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就算是先帝谥号都没有用“文”这般溢美之词,太后又何德何能得此赞誉。

“殿下慎思!太后娘娘与先皇感情甚笃,皇家玉盘上也是先皇明媒正娶的皇后,代理朝纲不过因先皇之托,虽说太后…治国康平、掌政有道,但殿下此举恐怕非太后所愿啊。”

“臣附议——”

“臣附议。”

瞬间,朝堂跪倒一片,容侯左瞧右望,最终还是没跪。

燕归静默片刻,忽而道:“可。”

不少人失态望去,惊讶于太子怎么这么好说话,就听他接道:“这么说,诸位大人对太后功绩也赞誉颇多,只不过碍于皇祖母所愿,才拒绝此议。倘若父皇听到这些话,定也十分欣慰,那便来商议一番皇祖母身为一国之母的谥号罢。”

等众人半茫然中从金銮殿走出,才意识到他们被太子给算计了。

本来以半数人对太后的痛恨,他们绝不会让太后去得如此风光。身前身后名,有时身后之名反倒更为人所重视,毕竟一个美名可流芳千古,骂名同样能遗臭万年,但凡有点爱面子的人都会在乎。

他们不仅如此想,也做好了在朝堂上和太子、谢氏据理力争的准备。没想到太子要给太后追封帝王谥号的打算直接把他们炸懵,晕晕乎乎间就同意了后面那一串其身为皇后与太后的溢美之词。

回府后不知多少人捶胸顿足,连声哀叹,道太子如此少龄就已擅弄人心,着实不可小觑啊。

石喜全程旁观,心中对太子佩服得五体投地。昨夜自家主子让他拟旨时,他听到内容还十分惶恐,心道那些大人哪会同意这种犯天下之大不韪的提议,哪知道殿下意不在此,不过迷惑他人罢了。

燕归注意到他神色,淡淡垂眸,看向手中作废的明黄帛布,“石喜。”

“嗯?殿下,奴才在!”

“你也觉得,太后当不得这谥号?”

“…”石喜僵住,冷汗瞬间流下,这让他怎么回?

好在燕归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想要他的回答。

幼宁还未回府,正乖乖站在矮凳上对着书案练字,见了燕归便蹬蹬跑来,乌黑的眸子打量一番,好奇道:“为什么十三哥哥你们都穿得这么奇怪?”

燕归这几日以淡服为主,所系腰带都接近白色,更不用说周围的宫女內侍,必须得在耳后或发上别条白布。

这几乎是幼宁一觉醒来时发生的变化,她莫名有些不安,可身边的人都对她笑脸相迎,似乎并没有什么事发生。

燕归道:“不喜欢吗?”

小姑娘摇摇头,犹豫道:“没有,幼幼只是觉得怪怪的…”

她觉得这种装束似曾相识,但想不起是在哪儿看过。若容夫人在此也许能为她解答,幼宁祖母便是在她一岁多时去世,那时阖府哀乐白衣,自然给小小的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俯首牵过她,燕归平静道:“皇祖母去远处养病,合宫这种装扮是在为她祈福,能好得快些。”

小姑娘“喔”一声,“那太后娘娘什么时候会回来呀?幼幼想她啦。”

其实幼宁已经能理解死亡的含义,但所有人都这么哄着她,才六岁大的孩子自然无从发觉真相。

“…要好些时日。”燕归拍拍她,“容夫人今日归京,想回府吗?”

