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耸肩:“不贞,奇妒,七出各占其一,你们啊,真该是下堂妇的份。”

杜若置子后,连吃她两子,语意凉凉道:“未婚先孕,无名苟合,该是什么份?”

“浸猪笼、沉江底的份。”谌墨答。

“她们三个,互相攻击揭短,很有趣么?”一壁之隔,三个男人团团围坐,说是饮茶叙事,实则耳朵皆高高竖起,聆着三个女人的每言每句,唯恐其内冒出有关离家出走的任何闲话。听至那三个女人开始先拿自家男人洗涮,后延及自身,傅澈不解问道。

傅洌正被美貌少年说气得面色发黑,闷闷不作一语。

傅津有鉴自家的小魔女今儿个对他尚算厚道,心情不坏地道:“还算有趣。”

“还好,由她们这样互相小斗片刻,总好过和和气气地商议逃家之法来得让人省心。”傅澈自我宽慰,又哀眉叹道,“有时,我真希望她们三人不要那样合得来,就像其他人家,有些妯娌不和的问题该有多好……”

“意意,你那次说起,你家恶魔是被你强暴,是真是假?”

傅津面色速变……

“自然是真的,本少年在青楼学的那些可没有还给柳轻和楚楚,尽用到了恶魔身上,你们不知,那一日,恶魔叫得那样惨呶……”

正文 拨乱反正卷之六

自御书房朝议完毕,承弁帝阴着龙颜旋身而去。

料不到呢,皇后之势,大至如斯地步,四族、左相,甚至工、户、礼三部,皆为其说项,以“冲撞太后、有悖孝伦”之名提出的“废后”之议,竟是生生被否了。

“陛下,娘娘由来恭孝仁正,若因一次小小过夫即废一国之后,只怕万民不服。况眼下夏时将至,雨期又临,应及早修筑淮水沿岸堤坝,以防水患。实在不该再费心后宫诸事。”

这些大臣,不是不愿过问君王宫闱之事的么?这时竟搬出朝事说事了?承弁帝冷笑:说起来,皆因你乃四族后裔罢?想来欲废,你的罪名该足够沉重才是。

“陛下,您莫生气了,朝臣们再胡闹,这江山还是您的,他们还能如何呢?”昭华宫内,玉贵纪软语劝慰,巧笑倩兮。

承弁帝抬起这张如花的娇靥:“你饶是年轻啊,不知深浅,岂知纵朕这一国天子,也需对重臣有两分顾念。”

“臣妾是不懂,但臣妾知道,皇上是主子,是皇后的主子,是臣妾的主子,是朝臣的主子,是万民的主子,是天下的主子。率土之宾,莫非王臣,既为臣,就该臣服陛下。”

美人一席话,激起帝王万古豪情,承弁帝龙目之内,陡起锐光灼灼。

“任皇后如何责罚臣妾,臣妾都会无怨领受。但若她敢冲撞太后,冲撞陛下,臣妾豁出一死,也会维护陛下、太后的威严。”玉贵妃一言到此,一滴珠泪落下,弱态娇美,梨花打雨亦不过如此。

承弁帝但见,心疼不胜:“近来皇后又有针对你之举?”

“……没、没有,皇上,您不必为臣妾担心,臣妾……没事的,皇上……”玉贵妃丽颜微逞惶色,泪眸避开龙目之光,一只玉手摸上肩头,又速给撤了开去。

承弁帝龙目一闪,抬头拂开爱妃肩上衣衫,但见皓玉之肤,红痕条条,怵目惊心,“这……这是什么?”

“陛下……臣妾只是陪着太后说了几句话,逗太后笑了几回,皇后在旁见了,脸色已是不好看,臣妾才出太后寝宫,就就就……臣妾当时又怕又疼,没听见自己的罪名,臣妾……陛下!”

“这个妒妇!”承弁帝面上一狠,“如此狠毒专横,如何母仪天下?”

玉贵妃俯在龙肩,娇啼切切,但美眸内,妙转出几分得意之色。她笃定皇上此下必已确信无疑,亦不会再向皇后求证,只因前几回,皇后的言之凿凿已使天颜不悦,虽然这伤痕,仅是自家娘亲送来的药粉所致……

“皇上当真提出废后?”武业既惊且痛,“他怎、怎会如此对我?他……”

卫慧见皇后如此,亦神色黯下:“皇后,您不觉得皇上此举,并不是完全为了贵妃么?”

两人在娘家时,原也是交好的姐妹,自共嫁一夫,那微妙且尴尬的关系令二人交远疏淡,面和心离。但自天子有了专宠的贵妃,不知怎地,亦不知何时,竟似找回昔日情谊。

“怎么说?”武业紧问。

“若单是为了贵妃,皇上当真可以不顾四族脸面废后?他是我们的丈夫,我们对他,算是了解罢?他是否是一个可以为情……或是为美人不顾一切的男人呢?还是,那位玉贵妃委实了得,改变了皇上的秉性?”

