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丰年:明明粉色系更好看,紫色也不错,吃土色腮红也很好看啊!!为什么偏偏喜欢酒红?

作者:你只是个幼♂女,根本不懂酒红党的坚持,我就喜欢这种高贵冷艳的感觉!哼!

任丰年黑线:mdzz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马上又快到了年节里,家家户户皆开始采买布置,任家里便是路氏想,也没了帮手,整日忙得头昏脑涨的,还不忘估计几个孩子的日常,人倒是消瘦许多。任豪虽不是日日来后院歇,却也只这唯一一个妻子了,自然舍不得她太操劳。

为此,任豪还把手下的得力管事拨给了路氏,就盼着她能松快些。任丰年也给路氏抓去做事,一时间忙个人仰马翻。

路氏给了她采买这一块的权利,送的什么礼儿,买的什么吃食,皆要任丰年一手操办着,她自己只在一旁指点两三下便罢。好歹这个年节家里人少,便是出了什么错,也不会有人计较了。

任丰年初初接手这一块儿的伙计,便不是很熟练,一样样东西皆要对着以往的册子找,价格细细核算了,才敢拨银子。路氏新给了她一个会些算数,认识几个大字儿的丫鬟,改了名儿叫木鱼。任丰年是习惯了,反正路氏给她的丫鬟皆是类似的名儿,倒是苦了那小丫鬟,一日日给旁人木鱼姐姐,木鱼姐的叫着。

某日傍晚,念珠使人掌灯,自个儿瞧瞧来到任丰年跟前,对着她耳语一番。任丰年听了面色一变,唰的站起身瞪她:“你说的可是真?”

念珠屏退了丫鬟几个,严肃点头道:“错不了。那李百桦家的是奴婢认的干亲,她家那口子再是老实不过,主子跟前都能吓得发抖,后厨里送筐萝卜都要仔细算斤两,这话他若是瞎说,那也不像。这次是要采买的东西没了,听闻更远些的后街上有个小铺子也做类似生意,没抱希望,才乘着没太晚,打算去碰运道的,他也没想到遇上这样的事儿。这人也算老实,瞧到了便要上报,换上那些个事不干己的,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任丰年看着跳跃不定的烛火,一颗心下坠到底,还是摇头道:“不会罢,爹爹怎么会这样?他很重名声的。”

念珠心里叹气,不敢多话,只在一旁小心侍候着。

任丰年一把抓了她的手道:“等明儿…你找人把我带出去。我亲自去瞧瞧。”

念珠唬了一跳,赶忙哄她:“小姐,这可使不得!您是千金小姐,哪能上那种地方?夫人晓得了,可不得关禁闭。”

任丰年面色一沉道:“你以为我傻?我能做的都有限,只自己去瞧瞧。”她只想着,先不能叫路氏晓得,娘亲为了爹爹已经这么辛苦了,她怎么能叫娘亲伤心。

念珠心里一松,忙加把力哄道:“小姐,这外室的腌臜地头,您还是不要去了,还是待他们先摸清这外室的行踪,您再去,若是到时候撞上老爷,却是得不偿失。”

任丰年捏捏眉心,耷拉着脸道:“也只好这样了,给你们十日,过年前定要弄清楚。”

不到十日,那李百桦便摸清了外室的行踪。大约是年节里,任老爷不常光顾,她五日有三四天是要去碧空楼,包个小间,听听说书摆摆阔的。

任丰年听到了也觉可笑,碧空楼算是平遥最好的酒楼了,隔三差五能去包间,还赏银子摆阔,在酒楼里也算是人人巴结的。任丰年想着,这外室过得是相当滋润了,也不知任老爷多少流水记在她那里,才叫她能这般花销,倒是过得比她娘亲还快活。

任丰年一拍桌子,冷笑道:“那咱们就去会会贱婢!她也算是好日子到头了,活得不耐烦了罢!”

念珠小声提醒道:“小姐,您若是撞破了她,万一老爷真个把她带府里来了,岂不是好心办坏事?”

任丰年哼笑一声:“傻子。外室想进门还不得蜕层皮?真那般容易她也不会在外头呆那么久了。定是个腌臜出身的,不夹紧尾巴做人,还敢在那儿现眼?”

