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辰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虽尚不清楚此事的详情,但是父亲既这么说了,他还是能放心的。他疑惑的是,小念尘既也生病了,当年娘亲为何还要带他离家出走。父母之间,到底是出了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他此时也着实没有多余的心思却猜测和探究,他更着急的是阿泽的安危,他轻轻揉了揉小念尘的头发,对秦敏道:“娘,明辰这就辛苦你了。父亲,咱们先审活口,再寻《云玄水经》。逐云宫主已经安排好了!”

秦敏认真道:“这里有我,你们放心!”

顾北月点了点头,一边随大家出门,一边将自己刚刚和秦敏对钱嬷嬷的一些猜测说出来。孤飞燕听着,朝走在一旁的秦墨看了去,若有所思。她突然走上前去,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又突然摇了摇头,似乎在否定什么,最终并没有开口。

两个金鲛活口被关押在柴房里,他们一行数人来到柴房,都快把柴房占满了。两个金鲛原本横地很,一时间见他们这么多人,眸中多少露出了些许担忧。

唐静他们几个退在一旁,孤飞燕眉头紧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竟站到了众人最后面去。

君九辰和顾北月站在金鲛面前。君九辰刚刚在娘亲面前还算冷静,此时已然失去了所有耐性,他冷冷道:“钱嬷嬷到底是何人,藏身何处?说!”

两个金鲛相互看了一眼,竟很默契地一个往左边看,一个往右边看,完全不搭理!君九辰冷声,“来人,给我拿鞭子来!”

一听这话,两个金鲛竟还是无动于衷。

很快,短鞭就被送来。君九辰持鞭狠狠抽打,每一下都打得金鲛皮开肉绽。他的动作很狠,那张英俊的脸更狠。众人都安静地看着,都是第一次见识君九辰的狠劲,但是都不奇怪。他们恨不得自己动手,尽快审出结果。毕竟,比起钱嬷嬷的疯,他们再狠都不算什么。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两个鲛人就被打得皮开肉绽,体无完肤,哀嚎连连。可是,他们仍旧没有妥协。这时候,钱多多开了口,她道:“来人,给我拿盐水来!”

一听这话,别说两个金鲛了,就是唐静他们几个都倒抽了口凉气。当然,他们并非为钱多多的残忍的震惊,而是为这伤疤撒盐的效果感到可怕。这种事,就算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想一想也都会毛骨悚然呀!

终于,盐水被送来了,钱嬷嬷亲自拎来,道:“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两个鲛人终于开了口,岂料,他们竟异口同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我们背叛主人,休想!”

主人?

大家都捕捉到了这个词,暗暗猜测起来。

钱多多毫不犹豫将盐水往两个鲛人身上泼,很快,两个鲛人都痛叫起来。可是, 直到所有盐水都用光了,他们仍旧没有妥协。

一室重新归于平静,鲛人奄奄一息,却还是特一个看向左边,一个看向右边,无视站在他们面前的人。君九辰眸中透出了杀意,这时候,顾北月开了口。他的语气是一贯的平静,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全场的人都惊了,他说,“拔鳞。来人,去准备准备。”

拔鳞!

这是要逼鲛人先出原形之后,将他们身上脸上的鳞片一片一片拔下了。这是九黎族血祭之法,也是鲛人承受过最残忍的酷刑。这种疼痛,比硬生生拔下指甲还要痛苦数倍!生不如死,莫过于此了。

大家全朝顾北月看了过来,只见顾北月那脸,那眼依旧淡定安静,只是这种安静比平素多了一份疏远感,似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一刻,就连君九辰也第一次知道原来温和安静的父亲,狠起来会如此残忍,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其实并不完全了解父亲。

下人都还未去准备,金鲛就投降了,两人争先恐后。

“饶命啊!饶命啊!我说,我说!”

“我什么都说!我知道的全都说!”

第858章 身份,最终证实

两个鲛人道出的真相,让大家都意想不到。

这两个鲛人,包括钱嬷嬷手下的诸多鲛人对钱嬷嬷都不了解,只知道钱嬷嬷同为金鲛,却不知道钱嬷嬷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钱嬷嬷的真实面目,更不知道钱嬷嬷做了这么多事是为了什么?他们从记事开始就是奴隶,被圈养在一个海岛上,长大后有人被挑中为钱嬷嬷效力,大部分人都留在海岛,有护卫看守无法离开。

君九辰和父亲交换了下眼神,继续质问道:“那个海岛位于何处,叫什么名字?”

