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尚有些痛,泪水还是不控制地在里面打转。明明答应过燕归不再哭,可想到方才的话,她还是有点忍不住。

干脆自己从燕归腿上爬了下来,肉肉的手胡乱抹眼泪,似乎想往外走。

燕归大概不怎么理解小孩子的脑回路,愣了愣才将人捞回来,沉稳如他,也应对不及。

想看一眼这爱哭的小姑娘,却被躲过,似乎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的模样。

他都没想通,自己一句话没回,到底是如何变成这种情景的?

大抵女子最擅长的就是不讲道理,无论什么年纪都如此,突如其来的发展让燕归有些懵,到底还是很快缓了过来。

他不喜欢看人哭,是因为母妃还在世时,他见的最多就是她泪流满面的模样。

不是在思乡,就是因受冷落而自怨自艾。

和婕妤没教会燕归其他,先成功让他厌恶起了眼泪。

但眼下…燕归微不可闻叹一声,把犹在挣扎的小姑娘捞起来,走向小榻,“那便睡吧。”

一句解释都没,纯粹是在回复幼宁最初的要求,他只意识到就是因为这事才牵扯出后面的一大串。

系统简直哭笑不得,就算这位是未来的帝王,也架不住这直男的脑回路…见了它家小宿主伤心,居然哄也不哄两句。

好在它十分善解人意,主动帮助解释了燕归这一行为。

到了榻上,一大一小四眼相对,幼宁慢慢反应过来,小小声道:“十三哥哥要睡了…?”

“嗯。”燕归没闭眼,顿了下,修长手指点向幼宁脸颊,一点湿意传来,陌生又熟悉。

他缓缓摩挲指尖,直至那点湿润消逝,“为何哭?”

幼宁懵懂看他,“因为十三哥哥不喜欢我…”

因为系统的能量影响,幼宁注定会亲近燕归,更容易对他生出好感。若在其他宿主那儿,只会让其更忠心地辅佐燕归,但在一个小姑娘身上,这种感情便格外的单纯而热烈。

燕归垂了垂眸,半晌道:“没有。”

小姑娘一脸疑惑,燕归便没再说什么,只揉了揉她,“下次不会再这般了,睡吧。”

幼宁点点头,想到什么,揪住燕归衣襟,软声道:“十三哥哥,我想学书。”

“嗯?”

“幼幼是伴读,不可以不识字。”

燕归手微缓,应出一声,“明日教你。”

幼宁彻底开心起来,闭上眼安安稳稳窝进了燕归怀里。

她年纪小热气重,像个小火炉般滚烫,让习惯了常年通身冰凉的燕归有些不适。渐渐习惯了这种温度,睡意竟真的涌上,燕归阖眸的前一刻只想到了一件事。

那些令人烦扰的声音…似乎都听不见了。

容府几人还不知道自家姑娘已经被拐走一半,最近容云鹤不用去书院,却比在书院时还要忙几分,时常在府中见不到人影。

为此,容侯特意将儿子召来了书房。

书案摆置一盆罗汉松,青翠常在,绿意盎然,由幼宁亲自一路捧来容侯书房。容侯素来格外爱惜它,此刻也不例外,先细心给它洒了点水,才转身道:“云鹤。”

“爹。”

“你近日在做什么,自己可都明白?”

容云鹤没想那些能瞒过父亲,微微颔首,“我心中都明白。”

“吴禄若倒了,谢家势大,你可知这并非吾等所愿?”容侯目光锁住儿子,“我知你向来不喜中庸之道,但如果让一方独大,非周朝之幸。”

容云鹤一笑,“爹,你们是不是从未放心过太后?”

容侯目光一沉,定声道:“自然,妇人专权忤逆伦常,若非陛下…我等又怎会听之任之多年。”

要在这上面说服容侯,容云鹤心知不可能,所以他道:“但爹也看到了,吴将军那边坚持和亲一策,边关士气颓靡,长此以往,对周朝更加不利。”

容侯皱眉,这点他确实不赞同。他既不喜欢妇人掌权,当然也瞧不上吴禄这种拿女人保平安的做法。

“没了吴禄,还有其他人。”容云鹤道,“吴禄此举长久不了,那些人不傻,不然爹觉得…此次我们能掌握那些吴禄的证据,靠的是谁?”

容侯立刻明了,又是窝里反,但他不会轻易被儿子混过去,冷声道:“如此有你无你,似乎也没区别,你又何必要多插一脚?”

容云鹤微微弯唇,“爹已经明白了我的打算,今日召云鹤前来,不正是想试探一番吗?”

