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叶瑾双眼真诚,“九殿下是谁?”

“果真是啊。”四喜公公喜极而泣。

楚渊也靠在床头,笑着冲他伸手。

“哼!”叶瑾转身出了木屋,在悬崖边蹲到天黑,才被找来的白来财带回去。

楚渊正在床上吃粥。

叶瑾站在门口,双眼充满幽怨。

其实我并不是很想救你,你千万不要感谢,也不要缠着我不放!

毕竟大家都不熟。

楚渊掀开被子想要下床。

“喂!”叶瑾后退一步,警告道,“躺回去!”

“湉——”

“湉你个头!”叶瑾单脚踩上门槛,一派土匪样貌。

“那总该告诉朕,要如何称呼你。”楚渊有些好笑,心里又有些暖意。先前当皇子时,宫里兄弟虽多,却个个都是心怀叵测,还从未有人会如他一般,肯舍命出来救自己。

“叫我叶神医。”叶瑾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

“那多生疏。”楚渊皱眉。

“我们本来就很生疏啊!”叶瑾一屁股坐在床边,“昨日府衙还有人来搜山,虽说没找来后山,但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你下一步打算去哪里?”

楚渊道:“无地可去。”

叶瑾:“…”

别说你当真讹上我了,身为皇上要有骨气。

“朕一直视同心腹的曾宣也能背叛,这云水城附近,当真不知道还有谁能信得过。”楚渊摇头。

叶瑾哀怨道:“一个熟人也没有?”

“此行原本是打算前往千叶城的。”楚渊道。

“我才不去千叶城!”叶瑾闻言炸毛。

楚渊被他的反应惊了一下,看着架势,千叶城有仇家?

“只有千叶城?”叶瑾不甘心,又问了一次。

楚渊点头:“千叶城日月山庄,是千帆的家,这江南只有他一人,我信得过。”

“跟你说了不要提日月山庄。”叶瑾站起来暴走两圈,然后又重新坐回去,“算了,我带你回琼花谷,离得近,也好继续治伤。”千叶城又远,沿途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叶老谷主近来可安好?”楚渊问。

“三个月前刚驾鹤西去。”叶瑾回答。

楚渊:“…”

“没什么可伤心的,师父都一百来岁了,是喜丧。”见他沉默,叶瑾撇撇嘴,眼眶却有点红。

楚渊见状伸手想安慰他,却被兜头糊了一巴掌。

真是,非常,非常,凶。

王城皇宫内,段白月正靠在一颗梅树下,看着天边流云出神。

这里本是冷宫,平日里压根没人来,某天四喜公公在经过时,觉得土壤还肥沃,于是此后皇上再龙颜大怒,梅树便会被暂时挖来此处,长得倒也不错。

直到天黑,段白月才起身回了锦缎行。段瑶正坐在桌边捯饬一堆毒草,看到他后鼻子皱眉:“你喝酒了?”

“三杯而已。”段白月道。

段瑶怨念:“让我日日去刘府探听消息,你居然一个人跑去喝酒?”

“探到什么了?”段白月问。

段瑶答:“什么也没探到。”

段白月摇头:“还不如我去喝酒。”

段瑶险些把毒药塞进他敬爱的兄长嘴里。

“不过让你去,也不是想听到什么,刘府这么多年在王城盘根错节,又岂是你短短几天能看出端倪。”段白月道,“只是楚皇近日不在王城,盯着看他们有无异动罢了。”

“有异动又如何?”段瑶问,“你还能管?”

段白月反问:“我为何不能管?”

段瑶皱眉:“这与我们又没关系,何必平白无故沾染一身腥。”

段白月摇摇头:“这朝中谁当皇上,对西南部族而言,关系可大了。”

段瑶趴在桌上打呵欠,显然对此事没有任何兴趣。

“王爷。”段念在门外道,“属下刚刚得到消息,沈将军似乎回来了。”

“果然。”段白月对此倒是没有任何意外,“人在何处?”

“日月钱庄,并未回将军府。”段念道,“王爷可要去会一会?”

段白月拿起桌上佩剑,大步走了出去。

日月钱庄内,沈千帆正满头冷汗,让下人处理伤口。一道剑伤从胸口贯穿小腹,满地是血,看得让人心里有些发麻。

院内传来一声闷响,而后便是拔剑出鞘之声:“谁!”

