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伸手拍开他,懒洋洋发了一阵呆,然后又问:“你还记得有个厉鹊吗?”

段白月干脆利落摇头:“不记得。”

楚渊与他对视。

段白月嘀咕:“记得,不想主动提。”

楚渊双手揪住他的衣领:“如今这场战事已定,厉鹊一直有人看守,并不知你是敌是友,估摸还当你是叛军。”

段白月道:“那又如何?”

“也该放她出来见你了。”楚渊道,“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段白月道:“你决定便是。”

楚渊点头:“那就今晚。”

段白月道:“好。”

楚渊拍拍他:“你这是什么表情。”

段白月往他跟前凑凑:“心里头委屈。”

楚渊失笑:“哦。”

“亲一个。”段白月道,“而后我便配合你演戏。”

楚渊伸出一根手指顶住他的额头:“大胆。”

段白月道:“欺君犯上惯了,改不掉。”

楚渊道:“当心我叫四喜。”

话音刚落,便听四喜在院外大声道:“九王爷啊。”

段白月:“…”

楚渊闷笑。

叶瑾端着一大盘刚做好的包子,站在院中莫名其妙道:“公公这么大声音做什么?”

四喜咳嗽两声,道:“王爷是来给皇上送吃食的?”

“嗯,我包的,加了些酸咸菜,能开胃。”叶瑾推开门,见楚渊正坐在床上翻书,于是又一怒。

叮嘱了八九回要好好睡觉,怎么就是不肯听,知不知道什么叫医嘱,知不知道什么叫神医的医嘱!

楚渊道:“小瑾。”

叶瑾坐在床边,给他试了试脉相,而后道:“比昨日好了些,但还是要好好歇着。”

楚渊道:“好。”

“吃点东西。”叶瑾递给他一个包子。

楚渊不动声色,往房梁上扫了一眼。

西南王满脸委屈,蹲在上头正双手撑着腮帮子。

楚渊忍不住就笑出声。

“怎么了?”叶瑾不解。

楚渊道:“没什么,想起了些事情罢了。”

叶瑾双眼狐疑,拉开他的衣领看了眼。

没什么不该有的痕迹。

段白月:“…”

叶神医严肃问:“段白月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楚渊摇头:“不知。”

叶瑾道:“快些打发走。”

楚渊道:“好。”

段白月扶住额头。

叶瑾看着他哥吃包子,依旧忧心忡忡。

楚渊问:“又怎么了?”

叶瑾直白道:“怕你被人欺负。”

楚渊愣了愣,然后摇头:“这天下怕是只有一人能欺负朕。”

“我就知道,他对你做什么了?”叶瑾闻言炸毛,气势汹汹撸起袖子,“早说了,秃头都不是好人!”尤其是中间秃,简直坏透了,一定要打回来!

楚渊笑着看他。

叶瑾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过了阵子,又怒:“你是说我欺负你?

“朕可什么都没说。”楚渊按着他的肩膀坐下,“不过弟弟欺负哥哥,理所应当。”

叶瑾傲娇望天。

“有件事,要你帮忙。”楚渊道。

叶瑾从鼻子里往外哼哼:“什么事?阉掉段白月?”如果是这样,那完全没问题,今晚就可以他娘的干一票!

西南王:“…”

到底何时才能不被如此惦记。

第101章 真假西南王

楚渊道:“帮朕找个东西。”

“要什么?”叶瑾问。

楚渊道:“花虰银。”

“毒蛇?”叶瑾皱眉,“这可比五步蛇还毒,不是闹着玩的,你要它做什么?”

楚渊道:“送人。”

“…琼花谷中有,下回替你捉一条过来。”叶瑾随口问,“要送谁?”

楚渊答:“没名字,是朕在民间的暗线,一直便喜欢这些东西。”

叶瑾点头:“好。”

楚渊将手指擦了擦,道:“包子也吃完了,回去歇着吧。这几日辛苦你了。”

“你睡觉。”叶瑾道,“我在这守着你。”

楚渊咳嗽两声:“千枫呢?”

“他在与温大人商议战事。”叶瑾踢掉鞋子,自己也爬上床,打算打个盹。

段白月:“…”

“小瑾!”楚渊猛然坐起来看着他。

“怎么了?”叶瑾莫名其妙。

“朕突然想出去走走。”楚渊很是冷静。

“还受着风寒,出去走什么走,又着凉。”叶瑾皱眉,又试了试他额上的温度,“不行,快些睡。”

“已经没事了。”楚渊果断下床。

叶瑾盘腿坐在床上看着他。

“咳。”楚渊咳嗽,“小瑾?”

