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想了下,道,“记不清了。看着面生,应该是没来过。”

程亦飞不喝酒,就要了一壶茶。

没一会儿,他就看到店小二给唐静他们上酒了,十坛一下子全都上齐,唐静五坛,男子五坛。

只见唐静起身来,亲自替男子倒满一碗,再给自己倒满一碗。她端起酒碗,也不知道同男子说了什么,遂是仰头大口喝了起来。男子却没喝,看着她,眸光特别温软。唐静见男子没喝,便同他说起话来。

程亦飞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漆黑的眸子是冷了又冷,他都忘了自己的茶了。

也不知道唐静和男子说了什么,唐静竟又自己满上一碗酒,一口气喝光。她还特地将碗筷倒拿,给男子看,一副嘚瑟的模样。

这一幕,程亦飞的熟悉的。唐静同他斗酒的时候,就是这样挑衅他的。原来,她对其他男人也会这样呀!

她所谓的喜欢,就止于肉债肉偿两讫了吗?所以,她可以如此肆意地跟其他男人喝酒?孤身一人在这种地方,她可想过,若真喝醉了,会是什么后果?

没一会儿,唐静已经三大碗酒下肚了,男子却还是一滴没碰。程亦飞越看那男子,越觉得不是好东西!他正恼着,唐静居然倒了第四碗酒,又一次一口气喝光。

只见男子冲她竖起了大拇指,唐静开心极了,突然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靠近。男子刚要起身,唐静却抢了先,她坐过去,凑到他耳畔低语。唐静是一边说,一边笑;男子则是一边听,一边笑。最后,男子亲自给唐静倒了第五碗酒,喂到她嘴边。

唐静蹙了眉,似乎有些不乐意了。男子竟凑近她耳畔,轻笑低语。随后,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似宠溺,似乎安慰。唐静乖乖的,接来酒碗,要继续喝。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啪”得一声巨响,响彻整个大堂。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朝程亦飞这边看了过来。

只见程亦飞坐得笔直,一脸滔天的怒意。他的手摁在桌上,手里全是茶杯的碎渣还有血迹。

唐静转头看去,这才发现程亦飞的存在,她好不意外,愣了。而当她的视线撞上程亦飞那冷肃而危险的目光时,她的心不自觉咯噔了下,慌了。

程亦飞突然站起来,见状,唐静才缓过神来,也急急起身。

两人依旧四目相对,然而,没一会儿,程亦飞就甩了她一个恶狠狠的目光,随后转身就往走。

这时候,男子才低声,“唐静,他是?”

唐静无暇解释。她并不知道程亦飞已经跟踪她很久了,更不知道程亦飞在恼什么。她只当程亦飞偶遇了她,要找她算账。

见程亦飞出去,她是意外的,但是,她毫不犹豫转身就往酒楼后门逃。

程亦飞其实没想走,他是被气昏了头脑才往门外走的。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立马折回来,正要看到唐静的身影消失在后门。他健步走到禾兄面前,道了一声,“有种就等着”,而后立马往后门追去。

唐静逃跑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只是,运气不太好。酒楼的后门是一条死胡同。她跑到终点,刚要翻墙,程亦飞就追到了。

程亦飞抢先一步,腾空而上,落在墙头上,高高在上俯瞰唐静。他冷冷道,“唐姑娘,你睡了本将军而逃,你爹娘知道吗?”

(昨天萧叔的名字码错了,是赫萧海)

第631章 肉债一世尝

面对程亦飞高高在上的质问,唐静想也不想就转身逃。程亦飞立马飞落在她面前,冷冷道,“看样子,是不知道了!”

第一次是酒后乱性,虽两人都有责任,可是他身为男人,心甘情愿负全部责任。而第二次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件事就算再闹到她爹娘面前,尤其是她爹爹面前,他都能理直气壮!

