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将军和徐夫人异常愤怒,尤其是得知祁彧连夜去退婚,还遭孤飞燕谩骂威胁,更是忍无可忍。

祁大将军怒不可遏,“程亦飞这个小畜生,简直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不行,本将军现在就入宫去,让皇上评评理!”

徐夫人连忙劝说,“将军,万万不可!此事若告到皇上那去,岂不…岂不中了程亦飞那小子的道!岂不就承认那小子给咱们彧儿,给咱们祁家戴了绿帽子!”

“这绿帽子已经戴了!”

祁大将军无法平静,大步要出门,一直沉默不语的祁彧突然冲过去拦下他。

“父亲,父亲,程亦飞绝对是故意的,他巴不得将事情闹得更大一些!您一旦入宫,孩儿就真就成大笑话了。”

祁大将军一贯最宝贝这个嫡子,鲜少跟他大声说话,但这一回他几乎是吼的,“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让你丢大的不是面子,而是别的!别的!”

祁彧懵着,他最在意的是面子,除了面子,他还真想不到其他的。

别的?

是什么?

第28章 讨人,留军伺候

见祁彧那一脸迷茫,祁大将军更加气愤了,直接破口大骂。

“愚蠢!笨蛋!无知!你好面子,你昨夜里擅作主张去退婚的时候,你怎么就不顾忌这些了?为父当初就告诉你过,咱们带兵打仗的,没必要跟那帮迂腐的文臣学要什么面子。你早早地把婚退了,把怀宁公主娶进门,不就没这么多事了?你想要面子,现在好了,面子全丢光了!如今事情闹到这份上,你说…皇上还能允许你顶着这么大的绿帽子娶怀宁公主吗?”

听了这话,祁彧终于是醍醐灌顶了。

原来比起丢面子更严重的是他将失去联姻皇族的大好机会,他将失去怀宁公主!他一直以为怀宁公主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从未想得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懵了。

“无论如何,老夫都要皇上表个态!给程亦飞那小子一个大教训!至于孤家那个下作的丫头,她休想有好日子过!”

祁大将军撂下这话,气冲冲出门,直奔宫中。然而,他到了御书房,却被太监总管梅公公告知皇上病了,谁都不见。

祁大将军当然知道皇上病了,但是,他想苏太医都能抽空走了一趟军营,皇上应该没什么大碍了。皇上不见他,一定是已经知晓了福满楼的事,故意躲着不见。他也没有跟梅公公多说,就在御书房门口等着,不走了。

祁大将军这一等,就等到晚上,没等来皇上,却等来了祁彧跟他一起等。

父子俩大有等过夜的趋势,而程亦飞和孤飞燕对此一无所知。

半夜,他们抵达了军营。

半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因为,程亦飞一出城就把孤飞燕五花大绑堵了嘴丢车里,自己骑马在前面肆意飞驰。

到了营地,程亦飞又一次将孤飞燕扛在肩上,大步朝他的大帐篷走去。

程亦飞在外头都桀骜肆意得很,何况是在自己的底盘?

他就像个抢回了压寨夫人的山寨头,一边走,一边冲兄弟们挥手嘚瑟,他手下的兵也特别配合,一个个起哄吹起口哨,安静的军营突然就热闹了起来。

一到营帐里,程亦飞就将孤飞燕丢床榻上。孤飞燕憋怒了大半天,怒火全涌在眼睛里,她恶狠狠地瞪他。

程亦飞原本都要走了,见她那眼神,却又忍不住折回来,取下她的堵嘴布,笑呵呵地问,“怎么,想起来药方是偷放的了?”

孤飞燕大吼,“我要上茅房!”

程亦飞哈哈大笑起来,他并没有给松绑,而是找来婢女伺候。完事了,他拉来椅子,在床榻边坐下,饶有兴致打量起孤飞燕。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倔的女子,他就不相信自己降不了她!