明日那几道旨意就要颁下,到时别有用心之心不知繁几。燕归自己朝事繁忙,只怕无暇顾及幼宁,这种时机并不好天天带着上朝,所以倒情愿把人放回家中。

“娘回来啦!”幼宁果然高兴地蹦起来,一把抱住燕归,连连点头,“幼幼要回家,回家看娘亲。”

软绵绵的声音还是那般可爱,内容就不那么讨喜了。燕归捏了捏,最终还是缓下语气,低眸温声道:“嗯,用过午膳,我送你回侯府。”

容夫人此行回得不简单,四万兵马直接被她暗中带回,如今安置在了城郊。她这也是见机行事,太后薨逝的消息一传去,就立刻着手准备起来,趁着所有人的注意都被此事吸引,才得以成功把这些人带到京郊。

加上有太子云庭和谢家作掩饰,暂时还没其他人发觉。

“夫人此举太冒险了。”容侯毕竟担心爱妻,“何必如此急躁。”

容夫人悠悠喝了口茶,闻言道:“侯爷行事向来不慌不忙,稳中有度。我却不行,不动作快些,万一哪天回来女儿成别人家的自己都不知道,岂不成了笑话。”

容侯摸了摸鼻,知道近些日子发生的事夫人肯定都已知晓,不论是女儿染了花物的毒还是在宫中一住一个月,必定都让夫人非常不满。

他心虚之下格外殷勤,亲自给容夫人续茶,伺候左右,总算让其火气消了些。

又谈到太后之事,容夫人摇了摇头,不无怜悯道:“太后这一生,着实苦。”

谁说不苦呢,十多岁嫁与人妇,二十三丧夫,一生未得子嗣,从此高居庙堂与一众朝臣周旋,治理天下、克己奉公。可太后无论身前身后,所受非议都太多太多。

容夫人扪心自问,自己若站在太后的位置,能做到她那个程度吗?

太难了。

若是她,恐怕掌权后更容易的是沉迷权势、纵情享乐,哪会顾忌那么多,她可从来都不是个良善好欺之辈。

感慨间,她对太后的敬佩却更多,这世上最难的便是“克制”二字,太后不仅做到了这点,还做到了守诺,遵守她与先帝的诺言。

容侯都不得不道一声“巾帼英姿”。

小歇片刻,有人轻扣门扉,容云鹤惯有的温润声响起,“娘,有人想见您。”

“见我?”容夫人诧异,她才刚回京,有谁消息如此灵通?

这般想着,在她刚开门时就有个小团子从容云鹤手中一蹦,蹦到她怀中,小手紧紧扒住,奶绵绵唤道:“娘,娘娘娘,娘——”

容夫人些许愣怔后瞬间绽开笑颜,抱着人亲了又亲,“小乖乖,小宝儿,可把娘想坏了…”

容侯在旁边看着,竟不知该吃谁的醋,无论是夫人还是女儿,久别重逢见到他时可从没这么激动过…

他只好向儿子问道:“侍卫送幼幼回的?”

“是太子,太子尚有政事要忙,交到我手上便回宫了,让云鹤代他向您和娘赔罪。”

虽是客气话,依旧让容侯忍不住抚须颔首。太子的尊重自然让他满意,更难得的是对幼宁这番爱护之心,百忙之中仍能抽空亲自把人送到侯府门前,这份心意不可谓不珍贵。

容夫人也挑不出什么错来,用晚膳时道:“这么说,六皇子已再无起复之力?”

容云鹤颔首,“娘当时不在京城,太子这次出手其实自损不少,本来暂时给六皇子一个教训便可以,其他日后再论也不迟。”

容云鹤固然疼爱幼宁,可他也不喜欢意气用事,幼宁的帐既然暂时结了,要让六皇子彻底倒台就不急一时,所以上次太子的动作他并未附议。

“我倒喜欢太子这脾气。”容夫人一笑,“你和你爹一个性子,喜好筹谋,作万全准备。但凡事做起来,不止看结果,更要看心情,虽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忍得太过却也容易内伤。”

容云鹤若有所思,幼宁系着小兜懵懂四望,腮上还挂着几点饭粒,好奇问道:“娘和哥哥在说什么?”

