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辰并没有让孤飞燕着急太久,他取来乾冥宝剑和剑谱。乾冥宝剑是在他写完剑谱没多久就出现在他手里的。孤飞燕了解情况后,悬在半空的心总算落下。

她看了几行剑谱,完全没看懂。但是,她问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她道,“乾冥之力全回归乾冥剑了吗?”

君九辰摇了摇头,此事,他也想不明白。按剑谱记载,乾冥之力和乾冥剑是一体的,只有当他修满三大境界,达到人剑合一的时候,他才能将乾冥之力召唤出来,随心而用。但是,如今的情况却是有五成的乾冥之力回到乾冥剑中,剩下的五成仍旧在他体内。

这件事,必同当年乾冥之力离开乾冥剑被封印在北海底部有关。

孤飞燕狐疑地道,“莫非,当年有人修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引起乾冥之力真的是为克制了天煞!这个人不会是九黎族的人吧?”

“既克制天煞,为何梦族还要布下结界困住乾冥?”君九辰思索了一番,补充道,“梦族的结界更像是在阻止乾冥之力回归乾冥剑。”

孤飞燕惊了,“如此说来,九黎族以赤灵石封住乾冥剑,也可能是同样的目的!”

两人虽有了些头绪,可是,他们仍旧想不明白。乾冥之力破结界而出后,为何会选择君九辰,甚至,如今只有五成回归乾冥剑。这里头似乎还有他们所不了解的秘密。

两人面面相觑,很快就同时开了口,竟异口同声,“是你?”

孤飞燕以凤之力阻挡乾冥之力回归,引来乾冥剑的杀意。而君九辰明明被钳制地无法动弹,却硬生生穿透两股力量,救了孤飞燕。

孤飞燕若不拦,乾冥之力完全回归之后,君九辰是否还能顺利得到乾冥剑谱?君九辰若没有摆脱钳制,又会发生什么?

没有明确的答案,然而,两人还是相视而笑了。彼此都安然,又得了乾冥剑谱,这算是虚惊一场,大有收获了。孤飞燕认真说,“今日我便开始学武。我那凤之力看样子是看心情出现的,靠不住!”

君九辰认真了起来,“看心情出现,莫非,由心而发?”

一听这话,孤飞燕怔住了,她发现自己不经意间似乎道出了凤之力的玄机!她母后的凤之力是通过习武,一品一品召唤出来的。而她则是一下子就爆发出十品。无疑,她们对凤之力的召唤方式是不同的。

她若真是由心而发的话,那是否修心便可?小药鼎的修炼也是修心,这种修行方式对于她来说并不难。

孤飞燕的眸光渐渐变得神采奕奕,她惊喜地说,“可以一试!”

君九辰点了点头,道,“你的身子骨如今也不适合练武,你且试试修心,待养好了身子,我再教你剑术。”

即便孤飞燕能掌控凤之力,她仍旧需要一把武器,这样才能将凤之力发挥到极致。这把武器自是她父皇送给她的玄寒宝剑。君九辰之所以要直接赶赴万晋战场,既是为了助士气助程亦飞一举夺下万晋皇都,也是为了落在大皇叔手里的那把宝剑。

君九辰用剑,孤飞燕自是也喜欢剑术。她都忍不住期待起同君九辰并肩作战,双剑合璧的那一天了。

她一刻都闲不下,立马盘腿而坐,要开始修心。君九辰立马拦下,他认真道,“歇着!磨刀不误砍柴工。”

孤飞燕觉得自己保不准是睡太久才觉得晕眩。她想自己若再歇可能会更晕的。当然,她没有当面跟君九辰争辩,她特别乖顺地点了头,“遵命,殿下!”

君九辰不是太满意,倾身逼到她面前,提醒道,“错了。”

他计较的自是“夫君”和“殿下”这两个称呼,无疑,他喜欢前者。孤飞燕抿着嘴笑,就是不喊。明明是她自己说私下喊他夫君,可除了有求于人,欲罢不能的时候,她就没喊过。

君九辰眉头微蹙,等着。孤飞燕非但不改口,还赶他,“走吧。”

君九辰是拿她没办法的,他宠溺地揩了揩她的鼻子,才离开。孤飞燕皮了,冲他的背影,悄声道,“夫君,夫君…夫君…”

无论他哪一个身份,都不如“夫君”这个身份让她觉得纯粹,觉得幸福。

君九辰离开没多久,孤飞燕就再次盘起腿,然而,没一会儿,得到消息的钱多多就溜了过来。

钱多多关上房门就将孤飞燕往床榻上拉,殷勤地很,“王妃娘娘,你坐,坐。”

对于之前的事情,孤飞燕是没有记忆的。确切的说,她当时沉浸在惊喜和恐惧交织中,压根没注意到钱多多和大家闯入。此时看着钱多多那贼兮兮的小样,她真真是莫名其妙。

她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直说吧。”

钱多多道,“王妃娘娘,你和靖王还未恢复记忆之前,是谁先爱上谁的呀?”