孤飞燕任由他打量,最后索性闭上眼睛养神,毕竟,已经很晚了。

她一直觉得温雨柔,怀宁公主和祁彧已经是极品了,如今看来真正的极品是眼前这个家伙。反正都到军营来了,她倒要看看程亦飞还能将她怎么着!

师父说过,她是弹簧,压不得,越压弹得越高!

孤飞燕一闭眼,程亦飞又盯了一会儿,终究是沉不住气。

他起身来,大喊,“来人啊!”

孤飞燕在心里暗暗鄙视,谁知道,程亦飞居然下令,“派人去一趟御书房找大药师,就说他御药房这个药女,本大将军要了!此女,以后就留军中伺候了!”

孤飞燕猛地睁眼,“我拒绝!”

程亦飞嘴角泛笑,“本将军倒要看看大药师敢不敢拒绝!”

孤飞燕气着了,“你!”

程亦飞乐了,哈哈哈大笑,“小药女,你生气来的样子真好看!”

他饶有兴致地俯身而下,正想调戏调戏孤飞燕,门外就传来了周副将的声音,“将军,炊事营那边出事了!”

程亦飞被打扰了,十分不悦,问说,“半夜三更,出什么事了?”

周副将答道,“炊事班那有个兵突然发病,是哮喘,很危险。军医过去了,一群士兵围着,逼着他一定要治好。”

一听这话程亦飞就表情严肃起来,起身大步走出去。

“治得好吗?”

“郭军医已经针灸三回了,一恢复没一会儿就马上又发作。军医一直守着,说一定要尽快用药,否则熬不到明日中午的。”

“那就赶紧用药呀!”

“将军,药方里有一位最重要的药材,咱们库房里没有了!末将早就派人进城去找了,可是,来回一趟至少六个时辰,明日中午到不了。郭军医私下同末将说,这条命绝对救不回来的。整个炊事班的兵情绪都很激动,末将已经去安抚过了,没用。”

孤飞燕听到这里就没声音了。她学药十年,一听到药材就比常人多一份注意,多一份敏感。她都忘了自己的处境,眉头紧锁,认真听着,希望能听到更多的声音。

可是,门外却迟迟没有声音。

程亦飞不会是走了吧?

她急了,“程亦飞,你还在吗?你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那军医到底是什么庸医呀!

她一个学药的都知道没有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放弃病人,他当大夫的居然这么轻易放弃。他把认命当做什么了呀!

程亦飞只当孤飞燕又跟他耍什么嘴皮子,他没理睬,和周副将站在门口说话。

孤飞燕急了,索性大喊,“你们要的是麻黄对不对。我有,我有!”

这话一出,程亦飞和周副将立马都冲进来,两人都非常意外,周副将急急问,“孤药女,你怎么知道我们需要麻黄?你真的有吗?”

治哮喘的主要药物十有八九是麻黄,尤其是这种急救。

孤飞燕没理睬周副将,无比认真地朝程亦飞看去,说,“马上放开我,带我过去,我要看到药方!快!”

性命攸关,程亦飞第一时间帮孤飞燕松绑,带她去炊事营。

炊事班的帐篷里,那个士兵许槟刚刚又发作了一次,军医正在针灸,许槟的呼吸非常急促,仿佛停不下来。郭军医没有说谎,针灸的效果并不是非常好,若不赶紧用药,再这么频繁发作下去,怕是熬不住了。

郭军医见程亦飞他们过来,将最后几枚金针用了之后,便要起身来行礼。程亦飞挥手给免了。

孤飞燕见郭军医最后几针下去,病人的情况缓解了一下,她连忙将桌上的药方拿起来看…

第29章 赌注,必须押赢

对于轻易放弃生命的大夫,孤飞燕绝对不信任。

她必须先检查这张药方上的药材的搭配和剂量是否合理,否自就算有麻黄,也没用!

