软的,这是磕牙的声音。

操丫的!牙疼了,闻柒小脸一皱:“咯着本宫的牙了。”

秦宓托着她的脸:“给爷看看。”心疼坏了。

不要脸!苏代曼眸中一抹阴厉一闪而逝,娇柔地轻唤了一声:“六爷。”微微俯身,端着酒杯凑近。

秦宓眉头蹙起,抿唇。

她家爷没耐心了,嗯,她也手痒:“本宫还坐着,谁给了你胆子站着。”

一句话落,指尖咬了一半的糕点掷出,随后便只闻一声尖叫,扑通一声苏代曼便跪在了地上,膝盖处的衣裙沾染上了糕点屑,污了一块。

这等力道,便是男子,也难以拿捏。胤荣皇贵妃,果然深不可测。

苏代曼白着脸,疼得直不起身子,正要恼羞成怒,苏国公眼明手快一把扯住苏代曼,躬身请罪:“娘娘息怒,小女年幼无知,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年幼?”闻柒反笑,喜怒不明,“这思慕男人都思慕到本宫这来了,怕是国公爷也留不了几日了,苏世子妃不过九岁尚且入国公府为妇,这代曼县主已经行过及笄礼,也该是出阁的时候了。”

苏国公面色一黑,并未接话。

闻柒,要出手了。

嗓音微提,不怒而威,她轻启菱唇:“传本宫旨,苏府四女,娴容淑德,仪礼之度堪当皇家之妃,特指婚常广王为正妃,择日成婚。”

太子被废,连带常广王被贬庶民,游手好闲的好色之徒,无疑是断了生路的废人。

这一旨赐婚,是惩治,是下马威,闻柒在告诉百官,告诉燕都闺中女子,她的人,不容觊觎。

满座,皆乱,唯秦宓,轻声笑了,这般容颜,更添风华。

如此二人,执手,怕是闹得天下不宁。面具下,萧亦莫牵起了唇,冷笑,倒是燕湘荀,出奇地沉默了。

足足半响,跪地的苏代曼才缓过神来,俏脸一点一点愤慨不甘:“我不——”

苏国公高声:“老臣领旨谢恩。”截断了苏代曼的话,跪地,遵旨。

这老狐狸,倒是精打细算,怕是盘算着今日不留活口吧。闻柒但笑不语。

苏代曼骄纵惯了,当下便口无遮拦了:“爹,常广王不过是个废人,女儿——”

“放肆!”

闻柒一声大喝,苏代曼下意识一颤,闭嘴了。

“辱骂皇家王爷,论罪当斩。”懒懒嗓音,闻柒好似说笑。

苏国公高声:“娘娘恕罪。”苏代曼还欲张嘴,被苏国公狠狠一眼制止了。

闻柒轻叩案桌,漫不经心:“念你苏国公府大喜,本宫今日大赦,苏国公,你好自为之。”

今日过后,定一雪前耻!苏国公伏地,叩拜:“叩谢娘娘。”随即吩咐身边的侍从,“还不快把小姐带下去。”苏代曼站不起来,由着侍从抬走,终是没有胆子忤逆。

当然,她若有那个胆子,闻柒不介意给这大喜添点‘红妆’,她不爽着呢,窝进秦宓怀里,很怨尤:“爷,我好像积食了。”

秦宓搂着她,手覆在她腹上,轻轻地揉着,没积食的某人,舒坦得眯起了眼。

这时,国公府外高声传道:“新人到。”

午时已到,这大喜该闹起来了。

此时,南宫门外,血染红了宫门,一片肃杀。

黑衣护卫相继倒下,血腥淌了一地,杀戮,不死不休,沾血的剑越发逼近了,燕修已退无可退。

苏庄妃大喊:“住手!”

姬秋白微微睨了一眼,手中剑,并未停歇。

苏庄妃奋力挡在已经脱力的燕修身前,满脸纸白却强撑镇定:“姬苏两家一心,你到底受何人指使?”

姬秋白动作微顿,只道:“苏南天。”

“你胡说!”庄妃大喊。

姬秋白神色淡漠:“苏家藏污纳垢的底细他尽知,岂能留下后患。”

斩草除根,好狠的手段呢。

“挑拨离间,本宫一句都不信。”苏家……怎么会是苏家,她与燕修都是苏家的人,甚至有剪不断的血亲,她大吼,“我不信,绝不!”