唐静确实是诚心耍他的,自是心虚。但是,她才不会示弱。她道,“程亦飞,本小姐可不像你。二十好几了,还什么事情都跟爹娘告状。你要告诉你娘,还是告诉我爹,随便你。”

他们俩这年纪,都不小了。若换成普通老百姓,孩子都五六岁了!唐静这话,明显是在讽刺程亦飞。上一回,就是因为程亦飞,两边的长辈才都知晓他们的事情。

程亦飞本就恼着,见唐静这态度,他更恼了。他陡然逼近,唐静立马后退。程亦飞闭着眼,再次逼近,唐静再次后退。

就这样,两人一进一退,程亦飞每走一步,眸光就冷一分。最后,唐静被逼到墙上,终于有些怯了。她伸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挡住他。

程亦飞高了唐静不止一个头,他双手撑在她两侧,将她堵得严严实实的,俯视她。他也不再跟她争辩“爹娘”的事,而是冷冷质问,“唐姑娘,本将军想请教请教,什么叫做肉债肉偿?”

唐静虽然有点心虚,却不怕他。但是,当她抬眼看他的时候,还是有种压力山大的感觉,她侧头去,看向别处,才回答,“你心里有数。”

程亦飞的声音特别冷沉,“没数!”

“就是…”

唐静欲言又止,扯了扯嘴角,似是犹豫。程亦飞没催她,却盯着她的脸看,等着。他靠得太近了,炙热的鼻息都撒她脸上,让她有那么点无法思考。

最后,唐静闭着眼了,才回答,“第一次你睡了本小姐,第二次本小姐睡了,你,不就是肉债肉偿吗?”

唐静说罢,回过头,直直看入程亦飞那怒意滔天的眼睛,又补充道,“两讫了。”

程亦飞的呼吸分明加重了,他按在墙边上的大手缓缓握成了拳头。他这么个铁血又不羁的大男人,怕是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女人睡了的事情吧!他压着怒火,冷冷问,“你确定是你睡了本将军,不是本将军睡你!”

若是旁人在场,跟一个男人讨论这种问题,唐静怕是早就寻地缝钻进去了。然而,单独面对程亦飞,她竟不觉得羞。反倒有些想笑。当然,她还得忍住了笑意。就程亦飞此时的怒意看,她要真笑了,天知道程亦飞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她回答道,“谁负责,谁要求,就是谁睡了谁!”

第一次他执意负责,第二次,她要求他的。肉债肉偿,没错!

程亦飞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你!”

唐静认真问,“有错吗?”

程亦飞想反驳,可是,他张了口才发现自己寻不到反驳的理由。

唐静又道,“程亦飞,本小姐同你说了不下三次。醉后之事,要么你我都有罪,要么都无罪。你如此执意,本小姐记你一次账,没错吧?”

程亦飞无言,干生气。

唐静继续道,“本小姐跟你讨了债。不就是肉债肉偿了吗?明白了吗?”

程亦飞深呼吸起来。

唐静眼底掠过一抹狡黠,准备趁他不备逃脱。哪知道,就在她要动手的时候,程亦飞却反应过来,忽然抓起她的手来。他恶狠狠地瞪她,道,“谬论!”

唐静还未反驳,程亦飞就将她的手拉高,摁在她头顶上。他逼得更近了,怒声道,“第一,那日早上你分明说要留下,你耍了本将军!你故意的!第二,在本将军这里,没有‘肉债肉偿’这四个字,本将军这里只有‘肉债一世偿’这四个字。唐静,你记住,从今日开始,你就是我程亦飞的女人!”

但是,她很快也缓过神来,反驳回去,“你才是谬论!”

她是故意耍了他,但是,她所谓的两讫可不是从此不相干。她只是希望两人在这件事上两讫了。只有他们在这件事上两讫了,她才能好好考虑,自己到底愿不愿意跟他一辈子。”

如果他的一辈子是来还债的,那她就算不介意他的过去,就算再喜欢他,都不会答应的!

唐静冷声,“放开我,我拒绝!”

程亦飞非但没有放开她,反倒拽起了她另一手,冷冷道,“本将军拒绝你的拒绝!”

唐静彻底恼了。双手动弹不了,她冷不丁曲起膝盖朝程亦飞最薄弱之处顶去,可几乎是同一时间,程亦飞退了一步,拽紧她的手,将她拖走。

“放开!程亦飞,你再不放开,本小姐就不客气了!”

“放开听到没有?”

“你信不信本小姐杀了你!”

“你要带本小姐去哪?你放开!”

唐静另一手取了暗器,这时候却听程亦飞回答道,“带你去算账,顺便教一教你什么酒该喝,什么酒不该喝?”