幸好,这张药方还是值得可定的。

孤飞燕确定了药方没什么错误后,视线仍旧盯着药方看。她看似在检查药方,其实是在集中注意力,尝试动用意念命令小药鼎。麻黄这玩意不管哪一品质,小药鼎都有很多。如果小药鼎能给力一些,事情就太好办了。如果没有,她只能去山林里找了。

军医见状,连忙低声询问周副将怎么回事。周副将一说孤飞燕有麻黄,军医大喜,“我这药方绝对错不了。孤药女,你身上居然有药,你就赶紧拿出来,现在就缺一味麻黄了!”

孤飞燕没有理会军医。

她努力地集中精神,动用意念,盼着小药鼎能够感知到自己的意念。只可惜,小药鼎仍是罢工,一点反应都没有。

孤飞燕没有再浪费时间,认真对程亦飞说,“我没有麻黄,但是,我可以去山林里找!”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了。

程亦飞很快面露不悦之色,“好呀,臭丫头,你骗本将军!你出去了,还能回来?”

“我不骗你你能放开我带我过来?性命攸关,我没有时间跟你开玩笑。找药的必须的,但是,现在我先得…”

孤飞燕的话还未说完,郭军医就一本正经地说,“孤药女,你分明就是在骗将军!山林虽多药材,但是麻黄是昂贵之物,秋季最茂盛时早就都被采摘贩卖光了。如今大冬天大晚上的,你怎么可能找得到?如果真的有麻黄,老夫还能看着这个兵死吗?”

孤飞燕原本不想跟这个庸医废话的,可一听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她实在生气。

她认真质问,“郭军医,你找过了吗?”

郭军医理直气壮地说,“若是早一个月,老夫一定上山去找。如今,绝对找不着了,上山也是徒劳的。”

孤飞燕冷笑起来,“郭军医,那你敢以你的性命来担保,这偌大的山林里,百分百找不到麻黄吗?”

郭军医认真解释,“孤药女,后山里确实多药材,但是麻黄这味药绝不可能留到现在,这山林里老夫上个月就去过,早就…”

孤飞燕强势打断,“不必废话那么多,我就问你敢不敢跟我赌一场,如果我把麻黄找来,你当众自刎?”

郭军医倒抽了口凉气,“小丫头,你!你怎么说话的?你想找麻黄没有错,可是,你也不能这么说话,你这是强词夺理,你…”

孤飞燕再次强势打断,“人命关天,我没心情跟你好好说话!我只关心你找药,还是不找药!”

郭军医大怒,“你这丫头分明想转移话题,糊弄大家!你少拿…”

孤飞燕第三次打断,“郭军医,我这么问吧。你敢不敢拿这个兵的性命来担保,这山林里没有麻黄?”

郭军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我…”

孤飞燕继续强势打断,“你敢!你如今的态度不正是拿着别人的性命做赌注吗?这个兵的情况虽然紧急,但是,以你的针灸之术,至少还能撑到明日中午,不是吗?从现在到明日中午,还有几个时辰。你凭什么以经验之谈就放弃寻找药材?就因为那是别人的命,不是你自己的,你就敢这么赌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郭军医气呼呼地,想解释却又解释不了,“我,我…”

孤飞燕比他还生气,“郭军医,病人同阎王爷赌生死,我们从医是参赌者,是押注者。我们永远不能押死,必须押生,拼劲全力去押生!还有那么多时间,没到最后一刻,你怎么可以做放弃的打算?仅仅因为他只是一个炊事兵吗?”

郭军医辩不过孤飞燕,终于恼羞成怒,质问道,“孤药女,你身为药女应该清楚,并不是每一种药材都可以采摘来就直接使用的。麻黄以茎入药,老夫这急救方子不同一般,需要的是蜜炙麻黄。就算你能挖来麻黄,你懂得蜜炙吗,你来得及蜜炙吗?”