她摇摇晃晃,瘫软在地,身后燕修蓦然睁大了瞳孔,剑影一闪,一声刺响——

“铿锵!”

头颅落地,血溅三尺,沾染上了庄妃衣衫,瞬间腥红爬满。

“不——”

她嘶吼,歇斯底里,脚边,那头颅汩汩流血,一双眼,还未瞑目,正对着她,她身子仿若被钉住,僵硬麻木得动不了,缓缓抬起手,剧烈地颤抖,嚅动唇齿;“表、表哥……”不知不觉,潸然泪下,滚烫地泪砸在了手背。

满地尸体,唯有她活着,那些罪魁祸首收起剑,面无表情地转身。她重重坠地,双手撑地,摸到了一手的血,还是温热的,眸中温度一点一点褪去,木讷地抬头,嘶哑着声音,一个字一个字艰涩地吐出:“告诉我,到底是谁?”她声嘶力竭,“是谁?”

姬秋白脚步微顿,掌中落下薄薄的纸张,启步,远去。

庄妃无力站起,一点一点往前爬,蹭过一路的血痕,她双手颤抖,那薄薄的一张纸,似有千斤重,她几乎抬不起。

只一眼,纸张落地,落在了血泊里。

庄妃瘫倒在地,轻笑着:“呵、呵。”眼角,一滴一滴,温热的泪坠地,融进血里,她呢喃,“姬家,苏家,你们真狠,真狠呢。”

“哈哈哈……”庄妃大笑。

地上,那染红的纸上只有七个字:午时,南宫门外,杀……

那是苏国公的笔记,是她兄长苏国公的字迹呢,只是她忘了,今日之行,还有一人知,她忘了,忘了揣度那个从来都没有章法、狡猾成性的女子,忘了所有,只记得疯狂大笑,只记得那年百花诞上,男子对她温柔地笑。

他问:“你是谁?”

她浅笑嫣然:“南蓉,燕都苏府。”

男子轻念:“家雁南飞花蓉谢,不识旧时模样。”男子道,“是我,燕修。”

那首诗,藏着她的名字,那时,他还未封王,还是个翩翩公子。一去二十年,物是人非,再也寻不回当年那个温柔念诗的男子了,她爱的人已冰冷了血液。

“哈哈哈哈……”

空荡的南宫门,久久回荡着女子癫狂的大笑。

同一席天,苏国公府,敲锣打鼓,鞭炮声声以贺大喜,红妆铺了一地。

“主子,南宫门外大乱已平。”叶九伏在闻柒耳边。

闻柒窝在秦宓怀里,放下茶杯,眸子轻抬,那边,礼官高呼:“礼成,送入洞房。”

这好戏,入幕了。

☆、第四十三章

闻柒窝在秦宓怀里,放下茶杯,眸子轻抬,那边,礼官高呼:“礼成,送入洞房。”

这好戏,入幕了。

“爷,要开始了呢。”闻柒偎着秦宓伸了个懒腰。

秦宓搂进她的腰:“莫要离开爷身边。”

闻柒笑颜:“会万无一失的。”

秦宓固执地抱着她:“爷不放心你。”明知道,她一腔的诡计,却免不去牵肠挂肚,“还是爷抱着你安全。”

时而,秦宓固执得像个孩子,又如此患得患失。

闻柒乖巧地点头:“不用离开,有人送上门来了。”

苏国公断臂垂着,一手执着酒盏,身后,苏代衍一身喜服随着,朝着首座走来。

“今日犬子大喜,老臣以薄酒相敬娘娘一杯。”

闻柒睃了一眼那酒盏,紫玉鸳鸯壶,好大的手笔呢。闻柒笑盈盈起身:“苏国公客气。”

“还不快给娘娘斟酒。”

苏代衍闻言,脸色微变,缓缓上前,执过那紫玉酒盏,手,微微颤颤,酒洒了苏国公满手。

“不过一杯酒,苏世子怎这般惶恐不安。”

闻柒邪邪一句,好似玩笑,苏代衍手一抖,猛地抬头,满头的汗,支支吾吾语不成句:“我、我……”

小样,在姑奶奶面前做贼呢,心虚成这样!

闻柒笑得愈发慈眉善目:“瞧把世子吓的,难不成是穿肠毒药?”