孤飞燕更加莫名了,“你问这做什么?”

钱多多见了孤飞燕的“壮举”之后,就坚信孤飞燕的这方面的“老手”,什么都懂。她这几日来就一直有个担忧,她想在孤飞燕这里寻一个答案。

她认真道,“我来取经。”

孤飞燕乐了,“有心上人了?”

钱多多立马摇头,“没。”

孤飞燕道,“那等你有了再说呗。”

钱多多连忙解释,“我就是…我就是想问问爱一个人是怎样的呀?”

孤飞燕越发狐疑,“你爱上谁了?”

钱多多立马否定,“没有!”

孤飞燕好不意外,“谁呀?”

钱多多急了,“我真没有!我就是看你和靖王殿下那般恩爱,好奇了!你不说算了!”

孤飞燕其实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思索了一番,认真道,“爱上呀…那大抵就是想跟他一起活下去,但是,又不怕跟他一起死去。”

钱多多很不可思议,喃喃自语,“那岂不就是要死要活了?”

孤飞燕扑哧笑出来,“对,爱就是要死要活!”

钱多多拍了拍心口,暗暗道,“幸好,幸好…”

第599章 顾云远的交代

钱多多这几日的担忧不是别的,正是牧然。

这几日,她总会不自觉想到牧然,甚至挺好奇他在做什么。一开始她还没在意,可是昨日被他怼了之后她居然失眠了,一晚上想的全是他,各种胡思乱想。她不淡定了,她记得唐静姐说过,“爱上一个人,注定会失眠。”

如今听了孤飞燕的话,她心头的大石头就落下了。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在心里道,“为你去死?你想得美!”

钱多多的心情可谓豁然开朗,跟孤飞燕瞎聊了一会儿,就走了。

孤飞燕被君九辰逼着休息了三日。这三日来,她没怎么出门,都躲着屋里偷偷修炼,修心以感知凤之力的存在。至于小药鼎,她暂时搁下了,毕竟药王神火一下子越到八阶,她需要一定的时间适应。

君九辰七日来,除了亲力亲为给孤飞燕炖汤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连剑。乾冥剑术的第一境界“我在剑在”是一些基本的招数,他底子好,练起来十分顺利。他发现即便没有乾冥之力,就单单这套招招致命的剑法,也足以让他的武功再上一个大台阶。

顾云远还是老样子,躲在屋内看医书,除了有人喊他,否则他基本不出门。只有一日下午,他站在楼阁里,看君九辰练剑看了一下午。

牧然经常被金子叫过去商议入中央森林的事宜。而钱多多则守孤飞燕所托,带大雪去森林里挑衅豺狼虎豹,练胆子。她倒没有刻意躲着牧然,连着七日,竟都没有撞见。

这日清晨,孤飞燕和君九辰登上马车,准备出发。见顾云远背着包袱走来,孤飞燕犹豫了一番,还是上前了,她道,“顾大夫,我们要去万晋,你去吗?”

顾云远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来,他道,“王妃娘娘的意思是,在下可以不去?”

孤飞燕早已想开了,当初强留顾云远在身旁,主要的目的是防他,试他。可见了古墓壁画后,她就放下了所有疑心。虽然她希望他同行,但是她还是陪他做了戏,她道,“你果然帮不上忙,我这真是白白浪费了一枚金针,那可能会是一条人命呀!”

顾云远轻叹了一声,露出犹豫的表情。见状,孤飞燕忍不住高兴,谁知道,顾云远并没有跟他们走的打算,他竟拿出了一枚金针来,语重心长道,“王妃娘娘,在下没帮你找着冰海灵境,这金针还你吧。下一回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你可得想清楚再用,切莫再任性了。”

看着顾云远那认真的眉宇,孤飞燕一时间都分不清楚,他这一局交代是做戏还是较真。记忆中,白衣师父总是淡然豁达,笑意浅浅,从未这般认真地交代她什么过。

孤飞燕迟迟没接那枚金针,而是问道,“你要去哪里?”