念珠点点头,心道也是。小姐到底是在官家生活过的,这点眼界是她远远不如了,虽心里担忧,少不得还是顺着任丰年的意思来。

任丰年是个急性子,说做就做。府里现下人少了,她想做些什么也方便,隔天接到消息,便备了马车,只叫人递了话说是刁姑娘有约,大摇大摆的出了府门。路氏没心思管她这许多,只叫了几个人保护她,便没再多管。毕竟姑娘大了,交际总是不能少,不过火便是。

任丰年直接便叫人驶去了碧空楼,进了楼,听见楼里正唱着一出《碧霞妃子传》不由竖了眉毛。这戏文原书她偷偷瞧过,讲的是仙子下凡报恩,却发现恩人有了妻子,即便与恩人真心相爱,也甘心做小,最终感动正妻,同意把她娶为平妻,两女共事一夫的故事。

店里掌柜的看她一身穿着皆是金贵,头带着锥帽,两层纱幕照着,叫人瞧不清面貌,总觉少说也是个家里有财的,便有心讨好,亲自上前微笑着招待。

任丰年颔首示意一下,念珠便丟了一锭银块儿给掌柜的。念珠身板笔挺,面带含蓄的笑意:“我们主子不爱听这曲儿,麻烦换一首,《贞娘传》便很好。”

掌柜的接下银锭,心里掂量几分,除了少数贵公子们来这儿会用这,一般小富人家也用不起,这样的一锭可供五桌上等席面呢。

他讨好的笑了笑,拱手道:“是是,等这曲过了,便让他们唱。”

念珠冷冷看他一眼,语声平静道:“主子的意思是现下立马,换掉这曲子,还有咱们要最中间能瞧戏台的隔间,赶紧准备着。”

掌柜的本想讲理,因着那位夫人是老客了,换掉定然是不成的,把那位夫人赶走更加无理取闹了。可是他侧身时,瞧见面前的姑娘,微微蜷起的左手上,颜色独特润泽的约指,不由疑惑的顿了顿,随即咬咬牙道:“好。”

戏台上的戏子被匆忙换下,另外一出戏很快咿咿呀呀唱起来。任丰年当然不知,自己手上这玫约指,同太子殿下日常戴的扳指用的是同一材料,就连刻的花纹也非常相似。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同款戒指,四舍五入就是婚戒。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掌柜的是个人精子,来往的公子爷和大官们说话若只是日常聊聊,也不避讳,他能听个两耳朵。这样材质的戒指,只听闻有位大贵人有过,又是传说中皇家祭天时候才用到的,故而他一直记着。那位姑娘手上的,即使虚晃一眼,那样润泽贵气的黄色,也知是他这些年仅见的。而寻常富贵人家,怎么也不大可能佩戴这样的玉石。

云娘今儿个出门便觉眼皮乱跳,不成想真个出了问题。她先是她最爱听的戏文被撤下,本要呵斥,却见是掌柜的亲自上来赔礼道歉,又说是有大贵人要占她的包间,只求她行个方便。

云娘能怎样?她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哪敢以卵击石啊,又不是嫌命太长。叫小丫头给她理了理身上,摆出贵气姿态来,斜了掌柜的一眼道:“既咱们相熟的,我不妨与你方便,横竖我今日也待够了。”

云娘的丫头瞪掌柜一眼,仗势道:“咱们太太这样的身份,也不怕甚么贵人,只心肠太好,看在你也不容易的份上罢了,你可小心着些。”

这云娘在吃穿上从不亏待自己,名贵的东西挂在身上也不可惜,加上爱故弄玄虚,故而这些日子倒没人怀疑她。掌柜的冷汗淋淋,忙点头哈腰准备送走她。

却听门外清脆的声音想起:“慢着。”

红衣裳戴着锥帽的少女从门口走来,指着瑶娘道:“大胆蠢婢!还不给本小姐跪下!”

云娘怔了怔,轻蹙柳眉,细声细气道:“姑娘是谁?咱们无仇无怨的,这是做什么?”

