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头没找到兰香馥,下意识来这里碰碰运气的楚天苟一钻进来就看到了那张似泣非泣,楚楚可怜的小脸,他心里顿时一缩,开口就道:“是谁欺负你了?难不成又是你父母?”

兰香馥被他吓了一跳,慌忙捂住噗通乱跳的心口,待见到是他来了,小红嘴一撅依旧没甚精神。

楚天苟在兰香馥身边蹲下,见兰香馥不搭理他,她就笑着撩弄兰香馥垂在胸前的一缕头发,“芳姐儿说你找我,什么事儿说吧。”

“你烦不烦。”兰香馥把自己的头发拽回来,哼了他一鼻子,她现在真是看他不顺眼。

“嘿,臭丫头,不是你找我来的吗,我来了你又不给我好脸色,那我走了?”

兰香馥心里越发堵得慌,生着闷气扭过头盯着水面上的荷叶瞧,“你走你走,你今儿走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楚天苟哪里还敢走,把靴子袜子脱掉扔在一旁也下了水,并用大脚丫子去夹兰香馥的脚丫子,兰香馥才不让他得逞,踩着他的脚背踹的水声哗哗,“不许碰我。”

楚天苟低头去看兰香馥的脸,见她不再绷着就笑着哄,“你找我定是有事,快说。”

兰香馥抿了抿嘴,回过神来面上就局促羞赧起来,她慌忙从水里收回脚并用裙子盖住,垂着眼睛自暴自弃的道:“我也不怕你以为我狠毒没人情味儿了,我不管,我母亲又给我那个破舅舅银子了,你揍他一顿把银子抢走好了。”

“你舅舅啊,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楚天苟有点可惜看不到那双白嫩嫩的脚丫子了,笑哈哈的捏了一把兰香馥的腮帮子,在兰香馥恼了之前连忙放手,正襟危坐摆出严肃脸,“你舅舅是个烂赌鬼,一般这种烂赌鬼,除非打断他的腿不让他再往赌坊里钻,要不然狗改不了吃|屎。”

兰香馥正在气头上呢,想也没想就放狠话道:“那就打断他的腿算了!”

楚天苟点点头,“好。”

兰香馥斜睨他一眼,“你真敢啊。”

“真敢,你舅舅家现在就空有一个靖安伯的名头了,内囊早就空了,外头也没人愿意和他沾上,早年你外祖父靖安侯留下的人脉也都让他借钱借怕了,我找个巷子打断他的腿也没人管。”

兰香馥又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太狠了。”

“妇人之仁。”楚天苟戳戳兰香馥的脑门,兰香馥撅了噘嘴也没反抗,楚天苟就喜欢她软软包子的模样,一双眼睛里星星点点的发亮,趁机又抹了抹兰香馥的额头,怕刚才自己戳疼了她。

“这事交给我,你不用管了。你就是为你舅舅发愁的吗?”

兰香馥点头又摇头,咬着嘴怯怯的瞧他。

他看着她这个模样不禁心驰神荡起来,抬手用噌她细滑的脸颊。

“你、我,你不要通房丫头好不好。”说完,兰香馥没等他的回答自己先红了眼眶,爬起来,捡起自己的鞋袜溜溜的就跑没了影儿。

楚天苟愕然,挠挠头疑惑不已,“什么通房丫头。”

不过这会儿他也怕被人发现了,利落的爬起来,原路爬回了东府。

一墙之隔就是东府后花园,宁靖郡主坐在树荫下的玫瑰椅上,正一边嗑瓜子一边等着他。

楚天苟大方的咧嘴笑,宁靖郡主呸出一口瓜子皮,皮笑肉不笑的道:“看来,咱们小王爷是一点不担心娶不到我们兰府的大姑娘呦。”

楚天苟顿时蔫了。

宁靖郡主轻哼一声,“赶紧回王府上课去,文不成武不就你还好意思娶媳妇,且先用着通房丫头吧,我给你放在月影轩了,你也大了有个婢女伺候你我也少操点心。”