容夫人戳了戳她鼓鼓的脸蛋,又给夹了一块酥肉,含笑道:“没说什么,幼幼专心吃饭便是。”

“喔。”眨眨眼,小姑娘又乖乖埋头吃起来。

*******

疏忽两月已过,太后早已出殡与先帝合葬入皇陵,燕归掌理朝政彻底步入正轨。

秋收渔美之季,去年议程又开始提上朝堂,关于是否攻打西北一事。

那时燕归还未参政,太后在时朝堂分为三派,一派主和,主张继续让两国公主和亲;一派主战,以谢氏为首极力劝谏攻下西北;还有一派便是谁都不帮,看形势定论。

不管去年结果如何,真正要实施还是得等到此时秋季,刚历丰收的周朝马肥兵壮,这才是出战的好时机。

燕归自是主战,起初朝堂依旧有一派抵死不让。但出乎人意料的是,这次抵抗的力度相当小,在燕归驳回两次后便渐渐势弱,到最后似乎完全被谢氏等人说动,开始统一起来。

没了阻力,此事当然立刻着手起来,不过十日,大军已经整备好亟待出发。

由燕归亲自作战前动员,在众人看来,太子虽然年纪不大,沉稳平静的声音却极有力量,一番话让众将士热血沸腾。

谢将军临行前打马回到燕归身边,复杂的眼神投去,低声道:“殿下,此次那些人如此顺利让臣出征,恐怕其中另有内情,您一人在京中,请务必当心。”

燕归颔首,他们怎么会想不到这点,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一仗,必须要打!

第56章

谢家军出征两月, 频频有战报传回上京,俱为大捷,令皇城上下喜笑颜开,连燕归这种不苟言笑的性格每日上朝都要轻快许多。

与之相对, 则是周帝不寻常的沉寂。

东宫书房,燕归正微微阖眼小憩,忽而睁眼,“什么香?”

石喜轻声回禀, “今儿开始熏了龙涎香, 殿下可是用着不习惯?”

周朝尚香, 从起居到宴客, 各种香料不一。燕归对此没什么偏好,石喜便自己做主换了原先所用玉蕤香,配上青釉足炉, 清雅不失庄重。

燕归摇头,他只是因这香味想到了周帝。他这位父皇从来安静不过一月,这次居然两个多月没动静,着实不寻常。

当初太后临死也不见周帝最后一面, 并非外人所猜的怨恨,而是她心知这儿子自幼胆儿小,多少年也没长进,性子又直。若亲眼见着她去了, 指不定得变成什么模样。

先帝刚崩时太后对周帝十分严格, 动辄训斥, 小周帝时常被训哭。虽然太后面上不说,心底却一直记着小周帝那可怜巴巴的模样。

反正也护了帮了这名义上的儿子一世,太后不愿临死了再给他添堵。

燕归沉思道:“陛下最近在做什么?”

“陛下?”石喜想了想,“没做什么,似乎因为太后娘娘的事有些低沉,不过倒没什么异常。”

一日三顿膳食不少,睡也按时辰睡,在宫人看来,这是陛下再好不过的状态,省心又省力。

没什么异常?这已经不寻常了,燕归揉了揉额头,起身望窗外掠去一眼,“去乾宫。”

殿下居然要主动去乾宫,石喜暗暗吃惊,连忙着人清路。

燕归正式掌政两月,无帝王之名,却有为君之实,近日威仪越重,左右随侍愈发谨慎。

宫女清秋赶步而来,手中托了件鹤纹大氅,石喜正要接过,却见她径直去了燕归身前,恭敬俯身,面上带了一丝红云,轻言软语,“天儿凉,殿下披上吧,身子要紧。”

清秋今岁十六,年长太子三岁,在燕归越发拔高的身形面前却显得娇小玲珑,如娇花之于参天巨树。意识到这点,清秋脸色更红,身段又低了些,露出姣美长颈。

石喜张了张嘴,如何看不懂清秋这番举止。清秋月前才被拨入东宫,因生得白净秀美、温柔可亲,行事又利索周到,石喜才让她伺候太子起居。

但他没想到,才不到一月清秋就有了这等心思。可殿下还年少得很,她这也谋算得为时太早…更何况,石喜根本无法想象主子与女子亲昵的场景,就算真的有,肯定也是未来对着容姑娘。