任丰年冷笑道:“不过是个外室,也敢在我文水程氏面前丢人现眼,怕是不想活了!”

她并不刻意压制声音,附近几间的客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掌柜的更是有些不可置信,长着嘴巴不曾说话。这为夫人可是常客了,打扮的光鲜亮丽,贵气逼人,谁成想只是个外室?还有这位姑娘,竟然是程氏女,也怪不得这么气派了。

云娘自然不会不知程家,只这名声虽响,却不是平遥的人家,她更不知自己哪里招惹了这少女。

任丰年瞧着云娘娇媚可人的脸蛋,还有那双欲语还休的湿润媚眼,对比路氏日益瘦削的脸庞,和沉默安然的样子,一股火气蹭蹭蹭往上冒。任丰年叫两个丫鬟压着衣衫凌乱的女人,颔首使唤念珠抬手赏了两个火辣辣的巴掌,见云娘一张嫩脸肿的老高,还不满意,又逼着云娘的丫鬟,拿簪子在云娘脸上划道道。

那小丫鬟本就跟着云娘不久,如今早就吓破了胆,被押着跌坐在一边,拿布匹塞了嘴瑟瑟发抖,现下被一群人围着,势单力孤的,早就没了主仆情谊,抖抖索索的拔了簪子便要往云娘脸上划。

云娘即便被堵住嘴,也瞪大眼睛,一双小脚乱踢,杀猪般哼叫起来。隔壁包间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轻轻叩了竹门。那人声音清朗道:“在下吕于,还望…程姑娘见谅,能否小点声。”

任丰年叫念珠开了门。念珠轻巧对门外的公子一礼,柔声道:“是我们打搅了,公子一桌上的菜,全记在咱们账上罢。”

任丰年面无表情的叫她把门关上,理智回笼,想着在这里行事多有不便的,真的漏了馅可怎么办,她又不真是程雪怡,折辱个一两下便得了罢。于是,任丰年便叫人把云娘几个绑起来,一块儿跌跌撞撞的带走了,预备扔到远郊去,即便云娘主仆能活着回来,也算叫她出了口恶气。

那掌柜的不敢干涉人家家事,一听那妇人是个外室,还是大官家的,便不敢多劝,只叫人提醒了云娘的马夫,便罢了。

隔壁间里一阵沉默,众人默默看着吕于,有些撞破私事的尴尬。

程家小姐,外室,还有那位不可言说的贵公子,连在一起,大家都能自发编排出一场好戏。众所周知,平遥大概现住的,只有一位文水程家的小姐,程大姑娘罢了,那这外室就非常妙了。殿下喜欢的,怎么连府里都带不回去?这程家姑娘也忒不贤惠了些。幸而殿下事忙,不会光顾这样的酒楼,不然可真是一场好戏了。

作者有话要说:路氏心中暗爽,面上严肃道:“阿辞啊,怎么如此不稳重呢?这是我与你爹爹的事balabalabalabalaba!!给我回去抄家书,另罚禁闭去!!”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任丰年把云娘主仆扔到郊外去,便连忙离开。爽快替母亲羞辱了外室,顿时觉得一身轻松。任丰年甚至觉得便是回家受母亲责罚,也没甚么,重要的是她做了她娘想做,但是永远不会做的事情。

至于装作程姑娘这件事,她也没有办法,又不肯毁自己和一众亲朋的名声。那既然程雪怡刚刚来平遥,又因为身份尴尬无法露面,那她就干脆冒名顶替了。反正又不是在甚么宴会上,料想也不会有什么人在意的吧。

其实还有一点就是,任丰年不喜欢程雪怡,所以一点也不想为她着想。既然李琨现在仍旧对自己不错,那就尽情挥霍他的耐心好了,反正他们终归不是一路人。便是他不悦,也不会为难一个小姑娘。

她不是真傻,这些日子以来收到珠钗,名贵的面脂,绸缎绣鞋以后,她不会觉得李琨真的对她毫无兴趣,所以她才敢如此嚣张。不借这东风,还要等什么时候?她不至于愚蠢到认为,李琨会一辈子对她这样的平民女子有兴趣。