楚天苟这才知道原来兰香馥说的通房丫头是什么意思,顿时就道:“我不要,要么你去把人领走,要么等我晚上回来用膳的时候扔出去,你看着办吧,我还有事呢。”

宁靖郡主看着楚天苟大步走远,也不嗑瓜子了,拿帕子擦了擦手反而笑了一声,心想,你既不舍得先斩后奏占了她,又一时半会儿翻不了身,我倒看看你怎么弄。

因着明儿要去参加赏花会的缘故,午后老太太闲着没事就把三个孙女都召了过去,询问她们明儿要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饰。

舒菀菀就是顺带的,她既然寄居在兰府,兰府的姑娘都出门参加宴会去了只把她留下了倒显得兰家小气似的,老太太自来不是个小气人。论起长相,兰府的三姐妹,兰芳华没长成一团孩子气,兰香馥和兰清芬只比舒菀菀小了一岁多,身材上舒菀菀却已是玲珑袅娜了,相貌上,四个女孩儿站在一起,舒菀菀绝对是最令人惊艳的。

然而舒菀菀出身不行,只这一条,老太太就很放心带了她出门,全当成是检验少年郎君们心性的试金石了。

美色谁不爱,可若是大庭广众之下就没规矩的下死眼看了,这种孩子绝对是不能做兰家的孙女婿的。

是夜,舒敬德得了钱就夜不归宿了,直接钻进了千美楼。

这地方,是妓院赌坊二合一,还有各地美食可享用,身上没有一百两银子绝对进不去,一晚上没有一千两银子都撑不住,地地道道的销金窟。

楚天苟不管怎么说都是个王爷,每年俸银一万两,禄米一万斛,过年过节还另有补贴,以前他小的时候内务府还敢克扣他的,自从他敢打进内务府,闹上宗人府,内务府管事们就不敢坑他了,年年都老老实实的给他送到府门口。

楚天苟又不用行人情,故此他还是个有钱人,然而他也是个穷人,整个王府就他一个,宁靖郡主也不管他花钱,他就大手大脚习惯了,在市井里认识些兄弟,兄弟有难他从不吝惜银钱,故此他也存不住钱。

这会儿进楼子的一百两开门钱他还是有的,只是他想着要存钱娶媳妇了,虽说他娶媳妇是内务府张罗,可他觉得自己手里一点没有也太难看了,到时候比不上媳妇的嫁妆就丢人了。

故此这会儿楚天苟就和两个兄弟坐在千美楼对面的面摊上一边吃面条一边等舒敬德花光了银子被里头的龟公丢出来。

第29章 虎王爷VS狼世子(一)

月上中天,千美楼才真真到了最热闹的时候,赌桌上那裹着银红薄纱的花魁把手里色子盅摇的风生水起,围绕桌子一圈是一个个垂涎美色只差流口水的老少爷们,有的早输的只剩裤衩,有的两眼通红盯着花魁手上的色子盅激烈的喊“大!大!大!”。

当花魁摆出一个撩人的姿势一把掀开色子盅,红唇轻吐一个“小”字,袒胸露乳的舒敬德一口气没上来“咚”的一声就晕了过去。

花魁嫌恶的撇撇嘴,给垂首候在一旁的龟奴使了个眼色,长的比小倌还要秀美几分的两个龟奴立时上前来拖着就走。

等在千美楼门口吃了一碗牛肉面又闲着啃了三根卤猪蹄的楚天苟一瞧被拖出来扔在地上的人登时就笑了,拿袖子一抹嘴,笑哈哈的道:“走着,羊出来了。”

舒敬德被龟奴一摔醒了,他从地上迅速爬起来往千美楼呸了一口就骂道:“臭婊|子你给我等着,等老爷有钱了再来玩你!”

