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这等恭雅温谦,观之真是别扭哦,端的是令本王不适,不适到……

“小意意免礼,以我们的交情,如此不太见外了么?”

瞥见那俯地小宫女因本王的话而双睛大睁,本王一笑:“小意意,昨夜怎就那样走了?你不知本王已经习惯了伴着小意意的体温入睡,你走后,本王一夜无眠呐,虽然你在,本王更无法成眠。”

“王爷……”小意意的圆眸眯成两弯镰。“王爷好风趣,您与微臣的这个玩笑真是好笑……”

我猝伸出指,摸上那滑腻颌肤,手下的触感当真世间独一无二哦。“小意意,何必害羞呢?本王和小意意的甜蜜之事又何曾不能见人来着?就算当着你宫女姐姐的面,本王也乐意对小意意表达本王的一腔爱慕之情……”话未完,我已速将眼前的小嘴吞进口内,这只本王想了许久的樱桃嘴儿,真真是比想象的还要鲜美呢……

本王吻个尽兴之后,拍拍小意意愕了的小脸,在宫女呆成木鸡的表情相送下,扬长而去……

“那……小意侯爷,您没事罢?”

“没事。”

“您方才……五皇子……您……”

“方才在下嘴里进了一只苍蝇,宫女姐姐想必也清楚,五皇子平日嗜食蚊蝇,加之秉性急公好义乐于助人,是替在下捉蝇呢。”

“……”

番外 傅津(四)

“六爷,天香楼掌柜差人来报,谌家、肆家两位小侯爷也不知从哪里找了一大帮子又脏又臭的叫花子进了天香楼,整整两层搂都给占满了不说,这吃食都快给耗光了,掌柜的实在没辙,请您去一趟呐。”

“哈哈哈……”在小六的坐地大哭中,本王拍案大笑,小意意,小意意……

但这份快乐,在驱马行到天香楼下,见得小魔女被人以掌浪迫袭时,胸内突来的扯痛惊住了我。实在是陌生啊,当年眼睁睁看母妃逝去,心际所受的,便是近似这样的一份情绪罢?可是,对小魔女……怎可能?

本王自然知晓自己对小魔女的强烈兴趣,但……

那是对顽刁性劣人儿的征服欲望不是么?

是对新鲜有趣事情的探索欲望不是么?

是因得不到而激发出的占有欲望不是么?

欲望,向来只能使本王身体发痛,何时竟能让心也痛起?

这一夜,本王将她困在床上,却只是一吻再吻,第一次,和一个人,而且还是本王极度渴望的人,在床上相拥而眠,没有任何情欲……

可是……

本王悔了!本王实在不该给这小魔女一点机会!

睡得一场好眠,翌日睁目,本以为怀内会有一只小魔女等待轻宠柔怜,但本王双臂举起的,却是一只柔软的绣花枕头;举目所见的,是一室婢奴们肠结辗转的忍笑模样!

在本王的怒惑不解中,赵雄忐忑地拿了镜来,于是,镜中人脸上,以朱笔小楷写着:吾是色胚,闲人规避,近吾一尺,老少咸许,近吾一寸,生冷不忌,近吾一分,人兽皆宜。

本王那当下发誓,若再容这魔女得意恣狂,本王将“恶魔“桂冠转手于人!什么温情柔慰,什么呵护珍惜,统统爪哇国去,本王只会用最强烈的方式要你这只世上最狡狯的小魔女记得,本王是你的男人!

本王从来就知道小魔女不同常人。

魔女不是荡女,自然不会轻贱自躯,但也不会如寻常女子,视处子之躯重若性命。在小意意眼里,那或是有则保留无则弃之的“身外之物”?

只是,知道归知道,但被绝地反攻成这番狼狈模样,本王仍是始料未及。

不能言,不能动,在烫得周身皮肉作痛的热水桶内,受一只刷靴毛刷无微不至却丝毫谈不上温柔体贴的清理,那经验,够新鲜,够刺激,也够——窝裳!

“不能操之在你,不能运功解穴,很生气?这受制于人的滋味不好吃?”小魔女玉白的脸贴来,小牙如一只才学会啃食骨头的小狗儿般,细细啮了本王的颊,“恶魔洗干净了,味道究是不同呢,这下来,本少爷有那么一点点嫖你的兴趣了……”

嫖?我确定,没有听错,这魔女小嘴里,的确冒出了那个字眼,“嫖”,嫖本王。

小魔女,天下不是唯你一人懂得绝地反攻,轮及这门功夫,本王何尝会落后于人?“小意意,你要怎么虐待本王?快来哦,本王期待得很呶……”哑穴才开,我便温柔开言。

小魔女要听的,是本王的怒吼?哀嚎?咆哮?本王偏不如你所愿。

“嗷——”

本王首次得知,魔女当真会发魔音,这一嗓,的确由小魔女喉内挤出,而后——

这小魔头!小魔女!

本王打到这世上,这张脸也不曾受这虐待,那两排小牙,竟然是下得毫不含糊!以致本王毫不怀疑,若这魔女手上有一条鞭,定然会没有任何余地的甩到本王头上……

但是不该啊,被羞辱如斯,本王想的不是将这小魔女抽皮剥筋,而是扯去她身上衣物?被折损至此,本王竟还是如此热烈的想要?