任丰年干脆不再多想了,回了府里换了身衣裳,便去了路氏那里。她不指望自己的“劣行”能真瞒天过海,只要她爹随便问问,便能透出许多细节来,随意一对便是她了。

路氏正抱着任越年喂奶糕,一点点泡到水里,小口小口的喂他。路氏眉目慈和,两三口亲亲怀里的胖宝宝。任丰年对弟弟作个鬼脸,抿了嘴轻轻用指腹刮刮他红润的脸蛋。越年的反应很慢,眼睛也没有多少神采,倒晓得伸手去抓任丰年的裙摆,胖手上用红线串着的一对精致的金铃铛叮叮作响。

见任丰年托腮看着越年叹气,路氏才叫奶娘把奶娃娃抱走。

她见任丰年神色不对,忙扯了她坐下,把糕点往女儿身边推推,担忧道:“阿辞啊,这是怎么了,今儿同刁家小姐玩的不开心了?同娘亲说说。”

任丰年眨巴眨巴眼,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路氏脸色慢慢变得很差,任丰年想要扶她,却被她制止了。路氏叹口气,蹙眉道:“你去管她做什么,这是你该关心的么?”

任丰年有些讶异路氏的反应,脱口而出道:“娘亲你…早就知道那个云娘么?”

路氏露出一丝冷笑,又隐没不见:“要不知道也很难…但她的事是我和你爹爹的事,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是要作甚?”

任丰年没想到她娘不领她的好意,红了脸结巴道:“娘亲,我只是看不过眼,您这么辛苦,爹爹却——”

路氏摆摆手,摇头道:“阿辞,你还是不懂事。”

“先不说咱们自己家的事,你假他人之名,别人难道不会知道,不会怨你么?到时候全城皆知你骗人栽赃嫁祸,千金大小姐同父亲的外室计较是非,那你还怎么过?”

任丰年讷讷道:“能怎么办啊?我做都做了。”

路氏气的点她,手指都在发抖:“做之前你也不想想后果!你真是要气死我!外面的事情你娘亲我也左右不了,更加没法帮!你…你且好自为之,关一月禁闭再说!”

任丰年不能说出那个人的事情,心里着急,只哼哼黏上去用脸蹭她娘亲。路氏表示不想搭理她,拧着眉毛叫她赶紧走。

另一处,小院内,程雪怡听了丫鬟的话不由面色发青。外头知情的几户人家之间,都传遍了,她才刚刚知道。她面上堪堪维持着端庄的表情,心里盘算着,如此不端庄的名声若是传出去,终究是将来路上的一根刺儿。

想来想去,也不知是谁坏她名声。或许是聂家,毕竟他们家本是有位良娣的,只是因着灾祸,人都差点没了,跟别说侍候殿下了。或许他们是看不过眼她,想想也就说得通了。

可是她在小院里安分惯了,通过下人得点消息还好,便是随意出门都是不行的,若说出门交际更是不敢了。更别提她没有主子的宠爱,真的拿她当回事的恐怕也屈指可数。

好在殿下看在她背后父亲的份儿上,不会真的全然冷落她,隔十几日还是会来吃盏茶的。虽也仅限于喝茶,他于女色上清心寡欲的紧,连话也不同她多聊,但程雪怡已经很满足了。殿下肯来见她,就说明他心里有她这个人,天长日久,总不会无情。

就在傍晚的时候,李琨来了她的小院子里。他的脸上寒意未退,坐着陪她喝了盏茶,听了她说的事,难得挑眉。

作者有话要说:任丰年:是这样的,虽然我被我娘关了禁闭,并且在程小姐眼中,连对手都不算,非常没有主角光环,但是!因为我是主角,这章戏份多,所以我成了全场最佳………鼓掌!