“娘的,手气太差了。”舒敬德一边往家走一边骂。

可这银子到底来的太容易,他也习惯了,骂了一会儿走了一段路吹了点风心情就好了,嘴里还哼起曲儿来,“俏冤家,想杀我,今日方来到。喜孜孜,连衣儿搂抱着。你浑身上下都堆俏…”

正在此时对面走来一个小哥猛的就撞在了舒敬德身上,舒敬德要骂却忽的后脑勺上就挨了一下,登时他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正被小哥一把扛在肩膀上就匆匆跑进了黑暗的小巷。

小巷子里头楚天苟早就准备好了,手里拎着个婴孩臂膀粗的木棍子。

这三人像是做惯了这种事似的,不用楚天苟吩咐,小哥把舒敬德往地上一扔,站在楚天苟旁边的另一个小哥就用一把草塞了舒敬德的嘴,接着用麻袋套了他的头。

楚天苟掂了掂木棍,往前走了两步,两个小哥就让开了。

楚天苟也没废话,三个人都静悄悄的干事,随着手起棍落,咔嚓两声,一声闷哼,楚天苟把棍子一扔抬脚就走。

两个小哥一个从腰上解下了小扫帚一个吹着火折子,就着微弱的亮光把三人的脚印子一扫,悄悄的也没入了黑暗中。

翌日,天朗气清,午歇后,兰家老太太和小姐们就穿戴整齐坐上马车赴宴去了。

京中住宅是东贵西贱,北富南贫,故此权贵人家一般都住在东城,兰府离着平康长公主府只隔了三条街,做马车,慢悠悠的小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平康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妹妹,虽不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论起在圣上心里的地位却是所有在京公主们里头的头一份。

故当年平康长公主看上了头戴宫花打马游街的寒门状元郎,圣上也允了。

只是这个赵家老太太是一千个一万个看不上的,鸡窝里飞出一只金凤凰,金凤凰配了真凤凰夫妻俩同心协力也没能洗干净赵家的泥腿子,到了平康驸马亡故之后,整个赵家也只有扒着平康长公主才勉强在京城站住脚,可赵家男丁没有一个能顶门立户的,一旦平康长公主仙去,赵家也就败落了。

同为宗室女,老太太也就是看在平康长公主的份上还和赵家保持点面上情罢了。

大雍朝的公主也是有公主府的,只不过公主府集中盖在凤栖坊,平康长公主和驸马恩爱甚笃,故成亲后平康就住到了赵家,从没摆过公主的谱,这会儿平康依旧住在赵家,这也是拉拔赵家儿孙的意思。

然而赏荷会却是在平康长公主府里举办的,在这里举办才能引来王妃世子妃公主一品诰命夫人等真贵妇。

平康长公主的赏荷会也就只比纯皇贵妃的牡丹宴低了一点罢了,聚集来的贵妇家中不是宗室就是掌握了实权的人家,为了儿孙们前程计平康长公主也算是殚精竭虑了。

此时平康长公主跟前就来了个不讨喜的侄孙儿。

楚天苟今儿出门前可是好生打扮过的,他穿了一身琉璃蓝的道袍,道袍将他的身形一览无余的展现在了人前。他虽才十五岁,可已经长的比很多男子高了,高挑的个头,宽阔的肩膀,一根银朱色镶白玉腰带勒着他瘦削窄窄的腰,下垂的衣摆隐隐显出他两条笔直纤长的腿来,腰间挂着一个流苏串珠香囊,一只碧玉蝉,头上戴着时下最流行的玄色嵌宝网巾箍着头发如马尾一般顺从的垂在背上。

乍一看去好一个阳刚正气,盘顺条直的少年郎啊。

“侄孙给姑祖母请安。”楚天苟笑哈哈的一拱手。

平康的眼睛溜了溜楚天苟胸前的四爪团龙补子,倒也还记得这个侄孙是个王爵,就淡淡的“嗯”了一声端起了茶盏作势喝茶之前随意道:“你可是稀客,平常不来偏我今儿有客你来了,是打的什么主意?”