……

“罢了,你意已决,为父不再阻拦,只盼你把握分寸,莫祸及容府。为父算不得什么,只你母亲和妹妹…”容侯顿了顿,轻声道,“幼宁尚小,我和你母亲还想看着她及笄出阁,让她此生顺遂无忧。”

第15章 狩猎

“云鹤明白。”想起幼宁,容云鹤眼神柔和,“爹请放心。”

容侯颔首,回身料理花草,淡声道:“你去吧,以后诸事也不必特意告诉我。”

“是,云鹤告退。”

容云鹤转身离了书房,途中小厮低声禀道:“几位大人说此事还未备妥,需得万无一失才肯动手。吴将军那儿还未察觉,大人们说明年开春是个好时机,让奴才来问世子您的意见。”

“夜长梦多。”容云鹤皱眉,脚步一顿后继续,“谢家怎么说?”

小厮笑道:“若非世子再三令他们按捺住,谢老将军怕是早就点兵去往西北了。”

容云鹤亦笑,小厮端详他的脸色,小心接道:“世子,夫人说吴将军府上的人今日又来了,问您是否要和吴姑娘见上一面?”

问出这话时,小厮心中也在叫苦。世子明显要扳倒吴将军,又怎么可能答应和吴姑娘的婚事,但夫人不知道这点,也不好直接将人拒之门外。

“就回禀夫人,说我近日都无空闲。”容云鹤根本没把这事放心上,他从未关注过那位据说心慕自己的吴姑娘,此时话语听起来有几分冰冷,“下次将军府的人再来,不用放进府中,就说夫人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太学堂可是该下学了?”容云鹤抚袖,“备车,正好去宫门接姑娘。”

“呃…”小厮有几分犹豫,“奴才刚得了信儿,姑娘今日怕是要留在宫里过夜,不回了。”

容云鹤微眯眼,“是谁传的消息?太后宫中的人?”

“好像是十三殿下那边的人。”

有一瞬间沉默,容云鹤道:“嗯,我知道了。”

这么说着,容云鹤却在下一刻就备车进宫以容夫人的名义拜见了太后,随即自然而然地“闲逛”到了皇子所,不出所料在燕归书房抓到了一只睡眼朦胧的小娃娃。

容云鹤几步迈进,无视燕归的脸色就把自家妹妹抱了起来。

“唔…哥哥…”幼宁对他气息十分熟悉,顺从地趴在他肩上软软叫唤,不时打着小呵欠。

发现小姑娘脸颊驼红,热度熏人,容云鹤一眼瞧出她定是睡了一下午。在他进来之前,还正窝在燕归怀中酣睡呢。

容云鹤笑意有些维持不住,他早就发现妹妹对燕归依赖非常,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睡在人腿上了。

虽说是五岁,小小的一团,亲昵些算不得什么。但在容云鹤眼中,这无疑挑战了他身为兄长的地位。

“云鹤已进宫,就不必再麻烦殿下,幼宁先带回府了。”容云鹤眼神淡淡扫过杏儿,杏儿冷不丁一颤,开始思索自己做错了什么。

燕归才睡了场久违的安稳觉,引起奇效的小姑娘就要被人带走,他自然不悦。可容云鹤才是幼宁兄长,于情于理他都没有理由阻拦,只能微抿唇,默然看人走远。

离开皇子所,容云鹤掐了几把妹妹的肥脸蛋,低声无奈道:“还没长大呢,便要被人拐走了,小没出息。”

幼宁完全没听懂在说什么,无意识呜呜两声,蹭了蹭,就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容云鹤半点脾气也没了,只能心中思忖着伴读一事还是不可长久,需得寻机换人才是。

一转已过三月,寒冬临京,皇城素裹银妆,皑皑一片白霜覆阶,添了几分晶莹。

年关将近,皇城内外皆比以往热闹许多。周帝也不忙修仙炼丹了,热衷于在后宫走动,偶尔见着几位皇子,还会随意考校一番功课。

这日周帝兴致一上,便要带众皇子前去冬猎,內侍总管劝也劝不住,匆匆去禀了太后,太后却道:“陛下要做什么,让他去做便是,哪有肆意阻拦的道理。”

说得很有道理,但太后娘娘您是不是忘了近十年前四皇子就是这么没的?

就不能让陛下带儿子啊!