程雪怡:凸楼上主角光环不要脸!!(ノ皿<。)ノ

路氏面无表情:啪啪啪啪…

殿下(冷漠.jpg):啪啪啪啪…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李琨合眼,以指节敲击三下桌面,才缓缓道:“不必担忧,孤会为你解决。”

程雪怡想着也怕聂家或是吕、刁两家,再送个康健的女孩来府里,她现下虽无暇他顾,但能上的眼药还是要上的,不由幽幽叹息一声:“求殿下,莫要同那些家族计较,大家都是对您忠心的奴才,可不能伤了他们的心。”

李琨倒是没想到,程雪怡以为是这几家人家搞的鬼,看来任大小姐在人心里还不够格,上不了台面。也亏得她吃了熊心豹子胆,连程雪怡也敢瞎编排。还不是仗着他对她上了心?

李琨想着,不由抚着润泽的扳指一笑。他一直是沉肃平静的样子,倒是很少笑。他笑起来意外的透出温和的感觉,配上俊朗的侧脸,很好看。

程雪怡低了头,脸颊慢慢红了起来,小心看着他,露出一丝淡雅的笑,装作并不知道他无视她的话语,柔声问道:“外边天冷,殿下要不要在院里歇息?”

李琨看了她一眼,片刻后,淡淡道:“不必。”

顶着寒风在院门口送走他,程雪怡回到屋里,终于放下僵硬的嘴角,把被拒绝的羞耻感压下,轻轻叹息一声,叫人打了热水,准备歇下了。她的丫鬟云梅有些担忧,可是程雪怡自己也一言不发,她们这些下人更不好多话了。

任府中,任丰年一个人坐在窗前看月亮。她大了,也有了独立的小院子,墙边就是一片大池塘,一开窗便是月影沉沉的景致。她不是很在意路氏发的一通脾气,毕竟娘亲心善,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在替她这个女儿着想,若是没了娘亲在,她这样的性格脾气,再没有人肯拉她一把。

任丰年从小到大被关禁闭也习惯了,可以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根本威胁不到她。她觉得自己将来有了孩子,定然不能常常用这样的法子,关成自己这样的惯性就不好了。她打个呵欠,准备关窗睡下。大冬天的即便烧了炭火,也不该总是开着窗。

第二日醒来已经是正午,洗漱完毕也不簪发,只穿了件薄衫倚在榻上看书,却听见屋外隐约传来的唱戏声。

“是我娘在听戏?”

木鱼赶忙在纱帘后头回道:“是新进府两位妾室,夫人安排的席面。一位叫云娘的,另一位娘家姓罗,是太太亲自寻来的清白出身。那个云娘,还带了一个男孩…是老爷的亲子呢。”

“啪”的一声,任丰年把书册一把摔在地上,叉腰冷笑道:“我爹怎么这样糊涂!外室生的奸生子也想认祖归宗不成?!呸!自取其辱罢了!”

念珠提了点心上前,知道这位姑奶奶脾气坏,也习惯了,示意吓呆了的木鱼赶紧捡书,又哄了小祖宗道:“小姐不要担心,这孩子怎样还没定论呢,听闻老爷昨夜同太太说了整宿话,像是十分融洽。今日把那外室带进府,就连住的地方也没怎么给他们母子俩安排,更像是草草了事。也不曾追问小姐您的事体呢。”

任丰年嗯一声,没再说话。

其实她想了想,既然那外室有了儿子,还是带进府里更好,不然迟早是个隐患,到时候全家人都要给人当笑柄。而这对母子进了府里,还不是任由她们捏扁搓圆?现下母亲最愁的,大约就是没一个继承家业的儿子,任越年是个傻的,肯定指望不上。这个罗氏,希望她能生个像样的继承人出来罢。

其实还有一条路,便是她来守灶,找个倒插门的老实女婿便是。任丰年觉得很好,自由自在的,还能给侍奉爹娘到老。但是想想任豪肯定不会同意。无论怎样,他都是有两个儿子的人,怎样也轮不到她这嫡长女继承家业。更何况,以父亲对那个云娘的宠爱…

任丰年想想又觉得十分烦恼。不过到了下午,她的烦恼便烟消云散了。任想容“病好了”,想必是趁着今日喜庆些,任豪也决定既往不咎,把这个“无辜”的女儿放出来了。听闻任想容出楼第一件事情就是哭哭啼啼找嫡母路氏撒娇卖乖,又见了两位新入府的庶母。只任想容就是没有把六岁的“奸生子”弟弟放在眼里,并没有格外热情。