“嗨,姑祖母我也不怕你笑话,这不是我也大了吗,我没有父王母妃给我相看媳妇我就只能自己来了。”

平康长公主一口茶喷了出来,楚天苟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平康看着楚天苟这傻不傻精不精的模样叹了口气,“只当我怜惜你从小没了…罢了,和你兄弟玩去吧。只一样,今儿有许多娇客,你若是惊了我的娇客,我可不饶你!”

平康长公主脸色一摆,重重将茶盏放在了桌上。

“姑祖母放心,我一定只看不动手。”

平康看着这个笑哈哈又高挑壮实的侄孙禁不住弯了弯唇,“罢了,画扇,你把他领到大哥儿那院子里玩去吧。”

“是。”站在平康长公主身边的女官就笑着走了出来。

平康又睨着楚天苟道:“那院里都是像你这般大的小公子,可你这块头一看就吓死个人,也不知你是吃什么长的,不许你欺负他们,可记住了?”

楚天苟撇了一下嘴,心想为了媳妇本王忍了,遂老老实实的道:“记住了。”

第30章 虎王爷VS狼世子(二)

平康长公主府办赏荷会已是驾轻就熟了,今儿一早就把正门开了,门槛抽了,擎等着贵客上门。

因来的都是女客故此允许直接架着马车到二门上,二门上就有长公主的嫡孙媳妇周氏领着管事媳妇妈妈们恭迎。

兰府来了三辆马车,第一辆车里坐着老太太和兰香馥并春娟和青雀两个大丫头,第二辆车里坐着狄氏、兰芳华并晴天、秋月两个大丫头,第三辆车里则坐着兰清芬、舒菀菀并杜鹃、翠叶两个大丫头。

“给姨祖母请安了。”

兰香馥还没下马车就听着了一声爽利的笑,这笑声能感染人似的让人也禁不住跟着一起笑了。

老太太也就笑了,被从马车上搀下来就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猴儿。”

周氏就笑着亲昵的偎了上来,“呦,这是谁家的姑娘,怎么生的这样齐整,我瞧着定是姨祖母的亲孙女。”

老太太被哄的眉开眼笑,兰香馥也被夸的腼腆的低了低头。

兰芳华就是来玩的,水灵灵的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仿佛都能看透似的。

兰清芬只比兰香馥小几个月罢了,听着别人只夸兰香馥不夸她她心里就别扭的很。

舒菀菀今儿穿了一条扎眼的石榴裙,海棠花纹样月白缎褙子,头上带着一支金灿灿嵌宝垂珠钗,配上她明艳的脸让人想忽略她都不成。

周氏闹不清这是兰家的哪一位小姐就踌躇了一下,老太太笑着道:“那一个是我大儿媳妇娘家的侄女。”

介绍时竟是都没用表姑娘来含糊小姐的身份,周氏一听心里就有了谱。

老太太接着又指着兰清芬道:“那也是我的嫡孙女。”

周氏忙就笑着上前来握了一下兰清芬的手,“怪道我看着一身气质不俗呢,原来又是姨祖母的嫡孙女。”

老太太被逗的哈哈笑了一回,“馥姐儿、芬姐儿这是你们大嫂子。”

兰香馥知道这个周氏,赵明然的原配发妻,出身将门,性情爽利干脆,却被赵明然乡下来的表妹逼的差点自尽表清白,后来平康长公主一死,周家就带着家将打上了门,最终夫妻和离收场。

“大嫂子。”兰香馥领头,姐妹俩一起称呼了一遍。

“大嫂子。”狄氏也赶忙上前来打招呼。

周氏响亮的应了一声,笑着握了握狄氏的手以示亲厚,而后就笑着恭请:“姨祖母、妹妹们你们快里头坐着歇会儿去,我今儿就是个门神,这里走不开就不亲送你们进去安坐了。”