甚至,在看着这小魔女牙间来自于己的血渍时,体内的每根血管尽是沸腾?

尤其,那两个旋着机诡装着刁钻的酒窝招摇撞骗来时,欲望更如巨浪滔滔……

何况啊何况,这小魔女的花样恁是繁多,心思恁是狡诈,将本王的自制破坏殆尽,挑逗到极致,又残忍放手,潇洒离去,这个小魔女,这个世间最恶最魔的小女人!

但正是如此,使本王尤为确定,这便是本王今生要定的女人。

“叫什么叫,要做什么你就快点,废那多话作甚!”看罢看罢,本王要定的女人,悍、辣、刁、魔,本王岂会不从妻命?

必须说,本王带着些许故意。

就是要她痛,要她永记得成为本王女人的那一刻,要她身体内外,都烙上本王的印迹,永记得本王的存在!

这个小魔女,最惯会的手法,是逃;最喜用的手段,是避。本王自明白自己情感时起,便不再遮掩,卸去暖昧,但她装傻佯痴,掩耳蔽心,不受本王情怀,本王的粗暴,权为惩她。

小魔女呢,由来不会曲意承欢。“……本少爷也要完成那日未完的强暴!”

强暴本王?本王在耳聆的那刻,当真变成了被强暴者,层出不穷的花样,悍烈至极的作派,使本王亦为人承欢,受风催雷动。但竟是那处于被动的一次,使本王望见这世上最美之虹……

只是,显然小魔女并不喜欢这个本王有意造成的强暴地点,在得知那一场狂风暴雨是在车轿内轰烈出演之时,本王听得:“混蛋恶魔,本少爷与你势不两立!”

势不两立?本王喜欢。

本来,本王也是要与我的小意意亲密如一体,怎会容忍两立那般生分?

小魔女说到做到,势不两立话放之日起,本王的行事计划即连遭小小破坏。

才线报,锦衣堂一拨余党潜伏京郊村落,隐其行踪者乃该余党中人的堂伯。

于是乎,本王遣小乖乖们走上一趟,不肖多说,下得自然是格杀之令。

但小乖乖们回报,莫说那家藏犯的农户,整个村落亦不见一个人影。

能提前知晓本王的计划,且在计划执行前将人藏得如此彻底,何人有这本事?

夜间床上,本王见了活色生香的小意意,亦听其在耳边甜憨声语:“混蛋恶魔,做人莫做太绝,那余党或是心头之患,农人又是何辜?他们若不允了余党住下,势必早就人亡家破。你的格杀之令若不收,本少爷今天就要你死在本少爷的身下!”

“好,本王就先看看,小意意有没有这个本事让我死在你的身下!”

也不知这小魔女又从哪里学来了花样,凶猛活跃,媚态撩人,竟使本王张口吐出“你给了我,我便不杀那村农人”的丢人讨要……小魔女面前,本王往时即使欲火高涨亦能抽身而去的傲人自制荡然无存,在床第之间,本王毫无尊严,但小魔女给予本王的,是无际的快乐啊,本王这等聪明,怎可能白白错过?

又有线报,良正将军余部正以勤王忠君之名暗中集结,欲在十五月圆之日发起救君之袭。

本王兵分两路,军中人马速将名单上“忠君”之众悉捕入狱,另一路,遣人密歼诸忠君之士的老小家眷。

岂知,密歼一路又是无功而返。

是夜,本王才进寝室,胸口即受小意意当口一咬。“混蛋恶魔,妇孺孩童你都要杀,本少爷办了你这恶徒!”

“本王想知道,意意又有何妙计使得皆大欢喜?”

“让那些妇孺儿童到牢里,找他们家男人父亲儿子哭天抹地去,若那些所谓忠正之士仍是执意为君捐躯,也使那些孩童明白,此乃其父自身选择,与你无尤。纵是有些许想不开的日后找你寻仇,难道你就会怕了不成?”

我凝盯这个以甜美容貌欺惑世人的魔女,陡然明白太苍长老所云,原来,真有那么一个人,等着我,等着与我会合?她,便是上苍派给本王的快乐和……善念?虽则这最后两字颇令本王不爽,但有了那快乐,足以涵去一切郁卒……

上苍派给我的人呢。

听着,是派给我,绝非旁人!这一曰是本王下朝回府,途中轿上的偶一挑帘,竟见这魔女正与一清瘦男子搭肩谈笑。本王当即体悟,三哥每回见得三嫂与他人过从密时,为何有那样阴暗的面色。

“小意意!”本王几乎怀疑,那个妒夫般的声音可是发自本王口内?“……你在此做甚?”那只搭在小意意肩上的手掌,若是拿来红烧,不知味道怎样?

“你能在此,本少爷当然亦能在此,这大街是您五皇子的不成?”这小魔女,凑来轿间,在本王耳边细细切切,吐气如兰,但吐出的话却如利镰般惹人气嫌!