顾云远认真说,“自是打哪来回哪去。王妃娘娘若要找在下,去烟云涧便可。”

孤飞燕终是接过金针。她满腹的话到了嘴边,说出口的就只有“保重”二字。

顾云远孤身一人往北去,孤飞燕他们一行人则是往东。马车分两路,都渐渐远去,留下的是金子,钱多多和牧然三人。

钱多多打从那日顿悟之后,这七日来都不失眠了。她瞥了牧然一眼,仍旧不屑。她对金子道,“爹爹,唐静姐失踪那么久了,神农谷那边总得有个人。我去吧。”

金子道,“你承叔早有安排,我这儿正缺人手,你且留着少乱跑。”

钱多多眼珠子骨碌一转,道,“也好。我听说我娘挺想我的,干脆把她接来跟我在这里住些日子,反正,自家里方便。”

金子面无表情,“你要多少?”

这问的,自然是金元宝。

钱多多居然说,“我娘的陪伴是无价的!”

金子越发觉得不对劲了,怀疑起女儿是故意躲着牧然。他犹豫了下,认真道,“你长大了,懂事了,你娘若知你有这份心,必是欣慰。成,我这就令人去接。”

钱多多终究还是嫩了点,她一下子就被唬住了。她可比他爹爹还不想娘亲来“相夫教女”,她连忙道,“这么远的路,车马劳顿太伤身了,还是别了。爹爹尽管放心和牧公子去办事,凌家这儿,女儿一定守好!”

金子颇为满意,道,“爹爹去办点事,你和牧然先回去。”

金子走了,就剩下钱多多和牧然两人。牧然刚刚安安静静站一旁,将金子和钱多多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越发觉得钱多多这丫头看似激灵,实则好吓唬得很。他正要开口却又突然停住,他蹙了蹙眉,很快就大步往前走,没搭理钱多多。

钱多多冲金子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很快就跟上。她故意放慢了脚步,一路跟在他后面。两人可以说是难得的相安无事。

然而,这一幕在金子看来,可不叫“相安无事”了。金子其实没走,偷偷跟在他们后头,见他们不搭理对方,他越发觉得事情大了。他觉得趁着两人都在黑森林的机会,多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好一探究竟!

跟在金子背后的护卫们,见自家高冷的主子这幅模样,纷纷咂舌,很不可思议。而今日,有一位同样令人不可思议的父亲,从云空大陆千里迢迢而来,抵达了程亦飞的军营。这位父亲,便是云空唐家的家主,唐静的亲爹唐离!而跟着唐离一道来的自是承老板的亲妹妹,唐静的亲娘,宁静!

程亦飞刚刚拿下万晋中部的文安城。他并没有惊扰百姓,夺了兵械和粮草,收了降兵,只派一只精兵驻扎,大部队还是驻扎在城外。程亦飞自己亦在城外。这些日子,只要他上战场,唐静必定跟在他身旁,同他并肩作战。只是,除了必要的话之外,唐静可以说是一个字都不跟他多说,他更是寡言。

许是久成默契,明明没有多余的交流,可两人在战场上却越来越有默契,配合得越来越好。就连最不满唐静的周副将,都在心里头偷偷认可唐静。

这个时候,程亦飞刚回到营帐里,准备换药。其实,他胸膛上的伤早就好了。但是,他仍旧每两日让军医来换一次药。此举,正是做给唐静看的。他知道唐静不会问,也知道她一直关注着。唐静说等他伤了,她就走。而他,一直拖着她,在等她爹娘找上门来。

程亦飞刚刚脱下上衣,唐静忽然闯进来,惊声,“程亦飞,快走!”

她刚刚在军营外看到她爹娘,她顾不上深思她爹娘怎么这么快就找到军中她掉头就跑,直奔程亦飞这里…

第600章 慈祥,你们继续

见唐静慌慌张张的,程亦飞和军医都莫名其妙。然而,程亦飞还未询问,唐静就着急地说,“我爹娘找过来了,快走!快点!”

程亦飞心中有数了,他立马让军医先出去。

唐静都没意识到自己急成什么样子,她直接上前来拽程亦飞的手,“咱们快走!”

咱们?