“沈将军。”段白月站在院中。

果不其然…沈千帆披好外袍,开门将他请了进来。

“将军受伤了?”段白月有些意外。

“在快进城的时候,遭到了伏击。”沈千帆道,“对方一共有三十余人,现已全部毙命。”

“刘府的人?”段白月又问。

沈千帆道:“西南王还没说,为何会无故出现在王城。”

段白月道:“楚皇没有告知将军?”

沈千帆摇头。

段白月道:“那本王也不说。”

沈千帆:“…”

“我虽不知将军下一步想做什么,有一件事却最好提前告知。”段白月道,“西北边境怕是又要乱。”

沈千帆闻言皱眉。

“当年楚氏先皇为防刘家权势过大,足足花了二十年时间,才将东北兵权逐步收回,不过他大概没想到,这二十年的时间,也足够刘恭暗中布局,逐渐控制西北局势。”段白月道。

“段王是说我大楚西北驻军?”沈千帆问。

“不是楚军,而是异族。”段白月摇头,“阿弩国的沙达只是个傀儡棋子,而那支骁勇善战的西北骑兵真正的主子,在刘府。”

沈千帆脸色一变。

“如今沙达就在王城,我的人在盯着他。”段白月道,“楚皇不在宫中,刘恭应该是要借古力之死,找借口向朝廷发难。”

“途中既是有人刺杀我,刘恭想必也早已猜到了一些事。”沈千帆道,“局势危机,我要即刻进宫。”

“可要本王出手相助?”段白月问。

沈千帆道:“皇上有旨,段王若是闲得没事做,便好好在家中待着,莫要到处乱跑。”

段白月挑眉:“也没说不能帮。”

沈千帆翻身上马,一路朝皇宫大内而去。

客栈里,段瑶迷迷糊糊刚睡着,就又被人从床上拎了起来,险些气哭。

“白日里还在愁找不到人养蛊。”段白月拍拍他的脸蛋,“清醒一些,带你去抓几个活的!”

刘府内,刘富德正急急道:“沈千帆此番突然回来,定然是冲着刘府,不知父亲可有打算?”

刘恭坐在太师椅上,面色阴沉不发一语。

刘富德急得直跺脚:“父亲,如今这局势不是你我要反,而是朝廷要掘根啊!”

“慌什么。”刘恭站起来,“去叫你三叔前来。”

“是!”刘富德闻言赶紧转身往外跑,却险些和管家撞了个满怀。

“少爷少爷,对不住。”管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来不及多说其他,只将手中书信呈上前,“云水城送来的,像是出了事。”

刘恭挑开火漆,将信函大致扫了一遍,而后便面色一变。过了许久,才狠狠一拍桌,道:“来人!随我进宫!”

第10章 一场动乱 谁说我们要回西南

夜色寂寂如水,宫门口的守卫正在打盹,突然就听远处传来一阵嘶鸣,慌忙站直身子一看,见一匹快马正疾驰而来,走近之后才发现,原来是大将军沈千帆。

还当是谁。守卫顿时松了口气,赶紧上前替他牵马:“将军怎么这阵来了?”

“在我之前,可有谁先一步进宫?”沈千帆问。

“没有。”守卫摇头,“一直安静得很。”

沈千帆点点头,也来不及多做解释,快马加鞭冲入崇阳门,直奔宫内御林军驻地。

片刻之后,又有一队人马赶来,火把明晃晃的,若非见着打头之人是刘恭,守卫还当是有人要来滋事。

“刘——”一句话才说了一个字,守卫便被踉踉跄跄推到一边,眼睁睁看着这群人闯入了宫。

这晌就算脑子反应再慢,也能觉察出似乎事情有些异常,况且刘恭早已卸任多年,断然没道理这时候往宫里跑,于是守卫慌忙跟着进宫,要将事情禀告给上头。

御林军副统领名叫曹弛,平日里看着蔫头蔫脑,像是没什么野心抱负,这阵见到沈千帆骤然出现,却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将他给老夫拿下!”刘恭远远前来,疾声下令。

御林军哗啦啦分为两拨,一些人站在了沈千帆身后,更多的,却聚集在了曹弛身旁。

“皇上有旨。”沈千帆拔剑出鞘,怒吼道,“捉拿刘府逆贼,若有反抗者,杀无赦!”