任丰年倒是笑了,这还不明显?任想容现在学乖了,会抱她娘亲路氏的大腿了。以任想容这样阴险小气的性格,知道还有这么一位小弟弟,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得了父亲六年的宠爱,大约是要整点幺蛾子出来的。

这可不就是她当初知道任想容存在时的心情么?一报还一报,好极了。

没想到幺蛾子来的这么快,晚上就闹开了。听闻在任想容的婢女,给各个院子送糕点的时候,奸生子偷偷揉捏了婢女的臀部,嘴里说了些不干不净的话。

任想容哭哭啼啼的告状给任豪听,还说什么,她的婢子臀上还红着呢。干干净净侍奉的婢女,现在被玷污了,她这做小姐的也没有颜面了。任想容虽不如从前得宠了,但是好歹是从小养大的闺女,任老爷不至于像任丰年一样,觉得她阴险狡诈心眼小,反而因为前段时间的迁怒,对她多有怜惜。

说实话,这个儿子他是有好好培养的打算的。便是路氏觉得不合规矩,上不了台面,那也是没法子,毕竟只有这么一个正常的儿子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可是儿子六岁就知道对女人上下其手,也忒过了些!这云娘也不知从前在小院子里都教了孩子什么!孩子懂什么!孩子就一张白纸,大人怎么画,他就成什么样!可见云娘是个不配教孩子的。三岁看老,他都六岁了,可怎么办!任豪当晚就把云娘母子给骂了一通,又准备隔天就把儿子挪出去,送给路氏养着。

任丰年都觉得看不过眼,什么没娘的孩子都往她娘屋子里扔呢?越年也算了,正经小妾生的孩子,身份差些,却也够格了。这奸生子算什么东西?本来就是烂泥巴扶不上墙的小东西,教得好了,到时候继承任家财产,她娘找谁哭去?教的不好了,万一她爹怪罪,她娘又要吃排头。

任丰年一脸冷漠,嘴里碎碎念表示:“烦死了,这母子俩消失算了。”

结果第二日,这母子俩真消失了。

任丰年起床时候,听见这么耸人听闻的消息,简直不能再好了。难不成她昨儿个随便乱说的话,神仙也能听见?她很有可能根本没睡醒。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暂时采访不到殿下,所以全场最佳换成了想容妹子…

任想容:信息量好大Σ( ° △ °|||)︴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任丰年当然是睡醒了,不过即便睡醒了,她也是被禁足的,什么事也做不了。听闻那云娘卷走了一些银票细软,还留了张纸条。大概是上头写了什么话,刺到了任老爷,竟然一下子就病倒了。

任丰年:爹你原来是个痴情种!

任老爷:我不是我没有!

其实任豪病倒,纯属是因为云娘还拿走了一件他私藏很久的东西,是平遥某位贵人的把柄,至少对于任家这样的小家族来说非常重要,处理得当便能得到许多利益,不得当的话便是杀身之祸。

可是这样的东西,竟然被外室带跑了!任豪从前即便得到它,也从未同云娘说起过它的重要性,存放在外室的院子里不起眼的角落而已!实在想不通,云娘为何突然就开窍了,还是她一直在装?或是说,她只是巧合之下拿走的?

任豪不得不把事情告诉路氏。路氏面上还是十分镇定的,内心就未必了,这种东西她也不明白任豪为什么留在身边,即便留着还交给外室,她这个主母好像是个摆设。

路氏采取的方案,就是当作云娘母子暴病死了。大大方方的在偏院做了一场丧事,云娘还有棺材,孩子就没有了。六岁死的孩子是不孝,没有爹娘给立坟冢的道理,更何况这孩子只是奸生子。丧事办得干脆利落,却没有刻意宣扬,好像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任豪的病也就解释的通了,而他自己也只能默认。

路氏很清楚,虽然也可以以追捕逃妾为名去查找东西的下落,可是任家现在还没有这样的能力,能把事情做的足够干净漂亮。万一图穷匕见,云娘想两败俱伤,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相反,他们刚入府一天,没多少人看清样貌,这样坦然的做法,反而更加稳当。

事实上对于路氏母女来说,云娘和她的儿子一起消失,确实是件好事。不管怎么说,以后也不用费尽心思周旋,可以更加轻松了,有什么不好的呢?