鲛人答道:“那岛名风火岛,在玄空大陆的东海上,离海岸十万八千里。非鲛族不可抵达。”

君九辰又问:“你们可听说过云空大陆百里鲛族?”

两个鲛人竟都摇头。

从发现钱嬷嬷手下有金鲛开始,大家都怀疑钱嬷嬷同失踪的云空百里一族有关,甚至怀疑上了钱嬷嬷是通过《云玄水经》寻到两片大陆的水路暗道。可眼前两个金鲛给的答案,非但没有帮助,反倒让大家更加疑惑了。

难不成,他们都猜错了?

君九辰担心着阿泽,顾不上那么多,质问道:“她如今藏身何处?”

鲛人有些犹豫,君九辰立马威胁:“你们最好想清楚再回答,否则后果自负!”

鲛人这才供出钱嬷嬷的几处藏身之地。君九辰立马让大家分头找,他对孤飞燕道:“燕儿,你留下来陪着娘亲和明辰。”

孤飞燕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点了点头。孤飞燕如此爽快答应,倒不全是因为自己失去了凤之力,而是她在琢磨一件事。

君九辰他们刚离开,她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猛地就朝守在她身旁的秦墨看去,惊声:“你!”

秦墨面无表情,也没说话,等着孤飞燕往下说。

孤飞燕的嘴角勾起弧度,渐渐扩大,笑得越来越灿烂,她大声道:“我有办法了!我早该想到这个办法的!早该想到了!”

秦墨还是站着,无动于衷。

孤飞燕激动极了,拽住秦墨的手,道:“快,跟我来!快点!”

秦墨看着她的小手,那淡漠的眼神里浮出了一抹复杂。很快,他就轻轻地推开了孤飞燕的手,他说:“主子,我跟你走便是。”

孤飞燕沉浸在惊喜里,并没有将这小节放心上,她一边箭步往前,一边道:“快点快点!”

孤飞燕将秦墨带到了瑶华阁的书房里,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了纸笔,才道:“秦墨,把第一任妆婆画出来!快!画好了拿给逐云宫主瞧瞧!”

关于钱嬷嬷的身份,如今可以肯定的便是钱嬷嬷是第一任妆婆,且为金鲛!与其各种推测,倒不如将她的真面目画出来,拿给逐云宫主瞧瞧!钱嬷嬷既是金鲛,逐云宫主应该认得才对!

谁都无法肯定那张阴阳脸的女脸就是钱嬷嬷最真实的脸,但是或许就是了呢?怎么说他们都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秦墨明白孤飞燕的意识,他立马画出了第一任妆婆画像的半张女脸,而后对照那半张女脸,画完整张脸。孤飞燕看了一番,立马带上画像同秦墨一道去找逐云宫主。

逐云宫主被关押在瑶华阁后院,也不知道是不是意志消沉了,她已然没有之前的傲气。她坐在榻上,双手双脚被绑,垂着脑袋。哪怕上了妆,都掩饰不了她身上散发出的苍老感。孤飞燕和秦墨走到她面前了,她连头都没抬,道:“湖很深,你们…”

她以为孤飞燕要问《云玄水经》的具体位置。然而,孤飞燕让秦墨将画像展开,认真道:“你快瞧瞧,认不认得这个女人!”

逐云宫主有气无力地抬头看来,然而,当她看到画像上的人后,她黯淡的双眸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随即充满了仇恨。她猛地抬手指向画像,手颤抖,唇齿也颤,愤怒地话都说不出来了。

见状,孤飞燕不由得紧张起来,急急问说:“你认得她,对吗?”

“黎琴!她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贱人!”

逐云宫主猛地倾身要扑过来,却被双脚的镣铐拦下,险些摔下榻。她恨意滔天,恨得哪怕是面对一幅画像都犹如见到真人一样,想摧毁!孤飞燕很熟悉她眼睛的恨意,这恨意在她提起九黎剑女的时候也出现过。

孤飞燕庆幸自己想到了这个办法,却同时也非常意外自己得到的结果。

她喃喃道:“这是我让秦墨画出来的妆婆女相。你我之前的猜测都是对的,妆婆就是九黎剑女黎琴。想必,你一定也不知道,九黎剑女身上其实有你金鲛的血统。她也是金鲛!”