苏代衍腿一软,再也不敢抬头了。

闻柒笑出了声。

苏国公连忙打圆场,点头哈腰:“娘娘说笑了。”回头,呵斥苏代衍,“你这混账,怎连杯酒都斟不好。”一把夺过了酒盏,苏国公赔笑,“良辰在即,犬子心念难静,让娘娘见笑了。”

闻柒摆摆手:“无碍,既然世子这般惦念那房中新人,本宫若再扰人美事儿未免不通情理,那这酒本宫便与国公爷慢饮,也省得苏世子误了洞房花烛惹得新娘子不高兴。”

峰回路转,苏代衍长嘘一口气。

苏国公连说:“老夫却之不恭。”回头使了个眼色,“还不快进去!”

苏代衍如临大赦。

“娘娘请。”

紫玉鸳鸯壶,一盏,两分,苏国公奉上一杯,手持一杯。

闻柒接过,微微抬手:“恭喜,愿苏国公年年有今朝。”

仰头,她尽饮。秦宓起身,将她搂进怀中,指尖,探上女子宽袖中,细细把脉。

苏国公眸掠亮光,爽快地饮尽,道:“托娘娘洪福。”酒尽,苏国公扬手,朝地重重一砸——

“砰!”

酒杯尽碎,随即,铿锵一声,刀剑出鞘,破门而入,来势汹汹杀气腾腾。

两千便衣伏兵,五千迎亲禁卫,这一屋子的狗,都出来了呢。

顿时,满屋宾客大乱阵脚,百姓乱窜,翻天覆地般乱,唯有闻柒,她靠着身侧男子,不过抬抬眼皮,语气依旧懒谩:“本宫没看明白,苏国公可否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苏国公退后三步,身侧禁军相护,一声重哼,他忽而狞笑:“今日老夫便要你的命。”

宾客望去,面露慌色,便是天家两位王爷,也神色沉凝地看闻柒,她倒笑吟吟的:“要本宫的命?”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往秦宓怀里一躺,抬抬眉眼,“苏国公可是要忤逆叛乱?”

苏国公提声,字字如雷贯耳,响彻满堂:“闻氏皇贵妃魅惑君主,残害忠良,把持朝政,废常德前太子,摄政大燕,乱我朝纲,当诛!今,本国公为民除害,伐佞妃,以扬我大燕之国威。”

听听,这戏长的真好。闻柒轻笑出声:“哦?你确定?”

苏国公突然一噎,竟莫名战栗了一下,眼前女子笑颜如花,缓缓起身,逼近,她不慌不忙:“当着大燕百官、当着本宫的臣子臣民之面,本宫再问你一遍,”话音一转,沉厉,“你苏国公府可是要造反?这当斩之罪可是要坐实?”

她近,苏国公腿微颤,连退三步,脸色微白,额上尽是豆大的汗,强作镇定,道:“听令,闻柒佞妃,杀!”

这叛乱知罪啊,坐实了呢。闻柒眸子一眯,晕开了笑纹。

一声令下,刀剑逼近,骤,大乱。

“啊——”

“救命啊!”

“快走了!”

“别杀我。”

“……”

叶九高呼:“保护主子!”

剑风袭来,程大等人严阵以待,防守,首座之上,某人醉卧美人怀,饮酒作乐,不亦乐乎。

七千人马,一眼望去,乌压压一片,越发逼近,血腥渐浓,绸布染红。

内堂,鎏金花烛高照,青烟冉冉,绯红的纱帐来回摇荡,嘎吱一声,门开,铺面而来的熏香,魅人。

镶珠龙凤彩灯照着,男子脚步急促,反手将门关上,唤道:“小美人。”

脚步虚浮,神情急色,洞房花烛,苏世子倒是等急了,搓着手,张望着床榻:“小爷的美人。”

红烛太亮,似乎晃了眼,熏香浓烈,苏世子微微晃晃头,朝着床榻走去,红纱落下,见佳人站在床边。

“小美人在哪呢?”