孤飞燕要么不开口,一开口绝对能怼得人心服口服。

她反问道,“麻黄平喘功效最佳,就算没有蜜炙,一样有极大的平喘功效,至少能争取到时间熬得到城中送药过来。再者,就算无效,至少你尽全力了,不是吗?”

郭军医原本还是理直气壮的,被孤飞燕这么质问下来,终于心虚了。只是,他不想承认。他若承认自己错了,程大将军会怎么看他,士兵们会怎么看他?他日后还怎么待下去?

郭军医犹豫了下,连忙对程亦飞说,“程大将军,若非蜜炙麻黄,起不来药效,都是徒劳。军中条件有限,蜜炙药材岂那么容易?这个臭丫头巧舌如簧指责我,不过是想逃跑而已。”

程亦飞是个外行人,什么都不懂。他看了看郭军医,又看了看孤飞燕,似乎在思索如何选择。

郭军医犹豫了下,豁了出去,“程大将军,我敢以性命担保,这山林里找不着麻黄!”

程亦飞轻轻摩挲起下巴,认真看着郭军医,还在考虑。

孤飞燕很不可思议,直接怒声,“程亦飞,没有去努力过的事情,就算拿命担保也是无效的!你若害怕我逃走,你跟我一块上山便是!我相信,你一个当将军的,只会允许你的兵死在战场上,不会允许他轻易死在营帐里!哪怕他只是一个炊事兵!”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偌大营帐突然安静了下来。

从来没有人敢在军营里,这样大声跟程亦飞说话,更没有人敢这样连名带姓称呼他。然而,真正让大家震撼的并非“程亦飞”这三个字,而是后面那句话!

当兵的,只能死在战场上,不能轻易死在营帐里!

程亦飞亦是心头大怔,他没想到这个弱不经风的小丫头竟能够说出这样铿锵有力,豪气干云的话来。

就冲她这句话,他就信她!

他立马下令,“周副将,准备火把,找几个精兵开道,上山寻药!”

孤飞燕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急急说,“等等,先给我纸笔。”

郭军医原本悻悻的,听了这话就看过来。

纸笔?

这小丫头还要做什么?

第30章 好巧,偶遇刺客

孤飞燕要纸笔正是要画图。

山林那么大,她才没那么愚蠢自己一个人去找药。

她画下的不是别的,正是三种不同种类的麻黄,分别为木贼麻黄,中麻黄,草麻黄。

这三种麻黄的药效以木贼麻黄为极品,中麻黄次之,草麻黄最次。

她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一边画,一边认真对程亦飞说,“这三种都是麻黄,你马上找人临摹,多临摹几张。然后多调派一些人,往附近山林,草地,田地找。记住,麻黄喜风沙土,向阳地,不喜湿润之地。若见风沙土一定一定仔细找,若是湿润之地就不用浪费时间了,绝对没有。另外,从军营到最近的村庄来回就两个时辰,可以派人去村庄找一找,兴许,会有农民家中存有麻黄。”

郭军医听了这番话,老脸都红了,心下暗暗佩服起孤飞燕如此较真的态度。

程亦飞当机立断命令周副将按照孤飞燕说的去办,许槟和一旁几个炊事兵眼底早就泛了泪光,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性命,会受到这般重视。

很快,一队队士兵举着火把出发了。

孤飞燕临走之前,特意回头朝郭军医看来。不同于方才争辩时的咄咄逼人,寸步不让,此时的她的眼神是认真的,诚挚的,她说,“郭军医,接下来的时间就全靠你了!请千万千万坚持!”

郭军医怔住,明明是很不甘心的,却不不知道怎回事,竟不自觉大声回了孤飞燕一句,“你放心!无论如何,老夫一定尽力,一定等你们好消息!”