逐云宫主毫不意外,惊声:“你说什么?”

孤飞燕道:“她是金鲛,她手下也有不少金鲛可用!她劫了君子泽从水路逃了。她…”

孤飞燕犹豫了一番,还是讲实情都说了出来,“她就是孤家的钱嬷嬷,这几十年来一直潜伏在孤家。至于之前是否也以其他身份潜伏者,就不得而知了。”

逐云宫主更加不可思议,道:“她,她也修成大完满了?这…这怎么可能?”

说到这里,逐云宫主突然怔住了,半晌,她才喃喃道:“当年是孤云远带她走的,难不成千年来,他们二人…他们二人…”

逐云宫主还未说完,眼泪就先满处眼眶。她捂住了自己的脸,说不下去了。

孤飞燕上前递上了手帕,淡淡道:“哭有何用?你应该不是喜欢哭的人吧?”

逐云宫主无动于衷,孤飞燕眼底闪过一抹无奈,大声道:“他们没在一起!她潜伏在孤家,怕是同你一样,在等他。可惜她也没等到。孤家有一副孤云远的画像,应该是她画的,后来,她又给那幅画上了阴阳妆,落款了一句诗‘琴归是何夕,心于孤云远’。想必她是在你之后来的孤家,否则,你应该会见过那幅画。”

逐云宫主缓缓抬起头来,眼泪沿着眼角滑落,可是,她眼角却露出了惊喜。见状,孤飞燕真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孤云远不喜欢九黎剑女,逐云宫主有什么好惊喜的呢?她的情绪,至于变化得这么大吗?

孤飞燕本想嘛她几句,可话到嘴边,却还是停住了。或许,爱惨了一个人,就是这样子的吧?或许,这事落到她自己头上,她会更疯狂吧。

孤飞燕深吸了一口气,道:“ 你还是好好想想,她为何会是金鲛吧!这里头怕是有天大的秘密吧!再者,阴阳妆既是她用来羞辱你的,为何她会给自己上了阴阳妆?还创建妆婆一派,让阴阳妆代代相传下来?”

第859章 或许只为了他

听了孤飞燕的话,逐云宫主才渐渐缓过神。

孤飞燕又将两个金鲛人质提供的信息告知了逐云宫主。逐云宫主一边思索,一边摇头,无疑她也想不明白。

孤飞燕可没时间陪着逐云公主一起想。她道:“《云玄水经》藏在荷花池下何处?让黑鲛下水去寻。你就好好想一想,千年前是否还发生过什么?”

这是千年前的秘密了,孤飞燕就是想破脑袋就想不明白。但是逐云宫主不一样,或许,她能想起些线索。

逐云宫主还是言出必行的,孤飞燕让秦墨押来一名黑鲛兵,逐云宫主遂将《云玄水经》的位置交代清楚。黑鲛兵下水许久,终于捞出了装在一个小宝箱里的《云玄水经》!

《云玄水经》竟出水而不湿,封面为黑色,“云玄水经”四个字为金色,已经十分模糊了,整本书厚约莫一寸,书页发黄,古旧而神秘。

孤飞燕还是很惊喜的,她迫不及待翻开第一页,发现上头没有文字,只有画,画的好似一道海浪。她继续往后翻,连翻了好几页也都如此,只有图没有字。

孤飞燕将《云玄水经》递给秦墨,秦墨翻看了一番,一时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道:“容属下细看。”

孤飞燕认真交代,“千万保管好。”

秦墨点了点头,道:“是!”

秦墨退下后,孤飞燕并没有马上离开。她站在荷花池边,思索现有的线索。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的缘故,她越琢磨就越觉得凌乱。

天色已黑,她也不敢在水边久留,便回了瑶华阁。

瑶华阁里,小念尘已经泡完药浴,他安静地躺在榻上,仿佛睡着了一样。秦敏守在塌边,看着小念尘发呆。孤飞燕都走到她身旁了,她竟一点察觉都没有。

孤飞燕在她面前蹲下来,轻轻拉住了她的手。她这才回过神,看向孤飞燕。

孤飞燕道:“敏姨,不必多虑,太傅在,影哥哥也在。”

秦敏面露安慰,拍了拍一旁的位置,让孤飞燕坐。孤飞燕不坐,问道:“他们还未回来?”