“慧儿,依你之见,他何以如此对我?如此急着将我废下?”

“一个君主,在朝上最恨的,是谋反之乱;在私下最忌的,是把柄在人。”

把柄?武业胸口怦然一紧。

“您是他的皇后,走得最近时,难免会碰触到一些不该知之事,但已成他心头之刺……”

不不不,她不是不自知,她知的,知的,那桩事,那桩天一般大的丑事,她亲目所观,亲身所历……所以,所以皇上他……若真如此,他要做的不是只是废后,还有还有……废后之后,在宫内便无足轻重,随时可以以任何一个籍口,使之永远消失,再以一个寻短之名发布出去……

“皇后,您怎么了?皇后,您……业姐姐?我去叫御医!”

“不不,慧儿,你坐下。”武业手心冰凉,心臆紊悸,“若我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帮我照顾俟儿,一定要!”

“业姐姐,你怎么了?”卫慧面上忽挂不能苟同之色,“我四大家族何时这样弱了?天昱朝族的每寸江山里,都有我们先人之血之骨,他们的后人,除却强悍,便是强悍,我虽不知你们发生何事,但慧儿绝不认同未战先败!”

武业一震。

“皇后,在未嫁给太子前,深闺之中,我不止一次幻想未来夫婿的模样,想象着那些书中所绘的举案齐眉,画眉之乐,每每脸红心热又向往不止。但一纸赐婚诏书,打破我所有幻想,与人分享丈夫啊,我不甘,不愿,但又能如何?婚后,我先是爱上了太子,爱上这个生命里唯一的男人,又因着骄傲,不愿与众妾争宠,逼着自已不爱,逼着逼着,仿若养成习惯,竟真的不爱了,不爱了,便看的一清二楚,他不是我的良人,更不值得我为他付出心机争夺一夕之欢。所以,我退出,不争,不夺,只想让自己活得尽量快乐。业姐姐,你陷得比我要深,是因为,你想成为名标青史的名后,想让俟儿有朝一日……可您怎不想想,若没了性命,那些又有何意义?”

卫慧之语,可谓知心至极。武业知此时,她当真将自己当成昔日的武业,而非今日的皇后。“慧儿,你说得对,四族的后人,不能软弱,任人欺负,我定然会保护俟儿,保护自己!”

“其实,卫慧可惜了。”杜若摇头,“十年前,我和姐姐游园时,曾与她不期而遇,她虽长我几岁,但甚觉融洽,当时尚以为有深交可能。没想几日以后,就听了她的指婚之讯,那时我便想着,一个奇女子,就要被那个绮丽的怪圈吞噬了。”

“慧姐姐的确是个人物呢,只可惜嫁了一介庸夫。又被所谓的家门荣耀、礼教束着,一生就困住了。”肆意正对着儿子极尽鬼脸之能事,后者才因醒来找不着母亲,一场大哭初毕,小颊泪痕犹存,用一对承自其父的美丽晴瞳紧紧捉住这张怪脸,憨笑不止。

“不一定哦,若她想,还是可以不被困住。”谌墨搭了话来,此时,被困住的,正是她自己——

怀内,是两个女儿胶缠昵磨,颈上,一个儿子正拿几颗小牙啃着母亲纤颈,稍大的两个,围在边上,对着她怀内的两个,绷着小脸,瞪着大眼,又是嫉妒,又是亲爱,矛盾不已。

肆意撇唇:“是哦,这世上若人人同你一般,这会儿尚和自家相公儿女亲如蜜甜,下一刻就跑到大漠边上看日出,世必大乱了。”

这妖鱼,上一回脱身跑去,竟只带了自家弟媳,将她和杜若扔在水深火热,自个逍遥快活,哼,鄙视。

谌墨自知那回的行为有失厚道,为免两个利齿女人的齐相讨伐,献笑不语。

帘栊一挑,傅洌迈来,“墨儿,莫同他们玩了,先用膳罢。”

俯身,先抱开妻子怀内的女儿。两个小家伙显然亦颇欢喜这张脸,呶着小嘴要给这张雅颜上涂些口水。对女儿的盛情,傅洌难得显出笑意,但当目光移到妻子方向,发现三个儿子已争相涌进妻子虚空了的怀内时,吼出一嗓:“滚开!”