內侍们满头大汗,又去禀了各妃嫔,妃嫔求助太后无门,只得去寻了族中大臣。

周帝要打猎,大臣们也不敢明着阻拦,只劝他有几位皇子还小,是不是可以不带他们前去。

倒不是大臣们胆小,实则周帝说一出来一出,打猎上尤其追求刺激,四皇子就是被一头下了药激起血性的黑熊践踏至死。周帝伤心几日,转头就忘了自己是半个帮凶。

每说起此事,众人都是一阵唏嘘。

虽说冬日许多猛兽都会冬眠,但也不是没有危险性。

劝到最后,几位年纪不满十岁的小皇子被带回去,大臣们却不得不苦着脸来陪猎。

他们倒不担心安危问题,纯粹是不喜欢陪周帝玩乐,毕竟这位陛下实在是太赖皮了。每逢狩猎,自己猎不了多少,倒喜欢抢臣子的猎物,从古至今谁也没见过这么无赖流氓的皇帝。

但太后不说什么,作为臣子的他们就更不好置喙了。

周帝刚服过丹药,浑身燥热,只着了件单薄秋衫,胸膛半敞,端得是风流不羁。他一扬马鞭,指向身旁英姿笔挺的少年,笑道:“小六儿,多日未见,你竟如此健硕了。不错!有父皇当年风范。”

少年无奈,低声答话,“父皇,我行五,您方才还在母妃那儿见过我。”

周帝哦一声,很快又哈哈笑道:“朕记得,你方才还背了遍三字经,很是流利,不错!朕甚是欣慰。”

五皇子:…背三字经的是十六弟谢谢,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能背三字经难道会很荣幸吗?!

张了张嘴,还是理智地决定什么都不回了。

众臣掩面,每次陛下吃药后就是这个德性,他们早习惯了。好在陛下再荒唐也影响不了大事,丢脸丢不到外面,如今就哄着陛下乐一乐吧。

幼宁转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看得十分有趣,她从未见过这样随性不羁的长辈,在意识到这是燕归父皇后就更加忍不住了,托着小脑袋开始认真思索两人有什么相似之处。

燕归不用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回身道:“冷不冷?”

“不冷。”幼宁摇摇头,将自己毛绒绒的全身展示出来,她脖上围了一圈雪白的狐狸毛,头顶小帽也毡了圈,手和耳朵被掩得严严实实,远远看去就是个笨重厚实的小团子。

燕归才发现她穿得如此多,怪不得最近走得愈发慢吞吞,他还当是长胖了…

他轻拍了拍,“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莫贪玩。”

对上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神,他接道:“给你猎只狐狸,可养着。”

“嗯嗯。”幼宁听他的话,乖乖站在旁边,准备目送狩猎队伍远去。

一声长啸,伴着周帝的张扬大笑,众人策马跟去,却见他们的陛下硬生生在半道转了个方向,直奔幼宁而去,在近身时一把捞起了满脸懵逼的小团子,“哈哈哈,这只小狐狸,朕先得了!”

第16章 坠马

周帝突然一招,震惊了在场所有人,等大臣侍卫们回过神,人都已经御马飞奔进了雪林。

眨眼间,众人又见一道身影驰骋而去,竟是向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十三皇子。

礼部尚书瞬间反应过来,颤颤巍巍举起手指,“那位…是容侯府上的二公子吧?”

其他人不清楚,他可知道那其实是容侯最宝贝的小闺女啊!他都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懊恼此刻容侯并不在。

无需大臣叮嘱,一队侍卫已经疾驰而去,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此事的重要性。

陛下不小心弄死自己的儿子事小,把容侯的儿子也弄没了才是要糟。不论容侯那脾气,容夫人平江的那队兵马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周帝今日心情格外畅快,马速疾如闪电。他学术不精,武艺倒不错,夹带积雪的寒风迎面袭来,让他畅快大笑,胸腔发出阵阵嗡动。

随后胸前便有了动静。

先是本就系得松松垮垮的腰带被扒上,毛茸茸的小东西在怀里拱来拱去,偶尔夹杂着几声小兽般的呜咽声。

片刻,周帝衣襟彻底敞开,本想扶着他坐起来的小姑娘猝不及防摸到了片光溜溜的胸膛,吓得她“哎呀”一声往后仰去,差点摔下去之前被周帝伸手拦住。

她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对上周帝疑惑的视线。

“你是何人?”周帝问得认真,“怎会在朕的马上?”

幼宁:“…”

小姑娘本就一脸懵逼,周帝如此说,她就更茫然了。

她只是被人伸手一捞,转眼就到了这儿,哪能解释得了此刻状况。

系统都被幼宁之前的动作吓得差点不顾能量强开防护罩,转眼听见周帝这句话也不禁黑了脸。

古人喜欢将天子气运论作龙气,以系统的手段,能瞧出周帝身上其实有一层不算单薄的龙气。

周帝父亲祖父都是备得民心的明君仁君,儿子也是将来的盛世之主。他运道好,什么都不用做,这一生只需坐享其成便是。

系统本以为这是个大智若愚的人物,没想到只是个相当会玩的主儿。

周帝心大,没问出幼宁的身份也不打算把人放下,反而在纵马时一手放开缰绳,戳了戳呆愣小姑娘的脸蛋,触感细嫩,富有弹性,十分讨人喜欢。

于是在接下来几息间,幼宁脸蛋被玩心大起的周帝捏出各种形状,蹂|躏得她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小奶音断断续续,“不要…坏、坏人…”