孤飞燕这才同程亦飞出门,而刚到门口,她就撞见林老夫人了。

林老夫人听闻儿子把孤飞燕掳回来,正要过来看个究竟,却被告知炊事班这边出事了。她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将营帐里发生的事情都看在眼中。见孤飞燕出来,她本来是要躲的,可惜来不及,被撞个正着。

孤飞燕只福了个身,一句话没说急急就走。林老夫人看着她的背影,竟然无端失落了起来。这个小丫头居然还主动跟她行礼?不记上一回的仇吗?既然不记仇,干嘛不问候她一下,跟她说句话?

见儿子要跟上,林老夫人连忙拉住,低声,“亦飞,你掳她回来作甚?”

“救人呀,你没瞧见?娘,咱们军中缺一个药女,我已经派人进城,去跟御药房大药士讨人了。”程亦飞认真中有些小兴奋,都要走了,却又回头补充了一句,“我一定要她!”

“啊?”

林老夫人懵了,还要追问,程亦飞却大步流星追孤飞燕去了。

麻黄是草本状的小灌木,偏矮。虽然山林里不少草木都是枯的,但大有耐寒的草木坚挺着。大晚上的,要找出一株矮小的药草来,真的很难。

孤飞燕和程亦飞在东边寻了很久,都一无所获。

天亮后很久,有士兵来禀,“将军,孤药女,在南边山坡上找着了好几株,跟图上的一模一样,你们快过去瞧瞧。”

孤飞燕和程亦飞皆是大喜,第一时间赶过去。

程亦飞一到,对比了一下图,立马要去摘。孤飞燕却无奈摇头,“这不是麻黄,这是节节草!”

“什么?”

程亦飞和几个士兵都很意外。

节节草和麻黄中的“木贼麻黄”长得特别特别相似,但是,二者终究不是一样东西,药效更加不一样。

孤飞燕解释了一番,众人才明白。不得不说,大家都有些气馁,毕竟,时间已经剩下没多少了。

孤飞燕却没有露出任何气馁的表情,而是给大家鼓劲,“大家继续抓时间找,谁找到麻黄,你们兄弟的命就是谁救的!”

哪怕是炊事兵,也是亲如手足的兄弟呀!士兵们重新鼓起劲来,开始寻找。

程亦飞见孤飞燕那白净的小脸都冻红了,又见她棉袄破旧单薄,心头上不自觉浮上一抹心疼。他连忙将自己的披风脱掉,递给她,“穿上吧。”

孤飞燕瞥了一眼,“哼”了一声,转身就走。没要!

周遭还未走开的士兵们全都闻声看了过来,程亦飞那叫一个尴尬呀,终于意识到自己跟孤飞燕还未讲和呢!

孤飞燕见前面有一片小树林,便丢下祁彧,疾步走过去。

岂料,她刚进入一片林子,就看到一个玄衣男人站在前方,远远地看着她!

她戛然止步,吓得差点尖叫起来。

天啊!

是他…

居然是他!

那天晚上的冷面刺客!

大理寺和周副将一直在追查这家伙的下落,但是除了御药房那边的线索,根本没有其他线索,而至今御药房那边似乎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这片山林都热闹了一晚上,到处都是士兵,这家伙居然还敢出现在这里?

他来做什么?

他不仅来了,而且还故意露面让她看到。他就不怕她把程亦飞和士兵们全都喊过来吗?山下就是军营了,以这东军营的兵力,程亦飞绝对有能耐将整座山林包围得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距离有些远,孤飞燕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心头上却还是浮出三分惶恐。她确实就只怕过师父一个,可如今,她似乎也有些怕这个家伙了。

要知道中了她的致命毒居然还能不死,这家伙绝对绝对不是一般人。

孤飞燕心跳砰砰砰的加速,向来逾时不候,淡定自若的她此时此刻的脑子是有些空的。她下意识后退。

然而,君九辰并没有过来,他就站远远站着,看着她。没多久,他就转身往后面的山路走去。

孤飞燕这才缓过神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没有喊人。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说实话而心虚吧,或许是因为她吓懵了吧?她自己都弄不清楚。

直到程亦飞追过来,她才彻底回神。她突然往刺客消失的方向追去,下意识想引程亦飞自己去发现。

“喂,你跑什么呀?”