但凡毋亲在场,儿子们基本不买父亲面子,他一声喝,别人或可怕得抖瑟,但有恃无恐的三位小爷,只当未带耳朵。

傅洌气极,将两个女儿塞进一旁的丫鬟臂里,一手一只,先将两个稍大的无耻小人扯开,再抄起那只粘攀在妻子胸口的无齿小人——

“呜哇……娘娘……娘……纲儿要娘娘……哇哇……”某小人扭着小屁股,蹬着小腿,扯着小嗓,张着小嘴,大哭滂沱。

“哇哇……哇哇——”他这厢如此,三胞连心的另外一对小小美人,竟也齐张嘴儿,随之同涕。

而肆意怀内的那个,原本就大哭方霁,经他们这异口同声的招惹,当即就扎进母亲怀内,放声小嚎:“……哇哇……娘娘,不要绎儿……哇哇……”

碧纬、傅经一对小妖,见此情形,四只大眼对视过后,涌泪无数:“哇……哇……”

“发生了何事?发生了何事?”傅澈抱着女儿急急奔入,后面,是同样脸色不善的傅津。

“笨蛋,你怎抱了纤儿进来?”杜若张口才叱,但……晚了。

“哇哇……”傅纤小女子已加入童哭阵营,大放悲声……

“你……”傅津恨恨盯住魔女妻子,“你做了什么,让绎儿哭成这样?”

“爹爹……娘娘不要绎儿……不要绎儿……哇哇……”傅绎小哥向父亲张出小手,在父亲接了自己过去后,搂颈哭嚎。

肆意气得跳脚:“你、你这个小混蛋!”

傅津怒吼:“不许骂我儿子小混蛋!”

“你这个混蛋!”

“……随便你。”

正文 拨乱反正卷之七

太后之意,孰底何意?

武业出了慈华宫,轻摇螓首。

太后与太皇,不愧是多年夫妻,这逼人的口吻端的是如此相似。不同的是,太皇那次是想要自己替而代之,太后此回则是为人作嫁衣。谁呢?那个不知深浅愚不可及的玉贵妃?以太后的眼光怎会看不出,那女子充其量献媚邀宠而已?

“回去想想罢,你错在锋芒太露,未适时韬光养晦,皇上已对你失望,是选择激流暂退,暂避锋芒,还是与皇上就此对上,落个不好收场……依你的聪明,不难找到答案,是不是?”

答案么?武业叹一口气。

答案就是:在皇家,婆媳情深是假的,夫妻并进是假的,唯有这君心无常、权势蚀人,是真的。

卫慧好聪明,及时退出了这场角斗,未让污水沾上衣。可自己呢?己经一足深陷泥淖,想要保住自己的孩儿以及自保,抽身已不可能……

“娘娘,大皇子来了。”

大皇子?武业目投那诸人奉拥下向自己渐行渐近的六岁幼儿,泪雾袭湿美眸。

“俟儿拜见母后。”六岁的孩子,虽目内的孺慕之情显而易见,但乃端持着小小庄来,行着宫家大礼,这老成的模样,哪有半点孩童之气?遥想自己当年,也曾在母亲怀里无拘游戏……

“俟儿怎么来了?”

“俟儿是奉了皇祖母的话来的,皇祖母说要带俟儿到宫外上香。原本该晚些时候,可孩儿知道这时正是母后来向皇祖母请安时,孩儿想在出宫前看母后一眼……”

什么?武业一个冷冷颤栗,她……他们……

“俟儿,母后才从你皇祖母的寝宫回来,你的皇祖母此时正在午睡,你先随母后回寝宫,一个时辰后再来,可好?”

“好,孩儿谨遵母后吩咐。”

捏住儿子的肉嫩小手,武业犹在栗,由心及外的寒,由骨到皮的冷……若是早上一步,或是晚上一步,自己……自己……孩儿回宫时,再也见不到他的母亲;当真当真就做了碧妃,与孩儿永别……这,这皇家啊。

“皇后娘娘,奴才奉太后口谕,接大皇子进寝宫。”太后的贴身太监如鬼魅般挡住母子去路。

武业盯着这个吃了自己不少银钱,却依然喂不活的狗奴才,再瞥前后左右慈华宫的两三侍卫,凤目生恨,“昌公公,本宫如果命你闪开,你想必不会听本宫的话了?”

昌公公尖嗓叫苦:“皇后,您莫为难奴才啊,奴才只是个奴才,您……”

武业懒得再与他废话,对身后两个贴身宫女道:“带大皇子走。”

“奴婢保护皇后和大皇子一起走。”两个宫女一人抱起皇子,一人猝然出手,将昌太监劈手挥至一边,又踢开几名侍卫,护主子疾步前行。

“唉唷喂,唉唷喂……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唉呀,你们这些大胆奴才,连太后的话也敢违背了是不是?”昌公公的尖厉喊嚣中,皇后一行已行得老远。

“发生了何事?”

“小霁侯爷,太好了太好了,您快把大皇子自皇后手里接过来,太后急着要见孙子呢……”

谌霁,时任御前侍卫统领,向皇后去向瞥了一眼。

“小霁侯爷,快啊,这可是太后的口谕,延误了,咱们可都要倒霉的……”

不及他话落,谌霁修长身影已飞赶而去,“皇后!”