这声音却激起周帝兴致,挑眉道:“朕可不是坏人,你是哪家的小丫头?朕去要过来,每日留在宫里陪朕玩玩。”

他眼神毒辣,一眼就瞧出团子是个小姑娘。

幼宁如临大敌,警惕地望着她,待周帝马速渐缓就开始蹬腿,试图爬下去。

周帝不依不挠,戏弄小姑娘般玩玩小手戳戳脸蛋,把老流氓行径发挥得相当彻底。

紧随而来的燕归成功黑脸。

幼宁泪眼汪汪朝他伸手,带着委屈的哭腔,“十三哥哥,幼幼要下去…”

周帝打量他,一拍腿,“小十一!才一会儿不见,你怎的就变了许多?”

燕归本就没指望他认出自己,拉住马绳道:“父皇,这是宁安侯府上的二公子。容公子年纪尚小不适宜待在此地,还请父皇将他交与我。”

“胡说!”周帝吹胡子瞪眼,“这明明是个姑娘家,你莫欺负朕眼神不好!”

燕归神色未变,缓缓接道:“姑娘家就更不适合,请父皇将她交给儿臣。”

周帝依依不舍,看看怀里心都飞走了的小团子,再看看神情比自己还老成的燕归,顿时心生不爽。

朕看上的小东西,岂能让儿子抢走?

下定决心,周帝小腿一夹,准备出其不意继续飞奔,却被早有准备的燕归一手抓住缰绳,马儿长嘶一声,不安地来回躁动。

幼宁亦随之前后不稳地晃动,燕归见状,干脆让马儿往前几步,准备先把人抱回来。

他再从容,也不敢赌幼宁在周帝手中的后果。

周帝好玩,磕了药没有太后管束时尤其疯,以小姑娘的胆子,恐怕没几个来回就得被吓哭。

此处已是雪林深处,雪压枯枝,沉甸甸不堪重负。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周帝佯装不怒地呵斥,动作奇快地趁燕归与幼宁视线交接时抢回缰绳,策马而去。

真正骑猎时,从没如此迅速过。

燕归怔了怔,眯眼望向前方背影,寻错方向匆匆来迟的侍卫们面面相觑。

十三皇子发起怒来…似乎还挺可怕的。

幼宁被周帝夹在了胸前臂间,风雪倒没什么影响,关键是她这次真被吓住了。

周帝刚摆脱燕归,身体就开始微微颤抖,若他人在场,便知道这是用过丹药后的正常反应,一般不会有太大影响。

但这次不一般,小姑娘只感觉到周身越来越晃,马儿似乎也开始发颤,不再沿着小道,而是向四周胡乱地横冲直撞。

雪林的危险之处就在于积雪覆盖下的未知,谁也不知道一些看似正常的地面下会有什么,所以一般都会让人先行清出一条道来。

脱离了正常雪道,路段愈发颠簸,周帝发现自己也无法再掌控这匹马。

这显然不正常。

皱着眉,周帝试图将其拉回正道,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身下宝马以极快的速度奔向一处断裂山坡。

神情出现了一丝龟裂,周帝视线往旁边扫去,准备将怀中的团子扔向一处松软雪地。

系统在幼宁极度惊慌和混乱的思绪中努力安慰,【幼幼别怕,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不要担心,不会痛的,不会受伤,相信我。】

它当然不会看着小宿主受伤。

但小姑娘此时显然无法听懂它的话儿,嘴唇越抿越直,小手紧紧揪住周帝,似乎想象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何事。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传来马儿厉嘶,一道极快的身影如闪电从侧面扑来,将周帝幼宁一起扑下马,重重摔在了雪地。

虽有积雪暂缓,周帝依旧感觉到伴着清脆的断裂声,小腿传来剧痛。

系统在那一瞬间启动了防护罩,堪堪罩住幼宁,加上有人护着,幼宁除了惊吓外没受半点伤。

但伤势最重的并非周帝。

闷哼声响起,极少出声的燕归垫在幼宁身下,脸色似比雪还惨白,额头瞬间滴下豆大汗珠。

幼宁茫然无措,下意识想哭,对上燕归的目光时又努力忍住,她小心翼翼从燕归身上挪开站起,扶住燕归一臂,顶着红彤彤的眼睛鼻子,“十三哥哥,是不是很疼?”

小姑娘忍着泪意,想了想解下脖上狐狸毛圈住燕归,轻软道:“幼幼扶你…”

“别动。”燕归轻轻出声,平淡的神情让幼宁渐渐平复,“我摔伤了,不能随意移动。”

他抚了抚那双噙着泪水的双眸,“在这待着,很快就会有人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