哼,本王才不会问你那个男人是何方货色,也省得你这小魔女得意,以为掌了本王所有情绪……“他是谁?”

“他?”小意意弯眉一挑,“你说的是柯大哥?”

柯大哥?你称呼本王除了混蛋就是恶魔,何时这样亲热来着?

“名义上,是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本王看他像是倒霉猪,一只可以预见立马会被下锅沸煮的倒霉猪!“你确定?”

“我确定,不过……”星眸坏心眯笑,“前提是本少爷乐意恢复女儿身份!”

“本王回府就教媒人到云夷侯府求亲!”

“你如果敢去,本少爷亦敢立即与柯大哥花烛洞房!”

“你……”

“乖,混蛋,这种事,吃亏的是女儿家呢,本少爷都不介意没名没份地跟着你了,你较个什么真嘛?乖,本少爷今晚上去找你,洗干净了等着哦,乖乖的……”

广漠世间,从来不是坦途,荆山棘林,险壑恶谷,幼年对三哥的无助依赖,使本王厌恶极了赖人以活的生存方式;任人宰割的悲哀境地,使本王更厌仰人生存的弱;自三哥羽冀下脱出之时,本王即誓必让自己变成强中之强。本王可以不做人君,不为那权顶之人,但本王要做即使人君即使权顶之人亦无可奈何之人!

本王一颗心肠,自失去母妃柔美怀抱,亦随着母妃的柔躯僵硬而变成冷硬心石,唯有这魔性小女子,使其恢复以人的速度重新跃动;也只有这刁悍人儿,才配站在本王身旁,成为本王今生良伴爱侣;也只有这等机诡心肠,才勘得破本王每个绝决算计又暗中破坏,却又拿无尽媚惑使本王甘心受缚……

番外 傅澈之劣后(一)

我是笨蛋,我承认。

五哥如斯叫我时,我没有一时服气。

但被三哥委以皇冠、皇后之后,我认了,我是笨蛋,竟敢自作聪明地算计三哥,竟以为三哥有了三嫂以后会变得有些人气……笨,笨蛋,我认了。

即认了笨蛋,我便认命。

理朝政,断朝事,平叛乱,施民策,治两河……说不上殚精竭虑,也是勤勤恳恳;不敢称日理万机,亦是不敢懈怠,话说,这样的好人一枚,不该有好报的么?

为什么,堂堂承旻帝,集美貌与智慧的朕,会摊上这样一个皇后?

“皇上,您去看看罢,皇后她……”

“她怎么了?”自洞房之夜,我尚未再见她一面。只记得有一张长得还不错的脸,并有一个怎样也算不得乖倾的脾气……哼,疯女人。

“她将几个宫里太监、宫女叫到一起,说是要改善天昱皇朝奴才们的体质,现下正正正……”

“正怎样?”

“初始几日是让太监宫女们围扬跑步,现找了侍卫教他们习武,说是不日召开比武大会,胜者被尊为‘紫华小英雄’,每月评选一次,连任三月者,乃‘紫华大英雄’,大英雄可以使唤小英雄,小英雄可以使唤无名英雄……”

“等等等等,那无名英雄又是什么?”

“就是屡战屡般,但永不言败者。”

“……”

“皇上,您不去看看?”

……

“你没见朕正忙呢么?哪有时间看她?”

……

“皇上,皇上,皇后她……”

“说。”

“她以后宫之主的名义,给太上皇的太妃们下了一道懿旨,命令她们交出一半的金银首饰……”

这个女人,想做什么?

“说是为给宿在城东城隍庙的河西难民建粥棚。”

噫?

“有娘娘们不允,皇后娘娘就……”

“就如何?快说!”吞吞吐吐,想累死朕不成?

“就给不允的太妃娘娘寝宫里各扔了一件衣服……”

“衣服?”

“据说是脱自城东难民身上,上面……上面爬满了跳蚤……几位太妃已经痒得受不住了,但太医院的御医奉皇后娘娘的懿旨全部到城东给难民会诊去了……”

“哈……咳咳……”朕才不要笑,不要因那个疯女笑,不过,实在好笑,咳咳……

“现在呢?”

“皇后娘娘前些时日命太监一拨,宫女一拨,各自演练阵法,然后两方交兵,胜者为主,可任意使唤败者一个月……”

“……”有这事?

“女史官、女言官在旁规劝,皇后娘娘说……”

“说什么?”

“请她们只管秉笔直书,她不介意青史留名,万古流芳。”

“……”

“此事惊动了太后,太后劝皇后,皇后则说……”

“说什么?”

“为天昱万年基业,变软货为硬货,势在必行。”

“何谓软货,何为硬货?”

“……太监无根,是为软。但娘娘说,习练得法,照样能弥补不足,焕发男儿气概……”

“……”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三嫂自幼长在江湖,又有那等的老娘教化,或可乖张;还没有成为五嫂的五嫂有个来自江湖的娘,或可嚣张;但她是左相千金耶,合该是标标准准的贵族小姐一只,怎会成就这样一个怪胎?

“皇上,您……”

“头前带路!”朕倒要好好瞧仔细了,她到底要做什么?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