孤飞燕摇了摇头,将自己拿画像给逐云宫主看的事情说了出来,而后又安慰:“只要明确了身份,不怕找不着她。再不济,我也有办法说服逐云宫主帮我们,咱们就找到那个风火岛去,捣了她的老巢!”

秦敏淡淡道:“她给我画的阴阳妆,原来就是她自己的阴阳妆。怪不得我觉得眼熟。”

之前秦墨画过几幅图,孤飞燕和君九辰告知秦敏妆婆的事时,也给秦敏瞧过的。

孤飞燕恨恨地说:“我当逐云宫主是疯子,没想到黎琴才是!敏姨,要是…”

秦敏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抬手打住了孤飞燕。她思索了片刻,道:“燕儿,我一直不明白她为何要给我们纹脸。你说,她给我们纹脸,是不是想让什么人看到?”

如果黎琴纯粹为了折磨他们,而给他们纹脸,不必纹上自己的阴阳脸。大可按照他们的脸型,纹出不同的阴阳脸来。一如每一代妆婆的阴阳脸都是按照脸型和五官来定,都是不一样的。黎琴要给他们纹上自己的阴阳脸,一定有目的!

孤飞燕想起了孤云远那副画,她随口道:“莫非,她想让孤云远看到?认出她的女脸来?”

孤飞燕只是凭直觉去猜测,正要细细琢磨,秦敏却认真说:“燕儿,我提起孤云远还活着的时候,她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她应该知道孤云远一直活着!或许,她真的是故意留给孤云远看的!”

孤飞燕一听就明白了,她猛地起身,“所以,她用的是纹而不是化,如此一来就洗不掉了!她极有可能会放了你和念尘。只劫走阿泽!她的目标一直就只有阿泽!”

秦敏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孤飞燕越想越惊,道:“妆婆古墓里那么多妆婆的阴阳脸画像,极有可能也是留给孤云远看的!”

妆婆一派向来低调,隐藏在古墓里,不为世人所知。孤飞燕他们若非误入,也只会将妆婆这两个字当做传说了。黎琴设立妆婆,若是为了孤云远,那么妆婆古墓那个地方,极有可能是孤云远常去之地,或许是孤云远了解的地方。换句话说,妆婆一派的设立,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等孤云远去而设立的!再者,阴阳妆的起源一定另有隐情,并非像逐云宫主说的那样,为了羞辱她而画!

这件事,是否同黎琴的鲛族身份有关呢?这背后的秘密,除了黎琴,怕是只有孤云远才知道了吧!孤云远可知黎琴的存在?可知道黎琴做了这么多到底为了什么?

思及顾云远,孤飞燕不自觉握紧了小药鼎,心口渐渐堵了起来。

这时候,君九辰他们回来了。

两个金鲛供出的地方就在晋阳城内外,他们全都找遍了,却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孤飞燕连忙将自己确定的线索和同秦敏一起推测出的线索告知君九辰他们。大家听了,都觉得意外,可是细细一想却又觉得一切都在情理中。

唐静连忙说:“至少确定了她的身份!再不济,咱们找上风火岛去!”

君九辰深吸了一口气,道:“出海多风险,稍安勿躁。先给七叔他们报个信。”

顾北月本要说话,听了君九辰这话,他眼底闪过了一抹欣慰,不做声了。方才外出寻人,谁都看得出来君九辰心急如焚,他还能保持这份冷静实属难得。

君九辰交代了芒仲去送信,又对孤飞燕道:“燕儿,去将《云玄水经》拿来,大家一起瞧瞧!”

孤飞燕点了点头,正要取,哪知道她才到门口,秦墨就迎面而来,带来了一个坏消息。秦墨道:“主子,那《云玄水经》的假的。”

孤飞燕大惊:“什么?”

屋内的人都听到了,也都十分意外,君九辰箭步走出来,问秦墨道:“你如何看出来的?”