明明宫中有明旨,未来的太子妃是谁整个大周人尽皆知,石喜真没料到清秋如此大胆。

令人庆幸的是太子似乎正在思索某事,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举止出格的宫女,甚至连目光都没施舍半分,淡淡道了句“不用”就上了辇车。

石喜松了口气,回身对清秋一记瞪视,冷冷看着她,直到她无措低首才收回视线。

若不是心知太子耳力出众,石喜定会训斥她几句,如今也只好暂时放下,等回了东宫再好好教规矩。

乾宫果然出乎寻常的安静,燕归到时守门的內侍甚至昏昏欲睡,被侍卫猛拍一下才清醒过来,对上燕归的眼神时当即吓趴在地,“太、太子殿下…”

“陛下呢?”

“陛下、陛下在里面看书呢…”

看书?这答案当真出乎所有人意料,陛下可是出了名的厌学,换个词儿那就是不学无术。

燕归跨步入内,陈总管在里间伺候笔墨,一时没注意到外面动静。他磨了许久的墨,忍不住道:“陛下,要不起来走走吧?”

虽说因太后薨逝,宫中禁舞乐,禁喧哗,可陈总管也没料到陛下能这么沉静下来。

这模样…都不像他们陛下了。

周帝摇头,陈总管接了一句,“坐久了对身子可不好。”

这才让周帝抬首,“说得对,朕是该多走动走动了。”

回答却比不回更让陈总管惊讶,忍不住道:“陛下,您这…最近可是有什么不如意?不妨与老奴说说,老奴虽不才,可这说说话儿总比闷在心里好。”

说完这话他就想拍自己一嘴巴,不如意的事,可不就是太后去了么。

燕归停住脚步,听得周帝缓缓道:“朕没有甚么不如意。”

陈总管嚅动了下嘴,心道那您还这么一副不寻常的模样。

“朕知道。”周帝又开口,“朕知道太后临去前不见朕,是为朕好。”

低沉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大殿,“太后生前为朕操劳太多,连朕膳食是否按时用了、得个小病也要操心,朕不想…让她去了也不得安宁。”

周帝一直就像个孩子,太后在世时万事有她兜着宠着纵着。如今太后不在,他才恍然意识到一切的重要性,试图用这笨拙的方法来弥补,以祈求太后在天之灵的安心。

所以周帝不再贪图享乐,不再突发奇想做冒险之事,亦不再任着心意吃喝无度,甚至开始顺着太后多年前的期盼乖乖在书案前坐定。

陈总管想通这一切,竟有些语噎,内心不由叹了一声。

陛下这悟的…也太晚了。

不过太后娘娘若真的有灵,即便陛下悟得再晚,恐怕也是欣慰的吧。

说罢周帝起身,转头刚好遇见燕归,一时怔住,“这是…”

才沉入伤感中的陈总管抽了抽嘴角,不能因为太子今日穿得朴素您就认不出人了啊。

还是得小心上前提醒,“陛下,这是太子殿下。”

父子二人差不多两月未见,彼此都颇为陌生,燕归从未见过周帝这模样,周帝也觉得这儿子不仅高了许久,气势似乎也变了些。

“父皇。”燕归先打破尴尬。

周帝咳了咳,微微颔首,燕归继续道:“天气晴好,不如让儿臣陪父皇走走。”

周帝还能怎么说?他只能应了下来。

燕归近十四年的皇宫生活中,从未和周帝二人这么平和相处过。

石阶铺上落叶,秋雀啾鸣,于枝丫间跳跃。周帝走了许久仍是一路静默,便不自然地将目光偷偷瞄向身侧,不知这儿子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燕归提议,走起来时他却仿佛忘了身边的人,脚步却固定落后周帝半步,目光一直落在旁侧风景。

许久,在周帝开始偷偷捶腿时,燕归突然道:“皇祖母生前最爱这些。”

“…嗯?”周帝猝不及防,听到太后时情绪忍不住低落了些。

“皇祖母一生辛劳,所为,不过周朝一草一木。”燕归站定抬眸,“父皇可愿为儿臣分忧?”