“是!”铁血呼声整齐划一,直上九霄。

正文街的一座大宅子里,当朝太傅陶仁德还在酣睡,外头却有人大喊:“老爷快跑,有强盗杀进来了啊!”

身旁夫人坐起来,惊魂未定道:“出了什么事?”

窗外刀剑相撞声无比刺耳,陶仁德虽说年逾六十,却毕竟是做大官的,心知这朝中有人不安分,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于是倒也没慌。套上鞋子随手拔出床边大刀,就要带着夫人往外杀,耳边却传来一声轻笑:“陶大人,外头还冷,至少披件衣裳。”

“啊哟!”陶夫人又被吓了一跳,这屋里何时多了个人?

“西南王?”陶仁德万分震惊。

段白月道:“外头来的可都是高手,陶大人还是乖乖待在这卧房为好。”

“你…竟敢谋反!”陶夫人将自家老爷护在身后,摆出诰命的气场。

陶仁德:“…”

“夫人误会了,本王是来保护二位的。”段白月道,“至于外头的人是谁,陶大人想必心知肚明。”

“皇上可还安好,宫内局势如何?”陶大人问。

“皇上尚且在江南,不过沈将军回来了。”段白月道,“解决了外头这一群,若还有时间,本王再去宫内助沈将军一臂之力。”

段瑶从兜里摸出一把毒虫,一巴掌呼过去,全部塞进了面前叛军的嘴里,半夜三更被拉出来打群架,自然要占些便宜才不亏。刘富德胸口吃了段念一刀,嘴里涌出鲜血,终是跪在了地上。

叛军约莫有一百余人,个个都是死士,显然是牟足了劲要将陶大仁置于死地,却没料到会中途杀出一个段白月,将全部计划打乱。

陶仁德急道:“西南王,还有其余朝中同僚——”

“陶大人不必担忧。”段白月道,“皇上早就派了人暗中保护。”

“那就好。”陶仁德顿时松了口气。

“能回去睡了吗?”段瑶打呵欠。

“不能。”段白月翻身上马,“来人,随本王进宫!”

段瑶泪眼婆娑深感受骗,原来不止打一架。

宫里杀声震天火光熊熊,内侍与宫女尖叫逃窜,都觉得怕是要变天。这些年刘恭苦心经营,在楚渊身边与军中皆安了不少眼线,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助自己成事。如今既是已难回头,自然要杀出一条血路,先将楚渊亲信除尽,再告知天下皇上已在江南遇刺,好能名正言顺,将流放中的高王楚项召回王城,将手中的牌重新洗一回。

沈千帆浴血厮杀,连双眼都赤红。

“将军还是早日降了得好。”刘恭在人群外,慢条斯理道,“如今这宫中,可都是老夫的人。”

沈千帆握牢剑柄,直取他面门而去。

不止是宫里乱,皇城里头也早已乱了套,叛军像是一夜之间从地底冒出来,想将所有与刘府做对的朝中大员都软禁俘虏,却被楚渊暗中布下的影卫截住,火光阵阵杀声四起,有胆大的百姓将门开个小缝听上一阵子,便又被自家媳妇拉住耳朵扯了回去,这闹也要凑?

眼看沈千帆已有些力不从心,刘恭冷笑一声,转身大步朝御书房而去。

“刘大人想去哪里?”段白月策马立于前方,微微挑眉。

“西南王?”刘恭心里惊疑,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此,亦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是要助楚渊一臂之力,还是要来从自己手中分一杯羹。

“听说这里有闹看,本王就来了。”段白月笑笑,“果然不虚此行。”

“西南王若是有条件,不妨直说。”刘恭道。

段白月问:“不管是何要求,刘大人都能答应?”

刘恭咬牙:“若西南王能助我成事,此后云贵所有省份,尽可割让。”

段白月摇头:“本王想要的,可不止这些。”

刘恭也没料到他胃口会如此之大,于是不满道:“西南王可要想清楚,我所能给出的条件已是前所未有,若是换成楚家人,只怕会连如今的西南十六州都想方设法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