“谌霁?”武业顿露喜色,“来得正好,快带俟儿出宫!”

谌霁接了皇子,“……娘娘呢?”

“你放心,本宫自有应付。只要俟儿不在,本宫无可畏惧!”

“那么,娘娘保重了。”幼儿时,母亲离家之后,各家的主母都曾对他们有过疼爱照顾,包括武业之母。四大家族常有的聚晤中,武业也曾把自己当成弟弟对待,只是岁月太调皮,将那些曾有的温馨严密封置……

事过不多时,承弁帝已得大皇子出宫消息,万清宫内,雷霆大怒。

皇后,朕本欲留你一命,但你委实太过放肆!自作孽,不可活了。而谌霁你竟也供皇后驱使?是朕太轻视你们四族之间的联系?还是,你们当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皇后,太后寝宫来人,召您去慈华宫。”

“请来人禀报太后,本宫沐浴更衣,立时前去。”镜前武业螓首未回,道。

“娘娘,卫娘娘方才送了信来,请您尽快出宫呢。由奴婢们护着您,走咱们设好的那条路,管保神鬼不知。”

“本宫不能走。”武业断然摇首,“本宫若走了,你该知道,会有怎样的罪名落在四族头上?四族若无声接受,便会土崩瓦解;四族若反击,多少年来以血汗铸就的忠名必将毁于一旦。所以,本宫不能走!”

“娘娘不走,奴婢等人定然全力保护娘娘。”十几名宫女,均是武业回娘家时,由府内女侍卫中的高手替之。

武业不得不庆幸父亲的未雨绸谬,若无她们,在那紧急的一时,定然母子分离。在那样的一刻,她方顿悟领悉,权势、地位、荣耀,都不及她的孩儿来得重要!

“外面的人都布好了么?”

“是,娘娘,俱为四侯府内的好手。有任何风出草动,都可护着娘娘安然离去。”

“小心暗箭伤人。”

宫婢一笑:“娘娘,他们都是暗箭伤人的高手,对各种见不得光的伎俩最是擅长,您只管放心。”

“本宫曾以为,女子嫁夫从夫,以夫为天,天经地义。但本宫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真心护卫本宫的,仍是本宫的娘家人。”

“这是……”谌墨拨开啃在自己下巴上的小牙,盯着小弟抱来的那个娃娃,“这是什么?”

“人。”谌霁放下傅俟,“你来照顾他罢。”

谌墨黛眉一挑:“当然是人,而且是一个‘小’人。”难不成,此乃冰娃娃小弟背着幽小美人,在外面偷生下的私生子?哦喔,有好戏看咯……

由她促狭的笑,不难猜出此下转在她肚内的想度,谌霁俊颜转黑:“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莫忘了,你的儿子就在眼前!”

谌墨对怀里正仰望自己的小人儿探舌一笑,“纲儿,记住哦,以后不可学你舅舅,那样的不括人喜欢哦……”

“哦喔……娘娘……哦喔……”对于目前可以独占这个怀抱,纲少爷幼小的心里,极其快活,于是得意洋洋地,炫耀着几颗才钻出不久的小牙,向眼前人买弄着乖巧和可爱。

“他是傅俟。”

“……傅俟?”谌墨水眸大张,蹲在那虽稚气满面却老成少笑的脸前,“原来,你就是那个被本少爷救了一条小命的高贵小皇子?”

“四四……四哦……”纲儿小手张去,将手里沾满自己口水的东西塞向傅俟嘴里。

那是碧门与西域各省交易时,特为他们兄弟姐妹买来的奶酪,纲少爷吃得满意,不介意与人分享。

“臭纲儿,你舔了半天的东西给人!”谌墨将儿子小手拽下,又将傅俟口内的东西掏出,拿了帕子为他拭嘴。

说也奇怪,小小大皇子被这一对母子拨弄半天,竟呆呆毫无反应。

谌墨捏着他脸儿,奇问:“俟儿,你怎是块小木头?那皇宫把你养得太好还是太呆?”

傅俟盯着这位美丽女子紧抱着胸前娃娃的手,睁一眨,滚下泪来,“我想母后,母后……他们会欺负母后……”

谌墨转颜谌霁:“出事了?”

后者颔颐:“近几日,你陪他罢,反正此次你只带了纲儿在身边。”给这个动辄离家出走的妖精姐姐寻些事做,也省得她无中生有。

“臭冰娃娃,本少爷离家出走,图的就是轻松自在,你又派活给人……不过,嘿嘿……”不怀好意地将小小大皇子上下打量,“玩过冰娃娃、冷娃娃,有个木头娃娃玩,也不错握。”

“皇上驾到——”

月华宫内,此喝又起。

武业鬓插六簪,身披后服,端庄立在宫厅之央,躬迎圣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