程亦飞眸光有些复杂,他轻轻推开她的手,一边穿上上衣,一边说,“来了也好,早晚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唐静急坏了,怒声,“交代个屁!谁要你交代了!你走不走?”

程亦飞平静地问,“你要本将军弃军而逃?”

唐静哪顾得上那么多,她逼到他面前去,一字一字道,“我爹爹会杀了你的!你就暂时避一避不行吗?”

程亦飞说,“该怎样就怎样。”

唐静气得想踹他。她深吸了一口气,认真说,“程亦飞,你不怕死,那你怕入赘吗?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唐家女不外嫁。我爹爹若不杀你,必会逼你入赘我们唐家的!你不逃就等着入赘吧!”

程亦飞愣了,没想到还有这一茬事。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护卫的声音,“将军不在里头,将军真不在里头…”

这声音很大,分明是故意喊给程亦飞听的。

爹娘过来了!

唐静心惊,她太了解自己亲爹的脾气了。她爹爹没先找她,直接找到军营里来,想必是气疯了。他估计连入赘的机会都不会给程亦飞,搞不好连先阉后杀的心都有了。

逃不了了,怎么办?怎么办!

“您不能进去,您留步,留步…”

护卫的喊声再次传来,一样是故意大声喊,像是在提醒程亦飞什么。程亦飞狐疑了,他交代过的,若是唐静的爹娘来,直接放行,任何人不得阻拦。护卫这么喊是在暗示他什么?谁来了?

唐静哪知道那么多,她此时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方寸大乱。她回头往门帘看了一眼,心一狠竟用力推了程亦飞一把。

程亦飞毫无防备,往后跌坐在榻上。唐静并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立马上前跨坐在他腿上。程亦飞始料不及,骤然蹙眉,“你做什么?”

唐静绷着小脸,一不做二不休狠狠地拉开衣带褪尽上衣,就剩一件粉绸肚兜儿紧紧裹着白嫩yu体。程亦飞完全没想到唐静会这么做,他惊了,视线不自觉往下移,而一撞上唐静那一对傲人的饱满上,他就怔住了。虽然已经尝过唐静的滋味,但是他毫无记忆,真真想象不出唐静男装下藏着如此美妙的风景。

程亦飞都还未来得及缓过神来,唐静就抱住他的脑袋,用力将他摁入那骄傲的双feng之间。她豁出去了,既然都逃不了,那就干脆让爹爹逮个正着吧!好让爹爹相信不是程亦飞欺负她,是她心甘情愿,情不自禁,非他不可的。或许,这还有商量的余地。

几乎在程亦飞埋头而入的同一时间,营帐的门帘被掀起,门外人的进来了!

唐静听到声音,她闭上了眼睛,心砰砰砰狂跳着。然而,走进来的人不是唐静的爹娘,而是程亦飞的母亲,林老夫人!

撞见这一幕,林老夫人惊住了。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完全看不出自己的宝贝儿子被唐静钳制。她看到的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埋头在唐静胸口,好似贪婪地吃吮,而唐静似乎被吃得欲仙欲死,情不自禁将程亦飞抱得紧紧的。这一个衣衫尽褪,冰肌雪肤;一个赤裸上身,精炼健壮,如此姿势,怎一个活、色生香了得呀!

不过须臾,程亦飞就挣脱开唐静的手臂,回头看去。见了母亲,他非常意外母亲会追到军中来。他脱口而出,“娘!”

娘?

唐静大骇,转身看来,顿是目瞪口呆,花容失色。怎么会这样?!

林夫人从未见过唐静,并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害惨她宝贝儿子的唐静。她一缓过神来,立马露出慈祥的笑容,“继续,你们…你们继续!”

她都不尴尬,欢天喜地,急急转身,几乎是用跑的出营帐。她想,儿子想通了,不再唐静一棵树上吊死就好;她想,那姑娘女扮男装,怕是隐瞒身份,在军中住很久了;她想,儿子能因她在军中如此放纵,必是打算娶的!

她朝阻拦她的护卫睨去,教训道,“这等事,还用得着跟本夫人藏着掖着?快说,将军这金屋藏娇多久了?那姑娘是哪家小姐?姓甚名谁?”

护卫不知之前的事,更不知营里的事情,就知道将军一直躲着老夫人,三番五次拒绝让老夫人来军中。他如实回答,“禀老夫人,那姑娘是靖王妃的好友,神农谷竞拍场的竞拍师。她姓唐名静,是上个月…”

护卫还未说完,林老夫人突然厉声打断了,“你说什么!”