其实连路氏也不晓得的是,云娘在纸上写的话确确实实侮辱到了任豪身为男人的尊严,因为那个奸生子压根就是个红杏出墙的产物,根本不是他的儿子。这样的事虽不至于把他打击得病,却也让他备受伤害,所以才干脆的同意路氏的建议,从此再不想提起这对母子。至于为何云娘要把这些事写下来,他也无心细想了。

不清楚事情细节的任大小姐直接乐开了花,她觉得也许自己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守灶。不过现实与理想总是有差别,隔了一个月,任大小姐就开始,被路氏带着频繁参加一些宴席。

到了年龄的姑娘,若是还不曾定亲,大约都会被迫大量的社交,以确保能觅得良婿。毕竟窝在家里,是不会有夫君找上门,更不会有人家听闻美好的名声而找上门的。便是别个有心,也不可能直接提亲,还要托个中间人,稍稍试探呢。

当然,任家这样层次,去的宴席,总归遇不上什么大家族的儿郎了。大多都是差不多的人家,或是稍稍好些,家里有那么一官半职的人家。

任大小姐表示,其实她对未来的夫婿并不挑剔,脾气要好,对她要忠诚,不能纳妾,要肯为她花银子,家里关系简单,婆婆脾气也要好,小姑子最好赶紧嫁出去…之类的。

路氏面无表情的看着女儿,心想看来是别人要求太低了,这里头单单是一样有男人能做到,已经阿弥陀佛了。不过她也没法去打击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毕竟谁都对未来抱有希望,没有人生来悲观。很多事情要自己去接收并领悟,别人说是没有用的。

说是说宴席,其实几位夫人心里都明白,这是给适龄的人家相看的席面罢了。任家这样的新贵人家,其实在这些人眼里,还是地位很高的,毕竟任家已经能触碰到几个大家族了,这是很多家族多少年不曾实现的宏愿。这位任大小姐更是刁家大夫人的义女,任家如若能有儿孙能出仕,想必刁家也会愿意稍稍榜上一把,总归不会差的。

任丰年发觉,她在席间突然炽手可热起来,人人都爱同她搭话,吃到一半突然发觉自己居,然是整桌席面的中心人物,让她倍感压力,就连探向蟹黄豆腐的手都犹疑起来。

王家小姐笑眯眯的说道:“这道豆腐可不全是用咸蛋黄做的,里头还加了秋日里存下来的膏蟹肉和蟹黄蟹膏,口感更佳黏滑,鲜味更浓郁。任大小姐可还喜欢?”

任丰年挂上微笑道:“确实尚可。”

一位陈小姐害羞笑道:“任大小姐的头面真好看啊,这样精致的东西,我很少见到呢。可以问问是在哪家银楼打制的吗?”

任丰年想了想,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我义母给我的,我也不晓得具体是什么年份,哪里的匠人制的了。”

其实并不是,这套头面是李琨给她的,品质上乘的一阵套紫玉头面,在那个人看来也不过是给她搭衣裳用的。不过出席这样的宴,总是够了。任丰年想着,不过过了几个月,却好像过了很久,她已经和在他身边的日子完全脱节了。

用完宴,一众夫人小姐挪腾到花厅里吃茶说话。王家是主家,三位王公子一道隔着屏风向夫人和小姐们行礼致谢。

任丰年旁边的王小姐,笑着拉拉她的袖口道:“任小姐你看,正当中的便是我大哥哥,今年刚刚中了举人,他待我可好了。”

任丰年含蓄笑着点头,表示听着,也道:“能有个事事护着的兄长,也是福气事。”

一旁的王家夫人,也拉着路氏说了会子话,家长里短珠花绸缎的,两人倒是挺合得来。王夫人又把话头引到儿子身上。她笑道:“我儿今年也有弱冠之龄了,从前一心举业,人事上却落下了,如今也太大了,我这做娘亲的也为他担忧,只盼着他能早日成家,有个媳妇管束着,才算真成了人。”