秦墨将《云玄水经》递上,道:“这上面的画,有部分是临摹出来的,有部分是画出来的。画出来的那部分,就画工看,同孤云远那幅画如出一辙,应该都是出自第一任妆婆之手,也就是黎琴之手。”

孤飞燕原以为是逐云宫主骗了他们,没想到会是逐云宫主被黎琴骗了!甚至,千年前的九黎族长也被黎琴骗了。黎琴在千年前就盗走了《云玄水经》,伪造了一本蒙骗九黎族长!

大家都安静了,突然钱多多惊声:“我们之前猜的也没错!云空百里鲛族的失踪就是她干的!她用的金鲛可能就是云空百里鲛人之后!”

秦敏思索了下,连忙说:“我们被劫持这段时间所见的金鲛都不过十五六岁!莫非,云空百里一族就被囚在风火岛?”

众人面面相觑,孤飞燕突然转身箭步往后院走去。无疑,她要找逐云宫主…

第860章 一码归一码

寂静中,孤飞燕破门而入。

得知黎琴还活着的真相,逐云宫主满腔都是仇恨,已不似之前那么消沉了。这人世间,除了爱,也就只有恨能让一个心死的人重新活过来了。她一直在等孤飞燕,一见孤飞燕进来,她立马激动地说:“小丫头,你可找到《云玄水经》了?咱们再做一笔买卖,如何?只要你答应我,就算…就算你要我为奴,我也愿意!”

孤飞燕将《云玄水经》丢到逐云宫主面前,面容冷肃。

逐云宫主立马意识到孤飞燕的不对劲,她看了看孤飞燕和孤飞燕背后的众人,才拿起《云玄水经》来翻看。她很肯定手里的《云玄水经》是自己当年从北海回到八卦林拿到的那一本。她不明所以,问孤飞燕道:“你什么意思?”

孤飞燕的脸色越发寒彻,她道:“这本《云玄水经》是假的!”

逐云宫主先是一愣,随即呵呵大笑起来,“假的?你凭什么说的假的?臭丫头,你不想兑现你的承诺就直说!不必耍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孤飞燕还是冷着脸,没做声。秦墨上前一步,平静地将这本《云玄水经》为伪品的原因详细说了一番。逐云宫主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她打断了秦墨,“闭嘴!我不相信!”

秦墨看了孤飞燕一眼,见孤飞燕没做声,他继续道:“综上所述,可以肯定剑女黎琴很早就盗了《云玄水经》,被骗的不止你一人。”

逐云宫主不做声了,她看向手里的《云玄水经》,双眸里的恨意和怒意好似沸腾汹涌。

这时候,孤飞燕开了口:“《云玄水经》没到手,本王妃无法兑现承诺…”

孤飞燕还未说完,逐云宫主突然狠狠将《云玄水经》摔下在地上,怒声:“我帮你!我帮你找风火岛!我帮你杀了她!我,我…”

她气得心口发堵,大口喘了好久的气,才继续说:“只要是对付她,我什么都愿意帮你做!我,我…我也是在帮我自己!”

孤飞燕找过来,既是想告知逐云宫主《云玄水经》为假,也是想让逐云宫主协助他们寻到风火岛。只是,她要谈的条件,没那么简单了。她没有马上回答逐云宫主,而是转头朝站在最后的牧然看去。不同于之前的约定,这一回他们算是要真正同逐云宫主合作了,至少目标的一致的。这种情况下,她必须遵循牧然的意见。

牧然的伤势刚刚恢复,脸色还有些苍白。见孤飞燕朝自己看来,他有些意外,迟迟没做声。君九辰他们众人都等着,一室变得寂静。

逐云宫主循着孤飞燕的视线看去,这才想起牧然对自己的仇恨,想起自己灭了牧家,辱过牧然。恨者分分秒秒都记着仇,被恨者却总是遗忘,所以轻易不要恨呀!

牧然见逐云宫主看来,那死寂般的双眸顿是眯了起来。逐云宫主倒也没有回避,看着他等着他。

寂静中,钱多多第一个失去了耐性。她就站在牧然身旁,她偷偷拽了牧然的衣角,低声:“要她为你牧家的奴,赎罪!”

牧然露出不屑的目光,低声道:“赎罪?她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她的罪也永远赎不完!钱多多可不是随便会发善心之人呀,她想让逐云宫主赎罪为的是让牧然从仇恨里解脱出来。她还要劝,牧然却大声道:“一码归一码,一仇归一仇!王妃娘娘不必考虑我牧家!待风火岛是事妥了,我再算账不迟!”