护卫被吓得不轻,不敢说话了。

林老夫人又道,“她就是唐静?”

护卫点了点头,不敢多言。

林老夫人的脸全拉了下来,她遂转身再次闯入。而营帐里,唐静和程亦飞才刚刚穿戴整齐。唐静坐着耳根子红透了,表情无比绝望;程亦飞站着,眉头紧拢,拢着几分严肃,几分愠怒。

唐静还未来得及解释,程亦飞也还未来得及问,林老夫人就进来了。

林老夫人的态度同方才天差地别,她眯着眼上下打量了唐静一番,张口就骂,“你这个妖女,不知廉耻!你…”

“娘!”程亦飞打住了,喊来了护卫,“送老夫人去休息!”

林老夫人推开护卫,一边朝唐静走去,一边对程亦飞道,“你今天再护着她,休怪我家法伺候!”

程亦飞立马挡在唐静身前,他压着心里的烦躁,道,“娘,这是孩儿的私事。你…”

林老夫人打断了他,“私事?这妖女不嫁你,为何要纠缠你?这莫不是诚心要害你,要断我程家的后?今日我若不收拾她,如何对得起你父亲,对得起程家的列祖列宗!”

程亦飞的真的烦。不是他不解释不澄清,而是不管他做什么,林老夫人都不相信不认可。他拉起唐静的手,想走。唐静更不想废话,只想走。

这时候,林老夫人却道,“我原本还想会一会她爹妈,如今看来也没必要了。教出这等下作货色的爹妈,也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唐静立马止步,狠狠摔开程亦飞的手,转身怒目瞪向林老夫人。林老夫人骂她可以,骂她爹娘…休想!

唐静冷声,“把你说的每一个字都给我吞回去!”

第601章 也算见家长了

见一直低头沉默的唐静突然如此愤怒,林老夫人吓了一大跳。但是,她很快就缓过神来,更加愤怒。除了孤飞燕,唐静无疑是第二个敢跟她大声说话的晚辈。她用力拍了桌子,“放肆,你竟敢这么对本夫人说话!不知廉耻,不懂礼仪,你爹娘到底是怎么教你的?”

唐静还未回答,门外却突然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本家主怎么教女儿的,关你屁事!”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门帘再次被掀起,走进来了一对夫妇。他们并不年轻,但是保养得极好,令人看不出年纪。

男子一袭白衣,玉冠束发,身姿颀长,气度非凡,就单单仪态看来便有谪仙之姿,清越脱俗。但是,此时此刻他脸上挂着滔天的怒意,横眉怒目,跟阎罗王都有得一拼了。女子一身男装,三千秀发用一根发带竖起,比男子的装扮干脆利落,但是,她的五官极其标致,以至于让人一眼就看出她是个女子。虽然她不似丈夫那般愤怒,但是那双凤眸里透出的冷沉干练,却足矣令人退避三舍。

这二人,正是唐静的爹娘,唐家家主唐离和其夫人宁静。两人一进门,视线扫过唐静和程亦飞,都落在林老夫人身上。林老夫人骂唐静的话,他们在门口听了好几句。

林老夫人是意外的。她原以为唐静出身南境的大户人家,但是,就眼前二人看来,唐家必非一般的大户人家。但是,她也不忌惮,淡定地同唐家夫妇对视。她想起唐离刚刚那个粗俗的“屁”字,眼里露出了几分鄙夷。

在这种情况下见爹娘,唐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突然特别想哭。但是,她很清楚这个时候最不能哭。她一旦哭了,程亦飞就惨了!她气鼓鼓的,朝程亦飞瞪去,低声骂道,“王八蛋,让你不走!”

程亦飞原本烦躁着,如今倒冷静了些。他想,唐静的爹娘来了,他母亲也在,今儿个正要让这件事彻底了结掉。

他立马上前,抱拳作揖,“晚辈程亦飞,拜见伯父伯母。”

他不卑不亢,却也谦虚,声音不大,却清朗有力。可是唐家夫妇却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唐家主仍盯着林老夫人,眯起了眼睛;宁夫人则朝女儿看过来,由上而下,慢慢打量,似乎在检查女儿是否毫发无损。

程亦飞那么桀骜不驯的人,还是耐着性子,又一次作揖,“晚辈程亦飞,拜见伯父伯母。”

可惜,唐家夫妇依旧视他如空气。

这下,林老夫人坐不住了,她先开了口,“哪来的莽夫村妇,不识好歹!儿子,你一边去,娘今日好好教一教他们怎么教女儿!”