叶瑾双眼狐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战事初定,到处都是事。”楚渊答。

叶瑾与他对视片刻,然后道:“是不是因为段白月?”

楚渊摇头:“自然不是。”

叶瑾抬手在自己脑袋中间画了个圈圈。

楚渊配合道:“嗯。”

“好吧,我陪你出去走走。”叶瑾总算肯挪下床。

段白月瞬间松了口气,眼看着两人出门,却又有些哭笑不得。

十几年前那大和尚说得也不对,这哪里是过了三十岁便一切顺遂,前是金蚕线,后是叶神医,半斤八两,八两半斤。

“王爷。”四喜公公在外头敲门,“皇上与九殿下已经走远了。”

段白月拉开屋门,道:“叫向冽来偏院见本王。”

“是。”四喜公公点头,前去通传。

对于楚渊与段白月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向冽虽说隐隐有些预感,却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既然皇上下旨令自己近期听从西南王调遣,那便是多了个主子,此番听完他的吩咐后,也没有多话,转身便退下去做准备。

一处小屋内,厉鹊正坐在桌边,心神不宁。

屋门被人推开,灌进一股冷风。

厉鹊抬头,就见是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于是站起来行礼:“向统领。”

“双方战事已歇。”向冽道,“姑娘可还要去见段王?”

“他…被俘了吗?”厉鹊犹豫着问。

向冽并未回答,只是道:“若在下是姑娘,便不会想与其扯上关系。现在想回天鹰阁,还来得及。”

厉鹊摇头:“我此生只看中过他一人,无论将来会如何,今日也要再去见他最后一面。”

“姑娘请吧。”向冽侧身,“我带你过去。”

厉鹊问:“我可否换身衣裳?”

向冽点头,去院外等着她。

片刻之后,厉鹊从屋内出来,施了粉黛,头发并未像寻常少妇般盘起来,而是散落肩头,依旧是未出闺阁的模样。

向冽带着她一路走向段白月的住处。

自然,此事也被侍卫低声通传给了楚渊。

“怎么了?”见他似乎有些皱眉,叶瑾问。

楚渊摇头:“没什么,一些朝政之事罢了,朕回去看看。”

叶瑾问:“要帮忙吗?”

“不必了。”楚渊替他整整衣领,“朕一人回去便可,去找千枫吧,他近些日子也该累了,替朕谢谢他。”

这种事为什么要交给我,又不熟。叶神医抬抬下巴,独自溜达去了厨房,打算炖些大补汤给那个谁。

段白月正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的云海浪涛。

身后木门吱呀作响。

段白月微微皱眉,却并未转身。

厉鹊也未出声,只是站在门口,盯着他的背影。

楚渊跃过后院院墙。

段白月:“…”

楚渊端了个小板凳,坐在了窗下,气定神闲。

段白月哭笑不得。

楚渊挥手,催促他快些去演戏。

段白月只好转身。

屋内光线很是昏暗。

段白月道:“姑娘到底是何人?”

厉鹊走近几步,像是要看清他的眉眼五官。

段白月不自觉便后退,用后背堵住窗口,带着一丝不确定道:“我们认识?”

厉鹊胸口剧烈起伏,许久之后,方才道:“我要见段白月,你不是他。”

“姑娘说笑了。”段白月道,“我若不是,又为何会被羁押此处?”

“他走了,是不是?”厉鹊压低声音,“留下你在此顶罪。”

段白月哑然失笑:“若当真如此,那倒也好了。”

厉鹊断言:“你不是他。”

“姑娘若是执意不信,那便不信吧。”段白月道,“只是恕本王多言一句,这普天之下只有一个西南王,无论先前发生过什么,姑娘怕都是被人骗了。”

厉鹊片刻恍惚,用手撑住桌子,依旧死死看着他。

“听向统领说,姑娘是天鹰阁的小姐。”段白月继续道,“实在不愿相信,为何不去问问沈将军,自然便知真相是何。”

厉鹊转身跑出了房间。

“三言两语,便将人打发走了?”楚渊问。

段白月伸手,将人从窗户里拉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