唐静一头雾水。程亦飞已经将她拽入酒楼后门,大步往她原本坐的位置走去。

窗边雅座,那位禾兄并没有走,仍旧坐在那儿。他腰杆笔挺,坐姿端正,连举杯的动作都有种一般人没有的硬气,单单一个身姿,就给人一种特别正的感觉。可惜,程亦飞方才的注意力全在唐静身上,并没有发现。而如今更是在气头上,就更没留心到了。

程亦飞拽着唐静,来到禾兄面前,将唐静摁坐在右侧,他自己直面禾兄而坐。见状,禾兄骤然蹙眉。

唐静怒目看着程亦飞,直接用吼了,“你想干什么?”

程亦飞不回答她,将她的手拉到桌面上来,五指扣住了她的手指,摁住。唐静动弹不得。

见状,禾兄眼底闪过一抹复杂,问道,“唐静,这位是…”

唐静都还未出声,程亦飞就冷冷道,“她的男人!”

话音一落,唐静立马否定,“他不是!”

程亦飞看入禾兄的眼睛,一字一字道,“她怀了本将军的孩子,你说是不是?”

禾兄立马露出震惊的表情。唐静更不可思议,倒抽了口凉气,“程亦飞,你…”

她还未说完,程亦飞就拍了桌子,质问禾兄,“骗她喝酒,你是何居心?说!”

唐静刚要解释,却又停住。她缓缓转头朝程亦飞看去,忽然意识到这家伙盯她很久了…

第632章 唐静恍然大悟

唐静原以为程亦飞是偶然撞见自己,没想到程亦飞已经在这酒楼里坐了好一会儿了。

她遂怒声质问,“程亦飞,你偷窥我们多久了?”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程亦飞立马朝她看来,冷冷道,“本将军从赌场盯你盯到现在了!”

唐静很不可思议,“你,你…你跟踪本小姐!”

程亦飞道,“唐静,你一个姑娘家,行为轻挑,话说浮华,你知不知道廉耻?孤身在外,敢这么喝酒,你可想过后果?”

唐静原本已经气坏了,要打断程亦飞。可是,听了他这句话,她再一次愣住了。这一回,她迟迟都没有缓过神来。她就这么看着几乎暴跳如雷的程亦飞,听着他一句句指责和质问。

他说,“唐静,你瞧瞧哪个姑娘家像你这样的!别以为你女扮男装,别人就不欺负你!占你便宜!”

他说,“唐静,你耍本将军就算了,谁准你调戏那孩子的?你也知道自己二十好几了,脸呢?”

他说,“唐静,你可有想过。今日本将军若没有偶遇你,你若喝醉了,那是什么后果?”

他说,他说,他一直说…

唐静看似愤怒,实则内心已经绽开了花。她忽然发现,原来程亦飞不是因为她耍了他而这么愤怒,而是因为…在乎她!

他吃醋了!

吃赌场里的那些臭男人的醋,吃那少年的醋,吃禾兄的醋!他刚刚说的肉债一世尝,会不会不是要偿债,而是因为喜欢上她了呀?

唐静越想,越是心花怒放;越心花怒放,看着程亦飞就越喜欢。一旁,禾兄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疑惑,而是嘴角微勾,露出些许慈笑。

程亦飞将心中不满全都说出来后,才又朝禾兄看去。他并没有注意到禾兄的表情,他随手取来一坛酒,掷在禾兄面前,怒声,“你是怎么骗她喝酒了?有本事,也骗骗本将军!”

禾兄早收起笑意,他答道,“这位小兄弟,酒可以乱喊,话不可乱说。我同唐静丫头斗酒的规则一直都是她自己订的,何来骗一说?你若想同我斗一回,那就另立男人的规矩。”

“本将军没兴致同你斗酒,本将军不过是替她罢了。说,怎么个斗法?”

程亦飞还真不屑同禾兄喝,他只不过要禾兄说出斗酒之法,好揭穿禾兄猥琐的真面目罢了。

禾兄微蹙眉头,又一次朝唐静投去询问的目光。此时,唐静已经顾不上禾兄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程亦飞的侧脸看,仿佛苍茫天地之间就剩下他一个人,而他连侧脸的线条都是那样完美得无可挑剔。

程亦飞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禾兄,冷冷道,“你不必看她!”