路氏抿了口茶,叹息道:“可不是么?我家里两个女儿,能早日定下来谁不想呢?只她们的兄弟才那么小,只怕照顾不开。”

路氏自然知道王家结亲的意思,其实她也是很满意这家的。王夫人很有诚意,开门见山,直接拿了嫡长子投石问路,也不说虚话。且王家长子年纪轻轻就中了举,将来能中个进士也是未必的事体。这王家的情况她一早也了解了,人口简单不说,王家大少爷也只有两个通房侍候,人品性格在外口碑也很不错。

不过任家却有个弊端,便是没有合格的继承人。路氏自己有打算,可却不是能对外人透露的。联姻的本质便是两家人互相带动,从而提高金钱地位上的收获,故而在外人看来,任家没有合格优秀的继承人,却是一个弊端。再多的财富,在任豪百年之后,守不守得住还是个问题。

王家太太一抿,便知路氏话中意,不由叹气道:“谁家没个半大孩子了?任夫人何必忧心这些,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船到桥头自然直么。就说我们家罢,我之所以迟迟不曾给少清找外家,还有个缘由。便是我想找个人口简单的人家,闺女最好要有些眼见的,我家少清喜欢有些主见的姑娘。这样的姑娘,找来找去,也没几家,我这不是为了小两口的和睦着想,才犹豫半日么。”

路氏心里十分佩服王夫人扯话的能力,东拉西扯还能扯上,并且顺带夸夸任丰年,也是很厉害的。

路氏愿意赴宴,本也是对王家抱有几分期待,她想了想,说道:“我瞧着,再如何还是你们少清喜欢最重要,旁的也是虚的。”

王夫人十分满意路氏的回答,并准备跨入另一个预备好的环节,找找手,唤来女儿笑眯眯道:“我看你同任大小姐说的很开心,不如带她去你屋里坐坐,向她请教请教绣功和书法,你们啊,就是忒静了。”

然后任丰年就被王小姐带走了,不出意料的见到了王小姐院子外,池塘边亭子里站着的王家大少爷。既然遇到了,无视肯定不是好做法,故而上前行礼问好。

王大少爷长得算俊了,周身带着一股子书生气,笑起来有些腼腆温和。任丰年谈不上对他有什么感觉,只是微笑着在亭外,对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同辈礼。

王大少爷本来也只是为了完成,母亲给他布置的任务,毕竟能走到这一步,大约双方的母亲都初步达成了一些共识,才能允许他们远远见上一面。时下虽大面上还是盲婚哑嫁居多,但是很多人家也会在为定亲前,叫双方含蓄见上一面,看看是不是不排斥。

王大少爷对这位素未蒙面的任大小姐,有几分好奇,现下见到了却被惊艳到了几分。身为读书人,他虽更看重女子的芯子,却也不是甚么柳下惠。任丰年肤色极白,婉约秀丽的面容上,嵌着一双温和的棕黑色眸子,有些无辜的微微下垂,至少她清纯漂亮的长相,第一眼便撞进了王少清的心里。

王少清见她第一面,心里便有了个任丰年大致的形象,贤淑婉约,小鸟依人,有自己的想法,却同样很依赖身为丈夫的他。等成了婚,佳人在侧,红袖添香,岂不美哉?

不管如何,反正此次王家之行,任丰年和路氏收获良多。基本亲事也已经定下小半了,只等回府里再与任老爷商量过后,作最终定论。路氏当然问过任丰年的想法,得到的回答是:“娘你看着办就好了,我觉得还成吧。”

面对人生大事,任丰年能如此平静,路氏也想扶额。毕竟是嫁人的事情,自己女儿这么平静,总是让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作者有话要说:王少清:丰年姑娘这样的婉约佳人,便该配我这样的才子。我希望丰年姑娘嫁了我以后,能洗手作羹汤,红袖添香,生儿育女,关爱庶子,侍奉婆母,友爱家仆…此处省略一万字

任丰年柔柔一笑,默默拔出菜刀,只想给他开瓢。

作者:为什么他最佳呢?因为他在诸多方面,都已十分勇敢了。