“你忙吧。”老太太点点头,随后就领着孙女孙媳妇上了肩舆。

这时候兰家的马车就被下人牵下去安置了,接着就又有马车哒哒的行了进来,周氏脸上的笑容不变又迎了出去。

平康长公主府有个极大的花园,花园里有一片湖,湖边垂柳依依,湖中幽蓝的扇叶王莲迎风招展,一座九曲石桥连着湖中心山石堆积出来的岛,岛上建有一座明月台,此时早来的贵妇们正坐在里头一边闲谈一边赏莲,而姑娘们则在明月台旁边的水榭里玩耍。

平康长公主一被告知老太太来了就笑着迎了出来,“堂姐。”

老太太出身忠顺王府,是这一代忠顺王嫡亲的长姐。

第一代忠顺王是太|祖唯一的弟弟。

太|祖乱世得天下,知道随着子孙后代的昏庸无能,争权夺利,大雍再被别的朝代推翻是避免不了的,可是太|

祖依旧想尽可能的延长大雍王朝的寿命,于是就加恩给忠顺王,让忠顺王成为世袭罔替,让忠顺王这一支世代管理宗人府,并且给了忠顺王一道圣旨,圣旨上的内容流传出来的是:如若子孙后代在皇权更迭中闹的无所收场时,忠顺王府有匡扶皇室,扶持皇帝,稳固江山社稷的职责。

至今太|祖给忠顺王的圣旨还在忠顺王府祠堂中供奉着。

而平康长公主和老太太是同辈,平康比老太太略小几岁,故此敬称老太太一声堂姐。

这也是为什么废太子之后,老太太能保下废太子的嫡长女宁靖郡主的尊荣,废太子嫡子安王能毫无顾忌的出入兰府的原因之一。

楚天苟能封爵,也是忠顺王这个宗人令对废太子一系的怜惜,废太子有罪,罪不至于不给废太子留存香火。

“使不得。”老太太忙握住长公主的手笑道:“你快让我多活两年吧。”

平康笑着把兰香馥祖孙引进明月台自己的座位旁边坐下,就有年轻的媳妇上前来请安,有叫姑母的,有叫姨母的,还有叫大姐的,呼啦啦一片都是宗室妇。

老太太应酬了一通又引着兰香馥几个姑娘给众贵妇请安问好,得了一对真心的假意的恭维夸奖之后,兰香馥姐妹三个这才被放出去,由女官引着往旁边的水榭里去。

这一通应酬下来,舒菀菀的心冷了,脸皮子臊得通红。

她后悔了,她不该跟着出来,这些老女人生就一双势利眼,没有老太太的扶持人家根本就看不见她。

老不死的一定是故意羞辱她的!

一时舒菀菀藏恨于胸,抬起脸皮子就开始笑模笑样的往千金堆里混。

另外一个院子里,平康长公主的嫡长孙赵明然已经摆开了酒宴,和那些打着送母亲/妹妹/姐姐来的幌子来赴宴的公子哥们吃开了。

湖心岛被女人们占了,他们没有莲花可赏,却有戏曲可听。

楚天苟是这些人里爵位最高的,可他身边围着的人却最稀少,他也不在乎,还认识了一个酒友,他也不打听人家是什么出身,觉得对方对他的脾气就放开了和人家喝酒划拳。

不起眼的角落里坐着一个穿着一身墨色直缀,扎着一根红腰带的男子,他静静坐着,举杯望着哈哈大笑的楚天苟眯了眯眼。

第31章 虎王爷VS狼世子(三)

姑娘们聚集的水榭就在湖边,一道回廊延伸到了水里,幽蓝的莲花,形如团扇的碧叶一簇簇的生长了过来。

兰香馥姐妹进来后,兰清芬自去找相熟的小姐妹玩笑,兰香馥则带着兰芳华走到了回廊这里,见有两个小姐正在剪花,她细细一瞧柱子旁边的高几上,笸箩里还有一把剪刀,就知道这大概是特意给小姐们准备的,于是也准备剪几支莲花碧叶带回去。

“哦,原来你是靖安伯府的小姐。”

兰香馥听见里头略带夸张的嬉笑声回头就见舒菀菀面红耳赤的独自站在一角,手足无措。

兰香馥叹了口气,有心想晾着她,可她又是跟着兰家来的,由着人讥笑兰家也面上无光,只好微笑走了过去,“这是我表姐。”

舒菀菀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看着兰香馥,两眼通红带泪。

“兰小姐,靖安伯可是你舅舅?我听说靖安伯被人打断腿了有这回事没有?”说话的是一个穿了杏黄褙子的姑娘。

兰香馥有一瞬的讶然,随后心里咯噔一下子,莫不是楚天苟真干了吧?