禾兄收回视线,直视程亦飞。他迟疑了片刻,便将自己同唐静斗酒的规则说出来。原来,刚刚他们旁边坐着一对鬼鬼祟祟的中年男女,唐静和禾兄一边偷听他们说话,一边猜他们的身份和关系。唐静连着猜了五次都猜错了,禾兄则次次都猜对,最后一次唐静要耍赖,禾兄才亲自将酒端到她嘴边的。唐静猜那对男女有奸情,故而同禾兄耳语。

禾兄一解释完,程亦飞的表情就变了。他万万没想到唐静和禾兄是这么个斗法,他十二岁开始喝酒,至今十年有余了,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个斗法的!

禾兄往周遭看了一圈,淡定自若,道,“你若执意那咱们就再来一场,我右后方有两位男子。咱们来猜一猜,他们哪里人氏?是何身份?干的什么行当?彼此间是何关系?再猜一猜,他们这顿酒钱是谁来付?”

“这儿听不到他们谈话。你我且将答案记下,再过去询问,便可胜负。”禾兄说罢,深深地看了程亦飞一眼,才道,“如何?”

程亦飞仍懵着。

禾兄又道,“你若不习惯的话,那就换一个,也是唐静丫头喜欢玩的。讲笑话。你讲的笑话若能让我笑,你便赢。反之,你便输。如何?”

讲笑话斗酒?

程亦飞更加不可思议。终于,他缓缓转头朝唐静看了去,这时候,他才发现唐静正盯着他看,眸光痴痴,笑得特别傻。

程亦飞回头又看了禾兄一眼,才又朝唐静看来,“你,你…你们…”

唐静欢喜地都合不拢口,她说,“我们是朋友,认识四五年了,忘年之交!我有三个忘年之交,一个是禾兄,一个是七叔,还有一个就是我爹爹。我爹爹是最无趣的!我才不跟他当什么忘年之交,是他死皮赖脸求着我的!”

禾兄欲言又止,无奈摇头,就像是看着自家女儿一样看着唐静。显然,他没将唐静当做朋友,而是当做小辈了。

程亦飞终于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他听到唐静喊“禾兄”二字,还真真就没想到“忘年之交”这四字,而是直接往哪方面想了。他再次朝禾兄看了去,而这个时候,唐静突然道,“程亦飞,你吃醋对不对?”

程亦飞瞬间僵住。

唐静一边伸来另一手覆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一边歪着脑袋看程亦飞。她呲牙而笑,七分欣喜,三分嘚瑟。她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程亦飞看。

程亦飞立马避开她的视线,随即要抽开手。唐静不让,用力摁住,认真问道,“你说你一辈子都不喝酒了。你为了我,愿意喝了吗?”

程亦飞似乎这才缓过神来,答道,“你想太多了!”

唐静冷不丁抽出手来,也不说话,起身就大步往门外走去。程亦飞立马追出去,“站住!”

唐静头都不回,直接迈出酒楼大门。

程亦飞健步追出去,在街道上拽住了唐静的手臂,逼停她。唐静回头看来,不笑也不怒,挑眉审视他。

程亦飞再次避开,问道,“你要去哪里?”

唐静眸中露出挑衅,道,“怎么,我去哪,你介意呀?”

程亦飞眯起了眼睛。唐静非但不怕,反倒继续挑衅,“你说你介意,我就告诉你!”

程亦飞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要去哪都跟本将军无关!从今日起,你只能跟本将军走!”

唐静也眯起了双眸,挑衅道,“如果,本小姐不乐意呢?”

第633章 不滞于过往

面对唐静的挑衅,程亦飞冷不丁将她拽过来,搂入怀中,在她耳畔低声,“你不妨试试,本将军会让全城的人都知道你怀了本将军的孩子!”

岂料,唐静并不害怕,低声,“你不妨试试,本小姐会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本小姐怀了你程亦飞的孩子,偏偏不嫁给你!”

程亦飞那搂在唐静腰上的手骤然施力,唐静整个人都贴他怀里去了。她的脸颊贴在他胸膛上,她一边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一边咧嘴窃笑着。她在心中暗暗道,“程亦飞,本小姐倒要看看是你赢,还是本小姐赢!”

谁说先喜欢上的人就是输家?她偏偏要当赢家!