“等等,你是不是找着麻黄了?”

程亦飞大步追上去,很快就追到孤飞燕,孤飞燕没理睬他,沿着小路拼命地跑。这里两边都是陡峭的石壁,就只有这条小路,那个刺客一定是从这条路逃走的。

可惜,孤飞燕跑到了路的尽头,都没有再看到刺客的背影。

第31章 证据,一叠药方

程亦飞察觉到了孤飞燕的不对劲,他认真问,“你到底跑什么?”

孤飞燕只敷衍,“我以为这里会有麻黄的。走吧,咱们去别处找。”

她回避了程亦飞的审视,转身原路返回。程亦飞见她着急的样子,也没有追问。

然而,没多久,程亦飞就在她背后突然大喊起来,“来人…来人啊!快过来!”

孤飞燕吓了一跳,以为程亦飞看到那刺客了。

她急急急回头,却见程亦飞指着不怕陡坡方向,大喊。她看过去,又吓了一跳!

这里居然真的有麻黄!

好巧!

只见陡坡上有五六株麻黄,而且并没有全部枯死,至少有两株的茎是可以用的,其他的挑拣一下,应该还能挑拣出一些来。

程亦飞非常高兴,问说,“小药女,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麻黄的?我还以为你瞎跑的呢!”

孤飞燕一脸懵逼!她怎么会知道?她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呀!

士兵们闻讯都赶过来了,一个个喜出望外。

“是麻黄吗?孤药女,这回没有错了吧?”

“太好了!许槟有救啦!”

“幸好咱们相信孤药女,要不许槟就…”

陡坡太陡了,根本站不住脚,士兵只能一个个手拉着手,相互借力走下去。程亦飞特别兴奋,是第一个下去的。他要亲自摘麻黄,并没有注意到孤飞燕的异样。

一够着麻黄,他就大喊,“小药女,怎么摘?快说!”

孤飞燕这才缓过神来,急急说,“根部以上都割下来,根要留着。小心点。”

一般说的麻黄就是指麻黄茎,然而麻黄根也是有药效的。麻黄茎发汗散寒,宣肺平喘;麻黄根则主治体虚盗汗,价值也不如茎的高。这些麻黄且留着根,待春暖,就又会长出新的茎来了。孤飞燕看得出来,这些麻黄都是老株,应该是被人采摘过好几回的了。

程亦飞照做,孤飞燕却还惊慌未定。她一边看着,一边思索。

这件事未免也太巧了吧?

难不成那个假面刺客是故意引她来这边的?可是,这里的军营所在地,那家伙又是个刺客,怎么可能对这一带熟悉呢?再说了,他们有仇,他又不是个好人,为何要帮她呀?

孤飞燕觉得自己真的想太多了!

把麻黄摘到手,程亦飞放开士兵的手,在峭壁上一个借力,腾空飞了上来,落在孤飞燕面前将麻黄递给她,继续追问刚刚的问题。

“小药女,你怎么知道这儿有麻黄的?这儿咱们昨夜没走过吧?”

孤飞燕没敢看他的眼睛,瞎掰了地形光线土壤等一堆理由来搪塞。她也不管程亦飞信不信,只催促他赶紧下山去救人。

一大群人离开之后,君九辰的身影才出现在小路上,他仿佛是一个影子一样,突然就凭空出现,迅速而又安静,令人看不清楚他是从何处来的。

对于东军营,他自是熟悉。他不仅仅熟悉东军营,也熟悉西军营。这两军仿佛天炎国的两条腿,他若不熟悉,如何能让天炎想站稳,走远?

他平素若不在城里,便都潜伏在这军营附近的山林中。他不懂医,不懂药,却偏偏对医药有关的东西,过目不忘。他也不知道这是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还是因为小时候学过。十四岁之前的事情,他全都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