牧然还是原本的态度,孤飞燕他们解开逐云宫主的身份和秘密,对于他而言已经足够了。复仇,他自是亲自动手的!他有的是时间可以等!

他冷冷朝逐云宫主看去,警告道:“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诡计!最好…好好活下去,别老得太快!”

逐云宫主哈哈大笑起来,“好!很好!本尊在老死之前,一定给你机会!你最好长进些,别到时候败给了本尊!”

牧然冷冷道:“你放心,该还我牧家的,每一样我都会讨回来!”

不只孤飞燕,君九辰和顾北月等人都对牧然露出了欣赏的目光。诸多事,尤其是这爱和恨,情和仇真正能做到一码归一码的人,太少太少了。

孤飞燕这才回答逐云宫主:“我不必你为奴,你只助我查明一切真相,擒住黎琴,我们之间恩怨一笔勾销!”

逐云宫主毫不犹豫地答应:“一言为定!”

君九辰朝芒仲使了个眼色,芒仲立马上前为逐云宫主松绑。逐云宫主道:“给我三日时间准备,还有,我要见一见那两个金鲛!”

孤飞燕他们擒拿到的鲛兵有限,逐云宫主手下还有不少人手,她需将人手全都召集过来。再者,要探秘风火岛,不仅仅要那两个金鲛带路,还需要充分的准备,摸清楚风火岛的情况。

风火岛,那相当于是钱嬷嬷的老巢了。既寻不到钱嬷嬷,他们只能直接捣了钱嬷嬷的巢穴,将她逼出来!

孤飞燕很爽快,道:“秦墨,这几日,你协助她。”

秦墨点了点头,道:“遵命!”

如此谈妥,孤飞燕他们纷纷离开。临出门之前,孤飞燕回头看了一眼,问逐云宫主道:“你唤什么名字?”

逐云宫主都要回答了,却又停住。她笑了笑,道:“你就当我姓百里,名逐云吧!”

孤飞燕想了下,也没有追问,道:“好,百里逐云!”

孤飞燕要走,逐云宫主喊住:“等等,我还有一个条件。”

孤飞燕蹙了眉头,逐云宫主连忙补充:“我要一套胭脂水粉。”

孤飞燕笑了,“好,马上给你送来!”

没多久,秦墨就给逐云宫主安排了一间厢房,准备了一套妆粉胭脂。逐云宫主关上房门,洗去了脸上所有的妆容,对镜自照。

镜子里是一张布满皱纹的阴阳脸,恐怖如鬼魅。她看了许久许久,都有些恍惚了,只觉得镜中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别人。她喃喃道:“黎琴,你等着!我一定会亲口告诉你,你同我一样,都没有资格爱他!”

许久之后,逐云宫主才冷静下来。她拿起妆粉,慢慢地上妆,一点点掩去阴阳脸,一点点藏去皱纹,一点点变得年轻貌美…

第861章 君九辰的怀疑

孤飞燕他们一行人回到瑶华阁,用了晚膳后便各自去休息。逐云宫主需要时间准备,他们更需要,再者,他们还要等顾七少和宁承的消息。

顾七少在渔州岛寻到地下暗河的通道,宁承赶赴协助。他们最新收到的消息是他们已经在溶洞下找到了密道。就时间上算来,如今也差不多该有消息了。

之前对于种种推测,大家心里都没有底。但是,如今可以确定《云玄水经》在黎琴手上,大家就有把握,有方向了。

云空大陆和玄空大陆之间隔着冰海,冰海南北有岸,东西方向却是无边无际的。至少,在冰海染毒之前,都没有人能走到东西两个方向的尽头。换句话说,冰海是往来两片大陆的必经之路。冰海只是表层染毒,如果深不可测的积冰之下还有水路可走,那么这条密道势必记载在《云玄水经》里。换句话说,他们之前的推测就成立了。黎琴定是掌控了这条密道,甚至更多的秘密,进而挟持了云空百里鲛族全族。

再联系上风火岛的秘密,谜底就呼之欲出了。渔州岛的地下暗河必同冰海下的水系连接在一起,黎琴走的就是那条暗道,过冰海,再抵玄空大陆东海上的渔州岛!