程亦飞似乎被气得不轻,迟迟都说不出话来。

唐静厉声命令,“放开我,否则我喊非礼了!”

程亦飞没放,搂着更紧。

唐静真要喊,他才突然放了手。唐静微微一愣,但是,她很快就笑了。她特不屑地瞥了程亦飞一眼,转身就离开。

程亦飞没有追,他一直望着唐静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到了,他才垂下眼。他似在思索着什么,原地站着,整个人变得特别安静。

禾兄一直站在酒楼门口,看着一切。没一会儿,他才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程亦飞的肩膀,笑道,“驰骋沙场不拘生死,何拘小节?”

程亦飞这才缓过神来,回头看去。禾兄笑了笑,没再多言,转身便走。程亦飞看了看他的背影片刻,亦是转身,一步一步慢慢朝客栈走去。他耳畔,一直萦绕着禾兄那句话,“不拘生死,何拘小节”。

他从来都不是个拘小节的人。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他都恣意、爽快、干脆、果断。哪怕是得知他心心念念的小药女要嫁靖王了,他都如此。大醉了一场后,拿得起放得下!可是,面对唐静,他渐渐地变得不像自己了。

所有人都以为,孤飞燕和靖王殿下大婚让他变了一人,寡言寡欢。可实际上,那一夜不仅仅是孤飞燕和靖王殿下的新婚之夜,更是他和唐静的第一夜。他性情大变,是以为后者。他从未想过,自己刚刚放下,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他是行事肆意,性情不羁,可这并不代表他真的凡事都放纵,没有原则,更不代表他是个随便的男人。

他在意她?吃醋?

他的心都空了,不打算再喜欢任何人了。他怎么会喜欢她?

他看到她就深深无奈,不知道拿她怎么办,甚至会头疼。他怎么会是喜欢她呢?

他只是想负责。

他只是不允许她那样耍他!

程亦飞一路思索,眉头紧得都能拧出水来了。他明明一直想找唐静算账,可见了人,没真正算账,反倒堵了自己的心。

程亦飞回到客栈,刚进门就看到孤飞燕独自一人往楼上走。他有些诧异,连忙追上,“王妃娘娘,殿下呢?”

孤飞燕道,“我乏了,先回来休息。殿下还在竞拍场同场主议事。”

程亦飞点了点头,没在往前,而是让孤飞燕先走。

见楼道狭窄,孤飞燕也没有多言。然而,到了二楼,孤飞燕却止步了,等程亦飞。

程亦飞止步在倒数第二阶阶梯上,道,“王妃娘娘,先请。”

孤飞燕挑眉看他,忍不住扑哧笑了出声,打趣地说,“程亦飞,早知道你能这么乖顺,我就该早点嫁给靖王殿下!”

这怕是孤飞燕婚后,他们第一次单独相处了。

程亦飞没想到孤飞燕会开这样的玩笑,他看了她一会儿,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亦是打趣地道,“是是是,末将有眼不识泰山。之前有多得罪,还望王妃娘娘别在殿下面前给末将穿小鞋。”

孤飞燕嗤之以鼻,“我才不是那样的人!”

她说完就走,程亦飞追上了,不再走她背后,多迈了一步同她并行。这看似轻松的一步,却是需要强大的内心去迈出的。因为,这一步意味着内心的坦荡荡,不避讳。

两人聊起了竞拍场的事情,时而高兴地笑,时而认真低声,不似主仆而不似恋人,而似挚友。若非知晓往事的人,必是看不出来他们曾经一个掏心掏肺地求娶,一个一而再回避。

他们就这么有说有笑地走过长廊。当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了,躲在一旁的唐静才走出来。

唐静比程亦飞早一步到客栈,听护卫说孤飞燕和君九辰去竞拍场,她便要找过来。而在楼道口见孤飞燕和程亦飞上来,她就躲了。

她收到承老板的命令就立马往天钰城赶,比孤飞燕早来天钰城两三天。但是,她并不知道程亦飞跟孤飞燕他们一起来。她刚刚跟程亦飞争吵的时候,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是冷静下来才想到的。

孤飞燕和程亦飞的背影都消失在拐角处,唐静还看着。

她一直以来介意的并非程亦飞喜欢过孤飞燕,而是程亦飞的过去不是空白无暇的。这些日子,她多少已经想开了。而看到孤飞燕和程亦飞都如此坦然地独处,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介意”有些可笑了。

若能过去,现在,将来都只喜欢一个人,那自是极好的。可若不能办到要强求,岂不成了“滞于过往,畏惧将来”了?