“怎么,你还不知道?我父亲是顺天府尹,我和我母亲来赴宴时有人来报案,我听见了。”

“靖安伯确实是我舅舅,可我并不知道有此事。”兰香馥看向舒菀菀,“你可知道?”

舒菀菀脸色苍白,眼神惊慌,一双手紧紧拽着兰香馥的胳膊,“妹妹,快带我回去问问姑母。”

“要告诉祖母。”小尾巴一样的兰芳华悄悄扯扯兰香馥的衣摆。

“青雀,你去回禀一声。”

“是。”

“多谢姐姐提醒,不知姐姐怎么称呼。”兰香馥给穿杏黄褙子的姑娘行了一礼。

“使不得,我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罢了。我叫柳如玉,颍川柳氏。”柳如玉笑道:“首辅兰大人是我父亲的座师。”

“原来是这样。”兰香馥笑着想了想,“你们家可是金陵颍川柳氏,我大嫂是金陵狄氏。”

“我小姑姑就嫁去了狄氏,嫡支二房长子就是我小姑夫。”

“原来我们还是亲戚。”

“是啊是啊。”柳如玉开始亲昵的握兰香馥的手。

“我听祖父提起过你们颍川柳氏的,祖上曾出过三位大学士,两位状元郎,十几位进士,可对?”

柳如玉骄傲的点头又谦虚的道:“总是比不过你们兰家的,你们是真正的百年望族,祖上不知出过多少首辅,多少状元探花,又多少进士呢。”

舒菀菀看着兰香馥被柳如玉不着痕迹的奉承心里冷笑连连,不过又是一个势利眼罢了,只是今日你拿我爹做接近兰香馥的梯子,让我在这么多闺阁千金面前丢脸,只愿老天爷一直打压我,我但凡有出头之日,必报今日之辱。

不一会儿青雀回来了禀报道:“姑娘,老太太说,若表姑娘想回去就先回去瞧瞧,自有人送,只是咱们来赴长公主的宴会,才来就走失了礼数。老太太又说毕竟是靖安伯府上的事情,咱们外人不好听风就是雨着急忙慌的就上门去看望,还是等靖安伯府来送信后,再备上礼去探病吧,毕竟是亲戚。”

舒菀菀咬紧牙根,双拳紧攥,一张芙蓉玉面乍青乍红。

“表姐若是着急就先回去吧。”兰香馥道。

“好妹妹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心里实在慌的很,我爹莫不是你亲舅舅?”

兰香馥猛的抽回被掐住的胳膊,“他虽是舅舅,可论亲疏我还是要先听祖母的话。表姐一心惦记着舅舅,此时不应该着急忙慌的回家去吗,做什么非要拉着我。表姐先回去吧。”

舒菀菀舍不得这个机会,她可是听见有人说庆王世子也来了,又说什么小侯爷,小伯爷的,那些老女人兴许看不上她身后的靖安伯府,可她不信凭她的美貌还勾不住几个贵公子。

靖安伯府就是个粪坑,唯一能助她找个好婆家的姑母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如今她只能靠自己搏一搏。

姑母那样的都能嫁给兰家未来的掌权人还把姑父牢牢的捏在了手里,她可不比姑母差,论美貌她还比姑母更胜一筹呢,而且她也不会像姑母那样见不得人,她爽朗大气,她相信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的人生一定锦绣无量,一定会比兰香馥过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