程亦飞气急,“娘,你能否让孩儿…”

他这话还未说完,唐家主就开了口,“成呀!你教,好好教!最好能教一教我家闺女如何生一个流氓儿子,借酒乱性,欺凌无辜,不负责任,没有担当。再教一教她,如何颠倒是非,恶人先告状,恶狗先咬人,包庇护短,倚老卖老,一边礼义廉耻,一边骂人爹妈,自以为是…”

唐家主原本是冲着程亦飞来的,没想到撞上林老夫人,他不介意先拾掇了林老夫人,再收拾程亦飞!他年轻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毒舌,且话唠。这一开口就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完全不给林老夫人插话的机会。

别说林老夫人,就是程亦飞都目瞪口呆,没想到这看似俊逸清越的一个人,嘴巴竟这么毒!

好一会儿,唐家主骂完了,林老夫人也懵了。他又道,“本家主说那么多,想必你也记不住,简而言之,就是教成你这样的!懂了吗?”

林老夫人这才缓过神来,倒抽了口凉气,“你!”

唐家主又道,“对了,本家主忘了,如你这等没有自知自明的老刁妇,定是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本家主给你写下来,你好好对照对照,先把自己什么德行弄清楚,再来教别人不迟!”

唐家主说罢,还真就朝一旁的大案走去,提笔要写。

唐静忍不住扶额。宁夫人的视线已经落在程亦飞身上了,她倒是依旧淡定冷静,不知道人根本无法想象,她跟唐家主是一对儿的。

见唐家主真写,林老夫人气得险些呕血,“你,你,你给我住手!”

她也不再端着,遂骂了回去,“不要脸的东西,怪不得能教出那样的女儿,真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娘今日跟你没完!”

就这样,唐家主和林老夫人你一眼我一语,争论对骂了起来。

程亦飞也都忍不住扶了额,他都不知道待这二老骂完了,自己应该如何应对唐家主。他忽然有些后悔了,他应该听唐静的话,避一避的。

这时候,唐静揪了一下程亦飞的衣角。程亦飞转头看去,却见唐静朝门口方向比划过去。

程亦飞看过去,这才发现宁夫人已经站在门口了,一手掀起门帘了。她挑眉看着他和唐静,无疑是在示意他们跟她出去。

程亦飞方才的注意力都在唐家主身上,并没有怎么留心宁夫人。此时,看着宁夫人那冷敛的凤眸,干练的姿态,他心中竟鬼使神差生出怯意。面对长辈,这还是头一回。他有种直觉,这位安静的宁夫人才是唐家真正当家做主的人。

当然,程亦飞心正不虚,他朝吵得激烈的母亲和唐家主看了一眼,很快就同唐静一道无声无息走了出去。

虽然刚刚被无视了两次,可是,一道门口,程亦飞仍旧作揖,“晚辈程亦飞,见过伯母。”

宁夫人面无表情地点了个头,道,“本夫人远道而来,这就是你程家的待客之道?”

程亦飞连忙起身,令人安排营帐,准备好茶。他道,“伯母这边走。”

程亦飞亲自带路,同宁夫人并肩,唐静跟在后头,拧着十指,都快把手指拧断了。她终于从焦急中冷静下来了,意识到自己刚刚只顾着紧张程亦飞,忽略了自己的处境。

若是爹爹独自找过来,她铁定没事的。但是,娘亲也找过来的话,她也要遭大殃了。

娘亲不会像爹爹那么冲动杀人,但是,娘亲才是真正不好缠的主儿呀!

第602章 不吝夸奖

程亦飞将宁夫人和唐静请到一座安静的小帐篷里,奉上了军中最好的茶。宁夫人盘腿而坐,慢条斯理地品鉴,淡定自若。她好似就是来品茶的,从未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程亦飞不敢妄自揣摩她的心思,便朝唐静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目光。唐静也不知道自己这母上大人找他们出来做什么,但是,她一看到程亦飞朝自己看过来,立马就甩了一个白眼给他。她心想,叫他走他不走,现在活该他紧张。

程亦飞立马移开视线,先给宁夫人添了茶,而后举起自己的茶杯来。他向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宁夫人不出声,他自是要主动开口的。

他道:“家母对唐静误会颇深,以至于口不择言,迁怒于伯父和伯母。晚辈在此,以茶代酒,代家母道个不是。还望伯母海涵。”

宁夫人喝了茶,却没有说原谅不原谅。她抬眼朝程亦飞看来,问道,“听闻四年前你父亲为天炎战死沙场,你年纪轻轻便掌了天炎三成兵力?”