她向来洒脱,怎么就拘于此事了呢?都道真正陷于情的人,再洒脱豁达都会变得心胸狭窄,事事计较,凡事介意。莫非,她就是如此?

唐静想着想着,忽然就笑了。

她大步追上去,大喊,“燕儿,程亦飞!”

孤飞燕和程亦飞都非常意外,两人同时转身看来。唐静立马走上前去,走到两人中间。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程亦飞一眼,才挽住孤飞燕的手,道,“小燕儿,想姐姐我了吗?”

孤飞燕还担心唐静会赶不过来,她乐了,故意道,“想你的人多了去,不缺我一个!”

唐静余光瞥了程亦飞一眼,也故意起来,“是嘛,怕是有人不希望我来吧!”

程亦飞缄默,孤飞燕听出端倪了。她向来是不怕事大的主儿,她眼神闪过一抹狡黠,故意说,“怎么会,就是…没想到你来得这么突然。”

唐静也一下子听出端倪了,亦是故意,“突然?看样子我来得不时候呀!呵呵,那我走便是。”

孤飞燕连忙挽留,“别!你来得好,我有要是寻你商量。走吧,去我屋里。”

就这样,孤飞燕和唐静手牵着手进屋去了。程亦飞原地站着,不自觉琢磨着她们刚刚那几句话,越琢磨表情越复杂…

(唐静:“沫妈,‘肉债一世尝’是五个字,不是四个字!”

芥沫:“程亦飞一定是被你气傻了!”

程亦飞:…)

第634章 我好歹是个媒人

虽然孤飞燕和唐静的话都故意带着刺儿,但是,姐妹俩的亲密可不是故意装出来的。两人一进屋,并没有放开彼此,而是拉着彼此上上下下打量起来。

孤飞燕蹙起眉头,道,“姐,你瘦了!”

唐静倒是呵呵笑了,捏了捏孤飞燕的下巴,道,“燕儿,你长肉了!”

孤飞燕道,“一日三餐都有人惦记着,能不长肉吗?”

“啧啧!”唐静笑得更欢喜了,“看样子靖王是长进了。”

孤飞燕开门见山,“我长肉是有人惦记,你呢,瘦了,莫不是惦记了别人?”

唐静并不知道自家的亲娘已经出卖了自己。她以为孤飞燕只知道程亦飞母亲上神农谷逼婚的事。她径自走到一旁坐下,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态,道,“姐姐我谁呀,就那点破事,不至于!”

孤飞燕亲自给送上茶,冲唐静竖起大拇指,表情暧昧,道,“那是,不就是生米煮成熟饭嘛!”

这话一出,唐静的脸就僵了。

孤飞燕转身往一旁坐下,气定神闲,嘴角微勾,笑得那叫一个纯良无害呀!

唐静好一会儿才回头睨眼看来,“我娘告诉你的?”

她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她娘了。哪知道,孤飞燕竟道,“程亦飞说的!”

唐静先一愣,随即就嗤之以鼻了,“臭丫头,你就扯吧!除了他老娘,他绝不敢告诉任何人!”

孤飞燕道,“说得好似你很了解他一样。”

唐静道,“那是”

孤飞燕道,“也对,不了解怎么瞧得上眼呢?”

唐静又愣了,意识到自己又入了孤飞燕的套。但是,她今天的心情特别好,也不避讳了,大大方方回答,“岂止是上眼,姐姐我还上心了!”

孤飞燕遂是起身,高举起茶杯如诗人一般,唱吟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她吟到一半就停住了,偏头朝唐静看去,问道,“姐,下一句是什么来者?”

唐静又气又好笑,随手抓起桌上的瓜果狠狠砸过去,孤飞燕连忙躲开,一边笑,一边继续,“下一句是,末将男人放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姐,这可是你说的!喜欢男人,那是自寻麻烦。”

唐静又丢了个橘子过去,道,“还不怨你,你早收了他,姐姐我还能摊上这大麻烦!”

孤飞燕可怜兮兮地说,“我好歹也算个媒人,不给派红包就罢了,还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