苏代衍张开手,正要抱满怀,床边女子不动声色地闪身,拂身:“给苏世子见礼。”

苏代衍擦擦晃花的眼,眼前女子一身异服:“世子妃在床上,候着世子久时了。”

女子,正是皇贵妃赏赐的南疆秀女,不是两个吗?还有一个呢?苏代衍晕乎乎,挥挥手:“出去。”整个人晕乎乎,跌跌撞撞朝着床头倒去,一双浑浊的眼越发混沌,却冒着绿光,盯着纱幔里若隐若现的身影。

女子行了个礼,后退:“皇贵妃娘娘还有句话让奴婢交代给世子爷。”走到案桌边,斟酒一杯,递出,“娘娘赏赐,世子爷莫辜负了恩泽。”

苏世子面露烦躁,摇摇头,眼前一晃一晃的,不耐烦地摆手:“知道了,下去下去,误了本世子的好事,你担待得起吗?”接过酒就喝,倒头,躺进榻上。

异装女子微笑:“良宵苦短,世子好生珍惜,奴婢告退。”转身,关门,落锁。

红烛亮着,女子在外,撕了脸上的面具,可不正是叶十。屋中,传出男人猴急的声音:“美人娘子,爷来了。”

里面,红纱撩起,床榻间,一名女子双目瞪大,一脸惶恐,张嘴,却发不出声,眼,慢慢爬上阴狠愤慨。

一声淫笑,男子猛地扑上去,扒开女子的衣服……

女子撇开眼,红烛摇晃,照亮了女子的面容,哪里是九岁的姬家小姐,那容颜……

淳安郡主,燕凤锦。

一对鎏金花烛,一壶合意酒,两者齐备,催情,迷幻,这苏世子安能看清新人?

闻氏皇贵妃的贺礼,能乱收吗?

堂外,正是杀气凛然,血色蔓延。

七千人马视死如归,一波又一波,尸体踏着尸体,不死不休。

满堂宾客,逃得逃,躲得躲,皆明哲保身,唯天家两位王爷红着眼,跃跃欲试,西启太子神色难辨,自饮。

然,闻柒依旧那般姿态,懒懒地,吃着桌前的糕点,偶尔,往身侧男子嘴里喂一块。

苏国公于七千人马之后,大喊:“闻柒,今天老夫要你死。”断手隐隐作疼,他一腔忿恨,只待发泄。

闻柒轻哼了一声:“本宫的命贵着呢,你要得起吗?”拈了块糕点,咬了一口,皱眉,太甜,不喜,塞进秦宓嘴里。

瞧瞧,多没丢命的自觉。

苏国公眸色一厉:“四面逼近,围攻,你们给我一起上!取下闻柒首级者,赏黄金万两,封王侯将相。”

哟,这土豪,叼炸天啊。闻柒但笑不语,身侧秦宓却皱眉,抬手——

闻柒扯住他的袖子:“爷,别这么快弄死了,我还没玩够呢。”

闻柒,不喜欢给人痛快,她会不痛快的。

秦宓点头:“嗯。”执着闻柒的手,微微带起,松开——

手中糕点出,直直砸向苏国公。

“啊!”

一声惨叫,苏国公抱着右臂痛倒在地。

可怜啊,两只手这下对称了,都报废了。闻柒一眼担忧,摇头同情,拿起勺子,给秦宓喂了甜汤,道了一字‘乖’。

苏国公痛得满身抽搐,靠着案桌,撕裂一般大喊:“给我杀,给我杀,杀了闻柒!”

死士,逼近,刀剑无眼,血淌满地,程大等人早已杀红了眼,不过几人严阵御敌,四面八方,七千人却无孔不入。

身后,箭矢森冷。暗箭伤人,难防。

萧亦莫杯中酒微微洒出,燕孝钰冷面骤变,只闻一声大吼:“闻柒,小心!”

此乃燕湘荀,满脸惊慌,站起,二话不说,提起剑就往外扑,身边凌国公一把拉住:“你干什么?”

燕湘荀眼红:“救驾!”

凌国公死死拽住,不放手:“不用,你看着好了,闻柒死不了。”

燕湘荀回头就大吼:“万一死了怎么办?”

死了造福大燕!

凌国公咽回去,换了个语气:“她狡猾着呢。”看着那七千人,凌国公摇头,“苏家怕是在今天要走到头了。”凌国公感慨,手上一松,抬眼,就见燕湘荀没头没脑就往死士堆里扎。

凌国公急了:“诶,你——”瞅见那外孙不要命地往里闯,凌国公赶紧招呼身边的护卫,“快去,保护王爷。”

“是!”

那边,暗箭逼近,——

“闻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