程亦飞没想到宁夫人会说起这些。他点了点头,并不愿意多说这段带有仇恨的往事。岂料,宁夫人又道,“听闻你父亲是为祁家所害,天炎先帝包庇了祁家?”

程亦飞眸光一寒,很干脆地回答,“是。”

宁夫人很平静,说道,“你不是个愚孝之子,却是个愚忠之臣,至今竟还未天炎卖命。”

程亦飞又一次被意外到,若非心知唐家和孤飞燕的关系,他必会觉得宁夫人是在挑拨离间。唐静狐疑地看了母亲一眼,她分明也不喜欢这样的话,只是,她不敢轻易出声。

见程亦飞迟迟没有回答。宁夫人轻轻而笑,道,“看样子,本夫人是说中了。”

程亦飞认真起来,道,“伯母此言差矣。四年前,我程家若反,便是祁家今日的下场。以匹夫之勇乱大谋,不若卧薪藏胆,伺机而动。晚辈效忠靖王与王妃娘娘,是报恩;助靖王匡扶太子夺位,亲征万晋驱杀祁家叛兵,是复仇。恩仇并报,岂是愚衷?而如今,晚辈就只差手刃祁世明,以告慰家父在天之灵。”

程亦飞英武的眉宇间写满了肃冷认真,少战场杀敌时的残忍铁血,多三分沉稳的男人味。

唐静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忽然之间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完全了解这个男人。一开始,她只当他是个没心没肺,没脸没皮的兵痞子。酒醉之事后,她发现他并非没心没肺,比她想象中的有担当,有原则多了。可如今,她却发现,他心里头藏着的东西,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

她竟忍不住好奇起来,若是有朝一日,有女子能让他愿意再次打开心扉。他对待那人,是否会比当初对待燕儿还较真?就如同,他此时此刻这不苟言笑的严肃。

“好个恩仇并报!”宁夫人竟不吝夸赞,认真道,“你今年也就二十又一吧?年轻人最难得的便是‘忍’字,你这等年纪便能屈能伸,思虑周全,大局为重,不容易呀!”

程亦飞这才意识到宁夫人再试探他,他松了一口气,连忙道,“伯母谬赞。”

唐静也是松了一口气,她嘴角也咧出了笑意,十分惊喜,却不自知。宁夫人的目光瞥了过来,将一切看在眼中,不动声色。

这个时候,林老夫人突然闯了进来。她脸色铁青铁青了,健步走到程亦飞面前,不停地喘气,也不知道是走太急了,还是被气着的。

程亦飞蹙眉,终究还是起身,将她搀到一旁坐下,亲自递上一杯水。林老夫人喝了一杯水,不停的捋心口,迟迟都说不出话来。

程亦飞都担心了,“娘,你这…怎么了?你没事吧?”

这话才刚问完,唐家主就闯了进来。见状,林老夫人立马起身,往程亦飞背后躲,捂住耳朵,气喘吁吁地道,“儿子,你,你…你让他出去!让,让他住嘴!娘受不了了!让,让他走!马上走!娘再也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了!”

太可怕了!

唐家主不仅仅毒舌,而且是个大话唠。他们一开始还是你一言我一句地斗,可是,没几句话后,唐家主就不骂了,开始跟她讲道理,絮絮叨叨,一句接着一句,别说给她插嘴的机会,就是让她耳朵休息的机会都不给。她都逃出来了,他还一路絮叨够来,搞得她都快精神崩溃了。

程亦飞还是疑惑着,唐静早就窃喜了,自家爹爹的嘴功,她自是知晓。唐家主冷冷瞥了林老夫人一眼,倒也没再追过去,他径自倒了一杯茶,润了喉,才又开口,“本家主就最后问你一句,你认不认错!”

林老夫人几乎是在奔溃的边缘,她将程亦飞推过去,道,“此事娘不管了!你自己犯的事情,自己去收拾!娘只告诉你,娘宁可程家绝后,也绝不会让唐静进程家的门的!她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