单单一个暗道之谜,还不足解释为何黎琴可以挟持云空百里鲛族全族!这里头必还有其他秘密,或许是百里鲛族里有人叛变了,或许是黎琴手上还有他们无法想象筹码。

当然,孤飞燕他们如今无暇顾及那么多了!他们迫切的目标,就是拿下风火岛!

大家都回自己的房间,留下了孤飞燕,君九辰和顾北月。秦敏和念尘就在孤飞燕的闺房里,顾北月自然与他们同住。

孤飞燕问道:“太傅,明辰何时能醒呀?”

顾北月答道:“最快明日,最慢后日。”

君九辰正要开口,孤飞燕急急抢先:“那今夜是醒不了。您和敏姨休息一晚上。”

顾北月淡淡道:“你们也早些休息吧。”

孤飞燕点了点头,也没多说话,急急拉着君九辰就走。到了门口,君九辰还未开口,她就又抢先,低声道:“咱们这几日都不住瑶华阁,别打扰他们!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敏姨和太傅就算矛盾再大误会再深,也吵不了架。明辰病了,他们更不可能吵!而且,我保证敏姨再等太傅回屋!”

君九辰看着孤飞燕那笃定的样子,原本沉重的心莫名就放松了。他点了点头,放心跟孤飞燕走了。

皓月正当空,瑶华阁安静了下来。

顾北月止步在楼梯口,低着头似沉思。他本就是个安静的人,此时却比平素更安静了好几分,仿佛不属于这个喧嚣的世界,而自成一个世界。

半晌,他才迈步走上楼梯。

他来到秦敏房门口,轻轻扣了两下门。过了一会儿,门内依旧悄无声息。他又敲了两下,再等。可是,门内依旧没有反应。

他走到一旁,转身背靠而站。他的后背还是那样笔挺,并没有贴到墙上。月光下,这样挺拔的身影给人的感觉除了安静,好似有些许孤单,又好似有些许无措,既很像他,却又很不像他。

屋内,小念尘好似在酣睡。他的脸色已经完全恢复了,安静、稚嫩、纯净,就像是生命最开始的样子。秦敏屈膝坐在床榻的边缘上,双手抱膝,静默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她怎么可能睡下了呢?

孤飞燕并没有猜错,她一边守着小念尘,一边在等顾北月来。这种等待的感觉太熟悉了,仿佛回到了数年前。她哄睡了孩子,总是这样等他回来。直到,她知道了南辰失踪的事,所有平静全都被打破了。

寂静里,时间仿佛悄无声息地静止住。要不,怎么感觉过得那么慢呢?

秦敏盯着房门看,不直接咬了下唇,渐咬渐重。

终于,她吐了口浊气,起身下榻,箭步却开了门。她没走出去,就站在门里,说道:“顾北月,我不做声,你就不进来吗?”

她知道他没有走。她也很肯定,他知道她还未睡。

顾北月立马转身,走到秦敏面前。他温柔的双眸藏着些许凝重,些许无奈。他说:“明辰,如何?”

秦敏道:“安好。”

顾北月点了点头,这才要迈步进去。哪知,秦敏却突然关上门,将他挡在门外。

顾北月愣了下,他抬起手来想敲,可最终还是没有敲下,又悄无声息地退回原来的位置,站着。他抬头往空中的皓月望去,奈何,皓月的光也穿不透他的眼里那浓得都化不开的无奈。

夜渐深了,一更,两更,三更天。

他都一直站着。

君九辰练完剑,并无睡意,想去荷花池瞧瞧。他路过了瑶华阁,不经意抬头一看,就看到了顾北月。

他一开始是意外的,可是很快就不奇怪了,以父亲的性子发生这样的事还真不奇怪。他飞身而上,越过栏杆,站在顾北月身旁,他背靠了墙壁。

他还未说完,顾北月转头看去,先无奈浅笑了。君九辰亦笑,打趣地说:“我一直都以为,娘是没脾气的。至少,对您。”

顾北月还是浅笑着,但是,他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跃上栏杆,在栏杆上借力,飞上了屋顶。君九辰立马跟上,父子俩并肩坐在屋顶上。

顾北月问道:“乾冥剑法可有进展?”

君九辰如实回答:“剑女走火入魔一事,孩儿觉得十分蹊跷。只是,至今都没有头绪。甚至…”

君九辰一脸所有思索,没有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