嗯???

所有人都一脸茫然,以陛下的能耐,能为太子分忧什么?

待燕归缓缓解释,众人才明白他的打算。

谢氏远征未归,太子本不该在这时离京,可眼下却有一件要事,必须要他亲自去处理。

太子手下能用之人还是太少,云庭在暗中操持平江军,容云鹤忙于前朝,就算是三皇子他也不够放心。虽说如今暗中有平江军坐镇,他不用担忧有人趁机逼宫,但宵小手段防不胜防,他不在京中的时候,名义上必须要有人能够堵住悠悠众口。

最名正言顺和让他放心的,周帝自然是最佳人选。

但周帝没这个自信,连连摇头,“朕、朕怕是…”

“父皇不必想太多,需要您做的事情很少,一切自有容世子帮您。”燕归早料到他这反应,并不急躁。

周帝的确犹豫,他对自己的能力心知肚明,不添乱就算好了,不过…像太子所说,只是做做样子似乎也还能做到。

而且太子话语的确有些触动了他,他现在之所以这般可不就是为了太后?既然如今太后重视的周朝需要他,他自然也该出一份力。

“朕当真只需要每日上朝时去坐着就行了?”

燕归颔首,“偶尔也需说些话,不过那些话自有人提前给您写好,照本宣科即可。”

“噢、噢…”周帝突然想到什么,犹疑道,“太子防的…应该不是旁人吧?”

燕归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他防的,除了那十余个兄弟,还会有谁?

周帝终于聪明一回看出了这意思,道:“要朕说,直接把他们暂时关在宫里,不得与他人联络不就成了?反正朕都不在意,太子更不用顾忌了。”

周帝说得轻松,他不在乎这十几个儿子和自己的名声,太子却绝对不可能这么做。

不过这话倒真说中燕归心思,如果不是规矩太多,他还真想直接把这些人关到自己回京。

没回这话,燕归只道:“父皇应下了此事便成,其他不用思虑太多。”

周帝只好悻悻捺下这话,心中第一次后悔自己当初太风流留下这么多子嗣,不然如今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

临离开前,燕归突然转身,“对了。”

周帝被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儿臣离京期间,父皇最好不要传幼宁进宫。”燕归轻轻道,“这几年,侯府对她更加安全。”

明旨已过,加上燕归平日对幼宁的态度,谁都知道容候女儿在太子心中地位不同。当初名声不显时都有六皇子想到对她下手,如今打小姑娘主意的人只会更多。

听说幼宁可能会有危险,周帝当然满口应下,本来还想着天天把人传进宫陪自己的想法也荡然无存。

燕归在他身边又添了几人,不慌不忙地继续留在宫中几日,这才暗中离了京城。东宫对外只道太子身体抱恙,需歇息半月,期间朝堂由周帝坐镇,另有容候等人辅佐。

周帝上朝不过一个象征,但没人有异议。毕竟太子这些日子的辛劳众人都看在眼里,一时累倒需要休息也情有可原。

倒是周帝的改变让他们有些吃惊。

早些年周帝也上过朝,那时都是和太后一同,每次都无精打采精神蔫蔫,对着朝臣的话也是嗯嗯唔唔敷衍而过。而今不同,不仅正襟危坐于龙椅,更是时不时能说出一些见解,颇有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感觉。

有人忍不住道:“陛下…这是个什么意思?”

他们几乎都要习惯了太子掌朝,心中也早已暗地将其当成了一国之君而非储君,陛下突然出山,莫非要和儿子夺权?

也有人道:“我看陛下没那个意思,这次…恐怕还是因着那几位最近不大安分,太子不好出手,只能让陛下…”他做了几个手势,旁人立刻明了他所说的是那几位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